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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红舞鞋17

    看不到尽头的深巷, 头顶莫名响起的嗡嗡声。若有似无的冷风传入巷内的回音飘入耳中,听得人心发慌。

    席荆汗毛竖起,莫名有些紧张, 连着吞咽了几次口水。他默默跟在季时余身后,眼看着季时余走远,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季时余感觉到后面后坠力,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席荆:“你?”

    席荆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给人一种纯良无害楚楚可怜的乖巧模样。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是怕, 我是看不见。”

    不打自招。

    季时余点点头, 嘴角勾起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席荆知道季时余在笑他, 却只能忍着不说话。人要明白一个道理,该低头时低头。

    秋后算账, 为时不晚。

    巷子有些深,两人走了很久才走到出口。

    季时余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刚走过的路,一片漆黑,“这一路都没个摄像?”

    席荆拍了拍手,淡定道:“说来平婉清也算倒霉。这条巷子原本有摄像,但案发前一个月,被几个孩子给砸坏了,然后一直没修理。”

    造化弄人。

    也不知是凶手提前知晓后利用了这个视野盲区, 还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 帮着凶手隐身。

    巷尾连接着一条细窄拥挤的土路, 只能允许车子单行。

    席荆跟着季时余沿着马路走,时不时观察路边的建筑, “这是?”

    季时余:“门店的后门。没猜错的话,这边是商家运货的专用通道。路也不是特意修出来的,是车子慢慢压出来的路。”

    席荆抬头寻了一圈:“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也没个摄像头?”

    季时余停下脚步:“你觉得呢?”

    席荆想了想,随后笑了。

    如此特殊的一条路没有摄像头只能是有人蓄意为之。

    整条街上又是酒店,又是KTV,少不了违法犯罪的勾当。这条无摄像的小路恐怕承载了太多不可见人的秘密。

    “回头找交通管理局的人给这全装上,我看他们这些人往哪里跑。”席荆道。

    “交管局也有熟人?”季时余问出这话时,心里也有了答案。

    席荆自信道:“必须的,老刘,老张,都在。你有需要的话,我给你打个招呼。”

    季时余哼哼两下:“不用了,我暂时用不到。”

    两个人绕了一圈,绕回了最初的起点。

    席荆:“差不多了,可以回了。”

    季时余“嗯”了声,跟着席荆往停车的地方走。

    外面的空气越来越冷,席荆裹着大衣,两手揣兜,快步走回车旁。他不情愿抽出右手叩开了车门,看见季时余跟着他回来,困惑地问:“你跟着我干嘛?”

    季时余懵了一下:“跟着你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回家了。难不成你跟我回家?我家不收留外人。”席荆振振有词,满脸都显露着抗拒。

    于席荆而言,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下了班就应该是私人空间,他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尤其是不想被季时余打扰。要不是工作所迫,他恨不得离此人千里远。

    席荆不愿投入过多精力去经营和季时余的关系。

    一来是他觉得没那个必要。本来就是临时同事,无需刻意讨好。

    二来,平心而论,他不喜欢季时余,那双扫描眼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不舒服。

    季时余就像是无坚不摧的矛,可以戳穿一切防护盾。

    席荆害怕有一天自己建设多年的保护壳会被他一击即碎。

    每每想到这种可能性,席荆总是不寒而栗。

    席荆现在就盼着案子早日尘埃落定,两人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无交集。

    最完美的大结局。

    席荆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所以此刻他向季时余露出了他疏离冷漠的一面,挑明了态度——我和你没那么熟。

    季时余看明白了,某人是打算抛弃自己溜之大吉。

    变脸速度够快的。刚刚还扯着人家衣角,扭过身就翻脸不认人。

    “你这个人好狠的心啊!”季时余感慨着。

    “没办法。”席荆问心无愧地说:“咱俩不顺路。我要是送你既绕路又费油,现在油价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小职员,挣得钱不多,还得攒点老婆本。”

    三言两语说得季时余愣住。席荆的抠都快抠出一个境界了,怕不是算盘精投胎转世来人间历劫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抠是因人而异还是始终如一,总而言之席荆的几番操作刷新了季时余的认知。

    季时余扪心自问虽然家庭条件不够优越,生活过得朴素些但是对身边人也足够大方。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给了席荆错觉,觉得自己是个贪图便宜之人。

    一时间,季时余有一种感觉,席荆是在故意和自己拉开距离。

    他思索自己哪里得罪了席荆,想来想去可能是之前的实验让对方心里有了芥蒂。

    原来还是个记仇的铁公鸡。

    算了,是自己之前太急了,对方对自己有了抵触。

    季时余想想,笑了出来。

    席荆看到季时余脸上露出笑容,心有余悸。大概是自己不仁在前,有点担心季时余会报复。

    正巧一辆出租路过,季时余抬手招停。

    他打开车门,一脚踩进,扭过头对席荆,平静地说:“明天见。”

    席荆语塞,“明天见。”

    话音还没落,季时余已经上了出租,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席荆却依然站在原地,季时余的反应令他心里发堵。他宁愿季时余和他吵一架,吐槽他几句,也比这样一笑而过强得多。

    席荆浑浑噩噩回到家,不管不顾的一头栽倒床上。

    身体倒在床上的瞬间,“砰!”一声。

    床塌了。

    靠!席荆被震得呲牙咧嘴。

    人不顺时,喝凉水都塞牙缝。

    席荆骂骂咧咧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碎裂一地的模板支架,头疼得杀人的心都有。

    坚ting了二十多年的床体,一夕之间便报废了。床肯定是装不上了,无奈之下,席荆动手收拾残局,将断裂的木头架子一点点搬出卧室,堆到了客厅里。

    回头看一眼卧室,小木床变成了榻榻米,和睡地上没什么区别,席荆欲哭无泪。

    都怪季时余。

    席荆把自己今日所有份的倒霉归到了季时余的头上。

    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引发的蝴蝶效应,不光扰了他的心,也乱了他的生活。

    席荆暴躁地挠头,目光不经意停留在家里那扇关闭许久的门。他默默走到门口,手附上了门把手,犹豫地拧开了门。

    屋内的陈设十年如一日。白色布照着各种家具,只有书桌椅子裸露在外。

    父母离世后,席荆很少会进到这间卧室。每一次进来,他的心都会有异样的波动。席荆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的书桌前。手指轻轻摸了下父亲书桌的桌面,玻璃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席荆看着书架上的旧书,儿时的回忆闪现到眼前。

    小席荆缠着坐在书桌前的席伟,让其给他讲警察破案的故事。席伟常常开头讲案子,讲着讲着就拐到童话故事。

    “你又骗人。”小席荆嘟着嘴巴不满道。

    葛兰婷则在一旁笑看着父子俩胡闹。

    在这间卧室呆得越久,思念越深,席荆的心理负担就越重。

    席荆最终承受不住这份怀念,主动退出父母的卧室,重新关上了房门。

    “咕——”,肚子不作美。席荆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除了早饭,什么都没吃。

    能挺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席荆翻箱倒柜找到一包方便面。

    他走到许久不开火做饭的厨房,找到被丢弃在角落里的烧水壶烧,趁着烧水地空档,熟练地撕开调料包等在一边。

    热水烫下的同时,泡面的香气蔓延开。

    不等面软,席荆便迫不及待揭开盖子,三分之一的面塞进嘴里。

    几分钟,一盒泡面见底。席荆打了个饱嗝,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禹市当地的新闻台正在报道近期的一起自杀案。

    “昨日,一位退休的银行家在家自缢身亡。”

    席荆看完了新闻速递,都是近期禹市发生的重大案件。

    今年的禹市似乎不是很太平。短短一个月,接连几桩大案搅得公安局内部手忙脚乱。

    席荆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零点。

    他关了电视,拖着疲惫的四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背因为拔罐疼得厉害,干脆直接趴在床垫上。

    席荆的适应力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事情。他不认床,不讲究,只要有个空位他就能睡着。

    闹钟准点响起。席荆睁开眼。

    新的一天开始。

    过了一夜,席荆的身体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早知如此,他肯定不会亲自上山寻人。

    没办法,案子还是要查。

    席荆费劲起身,因为没了床架,他只能跪着借力爬了起来。

    十分钟不到,席荆走出家门,准备去警局的食堂吃早餐。

    席荆成为警察后最幸运的事就是有食堂可以提供一日三餐,拯救他这个厨房杀手。

    市局离家比分局还要近一些,席荆很快抵达警局。

    进到食堂,席荆一眼就看到了专案组的其他人。

    谷晓端着餐盘冲着席荆摇手:“席荆,这!”

    席荆点点头,先去窗口排队打饭。

    因为谷晓提前打了招呼,席荆避都避不开只能坐过去。

    席荆别无选择坐到了季时余的对面。他不知道该不该主动问好。

    季时余也不说话,安静地咀嚼嘴里的食物。无视的态度令席荆感到尴尬。

    “席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检察院?”谷晓的问题缓解了席荆的窘迫。

    “嗯,下午。”

    “能不能带我去?”

    “你问一下秦队,他同意我没问题。”

    “好的。”谷晓开心地笑了。

    席荆速战速决,像狂风一般席卷了餐盘上的各类美食。

    “我先走了!”

    其他人惊讶地看着席荆。

    蒋昔:“不用这么急吧?”

    席荆起身:“我还有事,你们慢吃。”

    出了食堂,席荆的手不停顺着胸口,刚才吃得太急有些噎到了。

    季时余果然是他的晦星,连坐在季时余对面吃个饭,都吃得不开心。

    席荆拖着身子回到办公室,又一次拿起卷宗翻开起来。

    安燕的案子他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但是平婉清的案子还需要多研究一下。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陆续回来。

    “秦队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们自己先工作。等他回来再开会。”谷晓举着手机说。

    “给你发消息?”周生疑惑。

    谷晓点头:“因为我刚才跟他申请去检察院。”

    席荆:“秦队怎么说?”

    谷晓:“同意了,让我跟着你和季时余。”

    席荆“哦”了声。

    摆脱不掉的季时余,还是来了。

    季时余在侧方观察到席荆表情的失落,看样子是希望破灭的不情愿,就差把讨厌和他在一起写在脸上。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人吃过午饭后,开车去了检察院见褚学金。

    “你来?我来?”席荆对季时余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你来吧!”季时余想借着机会,看看席荆的审讯。此前他听说过席荆审讯犯人不走寻常路,

    “好。”席荆也不推脱。他本来就是想亲自审褚学金。

    季时余的成人之美省了他的口舌。

    席荆看向谷晓:“谷晓辛苦你在后面记录一下。”

    谷晓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进到审讯室,席荆开门见山完成自我介绍后直入主题:“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没什么想说的。”褚学金完全不配合席荆的审问。

    席荆仔细打量着褚学金,一头与年纪不符的乌黑头发,面部皮肤透着光泽,显得人年轻了十几岁。瞧这样子,在打扮自己上没少花钱。他不禁好奇褚学金到底贪了多少。

    席荆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褚学金什么态度,他都要带着答案离开。

    “你否认也没有用,我们这边找到了二十年前的女学生证实当初是你怂恿她们做伪证。”

    “口说无凭,是他们来求我帮我的,而且我没收她们的好处。”褚学金笑着说完这段话后,闭上眼不再与之交流。

    席荆可以确定,警局的审讯条例是在解救褚学金,不然他能上手逼着褚学金睁开眼张开嘴。

    褚学金摆明了软硬不吃。

    现在的他正深陷沼泽,此时的否认态度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再牵扯到二十年前的案子,只怕更难脱身。

    这一点褚学金明白,席荆也明白。

    事到如今,也没了其他办法。时间紧迫,比起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更需要一个真相来帮着自己锁定查案的方向。

    席荆果断从座位站了起来。

    褚学金感受到眼前暗了下来,他睁眼看到席荆站在眼前,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席荆笑笑不语,慢慢脱下了右手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