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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波次的故事

    达偌夫老魔法师觉得达伦的思考方式太荒谬了,一个连法师之都德隆都没出过的魔法学徒,居然义正言辞地指责教廷参与了这样邪恶的事情,还在各城池都在发生?

    呆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各地城池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大型污染事件的确给人一种蹊跷的感觉,但达伦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跟。

    达偌夫皱着脸皮,苦口婆心地道:“达伦,我知道你从小都渴望成为英雄,最近又听到了很多关于肯亚的传闻。”

    “但你的想法很危险,在这法师塔中,都是你的亲人朋友,所以他们不会将你的那些话传播出去,但在外面,诋毁教廷,你将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达伦答了一句:“这里是德隆,什么时候我们在自己的家园说上几句,还得看教廷的脸色了?”

    达偌夫老魔法师都愣了一下,是啊,什么时候德隆法师协会的决议,开始必须参考教廷的意见了?

    或许是因为德隆和教廷的关系不错,让教廷的势力在德隆发展得很快,但这是不是过了?

    没有边界感的两个城池之间的友谊,总会让人有些不适。

    达偌夫张了张嘴,达伦从小就是一个固执的性子,或许只有外面的传闻被否决后,才能真正认清他的想法有多荒谬。

    而那铺天盖地的传言,一看就是人有意宣传,只有时间才能见证真理。

    当真是让人意外的流言呢,没想到高傲的肯亚人居然受到了异教徒的蛊惑,一门心思地站在了教廷的对立面。

    达偌夫又劝说了两句,这才离开法师塔,他得去参加今日的大魔导师议会。

    离开前,修改了进出法师塔的魔法仪式。

    达伦现在的状态,可不能让他在外面闲逛,教廷在德隆发展了不少信徒,那些信徒……想到这达偌夫不由得皱了一下眉,那些信徒不允许任何人对教廷有所质疑,但这里是法师之都德隆,寻找真理的地方,对任何事情保持质疑才是魔法师的根本。

    达偌夫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一些事情,或许受到了达伦那些论调的一些影响,看着街道上那些微笑着传播神的福音的神父,总觉得他们笑得怪怪的。

    什么人能一直对着人微笑呢?就像……将微笑当成了一种武器,或者可以利用的工具。

    达偌夫进入魔法师协会的议事厅,因为说服达伦的原因,他耽搁了一些时间,才一进入就听到了诸位魔导师激烈争论的声音,争论的内容居然就和最近教廷的传言有关。

    声音义愤填膺的是甘都,达偌夫的死对头。

    甘都大魔导:“诸位,最近的传言太荒谬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阻止这样的流言继续传播,我们若是没有作为的话,教廷会如何看待我们法师之都德隆?我们的无能会让他人看了笑话……”

    这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都有些发痛。

    这时,达偌夫正好踏了进来,直接嗤笑了一声:“阻止流言的传播?如何阻止?将我们德隆的子民抓起来关进牢狱?”

    “甘都,你天天去教堂祈祷,是否忘记了我们魔法师协会的第一守则,哪怕是世界的真理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有质疑的权力,他们作为德隆的子民,不过在遵循我们魔法师一直以来的规矩而已,我们以什么理由去抓他们?更别说教廷在肯亚的事情到底如何本就没有结论。”

    “让他人看了笑话?我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教廷的神父正慈爱微笑的传播着教义,我怎么看着一点影响也没有,反倒是我们的大魔导们,教廷都还没有开始着急,我们怎么就替他们担心受怕着急的想要替他们解决问题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法师之都德隆是教廷的附属。”

    最后这句话就不客气了,两个势力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想着沦为对方的附属。

    达偌夫的一通话跟个炮仗一样没个停,和刚才温和的训斥劝诫达伦这个小魔法学徒时的情绪完全不同。

    其他人倒是丝毫没有什么意外,达偌夫这小老头啊,嘴巴上从来不饶人,特别是面对他的那些老对头,曾经就有一位大魔导差点被气得没回过气。

    议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等达偌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甘都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

    “达偌夫,你不要脸面我还要,我们和教廷这么多年的友好关系,难道就让这些流言给破坏了?不过是阻止流言这等小事,对于我们来说举手之劳。”

    达偌夫不紧不慢:“诸位,友好并不代表就是真理,作为寻求真理的魔法师,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将自己的子民因为不确定的原因抓起来。”

    也不等他人反驳,达偌夫继续道:“恩,我得到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在教廷参与的很多城池中,也和我们德隆一样,发生着大规模污染事件,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甘都,他也没胡说,他的确得到了这样一个十分不靠谱的消息。

    当然促使他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这样的消息,当然有很多的私人恩怨在里面。

    果然,甘都的脸色立马就变得特别难看,污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蔑。

    正要张嘴反驳,这时角落的一个大魔导惊讶的开口:“我的一个学生,你们也认识,就是维嘉那小子,最近去了一趟骑士之城,给我写了一封来信,信中就提到了一句,骑士之城也发生着大型污染事件,疑似……被旧日文献传染。”

    达偌夫听得都愣住了,真的假的?

    最近城里的流言,本就是说教廷为了研究旧日文献,大规模在各城使用活人做祭品。

    他真的就是借达伦那些胡言乱语来气一气对手而已,没想到……

    议会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稍微有些诡异。

    这时,议会厅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各位魔导师大人,城里的大型污染事件的污染源找到了。”

    “是一件人的残肢,不知道被什么人挖掘了出来,然后丢弃在了城中。”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旧日文献造成的吗?

    旧日文献和古尸残肢的污染有一定相似。

    这个结果破除了德隆发生的大型污染事件和教廷有关的猜测,因为流言中,教廷是为了研究旧日文献才制造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而他们德隆的大规模污染事件的污染源并不是旧日文献,而是人体残肢。

    那人体残肢也被递了上来。

    是一节就像涂满油迹的手指,漆黑古旧,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甚至在盘中像虫子一样蠕动,就像要活过来一样,诡异到了极点。

    众人不由得被这诡异的非正常物品吸引了注意力,唯有达偌夫不知道为何眉头皱了一下。

    他们才刚意外的怀疑教廷和污染事件之间的关系,这么快证明教廷是无故的污染源就被找到并盛了上来,虽然这手指的确古怪得紧。

    达偌夫总感觉有些微妙,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最近被达伦那小子的胡言乱语影响,开始质疑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大海之上,大轮渡的甲板上。

    嘟嘟手上拿着人骨法杖,整个身体正被波次的那条绳子捆绑成一个“大”字,用一根小树棍立在船头。

    海风将嘟嘟的嘴巴吹得张得老大。

    波次休闲地靠在船舷上,时不时问一句:“不朽者的宝藏都藏在哪里,交代了我就放你下来。”

    嘟嘟眯着眼睛,嘴巴兜着风:不得了不得了,太好玩了,继续啊继续啊,他能玩一整天。

    沈宴也有气无力地在旁边看着,关于嘟嘟身上的秘密,估计是套不出来半点消息,因为……嘟嘟根本就不会人类通用语或者他们知道的任何语言,咿咿呀呀的一天用那种复杂又奇怪的语调,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宴的注意力倒是放在了波次绑嘟嘟的绳子上。

    那是一条古旧的绳子,麻绳,沈宴还仔细看了一下,一条古时候常用的麻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老坟墓里面挖出来的旧日物品。

    绳子上隐藏着一股十分深沉的力量。

    这倒是不怎么意外,来自旧日的物品,总会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非凡。

    倒是听波次津津有味的说,这根绳子原本是英雄城的物品,就是用来勒死恶魔亚伯罕那根。

    沈宴:“……”

    波次好歹也是罪城的人,怎么说起这事,看上去这么高兴和兴奋呢。

    罪城招收人的标准,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沈宴小声嘀咕了一句:“恐怕它的出处也并非英雄城,大帝和天译者只是用它处死了亚伯罕,让它在原本的历史中多了一些经历和故事。”

    并非所有旧日物品,都能拥有这么非凡的力量。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一段古代历史,一位帝王吊死煤山的那条绳子。

    当然沈宴也无法确定这条绳子的来历,毕竟它真就是一条麻绳,再厉害的考古专家凭借现在的条件恐怕都无能为力鉴定它。

    沈宴出了一会儿神,又开始和波次交谈了起来。

    这位不老传说,本身就是一本活着的历史,沈宴的专业使然,肯定特别感兴趣。

    波次不想谈曾经他的那个时代关于鲜血王朝的事情,这让沈宴有些遗憾,他其实最想了解的就是鲜血王朝在最后一个时代发生了些什么,因为他模糊了解的一些内容,让他内心对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个时代充满了很多的疑惑和好奇。

    不过波次倒是也说了一些让沈宴聚精会神认真听的经历。

    波次的目光看向大海迷雾之上的高山。

    那高山明明很远,但总能让仔细看的人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波次:“我曾经在大地上到处寻找神的踪迹,我也真正找到了神。”

    沈宴眼睛都眯了起来。

    波次继续讲述他的故事,一位不老的传说,充满绝望的寻找希望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160章了,我还在完善人物经历,因为字数少,要交代的东西又多,所以剧情推动得稍微有些缓慢。

    肥皂觉得每一个读者读完一本书后,若是能记住其中一个角色,也是这本书的一种成功。

    第162章 王母宴瑶池画卷

    那一年,波次发了疯似的在全世界寻找神迹,那种无助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停下脚步,一但停下,他会被绝望折磨得疯狂。

    “这个世界有很多关于神的传闻,在悠久的时间里,我一条一条的去鉴定去证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所谓的传闻不过是一些离奇的非凡事件的延申。”

    “越探索,越看不到希望。”

    这是一位失去家园,被称为不老传说的流浪者的故事。

    听着波次的声音,沈宴似乎都感觉到波次当时陷入绝望的失落。

    那种见不到希望,看不到前路的感觉,将人变得死寂或者疯狂都是有可能的。

    波次没有变成毁灭世界的恶魔,也算是个奇迹了。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他曾经看到的一篇天译者的日记,上面写着一些关于高山巨人对旧日的研究,其中有一段内容就写道,在旧日有一批寻求救赎的褪色者,他们向深空发射了呼唤神的信号,这也是被关押在达蒙之海下的两位神的来历,它们听到了那绝望的呼唤,随着渴望的声音来到了地球。

    那些宁可向星空发射信号,也不相信人类能够自己解决自己问题的人,估计和波次的绝望是一样的吧。

    波次继续道:“直到……我在大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见到了一个永生的部落。”

    永生?

    沈宴都不由得惊讶住了,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哪怕是老巫师乌瑟尔和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这样的经验丰富者,也对波次的经历感到惊叹。

    永生,沈宴知道的也不过几人,被高山之上不朽者诅咒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获得了永生的诅咒,永生但却永远离不开英雄城的地域,人人向往的英雄城,却成了两位的监狱,等待着他们完成属于他们的使命。

    再次就是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盖亚因为修行鲜血暴君留下来的一种禁忌仪式而获得永生的力量,波次则是因为长生玉俑的原因,让他不老不死,永远的空洞的游荡在世间。

    还有就是传说中拥有不朽生命的不朽者了,不过不朽者已经死绝了。

    以及,被神赐予不死祝福的亚伯罕。

    整个世界,也就寥寥几人,能以不同的方式长存而已。

    但波次的口中,他见到了一个永生的部落?

    就像在那里,长生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波次继续道:“除了神的奇迹,我无法给出其他任何解释,这也是唯一被证实是真实的传说。”

    “我欣喜若狂地找到了那里,那里的人没有小孩没有老人,因为没有新的生命降生,也没有人变得衰老,更不会因为苍老而死亡,他们是真正的永生一族,我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不朽者,我也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找到了关于神的线索。”

    “我在很多地方流浪,居无定所,沙漠荒原也阻挡不了我的旅程,但在那个部落我停留了上百年的时间。”

    “我试图融入他们,学习他们的语言,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用上百年的时间和他们打成一片。”

    “我见证了他们不老的容颜,我经历了他们悠长的生命。”

    “用百年的时间寻求他们永生的秘密。”

    “警惕,小心,戒备,或许是我和他们生活得太久了,他们终于放下了戒心,让我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他们的永生是有条件的。”

    “那是一个山洞,深邃得如同蛇挖掘的洞穴,隐秘在深山的深处,群山和迷雾毒瘴是最好的屏障。”

    “部落的人,每百年就会秘密进入那深邃的山洞,进行神奇的仪式。”

    “我对寻找神的执着,让我偷偷跟在了他们后面,进入了那个神秘山洞,我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秘密。”

    “那是一幅图,一幅挂在墙壁上受人朝拜的图,图上应该是一位神吧,因为她能赐予人永生的力量。”

    “她就那么雍容华贵地站在树下,没有人类的感情,将一颗颗魔药发放给朝拜她的人,就像神对信徒的赐福。”

    掌管不死药的女神吗?

    沈宴惊讶的问道:“你能描述一下那幅图吗?”

    波次似乎对那幅图记忆十分深刻,几乎都不用思考,道:“那幅图不宽,但很长,布满了大半山洞的墙壁。”

    波次比划了一下,沈宴量化了一下数据,大概宽35厘米,长4米左右。

    属于一幅巨幅画卷了。

    “画上有滔天巨浪,烟雾弥漫,有人类的车队,越过横亘的高山,他们似乎正在进入一处仙境,画上色彩颇为丰富,青绿山石,绿色苔点和红色花朵像珠饰装饰在山石之上,依山而建有高台宫殿,似有神人从天而降,仙人彩衣,白色披帛,仙鹤群集,在画中最显眼的是,后段的桥道上,华美的鹿车载著着那位雍容华贵的女性神袛……”(注:部分描述来自百度)

    沈宴越听表情越古怪。

    其实在波次描述画卷的大小长度时,沈宴就有些微妙的感觉,因为像这样的巨幅画卷实在太少了,每一幅都堪称世界之瑰宝。

    更别说后面波次十分详细的描述。

    这是描述的周穆王前往瑶池拜见西王母的画面。

    这幅古老画卷和南宋赵伯驹所作的《传宋赵伯驹王母宴瑶池画卷》十分吻合。

    而西王母在传说中,本就掌管着世间刑法以及不死药。

    沈宴心中的感叹可想而知,不由得小声嘀咕道:“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注:李商隐的《瑶池》)

    这时,轮椅上的杰拉斯询问了一句:“这幅图现在何处?那个部落的永生者还生活在那里?”

    沈宴也被杰拉斯的询问从感叹中唤醒。

    有些疑惑地看向波次,波次将这样的故事说出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现在船上可不仅仅有虎豹佣兵团的人,沈宴也不敢保证,没人将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

    那可是能赐予人永生的画卷。

    就像盖亚殿下的蛇蜕长生术,引来了世间多少强者,甚至甘愿臣服,若他们知道了在大海边缘有这么一个普通的永生部落,可想而知他们会如何的疯狂。

    波次这人虽然疯狂,没有任何的规矩和原则,但从波次的话中,波次和那个部落的人友好的生活了上百年。

    舆……

    吸……

    上百年,一个人普通的一生了。

    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在的,怎么也不像随口就给那部落带去灾难的样子。

    那部落就算再隐秘,只要存在,总会被有心人找到的。

    波次的声音有些呢喃,就像在追忆什么:“那个部落的人都死了,应该死绝了吧。”

    众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不是永生者吗?

    自然不可能是苍老而死,那就只有……

    该不会是波次殿下见财起意吧?佣兵经常干这种事情的,特别是在拥有绝对的实力的情况下。

    波次:“即便没死,他们也遗忘了他们所有的记忆了吧,就算我站在他们面前,估计他们也认不出来这个曾经和他们生活了上百年的存在。”

    “没有了那幅巨卷中女神赐予的魔药,他们仅仅只能拥有一年的记忆,每一年他们都会遗忘掉以前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他的人还没什么,虎豹佣兵团的人,包括沈宴,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大轮渡船仓的位置,那里面有一位实力强大的大叔,他们虎豹佣兵团最不起眼的一位存在。

    安静,思考,漫无目的,最关键的是,他们团里的这位大叔就有一模一样的遗忘症,每一年都会遗忘掉所有事情,记忆从0开始。

    和波次描述的,失去了那幅巨卷的部落人的后遗症一模一样。

    关键是这大叔的来历,本就是一个迷。

    波次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那画卷现在应该在亚伯罕手上,我也是在那时遇到了亚伯罕,并加入了罪城。”

    亚伯罕和他一样,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神的踪迹,只不过,亚伯罕所到之处,全是毁灭和死亡。

    沈宴和赵阔对视了一眼,波次无意间透露出来一个巨大的消息。

    亚伯罕真的已经复活了,他只是没有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之中,但哪怕没出现,他也开始间接的在影响这个世界了。

    一个永生的部落,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的部落,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了亚伯罕的手中。

    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虽然永生着,但却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一年一次新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世上最无情的诅咒。

    沈宴看了一眼船仓的位置,船仓里面的那位大叔实在太安静了,他在有限的时间里面不断的思考,思索,或许也在追忆着他的过去吧。

    沈宴回过神,问道:“你为何会加入罪城,就因为那一次的相遇?”

    波次陷入了沉思,为何会加入罪城?

    说起来很复杂,但最终似乎是因为亚伯罕的一句话。

    “若你的生活没有了意义,那么就跟在我身边,让我来赋予你活着的意义。”

    亚伯罕,在世间所有绝望者的眼中,是能看到的最后的希望。

    第163章 史诗般的年代

    沉默。

    甲板上听故事的人都沉默了。

    沈宴难以想象,波次一次一次重复着着绝望是什么样的感受,哪怕等待了上百年,以为真的找到了神的踪迹,但最终,在见到那幅画卷的时候,不过是又一次的绝望罢了。

    波次自己就拥有一副长生玉蛹,所以他在见到那幅《传宋赵伯驹王母宴瑶池画卷》时,恐怕就已经明白,永生的奇迹来自这旧日古卷,而非他期待的救世神明。

    那时陷入失落和迷茫的波次遇到亚伯罕,被对方说动加入罪城,似乎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亚伯罕本就是所有绝望者的思想领袖,比波次活得更久,比波次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岁月更久,他颠覆世界,他泯灭人性,他毁灭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乞丐,流氓,小偷,恶棍在永无止境的寻找自己的希望罢了,关于他的传说虽然恐怖,但也是一个绝望者的回响。

    沈宴对这些故事了解得越多,就越发现,这些人,无论是鲜血暴君,还是盖亚波次,或者亚伯罕,他们似乎都仅仅是对命运不公的一种反抗,当然反抗命运者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卑微者,对生存的渴望,看上去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实际上,如同爬虫仰望苍穹一般遥不可及。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时代的一句话,那样的和平时代,依旧有无数人在最卑微的最不起眼的底层挣扎,金钱从来没有进入需要钱的人的口袋里面,权力也根本没有落在真正需求权力帮助的人手上,所谓的正义财富,不过是最不缺这些东西的人的一种施舍。

    这时,暗月大主教杰拉斯皱着眉问了一句:“那幅能赐予人永生的旧日古卷在亚伯罕手里,那……他是否能呼唤出古卷中赐予人不死力量的那位存在?”

    众人这才从沉默中反应过来。

    是啊,一位恶魔若是获得了赐予人永生的力量,这个世界的灾难将无法形容。

    仅仅凭那幅古卷,亚伯罕甚至能颠覆这个世界,别小瞧人类对永生的渴望和私欲,贪婪衍生出来的罪恶和战争从来都不会是偶然。

    波次说道:“若他成功了,这个世界的人,大部分都被他指使着去寻找他想要寻找的神了吧。”

    然而,现实是,每个人依旧在为自己的生存奔波。

    波次曾经,其实也期盼过亚伯罕能成功呼唤那幅古卷中的存在,这样就能加快寻找到神的踪迹。

    沈宴也开口道:“《传宋赵伯驹王母宴瑶池画卷》中的西王母虽然掌管的是刑法和不死药,看似凶恶,其实是维持世间秩序的正神,亚伯罕一个世人公认的恶魔无法呼唤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佣兵呼唤圣器中的圣灵,也是需要看适配度的。

    说完,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沈宴:“你知道那幅古卷?”

    沈宴身体一震,听得入神了,条件反射的就评价了一下古董。

    众人眼神好奇到了极点,沈宴甚至说出了那幅古卷的名字。

    沈宴结巴了一下:“在……在一本旧书里面看到过。”

    其他人还没什么,赵阔的嘴角都拿捏了一下。

    他认识沈宴的时候,沈宴连字都不认识,一个不识字的人还能从古书上看到这等匪夷所思的记录?

    沈宴也瞟了一眼赵阔,妈呀,这谎言到底是被揭穿了还是没有被揭穿?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行,他晚上得多慰籍慰籍赵阔,将对方变成自己人,不然他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要被这家伙知道完了。

    波次是看过那幅画卷的,他只知道是旧日物品,但具体是什么却不清楚,所以对它的来历十分感兴趣。

    其他人的兴趣也不少,齐刷刷地看着沈宴。

    沈宴心里叹一口气,深呼吸,然后道:“那古书上是这么记录的……”

    沈宴也没说谎,他看过的书,对这些人来说,的确都称得上古书了,恩,全属于污染力最强悍的旧日文献。

    “在旧日之时,很多像永恒王朝一样的朝代,也像永恒王朝一样,随着时间被分裂传承,只不过比永恒王朝传承下来的朝代更加多罢了。”

    “其中有一个朝代叫南宋,南宋宗氏画家赵伯驹依照世间对古神的传说,绘制了一副宽33.7厘米,长401厘米的传世巨画……,厘米相当于相当于现在的……”

    沈宴讲着这幅拥有让人长生力量的古卷的来历,以及画上人物的故事。

    有周穆王这位人间帝王的故事,有西王母掌刑法和不死药的传说。

    沈宴的声音如同神秘的呢喃,解开了属于旧日那些被掩盖的秘辛,这些东西太过久远,但在这样的世界,它又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所有人身边。

    现实和历史的交汇,就像一场虚幻的电影,在声音的表述下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追溯。

    “在《山海经》中,亦记录着西王母的故事……沼泽蛇国……无人禁区……”

    无论是华夏神话,还是历史书籍,都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

    此时的沈宴,就像一位历史的传唱者。

    而听者已经听得入迷。

    属于旧日的故事,太过丰富多彩。

    沈宴一口气讲完,然后耸耸肩。

    那些历史古物,在这个世间掀起的波澜也是沈宴无法想象的,一卷古画,带来了永生的奇迹。

    这时赵阔说了一句:“你看的古书还挺有意思。”

    沈宴:“……”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沈宴赶紧转移话题:“波次殿下,或许有一个人你得见见,说不定是你的旧识。”

    沈宴说的自然是虎豹佣兵团那位一年失忆一次的大叔。

    波次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沈宴,他的旧识?

    他的确有很多旧识,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等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不再主动认识新的朋友,一份感情的寄托对永生者来说,才是最恶毒的诅咒。

    至于生命中没有情感维系的那些过客,波次从未将他们当成旧识。

    虎豹佣兵团的人将郭大叔带了出来。

    郭大叔依旧沉默,手上正用小刀雕刻着一木像,那木像雍容华贵……

    郭大叔的木工并不算好,雕得有些粗糙,也对,一位只有一年记忆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学会高超的木工技艺。

    沈宴也见过郭大叔雕木雕人像,据虎豹佣兵团的人说,郭大叔什么都不记得,唯独会不停的雕那人偶,反复的重复的,无时无刻,只要有空,他一年的记忆大半时间都在雕这木偶。

    就像在大海之上的大轮渡上,因为没什么事,郭大叔能一个人毫无存在感的在仓库雕刻,让所有人都以为船上没这么一个人。

    沈宴也是感叹,郭大叔的木雕太过粗糙,沈宴以前自然是认不出来的,但现在,从那木雕上隐约的模子,大概可以猜出,他雕刻的,应该是赐予他永生和维持记忆的那位存在吧。

    忘记了一切,唯独不能遗忘,如同母亲般赐予他永恒生命的存在。

    郭大叔一走出来,波次就看了过去,波次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复杂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百年,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一生的经历,而波次和这人在同一个部落,生活了一百年。

    郭大叔的性子十分的沉默,仅仅是脸上有些疑惑:“要打架了么?我快记不得怎么和人打架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

    因为郭大叔的性子不喜与人交流,所以平时都是和人激战的时候才会叫上这位都记不得怎么和人打架,但却能将人打得人仰马翻的大叔。

    波次张了张嘴,因为郭大叔瞟了他一眼,但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路人。

    那一百年的记忆,早已经被遗忘了吧。

    波次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给郭大叔听还是自己听:“你们死后,我返回过你们的部落,将你们的尸体搬进了那个山洞,其中,就有你的尸体,我拼接了很久,才勉强将你的尸体拼接在一起……亚伯罕杀人,从来不给人留全尸。”

    众人:“……”

    怎么感觉冷飕飕的?

    这位大叔都成尸块了,都还能活过来?

    虎豹佣兵团的人更是表情凝固,郭大叔那沉默的性子,完全就是一普通邻家大叔,谁能想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毫不起眼的一位大叔居然是一位诡异且非凡的存在?

    沈宴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波次亲眼看到过郭大叔的尸体碎片,还是波次帮忙拼接的尸体,这应该不会有错。

    但这都能活过来?

    简直无法想象。

    还有,郭大叔能活过来,那么那个部落的其他人呢?是否也像郭大叔一样,流浪在这个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没有记忆没有目的的活着。

    沈宴看郭大叔沉默的表情就知道,不可能问得出来线索,而波次也没有再回过那个部落,应该也不知道更多。

    郭大叔又在那削木头了,哪怕在人群中,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当然,现在齐刷刷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郭大叔没有以前的记忆,波次却是有的,波次站在郭大叔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这是属于他们一百年建立的感情的维系吧。

    一个没有了以前记忆的人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人,若是以前,沈宴肯定会回答,不是了,人的本质是灵魂而非身体。

    但现在,因为涉及到身边的人,沈宴怎么也回答不出来,这对郭大叔来说,太不公平了,亚伯罕拨动了命运的弦,剥夺了他们的记忆。

    波次似乎也在问郭大叔同样的问题,波次面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情肯定比沈宴还要难以形容。

    沈宴以为,郭大叔不会回答波次的问题,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让沈宴意外的是,郭大叔愣了一下后,居然稍微抬起了手上的木雕,低沉的声音道:“我想知道,她是谁?当我一片空白的时候,是她在指引着我。”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吧,给了郭大叔一条找回曾经记忆的道路。

    波次张了张嘴,找回记忆的唯一的办法,可能只有亚伯罕手上那张旧日画卷,拥有了完整记忆的郭大叔,才算真正的复活了吧,一位诡异的永生者。

    所有人都在听着这诡异的故事。

    不对,嘟嘟这家伙偷偷躲进了船舱的钱箱子里面。

    手里拿着那人骨法杖,一下一下敲击在铜鸠鸠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嘟嘟还在奇怪,这么久了,沈宴怎么没有来揪它起床?

    不来揪它,它还有点无聊呢,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在人骨法杖上,法杖上一股奇妙的波动被激发了出来。

    ……

    大海之上,一只孤舟,孤舟上孤独的一个人。

    死寂,不分昼夜的死寂,但比这无人的大海更加死寂的却是船上的人。

    都说人是集体动物,长时间不交流心理会出问题,但对这人来说,似乎并不适用。

    他承受着岁月的孤独,他不停的漂泊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寻找着什么,但却总也找不到方向。

    这人看上去颇为年青,有些高瘦,或许因为脸的消瘦,让他的棱角十分分明,特别是手指骨,能清楚地看见突起的骨痕。

    这时,年轻人突然疑惑地动了一下,伸出手指点在了空中:“这真是有趣,波次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波次,你找到了你疑惑的答案了吗?”

    “或许你的生命还是不够漫长,等你活到我这般年龄你就会明白,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凭借我们自己已经无法挽救。”

    “我曾经给你讲过我的故事,一个肮脏的乞丐,小偷,流氓得到救赎的故事,谁能想到,所谓的强大的王朝,也曾经在他们眼中最低贱的乞丐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因为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波次,命运是能被改变的,世界的秩序也能被重塑,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绝望者都能迎来我们共同的希望,只要找到那个声音,从新建立起联系……”

    沈宴的大轮渡,船仓里面。

    嘟嘟歪着个脑袋,然后捂住了耳朵,这谁啊?哔哔个没完,比他们家沈宴还喜欢叨叨。

    嘟嘟捂住耳朵,伸长了脑袋,“咿呀咿呀”的开始讲道理。

    这么会哔哔,是要不得的,会被人嫌弃的。

    孤舟上,年青人突然愣住了:“不朽的语言,巨龙的低语?”

    “你……是谁?”

    此时,沈宴他们正在甲板上感叹郭大叔的经历。

    这时,嘟嘟突然从船仓里面跑了出来,速度快得都看不清倒腾的小腿,一蹬腿爬上了沈宴的肩膀,躲在了沈宴的脖子后面。

    沈宴一愣,嘟嘟这守财奴居然会主动从钱箱子挪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看上去还有点慌乱的样子?”沈宴一边嘀咕一边看向船舱的位置。

    嘟嘟眼睛一横,谁慌乱了?

    他们黄金巨龙就没有胆小的,只是……只是那家伙太能哔哔了。

    这时,波次,盖亚猛地抬起了头。

    原本平静的大海,像是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影响,波涛汹涌了起来,越来越大,巨浪甚至卷得大轮渡都摇晃了起来。

    海难?

    沈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但这也太突然了。

    董老爹也是脸色一变,大声的组织着船上的水手,降帆,稳船。

    海里的海族也惊恐的围着船:“这不正常,没有任何预兆的风暴还是第一次见。”

    海族对风暴的预知是得天独厚的,也就是说这不是自然现象?

    大轮渡摇晃得更厉害了起来,有些小孩差点被掀飞,亏得船上的大人不少,将他们一把抓住。

    大轮渡摇晃得更厉害了,一片混乱。

    沈宴手里也提着一个孩子,眼前却看向海面的远方,肉眼可及的地方,依旧风平浪静,只有他们的船只遭受到了诡异的攻击。

    沈宴大声对海里的海族喊道:“船下有没有什么敌人?”

    这些海族是来送他们的族人或者孩子去学校的,他们因为克苏鲁的原因暂时回不了他们的家园,准备去佣兵之城外的海域看看。

    海族沉下海,一会重新冒头:“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

    没有敌人,仅仅是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秘的力量。

    哪怕盖亚和波次都皱起了眉头。

    “除了神,力量的传递都需要介质。”

    也不等大家探查,异相自己就出现了。

    一根苍白的背脊骨,蠕动着,以奇怪的运动方式从船舱爬了出来,它就像有了生命一样。

    沈宴:“……”

    这不是波次从中枢大教堂得到了那根人骨吗?亚伯罕的遗骸?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嘟嘟天天拿在手上当法杖玩,有时候还用嘴啃得开心得不得了,沈宴见一次阻止一次也没有什么用,波次似乎也并不在意的样子。

    那脊骨太诡异了,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嘟嘟在沈宴肩膀上发出尖叫,快看快看,就是它,又开始哔哔了,哔哔个没完没了。

    脊骨的声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朽者的诗篇早已经成为过去,沉默的历史中早已经没有了它们的踪迹,为何你学会了巨龙的呢喃!”

    “即便不朽者的后裔也会因为试图学习它们的语言而背负诅咒,而你游历在了规则之外。”

    “你……是谁?”

    几乎同时,盖亚和波次声音低沉地道:“亚伯罕!”

    船上的人也是同时一惊讶。

    亚伯罕!

    那个几乎颠覆了世界的恶魔。

    沈宴也是震惊,巨龙的语言?他说的是嘟嘟?

    波次对于嘟嘟的调查,沈宴也是铭记于心的,只是嘟嘟一问三不知,什么也没有“拷问”出来。

    而嘟嘟那声调极其复杂的低语,是曾经不朽者的一员中,黄金巨龙的语言?

    嘟嘟一个劲儿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不朽者,你别哔哔了,你哔哔得黄金巨龙都有些害怕。

    大轮渡颠簸得更加厉害,随时都要颠翻一样。

    嘟嘟似乎害怕那骨头哔哔出更多的秘密,沉繁的语言在空中汇聚。

    呢喃,船上,大海之上,都只剩下嘟嘟的呢喃,那是一种语言,也是一种力量。

    不可描述的伟力在组建。

    大轮渡都在呢喃中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脊骨上亚伯罕深沉的声音:“龙语仪式?不朽者!”

    以及脊骨哐当落地掉在甲板上的声音,再无反应。

    齐刷刷地目光,一会看看那块安静的脊骨,一会看看嘟嘟:“……”

    那些无人可知,如同史诗般的不朽者的历史似乎就在眼前。

    第164章 网络的初步构想

    甲板上已经恢复了安静。

    但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回响着“不朽者”三个字。

    不朽者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永恒的生命,还有无穷的智慧,财富,力量,以及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说世界上有这么一本装满秘密的书,那么现在就在他们面前了。

    世界上……最后的不朽者!

    安静,甚至都没有人去探究刚才的异常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沈宴开口道:“嘟嘟,从现在开始,我教你人类通用语。”

    嘟嘟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学习人类的语言,会被笑话的。

    沈宴:“我知道你听得懂。”

    嘟嘟脑袋上的黄金叶片一晃一晃的:听得懂,但我不会说人类语言,高傲的不朽者才不屑使用人类的语言。

    沈宴想了想,然后拿出一个铜鸠鸠抛在空中:“学会一个字给你一个铜鸠鸠。”

    嘟嘟:“……”

    其实……其实他早看不惯不朽者高傲的姿态了。

    甲板上,水手们开始忙着检查大轮渡在刚才的遭遇中有没有损坏,沈宴也认真的教着嘟嘟认字,但气氛总觉得有些微妙。

    比如,时不时一个小孩移动着小碎步,偷偷的靠近嘟嘟,然后笑眯眯地道:“嘟嘟大人!”

    说完就尖叫着跑向他的同伴:“我和不朽者说话了呢。”

    而嘟嘟,眼睛一直盯着沈宴手上的铜鸠鸠,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下。

    沈宴心中感慨,邪恶而贪婪的巨龙,视金钱高于一切,这就是高傲的不朽者的原则?

    除了对嘟嘟的关注,沈宴还在观察着那块人类的脊骨。

    “亚伯罕的遗骸?”沈宴问道:“亚伯罕似乎特别在意想要收集齐他自己的遗骸。”

    波次耸耸肩:“要是你的尸骨被人扔得到处都是,还被人拿来玩,你也会想着回收。”

    沈宴:“……”

    波次:“它也是一种介质,没人知道亚伯罕的行踪,但通过他的遗骸可以直接呼唤他的意志降临。”

    “但我不建议你们通过这种方式试图联系他,刚才若不是龙语仪式隔断了联系,这里或许已经变成了那个永生部落一样的下场,亚伯罕的杀戮充满了邪恶和无理。”

    波次的声音开始凝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亚伯罕的实力可能已经堪比神明,他的存在本身就不可思议。”

    神创造之物,超出了人类文明可以理解的程度。

    沈宴心道,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正想着,沈宴低头,就看到嘟嘟正拿着亚伯罕的遗骸啃得一嘴的口水,沈宴整张脸都黑了,邪恶的巨龙。

    嘟嘟啃得吧唧吧唧的:让你吓唬我,把你吃掉。

    沈宴的阻止,直接导致嘟嘟抱着那遗骸躲进了船舱的钱箱,怎么也不出来。

    大海之上的航行是十分漫长的,虽然现在看来并不寂寞,哪怕是夜晚的大海。

    沈宴精疲力竭的和赵阔躲在角落里干了点肮脏的不可描述的事情,不要小瞧被一个野蛮人鞭笞后的力竭。

    那强壮的身躯,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

    沈宴跟一块破布一样,等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拿出达蒙之门那个古老的青铜盒子。

    沈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达蒙之门,而是认真观察着。

    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盒子,随着沈宴的了解,拥有太多的秘密了。

    它是由生命熔炉的碎片,不断的锻造而来,碎片上的世界法则也在锻造的过程中被摧毁。

    沈宴怀疑,这或许就是神诱导高山巨人打造达蒙之门的目的,神为何要毁灭这个世界原有的法则,让它走向未知,这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旧日文献上说,世界的真相记录在生命熔炉的碎片上,而达蒙之门的打造将生命熔炉的碎片锤得稀烂,正好毁灭了真相,似乎在阻止对真相的探索。

    沈宴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真相或许就在眼前,可惜已经从载体上被抹去。

    然后这才进入达蒙之门,将所有人拉进来。

    这一次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离上次沈宴开启达蒙之门过去太久了,肯亚之行救人如救火,根本没有其他时间。

    一众人一被拉进大海之上,先是一愣,然后满脸惊喜,因为他们每天都在煎熬的等待,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要是有一天他们没有被未知召见,他们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次的间隔,让他们以为,他们似乎被抛弃了。

    失落,感叹,无助,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我欺骗的道,至少他们的人生遇见了非凡,遇见了未知,他们埋藏在心里的经历,哪怕是传奇都无法企及,从某种程度来说,无论他们实力如何,他们已经堪比传奇,因为他们拥有可以被云游诗人千百年不断传唱的故事。

    所以等再次被“召见”,他们的欣喜可想而知。

    沈宴都能听得身边一声又一声的激动的声音:“嗷,感谢未知,我赞美你的仁慈,我真想匍匐在地亲吻大海。”

    沈宴脸黑地看着赵澜,这小子要不要这么夸张。

    其他人也赶紧将小船划离赵澜身边一点,怎么看这小子的精神状态都有那么点问题。

    众人开始互相“叙旧”,其中最关心的自然是巫师之城肯亚高尔文家族的事情,他们上次离开这未知的大海时,高尔文家族的丹尼尔向那位未知的阁下进行了祈求,用一张旧日文献换取了一个庇护。

    丹尼尔也十分激动:“那位尊贵的,无所不能的阁下,安排了命运,将我们高尔文家族从魔咒一般的苦难中彻底解救了出来。”

    “如今我们高尔文家族已经是肯亚的英雄……”

    离得远一点的城池,根本还不知道肯亚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上一次丹尼尔还差点悲伤的哭了出来说着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凄惨。

    不是人人喊打,不是如同过街老鼠,不是成为了整个肯亚城唾弃对象了吗?

    怎么再次来到这未知大海,他们听到的消息,就变成了高尔文家族成肯亚的英雄了?

    这大反转也反转得太彻底了。

    丹尼尔说道:“事情和以前还有一点不一样,以前我还只以为仅仅是我们高尔文家族的灾难和末日,但原来是我们整个肯亚都陷入了史无前例的阴谋和诡计中,若不是那位尊贵的阁下拨动了命运的弦,别说我们高尔文家族,整个肯亚现在都没有了……”

    随着丹尼尔讲解肯亚发生的事情,一群人听得是膛目结舌。

    一场卷席所有人的旧日疾病,一场阴谋,一场以整个城池为目标的活祭,一场呼唤人类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的仪式,以及传说中世界三大遗迹的消息。

    更别说其中的细节了,在教廷这群凶手的眼皮子底下给肯亚人接种牛痘,紧张,担心,听者连手心不自觉的都捏紧了,就像他们当时就在城里面一样。

    更何况,参与此事的还有盖亚和波次这样的不老神话。

    比起听云游诗人那些传唱的诗歌,他们现在听到的更加的事实,明明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但却比云游诗人讲的故事还要激动人心。

    原本对教廷还抱有一点幻想的人,现在也是寒毛直立,心里听得直打哆嗦,那群疯子,已经没有了人性的狂信徒,当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以前,各城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指向教廷,还有些猜测的成分在里面,但现在……充分的证据就摆在面前。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也感叹了一句:“我可以作证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当时我就在场。”

    杰拉斯传播教廷的邪恶自然有他自己承受的屈辱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他说的是事实。

    众人不由得一愣,齐刷刷地看向杰拉斯这小老头,刚才他们都没敢认,因为杰拉斯已经不再是原来枯骨一样的恐怖的模样了,虽然清瘦,但多少有些像一个正常老头了。

    “杰拉斯大人?”

    有人惊讶,然后更加惊讶:“不对,杰拉斯大人不是被关押在地牢里面吗?”

    话没说完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了,上一次沈宴也对那位阁下进行了祈求,祈求这位命运多舛的老人能重见阳光。

    所以……

    又是一阵赞美未知的声音,赞美高山上那位全知全能的存在。

    他们觉得十分艰难的事情,似乎在那位阁下的眼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不值得一提。

    沈宴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都得苦笑。

    杰拉斯感叹道:“最近认识了一些人,有了新的生活和意义。”

    重见阳光,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罢了,真正有意义的是,他有了新的生活,开始了他新的人生,不再是那些充满阴暗肮脏计谋的过往。

    杰拉斯:“阳光,比想象的更加美好呢。”

    众人听得不知道为何,心中居然充满了向往,他们大部分是佣兵,和一群值得信赖的人一起冒险,一起经历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光是听着啊,都让人心中热血沸腾了起来,心情愉悦。

    特别是还年青一些的人,他们渴望着这样传奇而充满热血的旅途,可是他们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平淡。

    平平淡淡的一生,毫无波澜一样,不能成为传奇,也不能结识那些让自己愿意付出生命也想守卫的同伴。

    这时,有人突然对丹尼尔问道:“你说你们肯亚,现在很多人有了外道魔像?那是什么?做功德又是什么?还有很多人去了佣兵之城的什么学院?”

    说起这个,丹尼尔也兴奋了起来,眼睛中都是向往的光,因为他也在沈宴的大轮渡上,他是去那华夏学院进修的。

    没办法,沈宴在肯亚吹嘘学院,吹嘘得每个肯亚人脑海中都出现了一处向往的圣地。

    能去一趟,对肯亚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人生最有意义的旅程。

    其实不仅仅是丹尼尔,还有很多肯亚的年青人他们都已经出发,只不过沈宴的大轮渡已经装不下了,他们只得自行前往。

    沈宴不是说了嘛,欢迎肯亚的学子入校学习,而且无论是职业者或者非职业者都可以入校。

    丹尼尔开始面色激动地讲解了起来他要去往的学习圣地。

    沈宴心道,嘿,学校的广告打起来了呢,华夏文明的续接又更进了一步。

    肯亚的事情谈论结束,都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然后是各自对丧心病狂的教廷的感叹,以及……不知道多少人痛心疾首。

    肯亚是从阴谋中得到了拯救,现在决然不可能在相信教廷的狗屁虚假外表了,听丹尼尔说,肯亚为了报复,都不惜代价的要和教廷开战了。

    但他们的城市呢?

    一样被教廷愚弄着,一样隔一段时间就发生大型污染事件,但没有人会联想到教廷。

    这么一想,心情就更加烦躁了起来,他们似乎能感受到肯亚人为何那么愤怒了,将他们当成无知者在欺骗和玩弄,教廷那些每天笑嘻嘻的神父等暗地里不知道多得意多开心吧。

    “啪!”

    其中一个名叫达伦的年轻人,甚至气得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别说别人无法相信,就是我的祖父,也不相信我的说辞。”

    教廷平时伪装得太好了。

    和达伦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或许不再年轻,年龄性别不一,但他们的城池,亲人朋友同样承受着教廷的愚弄。

    他们也遭受着达伦同样的遭遇,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这才是折磨,往往当真相掌握在少数人手上时,真相就会成为最恐怖的折磨人灵魂的恶魔。

    这时,沈宴突然说了一句:“要想让他们相信,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其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我们就像一个网络,跨越了时间和地点,将所有人都联系在了一起。”

    众人基本都没有听明白,网络?

    那是什么?

    沈宴有些回忆的道:“网络啊,可以让人开阔视野,能及时的获取实时新闻,获取各种最新的知识和信息……

    “同时,它也是可怕的东西……”

    第165章 新闻产业

    网络最可怕的是什么?

    传播消息,制造舆论,共享舆情。

    沈宴口中的网络充满了魔幻,一群人听得似懂非懂。

    高尔文家的丹尼尔:“就像我们肯亚的《自由巫师日报》?”

    他是领教过肯亚的信息被人把控的后果的,在肯亚的地盘,教廷依靠一份报纸几乎掌控了他们所有人的行为和认知,那种恐怖太荒诞了,但却真实的发生在了肯亚。

    没有经历过的人,估计很难相信,仅凭一张报纸,居然就将肯亚人玩得团团转,甚至还感恩戴德。

    教廷能保持他们伪善的外表,不也是因为各城池的信息不能互通,这么长的岁月教廷做的那些恶事真的没有人发现过吗?沈宴觉得不可能,但消息的闭塞依旧让教廷有恃无恐,就比如肯亚的事情暴露,这么大的影响,但教廷依旧依靠他们制造的信誉压了下来。

    所以这才有了沈宴提出网络这一概念。

    沈宴说道:“和《自由巫师日报》有些相似,《自由巫师日报》只是传递肯亚内部的消息,而网络,传播的是整个世界的消息,就像我们现在,明明生在各地,或近或遥远的地方,但却在同一时间讨论同一件事情。”

    “我们现在人数很少,但等我们的网络建立,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城池的人,都能像我们现在这样,掌握各城池发生的实时新闻,并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和讨论。”

    众人:“……”

    全世界的人,在同一时间讨论一件事,那是多么无法想象的事情。

    丹尼尔更是捏紧了拳头,若是世界的每个人都知道都讨论发生在肯亚的事情,又哪里轮得到教廷有恃无恐,光是那气氛恐怕都能让教廷寝食难安。

    这就是沈宴说的舆论的力量?人至少是有最基本的人性的,对教廷做的那些泯灭人性的犯罪,总会觉得恶心厌恶,至少教廷那些光辉的形象再无法保持。

    沈宴继续道:“网络的可怕,可以塑造一个人,也可以在瞬间毁灭一个人,所以……”

    “再场的各位,作为一个网络人,我们必须严格的遵守并紧记,我们只是为公众提供真实的,客观的,全面的信息,而不是去故意按照我们的想法制造舆论,颠覆思想,操控他人……”

    “而真实,往往是最难获得的,我们需要通过采访,调查,报道等方式,将你们所在的城市发生的实时的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准确的传递给大众,不偏不倚……”

    不偏不倚,看上去就四个字,但在沈宴那个时代,又能有几个网络人,新闻人做得到,一次次的被舆论所左右,一次次的伤害他人,制造网络暴力而不自知,见风就是雨,缺少自己的判断,一段文字几张图就像能盖棺定论了一样。

    “传播现实,为公众发声,揭露社会的不公,不义之事,揭露黑暗面,为弱势群体发声。”

    沈宴说到这里,内心多少有些感叹,在沈宴那个时代,其实不缺少这些有勇气有正义的媒体人去揭露社会的黑暗面,就像早期新闻,各种媒体记者卧底那些黑店黑恶势力中,让那些让人义愤填膺的罪恶展现在公众面前。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样的新闻就不存在了,世界一片祥和美好积极向上,就像不报道这些,世界就真的没有阴影了一切。

    媒体人失去了他们肩负的职责,凡是报道者反而成了罪人,影响社会和谐……

    沈宴振作一下精神,道:“这些其实也是功德,有意获取紫气和外道魔像的人,倒不妨试试这个获取功德的途径。”

    “所以……”

    沈宴看向大海之上小船上这些来自各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个世界的网络的组建,你们愿意成为其中一员吗?将你们所在的城池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全世界的人听,将全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讲述给你们城市的人听。”

    “网络,会将所有的智慧者,无论是人类,亚人种,海族,深渊人鬼,还是灵族,连接成一个命运共同体。”

    若盖亚和波次在场的话,听到沈宴这样的话,定会瞳孔剧烈收缩。

    沈宴平淡的外表下,在做一件危险到极致的事情。

    他一点一点的,试图小心的不引起反噬的在完成他的使命。

    众人听得有些懵:“……”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概念,沈宴又用了很多他那个时代的专业用语,很多听得都十分模糊。

    不就是将自己所在的城市发生的事情,分享给别人,怎么就变得十分伟大了?

    而知道沈宴那套功德体系增加实力的人,眼睛都在泛光。

    功德体系啊,可以说是另外一条佣兵变得强大的道路,光是那成长型的外道魔像,只要功德足够,甚至能拥有传奇的实力,啧,光是想想自己有一传奇实力的外道魔像,那内心都激动得颤动不己。

    无论什么原因,在场的众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将变成这个时代卷起最强大风浪的弄潮者。

    作为第一代网络人,他们注定,不再平凡。

    达伦有些疑惑的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沈宴的长篇大论听得人激情澎拜,但真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却变得茫然了,因为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沈宴嘴角微笑:“自然是说说你们各城市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

    “时间,地点,人物,经过,越详细越好。”

    沈宴开始整理这些消息,不整理还不知道,一整理起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众人也是脸色微妙。

    居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这么多的惨案。

    无辜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渺小得如同尘埃,无人知晓他们的死亡,无人关心他们的冤屈。

    若不是他们将消息汇聚在一起,又有谁能想到这其中藏着这样惊人的罪恶和秘密。

    哪怕仅仅是将这些消息汇聚,不用在多言其他,都已经向世人展示了其中的蹊跷。

    有时候,事实比他们毫无力量的劝说更有说服力。

    他们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仅仅是揭露这些事实,就会拥有功德了,因为有些本该被人唾弃的存在,却享受着最甜美的赞美!

    可恶至极。

    当然沈宴整理的也不全是各城池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还有佣兵之城华夏学院的一些他想要展示的消息,目的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传承华夏文化和精神。

    今日的达蒙之海的聚会持续的时间十分的长。

    沈宴退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还好在大轮渡上无事,他白天可以睡一会。

    ……

    魔法师之都德隆,法师塔。

    达伦的魔法室,桌上摆放着一叠纸卷,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达伦握了握有些疲惫的手腕,这些内容是他用灵魂仪式记录在脑海中,灵魂仪式可以短暂记忆一些东西,能保持的时间很短,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默写出来,以免记忆模糊让内容不完整。

    每一个字记录的都是事实,并没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在里面。

    但这样的东西却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思考了,即便是愚蠢者,恐怕都能在这些汇聚的消息后看出来不寻常。

    上面也没有提教廷一句,因为沈宴说,他们必须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来为公众提供这样的实时新闻,若直接指责教廷,他们会变得十分危险。

    而现在这般“凶手不明”的情况下,教廷反而不敢有任何行动,那等于变相告诉所有人,制造这些罪恶的是他们。

    沈宴说,这叫对号入座,不打自招,教廷这么光鲜的外表,肯定不敢间接承认。

    达伦拿着默写的纸张,走出了魔法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张汇聚了大部分新闻事件的纸张拿去大量的印刷,贩卖。

    对,就是贩卖,沈宴说,没有金钱的支持,他们的网络也无法搭建成功,也无法维持,而且免费的东西,反而让人觉得廉价。

    不仅要贩卖,价格不贵但也不会太便宜,若是贩卖得多,他们甚至能成为富翁。

    达伦不由得嘴角带上了笑意,像他这样的“新闻人”在那未知的大海上还有很多,有些看上去其实也没多少正义感,他们纯粹就是商人,就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所以也选择成为“新闻人”之一。

    达伦虽然不能像那些商人一样,大规模的发行这惊人的报刊,但他印刷一些,雇佣一些人售卖的人,这样的实力还是有的。

    亏得他们魔法之都德隆就他一个被未知呼唤的幸运儿,不然这事情还未必落在他头上。

    现在麻烦的是,他的祖父改变了魔法塔进出的仪式,他出不去。

    当然这也不是问题,他的祖父看上去严肃,但一个老人是拗不过他的。

    达伦找到他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这位脾气古怪的老魔法师正在生气,一是在法师议会上和他的死对头争论得有些头昏脑胀,二是,他的研究经费不够了。

    达伦走到正在揉眉头的达偌夫魔导师跟前:“祖父,魔法学徒的交流要开始了,我得出去一趟。”

    达偌夫头更痛了,达伦这么大了居然还是一个魔法学徒,每次想起他亲自教导的学生,居然还是一个魔法学徒,他总有一种命运和他在开玩笑的感觉。

    但谁让自己是达伦的祖父,哎,继续头痛着吧。

    也不等达偌夫回复,达伦就道:“那些会招惹麻烦的话,我不会在外面说了。”

    是的,他以后不说了,他写下来,发布在他们建立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网络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达偌夫都愣了一下,达伦这么固执的性子,怎么自己想通了?

    无论如何,达伦的魔法学徒的交流会不能错过。

    达偌夫认真的嘱咐了一句,大概就是什么早日突破第九序章,再说点鼓励的话,什么大器晚成之类。

    达伦:“……”

    若是沈宴说的是真的,他或许能赚到不少的功德,他或许离突破也不远了。

    那紫气能在灵魂强化时提供对灵魂扭曲的保护,他多进行几次灵魂强化,总会晋升的。

    更别说还有外道魔像,能让他的实力大大提升。

    达伦点点头,从他祖父那拿到新的进出魔法塔的仪式。

    离开塔,看着街道上依旧微笑着传教的神父,达伦也笑了,然后向书局走去,等会他就拿些他们发行的报纸去魔法学徒的交流会,那些魔法学徒手上都有闲钱,购买一份“特殊”的报纸完全是一件都不用上心的事情。

    在其他城池,和达伦一样情况的也有不少,都在展开他们新闻人的产业。

    比如佣兵之城,赵澜哼着小调整理好报纸,准备拿去深渊人鬼那里印刷,外面程铜斧等人正在等着,这种赚钱的买卖,怎么也得算上他们一份。

    深渊,阿离也拿着准备印刷的报纸,以及翡翠大森林的星斗也一样,不过星斗的心情就时好时坏,因为波次殿下要回来了,他觉得他被吊在树上的日子不远了。

    当然这些都阻挡不了他们此时心中的激动。

    因为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将所有人维系在一起的网络,即将启动。

    第166章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达伦到达魔法学徒的交流会时,已经有些晚了。

    有人故意捏着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达伦,魔法师是一个刻苦勤奋埋头苦干的职业,你才是魔法学徒就在这么重要的聚会上迟到……”

    达伦一巴掌击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这是在学他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训斥人。

    对方的话达伦倒是不在意,说话的是他的好友伊尔,同样一个第九序章的魔法学徒,以及他们这个小组的其他几个人投来的友善的目光。

    一个人,总会有那么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达伦的几个好朋友基本都在这里了,恩,一群老是被人嘲笑的魔法师中的吊车尾。

    达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压低声音小声道:“刚才还没进来就听到了喧哗声,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伊尔嘴角不屑地答道:“帕里克那臭屁的小子学会了灼热射线的仪式,正在得意洋洋的和大家分享呢,幸亏你刚才没来,他还有意无意提及你,不然非得被他气得跳起来。”

    达伦在魔法学徒阶段选修的也是灼热射线这门仪式,可惜到现在也没有学会。

    魔法学徒的交流会,其实就是大家分享经验的一个聚会,当然这只是其中目的之一,更多的是,这样的交流会能稳固他们的圈子,魔法学术的圈子。

    达伦嘀咕了一句:“要是听别人分享经验就能增加实力,我估计已经是大魔法师了。”

    几个好友会心一笑,达伦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有多唠叨,他们也是知道的。

    伊尔说道:“原本我们约好了时间,你怎么迟到了?我们还以为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达偌夫魔导师,又被关禁闭了。”

    达伦都愣了一下:“我经常被关禁闭吗?”

    几人同时点点头,出了名的惹事精达伦,真的没有自知自明呢。

    达伦皱了一下眉,有吗?他上一次被他祖父关在法师塔是什么时候来着?

    想了一会,似乎太稀疏平常的事情他都没有专门去记过,摇了摇头,这才道:“我之所以迟到,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恩,我加入了一份报刊,怎么说呢,我算是在我们魔法师之都德隆的发行者吧。”

    几个好友一听,都惊呆了:“达伦,你确定你没有被骗?”

    “我们德隆的报刊太多了,什么魔法师学徒报,大·法师报,我用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或许是什么报刊办不下去了,借着你的身份打你祖父达偌夫魔导师的注意呢,这些报刊不仅不给经费,还老想着占人便宜。”

    达伦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了起来:“不一样,我们发行的报刊,绝对让人大开眼界……”

    “整个世界就像在一张报纸上一样,只要关注我们的报刊,一次不落的购买我们的报刊,就能实时的接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信息。”

    实时的,及时的,世界各地的信息?

    最厉害的哨兵都不可能做到。

    达伦这傻子一定是被人忽悠了。

    达伦也没犹豫,直接拿出法师袍中折叠的报纸,一人递上去一张。

    一叠报纸几十张,叠在一起看上去其实并不厚。

    达伦:“我刚才去书局印刷的,还请了不少人在外面售卖。”

    几个好友:“……”

    自己花钱自己印,还得自己请人售卖?

    达伦这小子加入的报刊也太古怪了,达伦怕是被忽悠得脑子都没有了,哎,也不怪达伦,从小被他祖父关在法师塔学习,没见过什么市面。

    听说达伦他们的法师塔的收入都不够他祖父做魔法研究,这可真是火上浇油,花出去的铜鸠鸠怕是一个子都别想赚回来。

    “咦?”突然有人惊讶了一声,这人正瞟了一眼手上的报纸:“骑士之城塞坦也发生了大规模污染事件?”

    几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这报刊上还真记录了其他城池发生的事情?

    “真的假的?”

    那人直接指着报纸上的一版内容:“你们自己看。”

    那一版正好报道的是骑士之城的情况,而且记录的可不仅仅是一次大规模污染事件,而是将骑士之城塞坦连续发生的相关事件全部罗列了出来。

    时间,地点,人物,具体经过,都概况的写了出来。

    他们魔法师之城的大型污染事件本就是困扰所有人的问题,现在见到其他城池也发生同样的事情,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时,有人道:“不对,你们看这最后一条记录,塞坦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不过是三天前,就算是速度最快的传奇哨兵,也不可能将这样的消息从塞坦传递到我们德隆。”

    “再则,塞坦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说是被旧日文献感染造成的,而我们德隆,不是才传出消息,污染源是一件非凡物品,一根人的手指……”

    哪怕有质疑,但已经阻挡不住他们的惊讶。

    达伦插了一句:“这就是我们报刊的不一样的地方,让全世界的人都能了解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大事,没有时间和地点的限制,将世界联系在一起,让所有人都能关注和评论正在发生的事情。”

    沈宴说相当于局域网变成了互联网,虽然他也没有听懂,但其中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沈宴说报刊传播实时新闻,只不过是网络的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用途罢了。

    沈宴是谁?他可是那位未知阁下最特殊的眷者,唯一的代言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假?

    有人声音有些惊讶的道:“达伦,你们这个想法是好的,但一眼就能看破绽,哪怕你将时间撰写得久一点,足够让传奇哨兵有足够的时间将消息传来我们德隆,你还可以辩称你们报刊拥有专门的传奇哨兵帮忙传递消息,虽然这也相当的不现实。”

    达伦心道,虚假不真实?

    最让人不敢置信的应该是,他这位见到过未知,遇见了超凡,却活生生的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的一个魔法学徒。

    当然这种事情达伦不可能透露,比起被那位未知降下恐怖的惩罚,他更惧怕的是,下一次那位未知不召唤他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

    达伦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他的想法居然变成这样了,也是有趣。

    别看这些人嘴里说着,报刊上的时间不合逻辑,但依旧对手上的报纸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因为窥视其他城池正在发生的事情,那种好奇心实在如同猫抓一样,让人忍不住。

    以前,各城池都太封闭了,这种封闭和各城池的警惕心有关,也和消息不能互通有关。

    “嘶!”

    随着几个人往下去,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个一个的城池,让人触目惊心的大型污染事件,甚至连死亡的人数都有大致的统计。

    虽然心中不敢置信,但这上面的内容写得太真实了,真实得就……不像是假的。

    “若是时间改一改,或许……或许就真的能让人当真了。”

    “大型污染事件啊,这么低概率的事件,怎么可能同时在这么多城池发生?”

    声音一出,几人都安静了一瞬,或许他们只是小魔法学徒,但总感觉有什么诡异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伊尔:“这些大规模污染事件都是由旧日文献引起,而我们德隆的大型污染事件的污染源却是非凡物品,是不是太奇怪了,该不会是调查出错了吧?”

    达伦看了一眼好友伊尔:“也可能不是调查出错,而是有人故意误导。”

    不知道为何,几人同时手臂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谁会在这种事情上去进行误导?

    半响才有人道:“达伦,你可别乱说,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几个魔法学徒能猜测的。”

    达伦没答,沈宴说,所有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灵,无论是平民,贵族,低贱者或者高位者,只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有权利对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进行评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几个人低声叽叽喳喳了起来,他们手上的报刊已经不再仅仅是报刊,而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达伦就知道,对从小被教育追求真理的魔法师来说,充满疑问才更具吸引力。

    几人:“……”

    因为他们注意到了报刊上的一则可以轰动整个世界的消息,世界三大遗迹的高山巨人的遗迹现世了,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就在巫师之城肯亚外面的大海之中。

    这样的消息是不可能隐藏得住的,原本肯亚周围已经有不少佣兵团前去探查消息了。

    这样的消息,传遍整个大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宴之所以刊登出来,是因为想要将事情讲清楚,避免不必要的死亡和牺牲。

    “那里沉睡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它之名曰克苏鲁,凡是靠近,或者听到它之呼唤者,必将陷入混乱和疯狂,死亡将是探索者的终点,一无所获是最好的结局……”

    光是文字,就已经透露出一种人类本能的恐惧在里面。

    人类的层次无法理解的存在。

    有人吞了一口口水:“这绝对是让世界震惊的消息,也这么轻易的刊登了出来?对了,达伦,你们这报刊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份?”

    光是这消息,本已经无法用价值来衡量了。

    世界三大遗迹啊,不朽者的遗迹,那里的财富多得都让人无法想象。

    也不等达伦回答,继续看下去。

    “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无意间进入了巨人遗迹,并搬空了里面的财富,建立起了惊人的永恒王朝……”

    几人:“……”

    啥?巨人遗迹的宝藏已经被人搬空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也对,一但有人找到了这样的地方,还不得想尽办法搬空里面的宝藏。

    难怪那样惊世的王朝能够被建立和延续那么久的时间,原来是继承了不朽者的财富。

    这个消息,如果用价值来衡量的话,恐怕也无法定价。

    居然还涉及到了那么久远的永恒王朝开创者的经历。

    “达……达伦,这上面记录的都是真的吗?”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么询问了。

    原来,他们以为,他们德隆发生点大型污染事件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但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丰富。

    不知道为何,仅仅一张报刊,就让他们觉得他们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如果让沈宴来形容,那就是,视野广阔了呢,特别是对第一次开阔视野的人,必惊讶外面的世界的辽阔。

    达伦直接回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们的报刊,报道的本就是实时新闻,世界大事件。”

    几人甚至都不在意那些不和逻辑的地方,贪婪地想要看到更多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大事件。

    “肯亚被旧日病毒困扰,灭城之灾!”

    嘶!肯亚真的发生了大事,好像和传闻的又有些不一样。

    达伦感叹,其实他知道更多的内幕,但出于保护他们这些新闻人,沈宴选择了暂时不报道。

    说实话,达伦内心有一种冲动,哪怕死亡为代价,他也有一种想要揭露教廷真面目的冲动。

    当然他也清楚,若真的报道那么清楚,死的可不是他一个,还有其他新闻人,估计也会被恼羞成怒的教廷处死,牵连的人就更加不计其数了,更重要的是,教廷现在的声誉太好了,一但他们这些新闻人被处死,消息就会被终结,教廷又可以找借口继续伪善下去。

    而模糊报道,教廷就不敢轻举妄动,就会用重重顾虑,这里可是德隆,教廷可不能没有理由的随便处置一种报刊,这里又不是他们教廷自己的地盘,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报刊的最角落,就是华夏学院的广告了。

    几人看得面面相觑。

    神秘而强大的血继界限,原本只有古老而高贵的血脉才能拥有的血继界限,只要去那学校学习或者进修就有可能获得。

    数千种的职业,完整的没有缺失的序列,只需要踏上那座学校,就能任凭选择。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这张报刊太过荒诞了。

    说实在的,这张报刊上的任何一项内容,都足够让人觉得荒诞,但……怎么就这么让他们无法释怀呢。

    至少,那一个小块上,关于他们魔法师之城德隆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记录得特别的真实,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还是事情经过,死亡人数,都和他们知道的一模一样。

    有人呢喃:“达伦,为何要将我们德隆的事件也报道上去,这些事情我们谁不知道。”

    达伦:“因为我们的报刊在其他城池也在同步发售,我们的报刊不仅仅是给我们德隆人看,而是给整个世界的人,我们德隆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就像我们渴望了解其他城池发生的事情一样,其他人也渴望了解我们德隆的遭遇。”

    这才是真正的将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达伦几人的一惊一乍,早已经引起了其他魔法学徒的注意,达伦他们看报刊实在太投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围满了人。

    第167章 互联网的力量

    达伦他们几人本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现在这个角落却围满了人。

    为首的是一脸雀斑的帕里克,原本他分享灼热射线仪式的经验,成为了一小团人的焦点,但比起达伦他们讨论的东西,很快连他那一小团人也被吸引来了这个角落。

    帕里克:“达伦,魔法师是一个安静的职业,浮躁是我们道路上的大敌,你说你们的报刊能实时的报道各城池的消息,让世界联系在一起?这太荒谬了,也太匪夷所思,众所周知,即便是传奇也不可能将消息同时传递给大地上所有的城池。”

    达伦:“……”

    为什么所有和他说话的人,语调都会变得跟他祖父一样?

    帕里克和达伦其实还有点亲戚关系,是他祖父的弟弟那一支的后人,小时候关系还算不错,不知道从何时起,帕里克总是喜欢和达伦比较,渐渐的这关系才疏远了。

    帕里克继续道:“这样胡编乱造虚张声势的报刊,肯定是卖不出去的,佣兵若是想要得到有意义的消息只会去佣兵酒馆购买,听说达偌夫魔导师最近的经济情况并不怎么理想,达伦……”

    帕里克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外面一个侍者走了进来,还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然后对达伦说道:“达伦魔法师,外面有几个平民想见你,说是你让他们售卖的报刊已经卖完。”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哪怕帕里克也是一愣,他才说达伦的报刊卖不出去。

    旁边的伊尔也忍不住对达伦问道:“达伦,你印刷了多少报刊?”

    帕里克也竖起了耳朵,份量应该很少吧。

    达伦答道:“一千。”

    一千的报刊并不多,但对于德隆各报刊售量急速下滑,不少报刊都宣告破产的情况下,一份不知名的报刊居然能短时间卖出一千,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

    至于为什么各报刊都遭遇了这样的销售危机,其实和帕里克说的原因差不多,报刊的质量下滑,内容完全引不起购买的欲望,光发生在德隆的事情,大部分人不用看报也都知道,而佣兵想要知道的有意义的消息,也只会去佣兵酒馆进行购买。

    消息的价值,有时候是十分昂贵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在一张不值几个铜鸠鸠的报刊上。

    整个德隆,估计也就《大魔法师报》销售稳定,有固定的购买群体,因为不少魔导师会在上面发表学术论题。

    一时间,齐刷刷的眼睛都看向了达伦手上剩下的报纸。

    这玩意儿真这么吸引人?

    刚才他们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什么各大城池大规模污染事件频发,肯亚遭受旧日疾病的危机,三大遗迹现世,一所前所未有的职业者学校这样的消息,但也仅仅是听得断断续续不是特别清楚。

    这样的消息,拿出一个来,也能在整个德隆引起难以想象的轰动。

    但就这么轻易的报道在了一张最普通的报刊上?

    有人忍不住问道:“达伦,你这报刊怎么卖?”

    达伦原本到魔法学徒交流会就有推销他的报刊的目的,报刊嘛,总要有固定的读者群体最好,而德隆的魔法学徒可是最大的圈子。

    达伦:“20铜鸠鸠。”

    众人:“……”

    都快赶上《大魔法师报》的价格了,当然对于他们来说,20个铜鸠鸠算不得什么,有人说魔法师是一个高贵的职业,这不可考证,但魔法师绝对是一个昂贵的职业,任何一次施法,都要消耗价值不等的魔法材料。

    哪怕是最低级的魔法,使用的次数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能成为魔法学徒,家里的经济情况绝大部分应该都是不会太差的。

    “达伦,给我一份,恩,你们这个什么《世界和平报》。”

    不是以哪一个城池命名,不是以某种职业命名,而是直接起名为世界和平报。

    世界说明了范围,和平说明了目的。

    达伦欣喜的将手上剩下的报纸一份一份的递出去,20个铜鸠鸠,虽然不起眼,但成本低啊,要是购买的人足够多,也是十分了不起的收益。

    达伦心道,沈宴说的售卖方式果然有效,花点小钱请平民家的小孩当报童,沿街叫卖,都不用租卖报刊的铺子,还能救济一下平民家的孩子,沈宴说这样也能赚一点功德。

    不要因为功德小就不放在眼里,积小成多是十分夸张的。

    ……沈宴说的需要教给报童的那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叫卖词,达伦觉得是个人都会被吸引。

    “卖报卖报,世界和平报!”

    “今日头条,不朽者的遗迹现世。”

    比如这一条,作为佣兵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忍住不花20个铜鸠鸠一看究竟。

    达伦甚至觉得卖便宜了,这样的消息,要是到佣兵酒吧去购买,那价格就无法推测了。

    更何况,他们的报刊上还不止这么一条价值不菲的消息。

    他从高尔文家族的丹尼尔那里已经确认了,高山巨人的遗迹是真的出现在了他们肯亚城外的大海之上了,连他都还在为这样的消息震惊,当然其中的危险报刊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以及里面的宝藏已经被英雄城搬空也描述得十分清楚。

    一会儿,达伦耸耸肩:“没了。”

    众人:“……”

    他们大概知道,为什么一种新的报刊,一瞬间就卖出去一千份了。

    哪怕现在真伪难辨的消息,也让人忍不住想看看究竟。

    一个个的小团体围着一张报刊看了起来,没办法,数量不够。

    不一会儿,本该交流经验和学术的魔法学徒的交流会,就变成了讨论报刊内容,当然这也并没什么不妥,平日他们的交流会也没少讨论其他事情。

    “你们觉得,各城池爆发的大规模污染事件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我怎么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们德隆似乎处在巨大的阴谋之中,不对,不仅仅是我们德隆,还有这些和我们一样遭遇的城池……”

    上面的每一版块,都让人议论纷纷。

    这时,达伦说道:“各位,上面的实时新闻是真是假,其实很好分辨,因为路途的原因,这些消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传来德隆,但总会有传来的时候,到时大家进行验证就可以了。”

    众人:“……”

    是啊,真假真的十分好分辨,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或者想办法验证。

    但听达伦的语气,十分的笃定。

    该不会真有一种跨越了时间和地点,让整个世界联系成一体的方式?

    对了,达伦好像隐约提到了什么“网络”?

    一个新的词汇,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人快速接受和理解。

    达伦很快结束了这次的魔法学徒交流会,他得忙着再去印刷一些,雇些小报童继续售卖。

    此时,在各大城池,街道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声音。

    “卖报,卖报!”

    “肯亚绝世大危机!”

    一个个瘦弱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黄色布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叠报刊。

    他们只需要将报纸卖出去一份,就能给家里赚点钱了呢。

    他们居然有了自己的工作!

    叫喊得特别的卖力,有了钱就能换取到粮食,就不用挨饿。

    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有些寝食难安了。

    比如教廷的人,拿着手上的报刊,眉头就从来没有松懈下来。

    比如,在魔法师之都德隆,连传教的神父,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报刊上没有揭露教廷的阴谋,但却让人看到了其中的异常和诡异,多了猜测和猜忌,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将这样的阴谋指向教廷。

    谁也不知道主导这一切的阴谋者是谁,所以教廷若是此时跳出来针对这些报刊,就太惹人怀疑了。

    当然,教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沈宴这两天在大海上无聊,加上也得了解他的《世界和平报》的情况,所以进出达蒙之门的次数就多了。

    果然不出沈宴所料,不过第四天,就出事了。

    伊达城的一个负责刊发《世界和平报》,名叫多梵的商人,被教廷偷偷软禁了。

    多梵只是一名普通商人,他不像达伦,有魔导师和整个法师塔为后盾,当保护伞,所以多梵被软禁,甚至无人知晓。

    达蒙之海上,多梵正在声嘶力竭的诉苦:“那群该死的教廷恶徒,我们就该将他们的罪行全部刊登在我们的报刊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恶心的面目。”

    “他们一定是害怕了,居然将我关押了起来,还旁敲侧击的想要从我嘴里询问出什么,我虽然是一位普通商人,但作为那位伟大的全知全能阁下的眷者,这么荣幸的身份,他们真以为我就那么轻易的屈服?”

    其他人也在附和道:“他们这是狗急了跳墙。”

    但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多梵被教廷偷偷处死。

    多梵倒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样:“教廷真的以为阴谋杀死了我,他们的罪恶就没有人来揭露了?”

    多梵尊敬地看了一眼高山之上:“只要那位伟大的阁下,再召唤一个我们伊达城的人,就能继续在我们伊达城刊发《世界和平报》。”

    倒下他一个,还有千千万,哼。

    结果,他的话一落,在他旁边的一个佣兵就道:“都不用让沈宴祈求那位伟大的阁下召唤一个眷者,我就是伊达城的人,我这不是穷,没钱去印发《世界和平报》,多梵老哥,听说你的报刊卖得特别好啊。”

    啧,那得赚多少钱,他这样的穷佣兵,错失了多好的发家致富的机会。

    商人多梵精明的眼睛都不由得一亮,咬牙切齿的道:“其实我还藏了不少钱,你去挖出来,继续刊发《世界和平报》,我就算死了,教廷那群杂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义愤填膺。

    这时,沈宴说道:“多梵大叔也不用担心,教廷想从你口中得到秘密,就不会那么轻易要你的命,你只需要多坚持一天,就能安然无恙,因为第二期的《世界和平报》也该刊发了。”

    “头版头条的标题我已经拟好。”

    让各城池的人都知道,教廷暗中对揭露罪恶和阴谋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出手了,让所有人都来猜测一下,教廷意欲何为。

    让教廷感受一下,来自整个世界的舆论压力。

    上头条的滋味,一定特别的美妙。

    沈宴:“正义将得到伸张,犯罪者才该瑟瑟发抖,多梵大叔,作为一个不畏强权揭露社会黑暗和阴暗的新闻人,整个世界的正义之士将是你的后盾。”

    沈宴担心的是,多梵大叔是一个普通人,教廷应该有非常多的手段让多梵大叔不自觉地就说出实话。

    这样的话,会不会将达蒙之门也暴露出来?

    其实,教廷也正在这么做。

    一个梦魇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多梵大叔的梦中。

    梦是骗不了人的,然而那个梦魇师以最诡异的方式死在了当场。

    因为……窥视旧日者,必死,窥视一个身上全是旧日秘密的存在,也一样。

    第168章 全民审判时代

    伊达城,庇护所教堂,地下室。

    多梵是一个长相精明的商人大叔,此时,他的脸上难掩诡异。

    在他的面前,一个归属教廷的断罪者正扭曲着身体变成了一根干枯的人棍,那已经干枯的尸体,凹进去的眼眶和张开的嘴巴,似乎还在展示着他临死前的惊恐。

    断罪者,在职业序章中已经不算低序章了,但也仅仅是在诡异死亡前,惊恐的发出了两个字而已:“旧日!”

    他那恐怖得几近扭曲的面孔,狰狞得就如同亲眼窥视到了旧日。

    多梵很清楚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渺小得教廷根本不费心思在他面前伪装或者掩盖他们的目的,他们使用职业者的力量直接窥视他内心的秘密,甚至不屑拷问,估计在教廷的认知中,主宰这样一个普通商人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多梵先也是疑惑,看着地上几个像是被强大的污染感染而死的人棍,这些人都是教廷派来窥视他秘密的职业者。

    多梵的精明让他很快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他可是那位未知阁下的眷者,这些自寻死路的蠢货,居然试图通过他窥视未知。

    啧,因为多次被那位伟大的阁下呼唤,他差点都忘记了,未知代表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厄难和灾难,比直面死亡还可怕的存在。

    这就是窥视那位阁下的代价,啧啧,死得好惨。

    比起多梵大叔奇怪的表情,教廷的人脸上的诡异更加无法形容。

    为什么?

    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居然……居然让他们教廷这么多审讯高手莫名死亡,这普通商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多梵心里也七上八下,看了一眼地上一堆死相凄惨的人棍,然后又释然了,无论怎样的折磨,还能比得过来自未知的惩罚更加的恐怖,反正无论教廷使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透露半点,这群该死的杂碎,休想从他这得到半点有用消息。

    况且,只要再坚持一点时间,沈宴的计划应该就会奏效了,与其没有尊严的奢求教廷这群没有人性伪善的家伙放过自己,还不如拖延时间等待。

    ……

    这几日,无论是伊达城还是魔法之都德隆,或者其他城池,都因为一份名叫《世界和平报》的报刊热闹非凡。

    上面刊登了几个举世震惊的消息。

    无论是佣兵,普通人,贵族,平民,都在讨论着。

    当然随着报刊的销量增加,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无论报刊上那些让人震惊的消息是真是假,光是消息传递的时间都对不上,没有人能将那么远的城池发生的事情,以这么快的速度传递回来。

    报刊上称,这叫实时新闻,呵,实时得让人无法想象,但时间上不合逻辑。

    有不少人也等着看笑话,这哗众取宠的新报刊,也就那几个消息吸引着人去购买,不过是一锤子买卖,第二期的报刊绝对卖不出去。

    天色微亮,对于习惯早起的佣兵来说,也不算太早。

    今日的街道上,似乎特别的热闹。

    只见一个个有些瘦弱的小孩,腰间挂一黄色布袋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护着那个黄布袋子,似乎害怕将它弄脏了。

    然后快速地在街道上奔跑,张开嘴,发出独有的孩童的稚嫩但铿锵有力的声音。

    “卖报卖报,第二期《世界和平报》”

    “头版头条,制造大规模污染事件的幕后黑手未定,有人却欲封杀报刊,软禁发布者,他们是否是同伙?他们有什么目的?”

    “先生,来一份报纸吗?”

    听闻者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在各城制造大规模污染事件的幕后黑手出现了?

    也对,这么大的阴谋被揭露出来,那些阴谋者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截断消息的传播。

    现在,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这消息还没有被证实呢。

    第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中,消息虽然个个惊人,但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其实就是大型污染事件,因为他们自己身边自己的城池家园就在上演这样的事情。

    若大型污染事件只是偶然,为何有人要阻止这样的消息传播?

    没有人性地制造这次阴谋的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云游诗人传唱的恶魔吧?

    眼睛都不由得看向报童腰间布袋里面的报纸。

    这些天这些报童天天在大街上吆喝售卖《世界和平报》的第一期报刊,他们也大概知道这些报童是干什么的了,他们只是吆喝一些吸引人的标题,想要了解具体内容,还是得买一份报纸。

    一份报纸也就20铜鸠鸠,平民或许心疼,但其他人还是出得起这钱的,毕竟所有城池虽然都穷,但也没穷到佣兵之城那样的程度。

    只是当他们拿着报纸,十分感兴趣翻看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震惊得简直无法形容。

    在这么多城池制造大型污染事件,死了这么多的人,能做出这事的,肯定是没有人性的恶魔吧。

    但……

    “伊达城商人多梵·阿斯泰,《世界和平报》在伊达城的代理人,于日前被教廷秘密逮捕并软禁。”

    “根据伊达城约定,教廷可以入驻伊达城,但没有任何管理权,多梵·阿斯泰即便犯下任何不可饶恕的罪行,教廷都无权将起关押软禁。”

    “第一,教廷违反了伊达城约定,一个势力无视该城池约定,可以视为挑衅和敌对。”

    “第二,商人多梵·阿斯泰刚揭露大型污染事件这场阴谋,为伊达城敲醒警钟,避免更多无辜之人的牺牲,他可以被称为伊达城的英雄,但教廷非常迫不及待的偷偷将起捕获关押。”

    “教廷在担心什么?为何迫不及待的软禁这样一位英雄?”

    “在这个时刻,想要千方百计阻止阴谋暴露的人会是谁?”

    “教廷和这场阴谋有没有直接关系?教廷在其中又扮演的什么样的角色?”

    虽然都是不确定的疑问,但,每一句话都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教廷为何冒着违反伊达城的约定也要偷偷将揭露阴谋的人关起来?

    第一天揭露,第二天就将人抓了,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一样,和教廷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迫不及待得就像是一个想要掩盖事实的凶手。

    更何况,第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只是报道了事实,并没有指出阴谋者是谁。

    教廷这时候这么害怕事情继续发酵,直接跳出来做贼心虚一样拦截消息,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难怪第二期的报刊直接质问教廷,即便是不质问只讲事实,恐怕所有人也会用怀疑和疑惑地目光去猜测教廷的动机。

    魔法师之城德隆,甚至有人恍然大悟的道:“难怪这几天达伦那小子躲在法师塔不出来,原来是担心和伊达城的那个商人一样,被人暗算,达伦这几天差点将《世界和平报》卖遍了整个德隆。”

    “暴露出这样的阴谋,可想而知,得多危险,教……恩,真正的阴谋者估计时刻都准备动手。”

    “哎,那个叫多梵·阿斯泰的商人可没有达伦这样有法师塔的庇护,这不直接就被偷偷抓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报纸上称那个商人,多梵·阿斯泰为伊达城的敲钟人,是伊达城的英雄,达伦那小子岂不是我们德隆的敲钟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多梵·阿斯泰,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对象。

    当然,得到消息的人,看教廷的目光怎么都有点不自然了起来。

    此时,法师塔上。

    达伦正愁眉苦脸的面对他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

    以为他真怕教廷的报复啊?他是被他祖父又关起来了。

    达偌夫才知道《世界和平报》的刊发人是达伦,也才知道达伦预支了法师塔一大笔钱去印刷报刊。

    达偌夫魔导师愁得头发都白了:“达伦,你自己承诺,不再到处说诋毁教廷的话,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达伦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可没有诋毁教廷,他说的是事实,答道:“我没有违背承诺,也没说那些话,我只是改成了报道。”

    达偌夫气得脑门疼,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此事先不说,这里毕竟是德隆,你只要呆在我们法师塔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但你也知道法师塔最近的开支问题,怎么就一次支了那么多钱……”

    达偌夫被自身的经济情况逼迫得是有点小鸡肚肠了,加上在他心中达伦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合理的支配金钱的使用。

    话还没说完,达伦就道:“从法师塔支的钱我已经还回去了。”

    达偌夫一脸疑惑的看着达伦身后的一大个装了半箱铜鸠鸠的钱箱。

    达伦:“这都是我卖报刊赚的。”

    达偌夫:“?”

    刊发报刊这……这么赚钱的吗?他为了一丁点研发经费,放低了身段想向法师协会借一点也没借到。

    达伦:“祖父若是缺少经费的话可以拿去用,我第二期的《世界和平报》印刷了更多,想必收益也会更好,祖父您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第二期的报刊完全不愁卖。”

    达偌夫:“……”

    外面,现在争着买新一期的报刊呢。

    而且,都在等着下一期继续报道,关于那个揭露阴谋的商人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以及教廷违背他们以往形象,私下做出违反伊达城约定的事情,伊达城会是什么反应,以及教廷到底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截断消息。

    反正现在,人们走在大街上,依然会对着传教的神父微笑,但内心却多了审视,也在等待着教廷对此事的解释。

    教廷曾经享受了完美的形象带来的好处,那么现在,世界消息一体化,教廷每一点污迹,都会变成对它的审判。

    就是不知道,教廷是否做好了,迎接“全民审判”的时代。

    如果说其他城池只是愁热闹,是旁观者,那么伊达城今天就如同上演了一场滑稽的戏剧,教廷就是那位小丑。

    首先,教廷在伊达城的庇护所的人,已经查明,《世界和平报》的确只有商人多梵高·阿斯泰一人参与刊发,他们将多梵·阿斯泰秘密逮捕关起来,也就是说,不会再有类似的报刊散播了。

    但,一大早,那一声声“卖报卖报,《世界和平报》第二期”的声音,就让教廷的人瞬间有些懵。

    唯一的刊发者都被他们抓了,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小商人,即便杀了也不会有人关心,引不起任何注意。

    但……《世界和平报》这诡异的报刊怎么还在继续刊发售卖?

    等他们拿了一份第二期的报纸一看,更是震惊得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们偷偷摸摸抓人的事情,都被登上报了,这不可能啊,谁告的密?

    报刊上毫不犹豫地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教廷抓的,甚至……上面还在质问他们教廷,与大型污染事件有没有关系。

    他们教廷抓一个小人物,其实并不重要,但和大型污染事件的幕后制造者扯上关系,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抓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就牵扯到了教廷的根基,这太不划算了。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反应来,庇护所的外面,一个佣兵带来着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人就到了庇护所教堂的大门口。

    这佣兵就是达蒙之海上那个伊达城的穷佣兵,名叫大卫。

    大卫早早的去挖了多梵大叔告诉他的藏起来的钱财,去印刷了大量的第二期的《世界和平报》开始售卖。

    而且大卫穷是穷,但他不是流浪佣兵,他也有团队。

    大卫给他们团找了这么一门赚钱的生意,这些本就穷得叮当响,刀口上舔血的佣兵自然开心得不行。

    一路跟着大卫,煽风点火地在路上又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伊达城的人,说实话伊达城的人因为涉及到了他们自身的家园,对教堂是不是真的干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和他们城里的大型污染事件有关,那是特别的上心。

    所以等大卫他们围到城内的庇护所教堂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些声势浩大了。

    大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沈宴说不能等教廷反应过来,不然教廷肯定会想方设法否认,并将多梵大叔转移走。

    当然,即便转移走了也没关系,他们还能在那未知的大海上直接问多梵大叔他的位置。

    相信最厉害的隐匿者,也躲不过他们的“追踪”。

    第169章 滑稽日

    庇护所教堂大门,围满了人。

    大卫当着前来看热闹或者想要了解实情的人大声道。

    “伊达城人多梵·阿斯泰从昨天就一直没了踪影。”

    “他的家人朋友都在四处寻他。”

    说完还扬起手上的报刊:“要不是这报刊上刊登了多梵·阿斯泰的事情,谁能想到竟是被教廷私自逮捕软禁了起来。”

    周围闻言的人都不由得纷纷点头。

    教廷一向是光明正大的形象,代表神赐予世人福音,在众人心中,偷鸡摸狗的事情和教廷可沾不上边。

    教廷的人这时也从教堂内赶了出来,他们不可能避而不见,因为他们不能让伊达城的人觉得他们心虚。

    大卫粗犷的声音更大了些:“多梵·阿斯泰的妻子儿子正焦急地等着他回家。”

    “这里是伊达城,绝不允许外来势力偷偷处置一个伊达城的人。”

    “请将人放出来,并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偷偷”两个字,喊得特别大声,这两个字放在教廷身上,实在太违和了,自然吸引了更多的关注。

    教堂走出来的,为首的是哈卡神父。

    似乎为了表示教廷的光明正大,哈卡神父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甚至还稍显一点委屈。

    “这位佣兵,请问你和多梵·阿斯泰是什么关系?”

    大卫脸不红气不粗的道:“我是他侄子。”

    哈卡神父点点头:“首先我为多梵·阿斯泰的失踪感到十分的遗憾,愿神保佑他一切平安。”

    “其次,我要说明,我们教廷绝对没有违反伊达城的约定,更没有私自逮捕和软禁任何伊达城的人。”

    “我们教廷在各城池都设有教堂,替神照顾受难的世人,希望治愈世人在这世间受到的不幸和创伤。”

    “我们以往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

    “请不要因为一张来历不明无法证实的报刊,就试图诋毁,玷污我们教廷以往的一切努力。”

    不少人都不由得点点头。

    教廷的确不像是会干出这样偷鸡摸狗事情的人。

    哈卡的嘴角都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只是这时候大卫突然毫无征兆地根本不理会哈卡神父在说什么,激动地呵斥道:“说谎!”

    “报刊上明明就写着,多梵·阿斯泰被你们囚禁在这里。”

    大卫心道,果然如沈宴所料,教廷在不知道详情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抵赖,绝不会承认报纸上的报道,这太损他们的声誉和形象了。

    场面一下子就有些混乱了。

    因为大卫带的人开始试图向里面冲击,带头吼声阵阵:“将人放出来,绑架者!”

    更离奇的是,教堂周围的人群中也有人受到了“蛊惑”一样,跟着进行冲击。

    看上去更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人手?

    当然此时的混乱也没有时间让众人分辨。

    周围的人:“……”

    情况怎么有点不对劲?

    哈卡也是脸色一变,以他们教廷的势力和名声,居然真的有人敢不管不顾的硬来。

    教廷的伪善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得血腥暴力。

    不过,哈卡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

    庇护所教堂之所以称为庇护所,是因为这个教堂足够大且里面设置了很多隐蔽的地下室,方便灾难降临时给民众避难用。

    哈卡心道,即便让这些人进去搜索,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到关押那个诡异商人的具体位置,这点时间足够他们安排应对了。

    更何况冲击他们教堂,他们至少是可以阻止的。

    教廷的骑士已经在阻拦冲击的人了。

    只是,突然,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佣兵,大卫高喊了起来:“快看,是多梵·阿斯泰,他真的就在教堂里面。”

    “我看到他了。”

    周围还有好些应和的声音:“我也看到了,教廷真的将人关押在这里。”

    声音洪亮得传得老远。

    哈卡都愣了一下,这不可能,关押那个商人的地下室离这里还有不少距离,再说看守的人也不可能让对方走上地面。

    但无论哈卡怎么想,教堂大门口,一片哗然。

    什么?

    多梵·阿斯泰真的如那报刊上所言,被教廷关押在这?

    天,这怎么可能,明明刚才教廷的神父才反驳了他们没有干这种事情。

    一时间哗然一片,看热闹的,想要了解真相的,全都往教堂里面挤。

    如果说刚才教廷骑士还能轻松拦住冲击的人,那么现在入群如同潮水一样往里面冲,他们完全没有了那么多的人手。

    大卫他们一路上吸引来这么多人,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沈宴说,要锤,就要将教廷在伊达城的分部锤死。

    大卫的声音又激动又大声:“在那里,大家快跟我来,就在那个位置。”

    教廷做梦估计都想不到,为什么有人如此清楚地知道他们藏起来的人的具体位置。

    沸腾,混乱,一路的人群,如同浪潮一样越过脸色突变的教廷骑士。

    一时间将教廷骑士阻拦和劝解的声音全淹没了。

    没有人在听,他们只想亲眼见证事实。

    对于伊达城的人而言,教廷若真的违背了伊达城的约定,那可不是小事了,而且教廷真的会偷偷干这种事情?这也是他们十分想知道的真相。

    再则,多梵·阿斯泰揭露各城池大型污染事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惊人的阴谋,而这时教廷却偷偷逮捕和软禁了对方,更在刚才众目睽睽下矢口否认,这样的发展太微妙了。

    众人的冲击抱有的心态已经不是看热闹,而是想确认。

    若让他们自己冲击教堂,他们或许不敢,但那名叫大卫的佣兵太有煽动性了,带领着,情况又不一样了。

    整个教堂一片混乱。

    教廷的骑士也握紧了手上的武器,阻拦么?现在能阻拦的唯一方式,就是击杀。

    但明目张胆的击杀这么多伊达城的人,这不符合教廷的形象,事后教廷也解释不过去。

    只期盼看守多梵·阿斯泰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当机立断的将人转移走,他们还有应对的时间,因为关押多梵·阿斯泰的地下室十分隐蔽。

    只是……

    那个佣兵怎么回事?

    一个劲往目标位置跑去,都不曾观察一下其他地方?带着人直接奔向那个隐蔽的角落。

    干净,利落,毫无犹豫。

    在教廷的人惊讶无比的目光中,揭开角落里长满苔藓,哪怕站在那都发现不了的地下室入口的地板。

    当一群人搀扶着多梵·阿斯泰,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商人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场面就变得轰动,慌乱,喧哗,不可置信,以及一群有些手足无措的教廷的人。

    太突然了,就像是一桩策划好的,万无一失的行动。

    教堂发生这么声势浩大的事情,更多的伊达城的人赶来围观,教廷根本不可能将所有人杀了灭口。

    一起跟着大卫如同浪潮挤进来的人此时也无比的震惊。

    教廷撒谎了。

    至少在秘密逮捕和软禁《世界和平报》在伊达城的刊发者这件事上,他们对着所有人,微笑着,表现得十分委屈的撒谎了。

    那样慈善真诚的笑容背后,居然是对他们张口即来的谎言,那么,神父在他们伊达城友善的传播教义关爱他们伊达城的人时,又隐藏了多少谎言呢?

    总感觉脑子中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特别是在那位被搀扶出来的商人,悲痛的大声对周围怒吼着:“我就是《世界和平报》在伊达城的刊发者,多梵·阿斯泰,和大家一样,一个平凡的伊达城人,此次事件的受害者。”

    愤怒的声音,甚至让周围的嘈杂都暂停了一瞬,只是这愤怒声中怎么感觉还有一点点按耐不住的激动?

    因为沈宴说,为揭露世间的邪恶所做的努力和贡献也是有功德的,他多梵·阿斯泰或许要成为一个堪比职业者的普通人了,沈宴说等他功德够了,就让佣兵专门押送一具外道魔像到伊达城给他。

    一个堪比职业者的普通商人?光是想想,似乎被教廷抓了也没那么糟糕。

    当然,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多梵·阿斯泰知道现在他该是什么表情,才能让众人相信教廷的罪恶。

    颤巍巍的身体,像是受过不知道多少折磨,若不是被人搀扶着,站都站不稳,惊恐的目光,充满对教廷的恐惧,但又不得不坚持着委屈地述说自己的遭遇。

    众人看着那个可怜的商人。

    这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看看,多么可怜的受害者,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死在教廷的秘密处决之下。

    现在证明报刊上报道的内容是真的,那么……

    “骗子!”

    “撒谎者!”

    “欺诈之徒!”

    人群中,稀稀落落的,开始出现了和教廷完全不相关的词语,但此时谁都知道,这些评价说的是谁。

    他们都清楚的记得,那张慈祥的脸,是如何毫不在意说出谎言的。

    这得是说了多少的谎言,才能在当众撒谎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异常和心虚的表情。

    多梵·阿斯泰听着周围的评价,不由得想起了沈宴说过的两句话。

    第一句,揭露黑暗的人,世界上所有正义之士都将是后盾。

    这些声音,可不就是对他的一种默默的支持。

    第二句,互联网时代,人人都可以对善恶加以评论。

    现场,哪怕以前对教廷有好感的人,此时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教廷的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若是自己撒谎却被当着这么多人拆穿,恐怕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也是此时,一队一队的人马十分有纪律地向这边踏步而来。

    所有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是伊达护卫队。”

    伊达城管理者的巡逻队。

    为首的护卫长上前,对着教廷的人道:“诸位神父,请跟我们走一趟,伊达城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天注定是教廷最滑稽的一天。

    教廷的人跟着伊达护卫队的人走了,也没有人阻拦,因为如何处理如此“荒唐”的事,他们做不了主,得伊达城的管理者说了算。

    人虽然走了,但议论却没有停下来。

    “你们看《世界和平报》第二期角落里面的科普小知识了吗?”

    “教廷的每一个神父有一门必学课程,就是每日研究如何微笑。”

    “嘶,难怪他们传教的时候笑,关怀人的时候笑,说谎的时候也笑,实在无法分辨他们是真笑还是假笑。”

    “为何我心里感觉凉飕飕的。”

    那些他们曾经以为的慈爱的笑,也有可能是虚假的,只是一种习惯,或者神父专修的课程技能而言。

    微笑,不应该是一种人性吗?却被用作了它途。

    这个科普小知识还真不是随便乱写的,这是沈宴从暗月大主教杰拉斯那得到的教廷小秘密。

    当然评论得更多的还是教廷当众撒谎带来的冲击。

    以及都在等待,教廷如何辩解。

    此时,伊达城的市政中心,一群执政者,看着面前的《世界和平报》也是头痛无比。

    “按照这报刊上的说法,各大城池都在看着,我们伊达城对违反约定的教廷,将做出什么反应。”

    “一个不遵守我们城池约定的外部势力,若是我们没有强硬的手段,恐怕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当然也有人道:“可对方毕竟是教廷。”

    话才落下,就有人道:“还是先关心关心,教廷如何解释吧,以及……这份报刊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指责,大型污染事件和教廷有关。”

    教廷不跳出来,即便这报刊上指责教廷和大型污染事件有关,恐怕也没多少人相信,但偏偏教廷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少,无论信不信,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一阵沉默,众人又看向那报刊。

    别的城池或许还无法确认报纸上报道的内容的真实性,但事情就发生在伊达城,他们正经历着报纸上的“实时新闻”。

    “你们说,报刊上关于其他城池的报道,也是真实的吗?”

    众人:“……”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不符合时间逻辑,报刊上的一些城池离伊达城太远了,根本不可能将这么及时的将消息传递到伊达城。

    但不知道为何,伊达城市政的与会者,也没能开口否决。

    此时,大卫和他团里的兄弟,他这些兄弟现在也挺后怕;“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种事情我们可不敢。”

    “呸,不都一样,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都是为了生活。”

    这时,多梵·阿斯泰走了过来:“各位,若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得厌烦了,不妨换一个生活方式,经过这次,我发现当一个揭露黑暗的新闻人也十分危险,我想有一群靠得住的朋友保护我的安全。”

    说完,又对大卫笑道:“我在地牢的时候还想着,一个贫穷的佣兵会不会拿着我那些钱就这么跑了,毕竟做这样的事情风险极大。”

    “大卫·保察机,带着的你佣兵团,和我一起刊发《世界和平报》吧,我负责销售和刊发,你们负责其他事宜,比如安全……,你懂的,只有我们才能真正的彼此信任。”

    第170章 佣兵之城的变化

    多梵经历过这些,按理应该十分后怕才对,但他的妻子儿子见到他的时候,多梵·阿斯泰似乎还挺高兴?

    多梵·阿斯泰:“现在该忧心忡忡,该彻夜难眠的应该是教廷。”

    虞;媳;证;黎.

    教廷还是先向整个伊达城解释清楚他们违背伊达城约定的理由。这个理由必须十分有说服力,因为除了伊达城,还有无数的城池在看着他们。

    相信伊达城不想背上“懦夫”“谦卑”“软骨头”这样的名声,被世人看不起,肯定也会给他一个公道。

    这或许就是沈宴说的,网络时代,所有人都会对善恶进行评论,每一个人都是审判者,正义的天枰不再执掌在个别人的手上。

    以及,教廷和大规模污染事件挂上钩了呢,没有人污蔑它,是教廷自己撞上来的,他们估计以为,还如同以往一样,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就可以了,但当怀疑的人波及整个世界,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糊弄得了吗?

    沈宴埋下的这颗怀疑的种子,是让教廷有所忌惮,一但发生大规模污染事件,众人不会再像以前,觉得这是偶然,教廷必定将被怀疑成动机者之一。

    至少一段时间内,教廷会变得束手束脚。

    大型污染事件少了,死的人也就少了,这得救多少人?

    多梵·阿斯泰有些感叹,沈宴这年轻人,他有些看不懂,不经意做出来的事情,但仔细一想,似乎又颇有深意。

    多梵·阿斯泰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面色焦急的妻儿道:“无需担心,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我一但出事,所有的怀疑都会指向教廷,在这节骨眼,教廷最不想的,就是吸引所有人的关注。”

    当然,他也知道,《世界和平报》的目的,终有一天会将教廷的罪恶揭露得天下皆知。

    他需要面对的危险,终会到来。

    多梵·阿斯泰想了想,对他的儿子以利亚·阿斯泰说道:“以利亚,你以前不是一直梦想着成位一位佣兵吗?”

    “以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答应你的愿望,但现在我会支助你。”

    以利亚·阿斯泰脸上出现了惊喜:“父亲,你终于想通了?”

    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佣兵,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职业者。

    但立马又失望的叹息道:“父亲,我的年龄已经大了,没有佣兵团会收留我。”

    他的年龄,已经可以断定为没有潜力。

    多梵·阿斯泰说道:“谁说只有加入佣兵团才能获得职业序章?谁说年龄大了就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职业者?”

    以利亚·阿斯泰都有些懵,这不是常识吗?

    多梵·阿斯泰继续道:“《世界和平报》相信你也看过了,我准备将你送去佣兵之城的职业者圣地,那所学校。”

    “虽然进入学校有名额限制,但我为你要上一个名额,应该没有问题。”多梵·阿斯泰微笑着道,他和虎豹佣兵团的人怎么也算得上有一些交情,沈宴每次都多梵大叔的叫着他呢。

    以利亚·阿斯泰十分惊讶:“那所不可思议的学校是真的?”

    天,那所学校太梦幻,梦幻得实在不敢当真。

    但他的父亲似乎十分肯定它的存在,还说要送他去那学校,还能弄到名额?

    一时间惊喜得都有些不敢置信,他的父亲,仅仅是一名最普通的商人而已,但自从开始刊发《世界和平报》之后,似乎就变得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一部分伊达城的人给他父亲起了一个外号,伊达城的敲钟人。

    多梵的安排十分的匆忙,秘密委托一个要去佣兵之城的佣兵团顺道带上他的儿子。

    以利亚·阿斯泰:“?”

    就这么让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以前连伊达城都没有离开过。

    这样的匆忙的决定,让以利亚都觉得有些不现实,他的父亲不担心他从未出过远门的儿子吗?听说佣兵之城贫穷且混乱,每天都是最恶劣的暗地厮杀混战。

    多梵·阿斯泰:“无需担心,我会拜托熟人照顾你,我在佣兵之城有不少关系不错的老熟人,他们会关照你的。”

    以利亚:“……”

    他父亲虽然是个商人,但好像也从未去过佣兵之城,在佣兵之城哪来的值得信赖的熟人?

    无论如何,以利亚被秘密送出了城,除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惆怅担心等,还有对那所一无所知的学校的幻想。

    多梵·阿斯泰将儿子送走后,没过多久,伊达护卫队的护卫长带着人就找来了:“多梵·阿斯泰,有一些事情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教廷的哈卡神父指认你为异教徒。”

    多梵·阿斯泰一点都不意外。

    当他决定成为《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时,他就十分清楚,他必定和那个虚伪罪恶的教廷站在对立面。

    达蒙之海的人很多,有些城池不仅仅一人被那位伟大的阁下召唤,但每个城池负责《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却并不多,一是这需要资金投入,回报率当时未知,二是揭露社会黑暗,和教廷为敌,需要不畏生死的勇气。

    多梵·阿斯泰看向伊达护卫队的护卫长,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商人而已,护卫长却亲自来了,看得出来伊达城的执政者的重视。

    估计也无法不重视吧,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伊达城的反应。

    多梵·阿斯泰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了背脊:“教廷指责我为异教徒?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然后嘀咕了一句:“教廷将他们看不顺眼的人都安排上这么一个罪名吗?而且我们伊达城什么时候帮教廷捉拿异教徒了?”

    护卫长罗德里克都愣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商人居然能在面对他时如此的从容,不卑不亢,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罗德里克看了一眼多梵:“多梵先生误会了,我们只是过来了解情况,并非逮捕你,无论你是否是教廷定义的异教徒,你首先是我们伊达城的子民。”

    “执政者大人们的意思是,希望在下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出现上面我话里的内容。”

    多梵·阿斯泰的眼睛一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伊达城的态度。

    伊达城想要向所有人传递的信息是,异教徒,那是教廷的事情,他们伊达城是独立的,并非教廷的附属,没有义务帮助教廷捉拿异教徒。

    而且教廷在没有伊达城允许的情况下逮捕一个伊达城子民,哪怕给安上了异教徒的身份,也依旧违反了伊达城的约定。

    至于教廷和大型污染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无法定性,伊达城不会轻易发表意见,那毕竟是教廷……

    比起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看不起的“软骨头”“连自己子民都庇护不了的教廷马前卒”,伊达城的那些大人做出了有利于他们自己有利于伊达城的决定。

    多梵·阿斯泰大概有些明白沈宴在未知大海上说过的一些话了,网络是正义最好的监督者。

    多梵·阿斯泰问道:“执政者大人们相信《世界和平报》上的实时新闻?”

    罗德里克保持了沉默,至少关于伊达城的实时新闻是真实的。

    教廷违约已成事实,教廷打的可是执政者大人们的脸,哈卡神父在众人面前脸不红气不粗的撒谎也在整个伊达城传开,议论的风浪卷席每一个人,轰动的程度超出了想象。

    一个满是“圣光”的人,却满嘴的谎言欺骗,对那些曾经尊敬和信仰他的人来说,多么的讽刺。

    教廷完美的形象,就像出现了一条漆黑的污迹。

    ……

    沈宴再次进入达蒙之门,将众人拉进来,开始从多梵·阿斯泰那里得到了这次事件在伊达城的处理结果。

    第一,教廷之所以违约私自逮捕多梵,据教廷公布,是因为他们抓捕异教徒心切,一时间逾越了。

    第二,哈卡神父当众撒谎是他的个人行为,是对神品行的亵渎和对教廷的抹黑,剥夺哈卡的神父称号,且哈卡因为羞愧已经当众自戕。

    第三,伊达城对教廷的违约给于处罚,按照约定教廷若想继续呆在伊达城,教廷必须缴纳一定数量的违约和信用金。

    这是十分讽刺的,最有声誉的教廷居然要靠缴纳信用金做保证才能留下来,这是对那些不讲信用的势力才会采取的措施。

    第四,教廷坚决否认和大型污染事件有任何关系。

    多梵·阿斯泰也说了说伊达城执政者想要表达的态度。

    沈宴并不觉得意外,一群执政者,明哲保身的道理肯定是明白的,为了一个外来势力,哪怕对方声誉再好,将自己陷于泥沼中的事情,他们还是做不出来。

    以及众人也在听着多梵·阿斯泰讲述他获救的过程。

    大卫这个小佣兵团头目就是故事的主角了,将教廷逼迫得当众说谎,还当众被拆穿谎言。

    故事老精彩了。

    众人听得,都觉得那哈卡神父当众羞愧自戕,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太滑稽了,这样的一个小丑,恐怕真没胆量活着了。

    就不知道,教廷这庞然大物,什么时候会像哈卡神父一样,形象轰然倒塌。

    当然,仅凭一座城池中一个神父的劣根性就毁掉教廷多年营造的形象也不可能,但影响却是深远的。

    众人也在道:“我们城里都在等着看,多梵大叔的结局,以及伊达城怎么处理这件事。”

    “多多少少都有人在猜测,教廷和大型污染事件有没有关系。”

    “别说,最近我们城里的大型污染事件都变少了。”

    沈宴心道,《世界和平报》的第三期内容有了,将哈卡神父精彩的表演报道在报纸上,一定会引起轰动吧。

    虽然是冰山一角,但也能让世人重新审视教廷。

    不是什么人都能稳坐神台。

    以及伊达城的反应,让所有城池的人也思虑一下,他们城里若是也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们的管理者能不能像伊达城一样,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以坚定的立场维护一个普通的子民,而不是因为教廷一句异教徒就恣意的软弱的让教廷抓走自己的子民。

    异教徒什么,是教廷的事情,和他们何干?

    当然这样的内容还太少,所以沈宴还得收集一些其他城池重要的实时新闻,来完善第三期的报刊。

    达蒙之海上热闹到不行,如同一个消息汇聚的沸腾的网络。

    等第三期《世界和平报》刊发,哈卡神父那伪善的撒谎者的形象瞬间散播。

    哪怕哈卡已经被教廷定位为亵渎神明的存在,抹黑教廷形象的老鼠屎,被剥夺了神父的称号,但众人看着街道上笑得特别友善的神父时,内心多少出现了一些别扭,这样的笑容真的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吗?

    还是仅仅是一种微笑的武器,在这样的微笑背后,又有没有像哈卡一样满口的谎言?

    第三期的报刊,还报道了最近出海去探索高山巨人遗迹的一些佣兵团的后续,这本就是一个世界瞩目的问题,哪怕是为了得到其中一点消息,他们也愿意继续订阅报刊。

    第三期报刊给出了答案,没有让他们失望,已知的去探索遗迹的佣兵团,从出海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第三期《世界和平报》热热闹闹刊发的时候,沈宴站在甲板上,已经能看到佣兵之城的港口了。

    “到家了呢。”沈宴嘀咕了一句。

    嘟嘟也一手抓着几个他学人类通用语赚来的铜鸠鸠,兴高采烈的摇着屁股,他的藏宝地,他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钱箱子里面堆了好多的钱,现在应该更多了吧?

    大轮渡抵港。

    船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下船,海里的海族学生也开始上岸。

    那些送行的海族也在周围的海域转了起来。

    佣兵之城穷,从深渊人鬼那租借的渔船并不多,所以这片海域的资源还算没怎么遭到破坏,自然环境其实十分不错。

    只是沈宴有些疑惑,靠近港口的幽灵海域,海水里有不少的水鬼才对,但他们刚才停船到现在,居然没怎么受到水鬼的攻击?

    这些畸变体跑哪里去了?

    当然这是好事,海族的人少了清理畸变体这等麻烦事,这些海族的家园暂时回不去,他们因为自家或者族里的孩子来这里上学而跟来,自然希望有一片安全的海域满足他们的生活。

    这一次去肯亚,还带回来不少羊毛。

    安排着人下货,然后浩浩荡荡地向城里走去。

    路上,一个肯亚的学生,名叫费代,这个学生是个小天才,小小年纪就成为了职业者,所以走路都是扬着脑袋的。

    小天才嘛,在家都是捧在手心里,所以费代从小养成了一些傲慢看不起同龄小孩的坏习惯。

    费代因为扬着头走路,在路上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捡动物粪便的佣兵之城的小孩,这小孩和佣兵之城佣兵团的其他小孩没多大区别,衣服破破旧旧的,唯一有点不一样的,估计就是额头上一朵奇怪的漂亮的图案了,被撞得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地上。

    费代瞟了一眼,脏兮兮的小孩而已,和他一个小天才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不管不顾直接往前走。

    而那被撞地上的小孩,气呼呼的爬了起来,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右脚一个劲在地上跺,嘴里还念念有词。

    “信男恭请祖师上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