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傅繁冷冷一笑：“他怎么会睡在我身边……你要是真的关心戚简, 怎么会不知道他和我在干什么？网络上的热搜已经铺天盖地了，戚总。”
这一声戚总，傅繁叫得嘲讽, 且真心实意。
别看傅父对傅繁天天骂骂咧咧，可是他到现在为止干的所有混蛋事，傅父虽然骂, 但是从未真正阻止过。
就连他的消息，傅父也天天在网络上关注着。
傅繁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傅老登：你个小王八崽子, 不务正业,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去闯无人区，回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傅繁眼眸微动, 把手机按灭, 揣进裤兜里。
爱儿子这一点，傅父比戚总强太多了。
戚父愤愤：“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带着戚简干什么？想带坏他以此来败坏我戚氏集团吗？啊？！你们傅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傅繁讥讽勾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不存在带不带坏, 如果戚简不想，他怎么也学不坏……这一点, 戚总该不会不知道吧？”
戚父：“你！”
傅繁沉声道：“你在那里骂了戚简这么久，解气了么？你要是解气了, 我就把你派来绑戚家回去的保镖丢去警察局门口了。”
戚父盛怒：“你敢？！”
傅繁嘲讽嗤笑：“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戚总, 你最好反思一下自己。作为一个父亲，你当得没有半点他妈称职！”
说完, 傅繁“啪”的挂断了电话。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可惜上辈子没有这个狗胆。
傅繁撇撇嘴, 把戚简的手机随手一丢。
丢到一半。
傅繁：“……卧槽！”
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戚简的！
待会儿戚简要是起来了，看见自己手机被摔，狗头得给他拧下来。
傅繁手忙脚乱在空中倒腾了几下手机，接住了。
傅繁：“……”
妈的，惊出一身热汗。
*
傍晚，戚简挣开双眸，眼底的迷惘一掠而过。
正想起来，就感觉胸口和大腿被压住了。
戚简偏头一看，傅繁胳膊大腿都搭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脖颈处，睡得香甜。
戚简：“……”
傅繁睡得实在没有防备心，戚简想锁他喉，但是莫名负罪感挺重。
戚简没下得去手。
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
傅繁醒时，戚简和越瞿正在客厅喝茶。
越瞿喝当地的民俗特色苦茶，戚简喝热羊奶。
越瞿热情说笑，戚简时不时应和两句，两人气氛莫名和谐。
傅繁心头一跳，揉揉凌乱的头发，赤脚走出去道：“你们怎么在这儿喝上了？”
越瞿看见他从房间出来，显然愣了一瞬：“傅，傅少？”
傅繁一屁股挨着戚简坐下，朝他扬了扬下巴：“越队过来有事？”
越瞿锐利的眸子在他俩之间来回转了一通，犹疑不定，试探问：“你们是……情侣？”
戚简放下茶杯：“谁跟他是情侣。”
傅繁往后一靠，胳膊大喇喇的搭在沙发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越队眼神不太好。”
越瞿看了他们一会儿，低头勾唇：“嗯，最近熬夜看片儿看多了。”
戚简：“……”
傅繁挑眉：“什么片儿让越队这么上头？分享分享资源？”
越瞿低笑：“钙片，你们不会感兴趣的。”
傅繁眉梢轻佻：“那可说不准，什么类型……”
戚简无语打断他们：“越队，明天晚上的火把节我们会过去，到时候麻烦你当向导了。”
越瞿望着戚简，眼底的笑意加深，起身道：“行，到时候我等你……那我就先走了？”
傅繁直接送他到门口，懒洋洋摆手：“慢走。”
说完，“碰”的一声反手甩上房门，落锁。
动静挺大。
戚简蹙眉：“你的教养呢？”
傅繁一屁股坐在戚简对面，皱眉问：“你是真没发现还是假不知道？”
戚简给他倒热羊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把奶推到他面前。
傅繁：“……不是，祖宗，越瞿那家伙，他在试探你啊，你真不知道？”
戚简淡淡问：“试探什么？”
难道他看起来想傻逼，不知道越瞿带着目的接近他？
傅繁焦躁：“他，不是，他在试探你，他喜欢男的，他想跟你搞对象！”
戚简勾起唇角：“然后呢？”
别人想跟他搞，他就得搞？
“所以……”
傅繁对他的冷静淡然无可奈何：“没有所以。”
戚简轻笑，往后倚靠在沙发上，周身弥漫着慵懒和贵气道：“傅繁，你浮躁了。”
确实，他回来之后，与其说是放飞了自己，不如说是浮躁不知所措了。
傅繁现在是自己又不是自己，他想做的事情太多，没沉住气，就燥了起来。
傅繁反思了一会儿，心累的叹口气，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凑向戚简求抱：“错了，我真错了祖宗……”
戚简抬起脚对准他胸口：“滚一边。”
傅繁撇嘴：“小气鬼！”
*
新区的少数民族火把节很盛大，比过年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戚简和傅繁两人穿着简便的运动服，懒洋洋的走在古朴青砖铺就的街头巷尾，回头率很高。
时不时有小哥哥小姐姐过来问他俩要联系方式，傅繁都一一婉拒。
路过一个复古面具摊，戚简一把拽住他：“等等，买俩。”
傅繁回头，疑惑问：“要这个干什么，硌着脸不舒服……”
戚简随手拿了个狼形面具呼他脸上：“戴好。”
傅繁下意识后撤：“？我凭什么……”
戚简挑了个百兽之王的面具。
傅繁眼疾手快给他拿了白狐狸的：“你戴这个，这个好看。”
戚简：“……”
戴面具的本意是遮一下脸，减少回头率。
可他们都忽略了自身的贵气。
贵公子与恣意狼崽子在面具的遮掩下，更加生动。
他俩的回头率更足了。
越瞿找到他俩的时候，傅繁和戚简正被一群游客围在中间，众人一个一个上前和他们拍照合影。
吉祥物似的。
越瞿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跟风拍了好几张照，才笑着上前救人。
远处，人群轰然高呼。
火把节开始了。
他们躲到角落。
傅繁摘下面具，长舒一口气。
越瞿笑道：“这下，你们恐怕要在网络上出名了。”
戚简抿唇：“谢谢，并不想出名。”
傅繁接过戚简手里的面具，反手揣进兜里道：“我们俩早就出名了，你不知道？”
越瞿一怔：“我该知道？”
傅繁：“你不看综艺？”
那没事了。
大数据有信息茧房，他不关注的内容，大数据会猜他不喜欢，直接不给他推送。
越瞿掏出手机：“难不成你们还是明星？长这幅样子……我得看看，说不准是我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戚简无奈：“别看了，我们是来参加火把节的。”
黑历史，全拜傅繁那狗东西所赐，没什么好看的。”让他看呗，我们走。“
傅繁一把扣住戚简的手腕，笑得张扬。
他们冲向围观火把表演的人群。
傅繁大喊：“祖宗，敢上刀山过火海么？”
戚简被拽了一个踉跄，跟在他身后冲进欢呼雀跃的兴奋人群里。”噗！“
有人一手酒瓶，一手火把，嘴里猛地喷出液体，火势轰然大盛。
傅繁跟着人群大喊：“沃哦，牛逼！”
戚简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晕染开来。
“祖宗！”
傅繁把他往前拽，挤开人群拉到身边：“你喊他再来一个！”
戚简好气又好笑。
傅繁捏他手心：“快啊，沃哦！”
火焰再次猛地从那人嘴里蹿出，比刚才的更大。
戚简被他闹得没办法，试探喊了句：“再来一个。”
“噗！”
表演者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喊，朝向他们，猛地喷出一口火。
傅繁兴奋：“牛逼！”
戚简被他带着，逐渐放开，跟着大喊：“牛逼！”
前方，还有各式各样的传统民俗表演。
人们赤脚冲过猩红燃烧的炭火海，有人生吞长剑，川剧变脸，有人围着篝火歌舞……整个传统古朴的新区城热闹非凡。
喧嚣声中，火光跳跃映照在他们脸上。
戚简偏头看向傅繁。
傅繁看着表演，笑着，鼓掌叫好，俊帅的脸上晕染了肆意张扬。
戚简回过神，低头笑了下。
心里的羡慕晕染开来。
下一秒，傅繁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高举欢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戚简怔愣，旋即笑了。
跟着高喊：“再来一个！”
第24章
*
酣畅淋漓的热闹过后, 回归京都，是寂寥的商圈。
数不清的业务，愠怒的父亲, 以及仍是甩不掉的相亲对象。
戚简回到公司旁私人别墅的第三天。
戚父再次打电话，单方面通知他：“绚丽那丫头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等你过去吃午饭，你下午把工作放放, 陪她到处转转。绚丽刚回国，什么都不熟，你多照顾她点。”
戚简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抿唇不语。
身侧, 傅繁端了一盘水果过来，一边吃一边问：“谁给你打电话,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戚简看他一眼, 起身回房，将西服换下, 穿了一身日常的黑色金边运动服。
傅繁懒洋洋倚靠在房门口, “咔擦”咬了一口苹果, 疑惑看他：“你回来吃个午饭下午还要去上班，换衣服干什么？”
戚简“唔”了一声, 蹲下系鞋带。
傅繁蹙眉：“下午要去哪儿？”
戚简动作微顿，埋头系上鞋带, 道：“有事。”
不对劲。
傅繁拉了一把裤腿，蹲下, 歪头看他的脸色：“你这个表情……啧，你爹那老登又给你找事了？”
戚简没看他, 站起身：“走了。”
傅繁一把扣住他手腕，把吃了一半的苹果塞他手里：“别啊, 等会儿，刚吃饱，你这么着急出门干什么。”
戚简垂眸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削了皮的苹果，蹙眉：“垃圾不要往我手里丢。”
傅繁：“我才咬了几口，干净的，能吃！”
傅繁顺走他裤兜里的手机，扭头下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点开通讯记录一看。
上一通来电果然是：父亲。
傅繁气笑了。
戚简走到他身侧，将手机抽走，把苹果塞回他手里，冷漠道：“自己吃，走了。”
傅繁喊他：“不是，你真要去啊？”
戚简头也没回，反手关上大门。
父亲的安排，他没法反抗。
稍有不听，就是家族和孝道压在他头上。
戚简看了眼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满心疲惫。
*
戚氏集团在京圈CBD中心。
四周到处都是排得上星级的餐厅。
戚简推开日式餐厅包厢大门，李绚丽已经在榻榻米前跪坐着了。
她穿着碎花吊带连衣裙，披肩大波浪，看起来温柔又活泼。
戚简顿了顿，冷清道：“你好。”
李绚丽扭头看向他，眼眸微亮：“你好。”
越上下打量他，李绚丽眼底的满意和欢喜越浓：“你就是戚伯父家的哥哥吧？想不到你这么高大帅气。”
“谢谢。”戚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周身气质清冷绝尘。
李绚丽有些许兴奋，一直在说：“戚简哥，你为什么会愿意来和我相亲呀？你之前认识我吗？戚伯父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呀？”
“不认识。”
戚简礼貌的敷衍着。
心里的不耐逐渐晕染开来。
“我倒是听说过你。”
傅繁一把拉开包厢木门，似笑非笑走进来，吊儿郎当道：“不好意思，迟了一点，没打扰你们吧？”
李绚丽一愣：“你，你是傅……”
“是我。”
傅繁在戚简身边捡了个位置盘腿坐下来，一手托着下巴，皮笑肉不笑道：“你们继续，我就一来蹭饭的，绝不打扰你们。”
戚简：“……”
戚简头疼的捏捏鼻梁，低声警告：“傅繁。”
傅繁把胳膊肘搭在他肩上，明目张胆：“我在呢祖宗。”
李绚丽看看傅繁，又看看戚简，犹疑不定。
两个大帅哥，一个穿着黑色金边的简洁无图标运动服，一个白色金边同款，他们之间的气氛怎么看，怎么……怪异。
李绚丽皱眉：“你们是什么关系……”
傅繁勾起唇角：“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李绚丽脸色难看：”你们在处对象？！“
傅繁耸肩：“我们给你这样的感觉了？”
李绚丽蹭的一下站起身：“真无耻，有对象还出来和我相亲，还是一对死Gay，恶心！”
傅繁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不比你，怀孕了还出来相亲，你比我们恶心。”
李绚丽脸色大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繁挑眉：“自己心里没数？”
戚简暗地里拽了傅繁的衣摆一把。
对一个女孩这样说话，过了。
傅繁显然意识到这一点，闭嘴了。
李绚丽一把抄起包，怒气冲冲离开：“真无语，什么死Gay都出来相亲，该不会是想骗女生当同妻吧……”
她骂骂咧咧走远。
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傅繁冲脸色清冷的戚简懒懒一笑：“嘿嘿~”
戚简蹙眉：“你怎么知道她怀孕？”
傅繁耸肩：“秘密……查出来的。”
上一世，他被迫和李绚丽相亲，被迫和她在一起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了两个多月。
后来要不是他意外得知李绚丽怀孕了，联姻这事儿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解决。
毕竟，戚老登那玩意儿出了名的死固执。
傅繁把他拉起来：“走了，在这鬼……日子过得不咋地的鬼子店，浑身不自在。”
戚简好气又好笑：“这是国人开的店。”
傅繁无耻但张狂反问：“国人开又怎么了，还不许我歧视小日子了？”
*
李绚丽怀孕了。
联姻的事儿就此作罢。
戚父为此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戚简被骂了一顿，不痛不痒。
最后，戚父勒令：“不允许再和傅家那狗崽子来往！”
戚简面无表情。
他今年已经二十了。
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为了得到父母一点笑脸，就小心翼翼看他们脸色的人了。
和傅繁相处的这些时日，傅繁每一个举动都在告诉他：要爱自己，要养自己，不要仰仗别人爱你。
戚简现在已经不渴望得到父亲母亲的爱了。
想通的一瞬间，放下执念的一瞬间，戚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戚父还在发火。
裤兜里，傅繁的信息过来了。
戚简点开一看。
傅繁：哥发现一个别人绝对不知道的地方，晚上带你钓鱼去？
戚简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下意识想勾唇。
戚父盛怒拍桌：“傅家！我要让他整个傅家付出代价！”
戚简把唇角勾起的弧度压了下去，浑身散发着清冷的贵气。
心里刚升起的欢喜，瞬间又被打散。
戚傅两家，祖辈以来就是仇家。
他们水火不容。
他和傅繁……
“祖宗？你在发什么呆啊？”
傅繁坐在便携椅子上，叫了戚简好几声没应，伸手在他面前乱晃：“想什么？”
戚简回过神，将他的手推开：“没什么。”
傅繁把鱼竿架起，懒洋洋道：“难得出了钓会儿鱼……很少见你这样，有心事？”
他几乎从来不会这样发呆。
除非是心里憋着事儿，还是挺要紧的事。
傅繁对自己了如指掌。
戚简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鱼竿，张了张口：“没什么，你确定这里有鱼？”
他们两副钓鱼佬的打扮，戴着草帽，袖套，皮肤遮得严实，浑身花露水味儿，在一个野塘前，从下午三四点坐到日落，日落坐到天黑，老头儿似的坐了许久！
结果一条鱼没见着，打窝用的饵料下去了三斤。
鱼见了都要叫他们一句打窝仙人。
感谢打窝仙人岛赏赐。
傅繁摸摸鼻子：“你就说这里有没有别人知道吧！”
戚简：“……”
戚简看向远处垃圾浮浮沉沉的塘水，无语：“这里水质不好，钓上鱼也不敢吃。”
傅繁：“空军佬都这么说。”
戚简“啧”了一声：“……你不是？”
傅繁理直气壮：“我不是，我绝不空军。”
戚简扫了一眼他的鱼桶：“里面有半条鱼？”
傅繁从桶旁边扒拉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到的一颗油麦菜，得意道：“我收获了一颗油麦菜。”
戚简连忙四下看了几眼，忽的想起他们上野塘来的半路上，有一块儿老乡开辟的菜地。地里就有种这种油麦菜。
戚简不可置信：“你来的时候拔的？”
傅繁理不直气也壮：“哥这是预知！不过没白拔，你放心，哥往菜坑里放了一百块钱，绝不是偷。”
戚简：“……”
戚简手里的鱼竿一震：“上鱼了！”
傅繁连忙过去抄网：“慢点慢点，嘿，我就说我们今天绝不空军！”
戚简有些兴奋，眼底满是笑意。
但是鱼钩好像钩住了什么东西，不像是鱼。
戚简和傅繁合力用抄网将水里的麻袋拖上岸，一股子恶臭袭来。
他们没敢上手碰那麻袋。
傅繁咽了咽口水，拉着戚简后退三米远，心惊胆战问：“这，这个麻袋不太对劲啊祖宗……”
已经是晚上了，四周一片漆黑，旁边的矮山上，时不时还有“呜~呜~”的凄惨鸟叫声。
戚简后背凉飕飕的，心跳加速。
凶杀案新闻报道他们偶尔也，也会看……
傅繁颤颤巍巍抱紧戚简的胳膊：“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能钓上大鱼，也能抛尸……杀人犯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戚简反手给他一拳，颤声道：“你少胡说八道，先报警……”
傅繁慌忙掏手机打电话。
警察叔叔很快到了。
能亮瞎人狗眼的白炽灯照亮了整个野塘，专业警察叔叔和法医迅速将岸边封锁。
散发着恶臭的大麻袋突然“扑通”一声又掉回水里，溅出许多水花。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呜哇啊啊啊！！！”
傅繁和戚简两人没见过这种世面，仗着警察叔叔都不认识他们，不顾形象的抱紧彼此跳脚。
“把麻袋重新打捞上来。”
警察叔叔话音一落，两名法医叔叔戴着防护，合力把麻袋直接拖上了岸。
戚简和傅繁两抱紧彼此，躲在警察叔叔屁股后面，偷偷摸摸探脑袋瞅那边的麻袋，瑟瑟发抖。
典型的又菜又爱看。
很快，专业的法医叔叔带着个法医小姐姐把麻袋剪开了。
露出里面呈现巨人观的尸体。
小姐姐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尸体“啪叽”倒下，暴露出另外一具腐烂的小尸体。
傅繁：“呕……”
戚简一手按住傅繁的后背，在旁边跟着：“呕……”
第25章
在场的警察都是专业的, 确认是尸体后，立即严阵以待，封锁线又往后拉了好几十米。
傅繁和戚简两人被赶到了封锁线外面。
很快, 就有警察叔叔把他俩请回局子里喝茶。
因为戚简和傅繁的身份和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加上又是他俩发现并报警保护的现场，警察叔叔没有为难他们, 问了些常规问题，就让他们回去了。
但是出了人命，不知道谁爆料出与傅繁和戚简相关, 第二天网络就炸了。
网友们震惊：【傅少杀人了？！戚少帮忙抛尸？！】
【卧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命关天啊！？】
【不是, 这该不会真是他们俩干的吧？不可能吧？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死者是谁, 跟傅繁和戚简有没有关系？！】
【可如果真不是他俩干的话，他们黑漆漆的跑到那种地方去干什么？】
……
网络上说什么都都有。
傅繁被傅父紧紧召回。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傅父脸色阴沉：“你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傅繁脑子里还全是昨晚看到的尸体画面, 胃里一酸，扶着桌子直接：“呕……”
傅父脸色漆黑, 猛地起身一拍桌：“逆子，你这个逆子！”
傅繁虚弱的摆手：“老登……让我先, 歇会儿……”
错了，他真错了。
他和戚简就不该那么好奇且八卦, 乱看。
国人的吃瓜心态要不得，有时候端着姿态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装逼劲儿, 还是有用的……
傅父急得在办公室里前背着手团团转，一边转一边骂骂咧咧：“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逆子……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在说人是你们杀的，尸是你们抛的……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繁找到沙发，软绵绵的瘫坐下来，有气无力道：“不……”
“老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傅父又猛的一拍桌子，“碰”的巨响。
办公室外面所有人噤若寒蝉。
*
戚氏集团办公室内。
戚父脸色阴沉，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是不是叫你别和傅家那狗杂种混在一起？是不是昨晚刚说了？结果呢？！”
戚父咬牙切齿，颌骨青筋凸显，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戚简是什么仇人：“你就是这样听我话的？！啊？！”
戚简强忍下胃里翻腾的恶心，紧抿着唇。
戚总大为光火：“现在好了，整个网络都在发酵，我们戚氏集团的股份一路下跌，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戚简沉默许久，蓦地问：“你就不担心，人是我杀的么？”
“人要是你杀的，你就给我滚进监狱去，我戚家没你这样的罪人！”
戚父猛地将文件甩在戚简脸上：“滚！”
戚简脸颊火辣辣的疼。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文件放回桌面，转身出门。
他一句话也没说。
*
傅氏集团办公室内，傅父还在指着傅繁的鼻子骂。
一边骂一边联系律师：“给我查，全部查清楚！狗崽子，我的种绝对不可能杀人！”
傅繁原本左耳进右耳出，听见他这怒而维护的话，诧异挑眉：“老登你……”
“你闭嘴！”
傅父瞪他，继续跟律师道：“把受害者家属全部给我查清楚！就算是这狗崽子杀了人，也用钱给我买到受害者家属原谅他！”
傅繁张了张口：“……”
心里感动。
尤其已经预想到戚简将要面对的戚父会有什么反应，两相一对比，傅繁心里更加发酸，觉得讽刺。
“我没杀人。”
傅繁穿进这具身体后，第一次正经跟傅父对话：“股票下跌你抓紧控盘，到时候能大赚一笔。”
“你别跟老子说那个！”
傅父还在气头上。
傅繁捂着胃部起身：“那我先走了。”
傅父盛怒：“你天天不着家，又滚去哪儿？！”
滚去哪儿？
当然是滚回家了。
傅繁满脸菜色的回到他和戚简一起住的小别墅，看见戚简红肿的脸，对戚父的怨气达到了顶峰：“他妈的……”
傅繁生平洁身自好，很少骂脏话。
戚简用冰块儿包着毛巾捂脸，闻言掀起眼皮子瞥他：“你生什么气？”
傅繁磨着后槽牙，一脚揣在沙发上：“我他妈生什么气，我他妈能生什么气？”
该死的王八蛋！
原本傅繁以为，戚父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对自己孩子的爱，毕竟周遭的大环境就是这样，父亲都扮演者严父的角色。
但是现在，他想错了。
严父是傅父那样的，不是戚父这样的！
戚简是商业联姻没有丝毫感情的两个人生下的孩子。
没有人会爱他。
父母都把他当做工具。
傅繁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是无尽的悲哀，怒火熊熊。
为戚简，也为他自己。
“被打脸的是我，你这么大动肝火干什么。”
戚简垂着眸子。
他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傅繁是心疼他的……
傅繁咬牙闭了闭眼，强压下怨怼，伸手抚摸上他红肿的侧脸：“疼不疼？”
戚简偏头躲开，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试试？”
傅繁抿唇：“试过了，巨疼。”
戚简无语：“那你还问。”
傅繁：“……”
傅繁憋屈的长叹一口气，为了戚简的脸，鞍前马后，跑上跑下。
戚简讶异，使唤他一整天。
但他俩昨天直面肿胀腐烂的尸体，鼻尖仿佛还弥漫着那股子恶臭……都没什么胃口，也提不起什么兴致，蔫蔫的，在家窝着看电影，有气无力。
最后戚简睡着了，顺着沙发边缘滑落，脑袋埋进了傅繁怀里。
傅繁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戚简拢进怀抱中，拉起毯子盖上。
第三天。
他俩只喝了点水，什么都吃不下。
戚简网上查到：上上农村茅厕，能快速将闻过人类腐烂尸体的恶心恶臭散去。
熬不住了。
傅繁和戚简满脸菜色，打飞的直奔贵山区。
刚到旅游村镇民宿门口，他俩的手机疯狂作响。
来电显示：警察叔叔。
傅繁一屁股坐在民宿门口的木制长椅上，懒洋洋接通：“你好？”
对面，警察叔叔发出尖锐的爆鸣：“傅少，你们现在在哪儿？！不是让你们最近几天留在京都配合我们调查吗，你们跑哪儿去了？！”
傅繁看了同样接起电话，被吼了一顿，满脸茫然的戚简，勾起唇角：“我们在贵山区。”
警察叔叔：“你们这样，在网友们看来就是在畏罪潜逃！”
警察叔叔为他俩操碎了心。
戚简有气无力，逐渐开始傅化：“不是啊，阿sir，我们看见尸体，还闻着那味儿，遭不住了，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们行行好……”
警察叔叔不理解：“就那么点儿小场面……不是，你们吃不下饭，跑去贵山区干什么？那儿能让你吃上饭啊？”
傅繁总不好说来放放风，顺便上上旱厕吧？
太过丢人了。
傅繁摸摸鼻子转移话题：“案子有结果了么？”
戚简把电话挂了，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按下傅繁手机的扩音键。
傅繁瞅他一眼，把手机举到两人面前。
警察叔叔严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案件进展请关注官方发布的公告。”
傅繁&戚简：“……”
这家伙，不愧是专业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
傅繁和戚简在贵山区民宿住了几天，去村里吃百家饭，体验各种旱厕和风俗民情，活了。
助理慌里慌张闯进民宿客厅时，戚简正在吃荞麦酥。
傅繁可怜兮兮凑在他身边，祈求：“给我吃一口，祖宗，求你了，就给我吃一口，你就当喂狗了。”
戚简面无表情躲开：“狗吃过的我不吃。”
刚才买的时候说不要，现在又想跟他抢？
想都不要想。
“不好了，戚少，傅少！”
助理扶着门框，惊慌的咽咽口水：“京都那边，出事了……”
戚简蹙眉：“什么事？”
傅繁眼疾手快，一嘴咬掉戚简手里几乎整个荞麦酥。
戚简手也快，猛地一把捏住他脸颊，强迫他张嘴：“吐出来！”
傅繁反手捂住嘴，疯狂咀嚼。
戚简脸色漆黑，给了他肚子一拳：“狗东西！”
“唔……”傅繁捂着肚子倒下，嘴里塞着一大口噎人的荞麦酥。
助理：“……”
更慌了。
戚简拍拍手站起身：“说。”
“啊，啊是是！”
助理反应过来，连忙道：“警察那边出公告了，你们打捞上来的那两具尸体是……是……”
助理有些说不出口。
之前，傅繁和戚简因为那件事，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忙……
可是事情真相真的……太让人寒心……
傅繁艰难的把嘴里的荞麦酥咽下去，趴在沙发上，颤颤巍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荞麦酥，举起，哭诉：“祖宗你……有死手你是真下啊……”
戚简愕然：“你有荞麦酥……你贱啊？”
有还抢他的？
傅繁爬起身：“谁教你这么抠门的？”
戚简：“……”
傅繁天天跟他抢东西吃。
他不护食，就全被抢了。
下意识就……
助理：“……戚少，傅少？”
戚简拿走傅繁手里的荞麦酥，回过头看他：“你说。”
助理：“……”
助理硬着头皮道：“案子有结果了，死，死者是……”
傅繁把荞麦酥拿回来，把油纸包装撕开，递给戚简，头也没抬道：“说话别吞吞吐吐，直说。”
助理一咬牙：“是李雪和许小诺！”
傅繁和戚简顿了一瞬，齐齐抬头：“你说什么？”
第26章
*
网络舆论已经炸了。
傅繁和戚简连夜打飞的回京都, 杀到警察局。
警察叔叔那边还没发公告。
傅繁很不能理解：“有没有搞错受害者的可能？”
他们前不久刚帮李雪把许小诺救回来，怎么还没过多久，母女两人就被杀害, 被抛尸在没人去的野塘里了？！
那她们的死……是不是有他们出的一份力？
傅繁和戚简很冷静，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警察叔叔给他们倒了热水，坐在他们对面, 叹气：“凶手已经捉拿归案，下午就会发布公告告知民众，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们……”
旁边的女警官说话比较委婉：“这是一场家庭纠纷, 是李雪她老公的错, 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别放在心上。”
“到底怎么回事？”
戚简眉头紧皱：“李雪的老公……凶手是许小诺的爸爸？！”
警察叔叔和女警官对视一眼, 齐齐低下头。
凶手就是当初那位跑去隔壁市寻找许小诺的许先生。
戚简很不能理解：“他们血浓于水……”
警察叔叔见多了这种没人性的玩意儿, 沉声安抚道：“那男的有精神病……”
女警官咬牙：“李雪发现他出轨了，之前他去隔壁市根本就不是去找许小诺, 而是去和三儿见面旅游, 因为三儿怀了个男孩儿……那男的一家重男轻女, 许小诺就是那男的他妈，那个死老太婆卖给的人贩子……”
警察叔叔脸色难看：“我们联合两个案子共同调查, 都招了。”
戚简蹭的一下站起身，脸色漆黑。
他的动作太大, 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吱”的刺耳声响。
傅繁脸色铁青：“卖了自己的女儿, 孙女……那狗杂碎现在人呢？”
警察叔叔知道傅繁是在问那姓许的，看着他们俩现在的反应, 一时间欲言又止。
女警官可巴不得有人收拾那想用精神病脱罪的狗男人，冷嗤道：“监狱里, 已经收监了，京都大监狱！”
戚简猛地一捶桌，扭头就走。
傅繁冷笑了声，道：“谢谢。”
说完，他快步追上怒气冲冲离开的戚简。
他们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善意是对是错。
他们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家人。
就算不爱，离开就是了。
没有人有资格取走任何人的性命。
那姓许的就这么糟践他们的好心，糟践他妻女的命……
戚简再好脾气，都忍不了！
“喂！”
戚简怒气冲冲拨通师兄的电话：“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照顾照顾监狱里那该死的，狗比男人！
*
下午，警察叔叔发布案件相关公告。
网络舆论炸了。
【傻逼吗？啊？那狗崽种是傻逼吗，啊？！】
【是我冤枉了傅少和戚少！那种傻逼装得那么好，我当初真以为他们夫妻俩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筋疲力尽，看他们那么憔悴，那么着急，我真的很感谢戚少和傅少帮忙找回了孩子，可最终只有妈妈的爱是真的！艹！我接受不了！】
【什么好事该做，什么好事不该做，啊？你告诉我，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所以呜呜呜，我他妈的，哭死我呜呜呜，李雪和许小诺该有多疼啊，呜呜呜……】
【我相信冥冥中自有注定，当初是傅繁和戚简帮李雪找回的孩子，现在还是他们去野钓帮忙发现的尸体找到真相……我真的要哭死了……】
【渣男能不能死绝啊，真的！】
……
网友们骂得很脏。
大众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不少APP因此事卡顿。
尤其戚简，他真的生气了，发话让旗下的媒体相关新闻频道公开大肆议论这件事，甚至直接公布了高清□□的姓许的照片！
监狱里偶尔能看见外面的新闻，犯人们齐刷刷把目光聚集在那新进来的姓许的身上。
杀了自己无辜老婆女儿的男人，还出轨外面的小三……
看不惯他的人很多。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傅父沉重的拍拍傅繁的肩膀：“这一次舆论战搞得勉勉强强，我们挣的钱虽多，但不该。把这个月的盈利用那对母女的名义捐给山区孩子吧……也当，全了你们遇见的缘分。”
傅繁呼出一口浊气：“你下场操盘了？”
傅父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负手而立，沉重告诫道：“儿子你记住，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还有人性。人性不是非黑即白，但敢对自己亲人动手的，就不必称之为人。”
傅繁沉默，抬眸看了他的背影许久。
两人静默无言。
*
戚氏集团办公室，戚父没想到事态竟是这样发展，头疼的捏着鼻梁。
戚简一如往常拿着项目资料进去汇报。
戚父多看了他两眼。
戚简阐述完资料内容，把文件放到他桌面上，公事公办道：“没什么问题我先下去了，戚总。”
戚父冷眼打量他，蹙眉道：“站住！”
戚简拉办公室门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戚总。”
戚父脸色不好看：“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戚简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戚总想让我汇报什么方面的内容？”
戚父脸色一肃，冷声怒道：“出去！”
戚简在心里讥讽的冷笑了声，语气淡淡道：“是。”
“你这个……”
戚父见他果真头也不回的走了，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叫了秘书：“去通知人事部，找个理由把他给我连降三级！我看他还敢不敢置气！”
秘书想劝不敢劝：“……是，戚总。”
晚上下班回到私人别墅，戚简接到总裁秘书偷偷打来的电话：“很遗憾，小戚总，这是戚总的意思。我们这些当员工的也没办法，只能听从，从明天开始你将被降职，职位是……”
傅繁一把抽走戚简的手机，直接挂断。
他的脸色很不好：“那老登还是这样肆意妄为不顾你的感受是吧？”
戚简早就习惯了戚父的独断，拿回手机，淡然道：“你气什么？”
傅繁咬牙：“不干了！”
他妈的，少了戚家他们还活不了了？
大不了他到时候和戚简两人重新创业……
戚家抬眸看他一眼，沉默半晌，站起身，走向房间道：“我没你这样的勇气。”
从小到他，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将是戚氏集团的继承人。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戚氏集团服务。
现在让他离开，他还没有做好忤逆所有人期待的准备。
这儿是他的全部，没了戚家，他就像一条没有归宿的流浪狗……
戚简现在还不想孤家寡人。
傅繁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喉咙干涩得厉害。
*
第二天早上起床，屋外艳阳高照。
傅繁一睡醒，就说不出话了。
嗓子又哑又疼。
戚简蹙眉：“你昨晚给人口了？把嗓子搞成这幅鬼样子？”
傅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破风箱似的说：“我咳，我没啊……”
“好，你别说话了。”
戚家捏住他下颚，左右看了看他的脖颈：“扁桃体发炎？你咽口水疼不疼？”
傅繁胡乱点头。
疼，巨疼。
他可能是感冒了。
昨晚空调开得太低。
被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床底下，他今天早上是被冻醒的。
戚简叹气：“自己上医院。”
傅繁眼巴巴拽住他的衣摆。
戚简：“……”
戚简无情甩开他手：“别打鬼主意，我还要上班，让助理陪你去。”
傅繁控诉：“你，无，情……”
他破风箱似的干喇喇嗓音实在难听。
戚简：“……”
戚简只能妥协。
私人医生的诊治速度很快，去到医院，一个小时的功夫，傅繁已经做好了一次雾化理疗。
戚简在旁边看着，心情有点复杂。
去了个厕所回来，傅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顺走了他的手机，埋头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画画。
戚简在远处站了一会儿，才走向他道：“回去了。”
傅繁随手把手机屏幕按灭，站起身，把手机揣回他裤兜里，手指酷酷的往前一点。
戚简：“……”
戚简把傅繁送回家才赶去公司上班。
还没走近办公室，就听见里面的职员在议论：“小戚总好像真是喜欢傅少？”
“不然你说戚总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我靠，他们出柜了？！”
“不能吧？”
“我看很有可能，否则戚总怎么舍得让他连降三级？”
……
戚简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小戚总上午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办公室的人齐刷刷回头看向他，各自端着咖啡，一哄而散。
销售部的人确实比较八卦。
戚简没把他们的议论放在心上。
刚走进办公室，林妤妤抱着一打文件，小心翼翼的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学，学长……”
她欲言又止。
戚简抬眸扫了她一眼：“进来。”
林妤妤连忙把文件放到他桌面，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办公室门，小声说：“学长，你，你还好么？”
戚简头也没抬，翻阅文件：“我有什么不好的？”
林妤妤抿唇：“就是戚总把你连降三级这事儿……”
戚简漠然打断她：“你还有事？没事就出去。”
他的办公室不是闲聊的地方。
而且他和林妤妤也没有那么熟。
“我……”
林妤妤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学长，不是我在背后说傅学长的坏话，是，是我真的很怀疑……”
戚家签字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向他。
眼底无波无澜。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妤妤硬着头皮道：“这次，你和傅学长两人陷入杀人凶手的舆论漩涡中，我一直在关注着……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总觉得不对劲……”
“发现什么了？”戚简将签好字的文件整理好，放到一边。
林妤妤：“我，我发现，这一切，好像背后都是傅学长他在，推动……”
戚简攥着钢笔的手一紧。
静默了一瞬，沉声问：“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第27章
林妤妤慌忙摇头：“没, 没谁，就是我自己想的。”
傅戚两家从祖辈开始就不对付，而最近傅繁莫名其妙突然亲近戚简……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出去！”
戚简冷声赶人：“以后所有文件交给助理, 不用你送。”
林妤妤着急：“可是戚学长……”
“出去。”
戚简浑身清冷弥散，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是，是学长……”
林妤妤低下头, 不情不愿。
那些话，绝对不可能是林妤妤自己想出来的。
戚简不信她。
也不信傅繁。
他谁都不信。
只是，截止到目前为止, 傅繁每次拿他手机, 都是在跟戚父联系，没看他的保密文件, 也没干什么其它事。
戚简一时间还无法判断傅繁接近他的目的。
只能这么耗着, 虚与委蛇。
傍晚下班，回家。
傅繁已经做好戚简爱吃的菜, 眼巴巴等在餐桌前。
他面前只有一碗白粥。
看起来没滋没味儿。
戚简拉椅子的动作一顿, 心里莫名有些复杂：“你就喝粥？”
傅繁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胡乱点头。
他不说话，戚简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 两人晚饭吃得很沉默。
傅繁：“……”
傅繁嗓子难受得不行，可是戚简太安静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
戚简终于忍不住：“你身上长虱子了？”
动来动去。
吗喽屁股都没他能扭。
傅繁：“……”
傅繁张口，出不来声, 就跟便秘似的，屎都到了门口, 就硬是挤不出来。
他动手比划：你的情绪好像不太高啊？谁又欺负你了？
戚简看到的是：傅繁两手在心口比了个心，然后心碎碎, 震惊，指向远方，一手击打手背，然后指向自己的鼻子。
戚简：“……”
戚简无语，夹了一根菜：“看不懂鬼画符。”
傅繁：“？”
戚简管他的手语叫鬼画符？
什么画符？
他在画符？
他是鬼？
他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戚简瞥他一眼，放下碗筷，慢条斯理擦嘴：“我吃完了，你慢用。”
傅繁：“？”
傅繁张口，指着菜：“嗬呃呃呃？！”
原意是：你就吃这么点儿，狗不比你吃得多？
戚简听见的全是呕哑嘲哳。
说话跟破风箱发出的声儿似的，扎耳。
戚简回房的脚步微顿，回头看他，语重心长：“别狗叫了。”
傅繁：“？”
傅繁气得当场站起身。
戚简一看情况不对，扭头就跑。
狗东西好像是发脾气了！
傅繁追着他跑，手比划出残影来。
戚简冲到房间的沙发后面，与他对峙：“你感冒不舒服，我不动你。”
这话说的，和让你半边身体你也干不赢我有什么区别？
傅繁气笑了，一手指着他，一脚踩上沙发。
戚简：“你下去！”
傅繁猛地一个飞扑，将戚简带倒在地毯上，滚了两圈。
戚简一个巧劲翻身坐在傅繁肚子上，嗤笑：“就你？”
傅繁感冒，本来脑子就晕乎乎的，这一滚，更晕了，连忙胡乱比划。
戚简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装不懂，一把拽住他衣领，俯下身，眯眼威胁：“还敢么，细狗？”
傅繁手疯狂比划。
能看得出来他骂很脏。
戚简嗤笑：“狗叫？”
傅繁：“……”
老子恨！
*
夏去秋来，季节更迭变换。
初秋的早晨微凉，气温舒适。
大众舆论十分关切的针对姓许的庭审已经结束了。
有律师联系他们：“傅少，戚少，冒昧打扰，我的当事人许强请求见你们一面，请问你们是否……”
“许强？”
傅繁打断他：“许小诺的禽兽爹？”
对面的律师明显哽了一下，才道：“是的傅少……”
“不去。”
傅繁想也没想，道：“那种人死了就死了，还浪费一块埋他的土地……要他死后没钱焚化，你告诉我，我可以多捐点，到时候派人把他骨灰扬了……”
戚简抽走手机，蹙眉问：“他想见我们？为什么？”
对面的律师猜到他俩会很难搞，但是没想到这么难搞，慌张擦汗道：“是，是这样的，戚少，我的当事人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加上他有精神病，而且……”
戚简淡声道：“不用跟我解释，你直说，他为什么想见我们？”
不想死，想利用他们脱罪？
他们是有善心，但他们的善心不是用来喂狗的。
“这……”
对面的律师沉默了一瞬，支支吾吾道：“具体的，还是你们见到他再说吧……行吗戚少？”
律师很卑微。
一方是需要尽职尽责的当事人，一方是得罪不起的京圈太子爷……
律师一通伏低做小的话说下来，冷汗涔涔。
傅繁不耐：“挂了吧祖宗，烦。”
许强必死，还有什么好说的？
戚简蹙眉，转过身问：“什么时候？”
对面律师大喜：“今天，今天下午你看成吗，今天不方便的话，明天也可以。”
明天是周末。
戚简冷声道：“明天下午三点。”
傅繁：“？”
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答应？”
戚简瞥了他一眼，把手机放桌面上，语气淡漠道：“没什么。”
他只是想看看，许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脸。
或者说，他想知道许强杀害许小诺的真正原因。
*
周六下午。
戚简穿着一身简便的运动服，走进探监窗口。
傅繁跟在他身后，双手揣兜，吊儿郎当，眼底灌满了冷意。
他们都瞧不上许强，甚至说得上厌恶。
戚简坐在窗口前，眉眼冷漠。
许强剃了光头，与之前那位着急找孩子的父亲形象，大相径庭。
他看起来很颓废，满眼红血丝，骨瘦如柴，肩膀蜷缩着，特别可怜。
一见到戚简，他眼泪就下来了，胡乱扑到窗口前，双膝跪在地上，哭嚎，磕头：“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的好意，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哭得声嘶力竭。
傅繁站在戚简身后，冷眼旁观。
寂静的探监窗口，只有哭嚎声。
十几分钟后，几乎要哭抽过去的许强缓过神来，自己爬上椅子，一边用胳膊擦眼泪，一边用红肿的眼睛看他们：“谢，感谢你们，你们还愿意来看我……”
傅繁“啧”了一声：“我们没那个闲心。”
戚简语气低冷，打断他的装惨卖惨，冷漠一问：“你求我们过来，想干什么？”
许强还在抽抽噎噎。
傅繁看不上他，多看他两眼都嫌脏，撇开头。
戚简逐渐不耐烦：“你还有三分钟，还不说我们马上就走。”
“等等！”
许强急了，连忙阻止：“我说，我说！”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这么惨了，他们看着起码会安慰几句。
莫不相识，能发动自己的人力财力帮他们找回孩子的人，不可能是铁石心肠。
说不准看他哭得这么惨，这两人能帮帮他。
但是许强没想到他们真这么无情，一时间乱了思绪，慌忙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是错了。”
傅繁语气十分不好：“可你该认错的对象不是我们，是无辜被你杀死抛尸的，你的妻子李雪，你的女儿许小诺！”
戚简一把扣住傅繁的手腕，冷冰冰盯着许强。
许强又开始哭：“我就是一时糊涂，我生病了，我有精神病，都是李雪那女人，都怪她，要不是她刺激我，我也不可能动手杀人，都是她刺激我……”
警察叔叔已经跟傅繁和戚简解释过案件经过了。
那天，下了大雨。
许强答应感冒发烧在家昏睡的李雪去学校接许小诺下学。
可许强把这事儿忘了，去了隔壁小区的三儿家鬼混了一下午。
直到天黑，李雪还没看见许小诺回来，许强的电话也打不通，李雪急了。
她拖着病体打算出去找人，却正好看见许小诺一身水，摔得狼狈不堪，自己一个人哭着走了几公里路走回的家……
李雪当场就火气上头了。
照顾许小诺吃了晚饭，许强还联系不上，电话根本打不通，李雪这时候火气和担忧许强安危的情绪交杂，心慌得厉害。
结果一打开手机，一个陌生女人请求添加她的好友。
通过后，许强和三儿上床的床照和视频就过来了。
李雪越看，越怒火中烧。
于是许强回家后，她就失去理智和许强吵起来了。
正好那天是周末，一家三口都在家。
他们吵得很凶。
李雪要求许强离婚净身出户。
许强本就重男轻女，对李雪没了感情，反而武力压制李雪在净身出户的协议上按下手印。
夫妻两人因此大吵大闹，甚至动起手来。
这本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许强因吵架上头过失杀了李雪，许小诺也不该死……
戚简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父亲对孩子，难道真的没有爱么？
世人歌颂的大多是母爱，因为母亲可能付出得更多。
可是父亲呢？
只管爽那一瞬间，然后在外挣钱？
美其名曰：我给了家里钱，就是养了孩子？
许强就算再重男轻女，可许小诺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才八岁，那么可爱，管他叫爸爸……
许强怎么下得去手？！
“你说你错了。”
戚简的语气冷漠且平缓：“那你认为，你错在哪儿了？”
许强一愣：“我？我……”
他支支吾吾，瞥了戚简身后保镖似的站着的傅繁一眼，小心翼翼看着戚简的脸色，试探道：“我，我不该动手，不该杀了她们……”
傅繁满心悲哀，仰头，闭眼，长出一口气，转过身。
听不下去了。
他真的替李雪和许小诺不值，也为自己浪费了半天时间来见这个畜牲感到不值。
许强就是个王八蛋，至今，他都没觉得自己杀了自己的妻女有错，他只是害怕法律的制裁，才在所有人面前痛哭流涕，假装自己错了。
戚简面无表情站起身：“你没想过，你是许小诺的父亲么？”
“我，我知道！”
许强跟着站起身，慌张趴着玻璃墙，激动道：“你们先别走，先听我说，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伤害她们母子俩，我是禽兽，我是畜牲，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
戚简头也没回，走出监狱，仰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
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才初秋，就已经这样了……”
戚简低喃。
傅繁看向他，问：“为什么浪费时间来见他？”
自己，想知道些什么？
或者说，想迫切的证明些什么？
戚简偏头看他一眼，把手揣进衣兜，走向停车场：“没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飘出许远。
傅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叹了口气，连忙跟上。
没猜错的话，还是跟戚氏集团，跟戚父有关。
戚简还是想证明，戚父是爱他的。
傅繁能理解，所以心更疼。
*
一个多星期后。
助理告诉他们：“许强那狗娘养的，上诉了。”
第28章
戚简翻书的动作一顿, 继续翻页，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助理脸色很不好：“自打你们从监狱回来那天起，许强的家里人在网络上发布了很多关于你们二位去探监许强的通稿。”
傅繁抬眸。
助理继续道：“现在网络上突然多了很多水军, 都在为许强洗地，拿他有精神病说事，那他过失杀人说事, 拿你们二位已经原谅了他说事。不少网友跟风，呼吁法院对许强轻判，说什么要是李雪没错, 许强怎么会盛怒之下错手杀了她……”
助理话还没说完, 傅繁手背青筋暴起。
“咯嘞”一声。
竹杯子裂了。
他淡淡将杯子放上桌面，道：“傅家戚家的法务都是吃干饭的？”
戚简合上资料书, 冷声道：“调查, 取证，报警, 发律师函, 这些需要我教？”
他们气势太重太足, 助理后背冷汗涔涔，连忙道：“是, 是，傅少, 戚少，我这就去处理。”
戚简揉揉眉心：“想拿我们当垫脚的……”
傅繁一顿, 叫住慌慌张张的助理：“等会儿。”
助理急刹：“傅，傅少？”
傅繁勾起唇角：“这事儿交给你全权处理, 我要让许家人活得像过街老鼠……各种意义上的。”
助理惊愕的瞪大双眸，生锈的脑子转过弯来, 瞬间兴奋起来：“是傅少，保证完成任务！”
有什么样的畜牲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畜牲爹妈。
惹到他们头上，许家人算是踢到金刚钻了。
*
下午，网络上针对许强案件的舆论调转风向。
傅氏集团旗下的法务以傅繁的名义，将探监真相告知。
网友们一致对许强和他的家人破口大骂：【畜牲！】
【杂种！】
【狗币！】
……
一个词一个词排成队列，骂得很脏。
许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傅繁的电话，从下午两点多开始，疯狂联系他。
傅繁把手机丢给助理，骚扰来电一律拦截拉黑。
傍晚，电话打到了傅父那边。
傅父怒了，一个电话给傅繁：“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最近，傅父对傅繁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颇有一种家有天才，却自甘堕落的恨铁不成钢和咬牙切齿感。
倒是不怎么管他，就是每次见到傅繁都得把他骂一顿。
傅繁看了眼紧闭的浴室大门，懒洋洋瘫在家里沙发上，撇嘴问：“你有事？”
傅父咬牙：“告状的电话都打到你老子头上来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傅繁换了个姿势，下巴搭在抱枕上：“不想回去。”
“你爷爷奶奶今晚回来！”
傅父单手叉腰：“回主宅陪他们吃个晚饭。”
傅繁：“……”
傅繁心里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非得现在？”
傅父：“马上！”
傅繁：“……”
傅繁不耐烦起身，朝浴室喊了句：“祖宗，我今晚要回主宅，你要不跟我回去？”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戚简没回答。
他身子没擦干，穿着浴袍出来，头上的碎发湿哒哒的。
傅繁挑眉：“洗完了？”
戚简抬眸看他：“你现在回去？”
傅繁点头：“今晚可能不回来睡了，不用等我。”
戚简含糊点头，转身又进了浴室。
浴室门口的地毯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傅繁垂眸看了一会儿，勾起唇角。
走到玄关处捡了一串钥匙，出门。
*
傅家的主宅和戚家的主宅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和戚简住的小别墅，在二者中间。
傅繁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和傅父都在餐桌前等了。
他一进餐厅，傅父就瞪他：“好大的脸，吃个晚饭还要让家里的长辈等你！”
这确实是他不对。
傅繁没什么好说的，摸摸鼻子，看向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两位老人。
傅奶奶是个很仁慈，看起来很有福气的慈祥老太太。
一看傅父骂他，就开始打圆场：“小繁啊，过来奶奶这儿，挨着奶奶坐啊。”
“干什么去了？”
傅爷爷相对严肃，说话声音浑厚。
就连傅父也有点怵他。
傅繁不怵，拉开椅子，挨着傅奶奶坐下，笑道：“交朋友去了。”
“交朋友？”
傅奶奶喜笑颜开：“哎哟，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傅父无语：“妈……这混账崽子要是敢找男人，腿我都给他打断。”
傅奶奶不乐意了：“怎么着啊，男朋友就不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你个封建余孽！”
傅父不乐意：“那他要是找了个男人当伴侣，那以后我们家的产业怎么办啊，他以后让位给谁啊……爸，你管管他们？”
傅爷爷拿起筷子，对齐，夹菜。
面容严肃，充耳不闻。
傅繁嗤笑：“你家有皇位继承？”
还操心那些未来的事儿……到时候他都老死了，还有心思管傅氏集团怎么样？
傅奶奶：“就是！”
傅父：“……”
傅父没话说了，埋头吃饭。
沉默吃了半晌，傅奶奶问：“乖孙儿，你交到朋友没啊？”
傅繁一怔，旋即勾起唇角：“交到三分之一吧，奶奶，他还是不信任我。”
“哦哦……”
傅奶奶点头，道：“可能是你还有事情瞒着他，结果他比较敏感，察觉出来了……像你爸爸和你妈妈当初，那时候你妈妈也是这样不信任你爸的，后来他们开诚布公之后，还不是有了你？”
傅父不想谈到这个话题，不耐的叫了句：“妈——”
傅奶奶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闭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太太我多嘴。”
傅繁抿唇给傅奶奶夹了菜。
傅繁的父母很相爱。
只是，几年前，傅繁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自那之后，原主傅繁开始有了叛逆心……
这些都是傅父心里的一根刺，到现在他都没走出来。
傅繁也不想提。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回到原主傅繁的房间，对于他来说，这里一切都很陌生。
傅繁瘫在床上，望了一会儿天花板，翻身，蜷缩起身子，打开手机。
拇指腹在戚简的联系头像上点了又点。
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应该已经睡了。
傅繁点开对话框，想给他发个“晚安。”
但是字输入了又删，删除了又输……
傅繁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私人别墅里，戚简窝在傅繁惯常坐的沙发角落看书。
打开界面看时间，无意点进了和傅繁的快捷聊天界面，看见：【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闪来闪去。
戚简：“……”
戚简勾起唇角，发了条信息过去：【准备修仙了？】
聊天页面突然弹出一条信息，傅繁手一抖。
【晚安。】就发了出去。
“woc！”
傅繁慌忙撤回，翻了个身，举着手机回：【你怎么还没睡啊祖宗？是不是哥不在，想哥了？】
戚简似笑非笑；【你还不睡，是有什么心事？】
傅繁：【？】
【你没睡，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戚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曲起，姿态慵懒：【狗不在身边闹，我睡得更香。】
傅繁：【那你现在怎么还没睡？】
戚简：【看书。】
等了会儿，傅繁没回。
戚简眉头微蹙：【你怎么不睡？】
还好意思说他？
傅繁把掉到床底下的枕头捡起来，爬到床头，曲起双腿，把手肘搭在膝盖上，笑：【现在，可能是还没到睡觉时间。】
戚简：【？】
【等天亮打鸣？】
傅繁勾唇：【混蛋，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睡？】
戚简眼眸微眯，眼底满是笑意，配合道：【那你什么时候睡？】
傅繁打字飞快：【那就看你什么时候肯跟我一起睡了。】
戚简：“……”
戚简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揉了揉脸，把手机丢到一边，进卫生间洗漱，爬床。
睡前，戚简再次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时间。
白色字体的时间下面，傅繁的信息留在那里：【晚安。】
戚简顿了顿，眼底的情绪翻涌。
*
第二天一大早，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冰冷雨水从凌晨三四点开始下，一直到早上也没停。
戚简还要上班，早早出了门。
傅繁懒洋洋的爬起床，赤脚下地，一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冷风混着雨水吹打进来。
冷意铺面而来。
傅繁深吸了一口气。
冷空气沁人心脾。
瞌睡都醒了。
洗漱完后，傅繁穿着居家睡衣，端着一杯热咖啡，懒洋洋的靠在阳台边，望着远方。
昨晚，傅奶奶的话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现在还年轻，可以折腾可以闹。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往后他会如何？
他会听从家里人的话，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还是就这样一直单身下去？
毫无疑问，傅父是爱傅繁的，所以他可以拥有自己的自由。
可是戚简呢？
傅繁已经深刻的认识到戚父只是把戚简当作了传宗接代的工具。
那么戚简未来会如何？
他会和谁结婚？
远处，几辆豪车朝主宅的方向驶来。
傅繁心绪复杂的看了一会儿。
直到那两辆豪车在家门口停下，门卫记录信息后，开进地下停车场。
傅繁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搁到一边，转身进了衣帽间。
他刚换好休闲能外出的运动服，楼下，傅奶奶就喊他：“小繁啊，快下来，你快看谁来了。”
她的声音夹杂着欢喜。
傅繁想直接躲开去地下停车场开车走人的脚步一顿。
没来得及开溜。
傅繁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傅家的亲戚，说实话，他不熟。
只在记忆中有些影子，没什么实感。
以至于傅繁直面对上一个阴柔爱笑的男生，脑子里根本不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傅奶奶见他蹙眉，拉了一把他胳膊，小声说：“小繁，他是你小时候经常一块儿玩的好朋友赵赵呀。”
赵赵？
傅繁愣了一瞬，脑子里闪过一个小胖子的脸。
胖子的脸和面前这个阴柔爱笑的男生对上。
傅繁惊讶：“赵之舟？”
赵之舟歪头，语调娘们儿兮兮的，嗔道：“哎呀，傅繁你把我忘记了呀？”
傅繁：“……”
傅繁被他柔软的声音搞得头皮发麻，好半晌，才道：“……你好。”
赵之舟明里暗里上下打量他一会儿，轻笑道：“我们去后院儿玩玩儿行吗？”
傅奶奶推推傅繁，道：“行行行，去吧去吧，小繁要带着赵赵好好玩儿啊，说起来你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你们小时候的关系可好了，去，叙叙旧去。”
“奶奶……”
傅繁想去找戚简，心里不情不愿。
但是傅奶奶是长辈，傅繁不得不听。
和赵之舟漫步到后院，傅繁双手揣兜，懒洋洋的，兴致不高。
赵之舟看着古朴连廊檐下滴淌的雨水，回头看向他笑：“傅繁，我变化这么大，有没有惊艳到你？”
傅繁：“……”
傅繁上下打量他一眼，礼貌道：“比小时候好看。”
他就一句客套话。
赵之舟笑开了，眉眼间满是媚意：“我就知道……你小时候就不喜欢胖子，肯跟我玩儿，还是我缠着你……”
傅繁：“……嗯。”
傅繁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干脆闭嘴。
他单手揣兜站在那儿，身姿挺拔高挑，灰色运动服将他的宽肩窄腰很好的勾勒出来。
他一手拿着手机，垂眸看屏幕。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傅繁忽地勾起唇角，眼底晕染了笑意。
额前黑色的碎发在冷风中微动。
赵之舟愣愣的望着他，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回过神来，赵之舟殷勤的凑向他，问：“你在看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第29章
傅繁反手将手机一收, 敛了笑意，淡淡道：“没什么，你随意, 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之舟：“？啊？”
赵之舟连忙叫他：“不是，傅繁哥……傅繁？”
傅繁头也没回, 动作迅速，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捡了辆最烧油的越野, 一脚油门, 地下停车场回荡着汽车的轰鸣声。
“吱——！”的巨响，傅繁打转方向盘, 一个漂移过弯, 直接出了主宅。
一路直达戚简公司楼下，傅繁掏出手机。
打开。
页面还是和戚简的聊天框。
【晚安。】的信息下, 戚简早上给他回：【你平时做的早餐有食谱么, 保姆阿姨做的味道不对。】
傅繁眼底笑意加深, 手肘搭在方向盘上，俯身给他发信息：【请假, 下楼，我在你公司楼下。】
等了一会儿, 戚简给他回了个：【？】
傅繁；【杰瑞抓耳朵装狗龇牙.jpg】
戚简：“……”
戚简抬眸扫了一眼戚父又给他丢过来的一大堆文件，捏捏鼻梁。
疲倦感从心底里蔓延出来。
戚简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正尿着, 厕所隔间外，来了几个偷懒的职员。
他们在闲聊：“戚总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说小戚总没有听他的话联姻, 也没有听他的话和傅少断绝往来，戚总很不高兴……”
“不是, 我搞不明白，戚少都已经这么优秀了，戚总到底还想要他怎么样，未免太严苛了……”
“我要是有戚少一半优秀，我早就……”
“可小戚总也真是的，我要是小戚总，听戚总的话就能得到戚氏集团，那我肯定就是戚总的狗！”
“滚你，你没尊严，小戚总可不会！”
……
戚简想推门出去的动作一顿。
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外面的职员还在说：“可是我说真的啊，戚总真的管小戚总管得太多了，他站在那里，我就觉得他的冷脸好窒息。”
“戚总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
“好像是……”
外面的男声压低了许多：“听说啊，我只是听说，不一定保真。”
“什么啊，你这么神秘，快说！”
“你们别说出去！”
“保证不说！”
“就是，我听说……”
那人的声音又低了几度。
戚简下意识竖起耳朵听了。
“你们难道没发现，戚总之前对小戚总的态度还算是特别好的，但自从他和傅少接触后就……”
“就这？”
其余人不屑：“你这有什么好神秘的，我们都知道！”
“就是！”
“不是啊！”
那人急忙道：“你们先听我说完，我是说，戚总好像是对小戚总失望了，好像要放弃小戚总了！”
“啊？你这消息哪儿来的？”
“我那天亲眼看见，戚总在和一个男生在交谈，那男生看起来和小戚总差不多大，最主要的是，那男的喊戚总爸爸！”
“私，私生子？！”
“肯定就是！”
……
外面的职员在厕所里说了十分多钟。
戚简在厕所隔间站了十多分钟。
脸上的笑意消散，眼底只剩下冷漠。
手机振动。
傅繁疑惑：【？怎么还没下来？要哥哥亲自上去接你？】
戚简抿唇。
门外的人走远，戚简从厕所隔间出来。
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给上司发信息：【请假，有事。】
就四个字。
发完，戚简攥紧了手机。
停车场。
傅繁倚靠在车门边，一条修长的腿微微曲起，将宽肩窄腰凸显得淋漓尽致。
路过的人时不时回头看他。
回头率很高。
傅繁手里把玩着手机，单手揣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抬眸，就和脸色隐隐泛冷的戚简对上了视线。
傅繁蹙眉，站起身：“祖宗？”
他情绪不对……
戚简抿唇，垂下眸，将心思隐藏：“干什么？”
他走到傅繁身边：“你最好是有事。”
傅繁细细打量他的脸色，伸手覆上他的后脖颈，捏了捏：“有事，真有事。”
戚简把他的手打开：“说。”
傅繁笑问：“请假了么？”
戚简冷冷抬眸扫他一眼。
傅繁勾起唇角，拉开副驾车门：“请。”
戚简：“……”
戚简看着副驾沉默了一会儿，坐了进去。
戚氏，他现在不想待了。
无论去哪儿都好，暂时先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戚简将安全带拉上，望着前方没说话。
傅繁扭头看了他一眼，打转方向盘，车子迅速往前驶去，道：“中秋是不是要到了？”
戚简扭头看他，眼底的情绪不明。
傅繁：“我们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
戚简蹙眉：“你三岁小孩？”
非得挑过年过节买新衣服？
傅繁轻笑：“不是小孩儿就不能穿新衣服了？”
戚简：“让助理给定制店打电话，让他们送来……”
“不行。”
傅繁打断他：“我要跟你去逛街。”
戚简：“……”
戚简忍无可忍：“你有病？”
两个大男人特地请假去逛街？
戚简觉得自己是脑子出问题了，才听了他的话请假出来。
戚简语调森冷：“停车。”
他要下车！
傅繁勾起唇角：“不行。”
戚简低沉沉威胁：“傅繁！”
他好像生气了。
满是鲜活。
傅繁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妥协道：“好好好，我不跟你去逛街了，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戚简没好气。
肯定又是什么不三不四的。
现在戚简对他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
“山脚下。”
傅繁语调轻快。
戚简：“……”
戚简抿了抿唇，没说话。
身心俱疲的往下滑了一点，挺直的腰板松懈下来，闭上双眸。
傅繁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眼底情绪翻涌，满是心疼。
*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傅家主宅附近的一家别墅。
戚简一下车，就看见别墅店铺的招牌名称：山脚下。
戚简：“……”
戚简面无表情，扭头看向傅繁：“山脚下？”
傅繁手里转着车钥匙，单手揣兜走到他身边，挑眉：“嗯，有什么问题？”
戚简：“……”
确实是山脚下呵。
戚简皮笑肉不笑，率先走进去。
山脚下是一家主打高端定制休闲运动服的无logo品牌。
风格以森系运动为主。
傅繁和戚简都偏爱这家店。
老板听说他们俩要亲自过来，早早清了场，等候在门口。
一见他们，连忙笑着迎出来：“戚少，傅少，欢迎你们二位大驾光临，今天过来想看些什么衣服？”
戚简抬眸打量了一下店里的环境。
大厅布置得很森系，到处都是绿色植物，五颜六色的花卉。
色彩全是暖系。
偶尔有冷色调，也不过是灰色，黑色和深棕绿几种颜色。
大厅中央，还有一处荷花池，活水，养了各色锦鲤。
运动服就挂在树枝桠上，随和，自然。
有一种松弛感。
傅繁望着戚简的背影笑：“都看看。”
老板连忙殷切引路：“诶，行，二位请跟我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店里的服饰。“
傅繁可有可无颔首，转着车钥匙走得吊儿郎当。
老板一路将他们引到连通大厅的各个房间，一种色系一种色系的给他们介绍过去。
路过一个绿色的房间时，傅繁突然停下脚步，走了进去。
戚简顺着他视线看去，蹙眉：“？这么绿的衣服你穿？”
“不是啊祖宗。”
傅繁指着房间里面连通后山的门道：“这里有个门。”
老板连忙上前解释：“这道门是通向后花园的，傅少，戚少，后花园全是花朵，还有个竹林，竹林下种有竹荪，现在差不多到了能挖冬笋的季节……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老板殷勤的把他们往后山引。
戚简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一边走，一边问：“种植出来的作物是你们员工内部消化还是？”
老板陪笑：“是我们员工内部消化的戚少。这些作物都是不打药的，可能会有虫子咬出来的口子，卖相不好，无法售卖。但是绿色健康，一直是我们做服饰的理念……当然，要是有客人喜欢，我们也会免费送些……”
老板话还没说完，傅繁眼尖的指着远处一条绿色，疑惑问：“那是什么？”
戚简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傅繁眯起眼：“它好像朝我们爬过来了……”
爬过来了？！
那一条绿色游动的蛇速度很快，从竹子上一掉落下来，就爬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傅繁猛地往后一步：“woc!”
戚简头皮发麻，慌忙后撤：“这里怎么会有蛇？！”
“祖宗你别挤我啊！”
傅繁慌忙转身，一把抱住他劲瘦的腰肢，抱起，转个反向，试图把他放到前面。
戚简大喊：“你别搞我！”
戚简反手一把环住他脖颈，长腿夹住他的腰，死活不下地：“傅繁！”
傅繁：“祖宗，你下去！”
戚简：“那可是蛇！”
傅繁：“你下去！”
戚简：“我可是你祖宗！”
傅繁：“我，我错了！”
傅繁慌忙抱紧戚简的腰，带着他慌忙后退。
老板被他们俩的一惊一乍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一看是绿油油的小青，老板连忙挡在他们跟前，蹲下身，一把按住“嘶嘶”吐着蛇信子的竹叶青的头，抓了起来。
蛇的尾巴在他胳膊上缠绕好几圈。
蛇尾挣扎，蠕动，鳞片熠熠反光。
傅繁和戚简两人看得头皮发麻。
许多店员围在傅繁和戚简身边，嘘寒问暖。
老板讪讪安慰：“那，那个，这个就是，意外，意外……”
傅繁搂紧了戚简，心有余悸。
戚简挣扎下地，不可置信道：“老板你……”
怎么敢徒手抓蛇？！
老板顺着他俩震惊的视线，看向手里尾巴还在挣扎的蛇，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磕磕巴巴，声线都在发颤：“那，那什么，这蛇我，我也害怕，但，但是我养过蜥蜴，就没那么害怕……”
“我们店消杀是到位的，你们大可放心……”
老板解释得语无伦次。
傅繁和戚简两人慌张跑路，连滚带爬。
开车离开许远，戚简攥着安全带，忽地低低轻笑出声。
傅繁总是这样。
每次他情绪不佳的时候，这狗东西总能给他整点儿什么意外出来……
但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傅繁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笑意：“我是真没想到，那么大一家店，居然会有蛇……”
太自然太绿色太健康了。
以后这个品牌的衣服，他们穿之前恐怕得再考虑考虑，得先找找有没有被虫子和蛇爬过的痕迹了。
第30章
*
逛街没逛成。
戚简和傅繁晃晃悠悠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 戚简的助理蹲在花坛旁边，可怜兮兮的，一见他们下车, 蹭的一下站起身：“戚少，不好了！”
戚简眉头一皱，心里掠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傅繁反手甩上车门：“什么事儿啊？”
助理看看他, 又看看戚简，欲言又止：“是，是戚氏集团出, 出事了……”
戚简心头一跳：“跟我去书房。”
傅繁：“？”
助理连忙跟戚简进了书房, 反手关上门，急切的压低声音道：“戚少, 不好了, 我们公司那边有个保密文件的资料泄漏了！那是政府相关的投标，数额全被傅家拿走了, 他们以低我们几块钱的金额中标, 我们, 我们流标！”
戚简猛地抬眸：“我负责的城市基建项目？”
助理咬牙点头：“保密的数据只有你，戚总, 还有制作这份数据的职员知道……戚总和职员那边都查过了，所以只有你这边……戚总发了好大的火……”
戚简脸色难看。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戚父果然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没接到。
戚简：“……”
助理慌乱猜测：“如果资料是从你这边泄漏的话, 那，那谁会是那个偷资料的人？”
戚简抬眸看向他。
助理硬着头皮猜测：“只, 只有傅少经常待在你身边，而且, 而且傅少他能拿到你的手机……前天，我看看傅少偷偷拿了你的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出去！”
戚简脸色阴沉下来。
到底是不是傅繁，他会查。
不需要别人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可是戚总那边……”
助理还想再说。
戚简语气低沉：“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是，是……”
助理脸色憋得通红。
转头一开门，傅繁双手抱胸倚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助理头皮一炸：“傅，傅少……”
傅繁挑眉，越过他进了书房，反手把房门关上。
“生气了？”
傅繁走向戚简，歪头打量着他的脸色：“生这么大气？”
戚简冷冷抬眸与他对视：“你干的？”
傅繁走到他面前，站定，两人仅一步之遥，呼吸几乎要打到彼此脸上。
“不是。”
傅繁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你信我。”
戚简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撇开头：“我会去查。”
傅繁蹙眉，把他逼到书桌前：“你怀疑是我？”
戚简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他：“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傅繁惊愕：“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戚简冷笑：“突然莫名其妙靠近我，拽着我做各种不必要的事，暗戳戳给我树立反抗家族的念头，知道我的手机密码，各种隐私……这桩桩件件，哪一样值得让我信你？”
没把突然闯进他生活，把他搅和得一团糟的傅繁丢出去，已经是他贪婪。
戚简不认为自己能得到一个知心的伙伴。
这对他这种人来说太过奢侈。
“我以为……”
傅繁愕然的望着他，嘴唇嗫嚅。
看着戚简幽深冰冷的眸子，说不出半句话来。
傅繁本以为，自己已经登堂入室，成为戚简的好友。
但是傅繁忘了，在戚简眼里，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死对头，陌生人。
他们的家世，身份地位，让他们根本不可能拥有彼此的信任。
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将他们表面和平的关系外衣撕裂开来，露出里面早已经腐烂恶臭无比的本质——他们是死对头，从祖祖辈辈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仇人。
虽然不至于你死我活，但也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出去。”
戚简的后腰靠在桌沿上，双手后撑在桌面，低着头，眼底情绪翻涌。
他心累，不想再和傅繁争论些什么。
傅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抿唇，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紧紧抱进怀里，道：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值得你信任。”
戚简按住他的腰侧，抗拒的把他往外推：“放开我，滚出去！”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以此来取得你的信任。”
傅繁用力抱了一把，松开他，转身离开。
*
傅氏集团，业务部因为中了标，欢天喜地。
傅繁阴沉着脸，怒气冲冲路过。
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问：“傅少这是……怎么了？”
“谁惹着他了？”
“我不到啊……”
“嘶，他冲总裁办公室去了，待会儿该不会要吵起来……”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偷偷摸摸围观的同事就看见傅繁反手甩上了办公室大门。
“碰！”的一声响。
众人被吓得一个激灵。
“城市基建这个项目的数据，标金，从哪儿知道的？”
傅繁盯着傅父的眼睛，双手撑在他对面的办公桌上，气势汹汹。
傅父签文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将字签完，合上文件，道：“傅繁，你的教养呢？”
傅繁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道：“我被栽赃了，现在很生气。这事跟你有关，罪魁祸首还有你的一份。”
傅父人在办公室坐，锅从天上来，气笑了：“你被栽赃了，不去找栽赃你的人去，你怨我头上来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城市基建那个项目，谁在负责？”
傅繁又问了一遍。
傅父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有这样严肃的一面。
撕开了平时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二世祖面具，暴露出张狂和凶狠，周身上位者的气势弥散，比他们这些在位厮杀几十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父震惊之余，对傅繁打哪儿看，哪里满意，直言道：“这个项目是赵之舟在负责，你找他去吧。”
“赵之舟？”
傅繁凶狠的眉头紧皱：“他怎么在傅氏？”
傅父放下钢笔，往后一靠：“来一个多月了，能力还不错。赵家的让他过来锻炼锻炼，他……”
傅父话还没说完，傅繁扭头就走。
傅父：“……”
傅父看着他的背影低骂：“没教养的狗崽子！”
傅繁一路摸到赵之舟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赵之舟还在忙，讲着电话。
见他进来，连忙挂了，欣喜站起身：“傅繁，你怎么来了？”
傅繁站在他对立面，面无表情问：“城市基建项目的数据，你从哪里得来？”
赵之舟一怔：“你怎么好奇这个……”
“回答我！”
傅繁的耐心即将告罄。
赵之舟被他冰冷的语调吓了一跳，连忙道：“沈，沈柏域给我的……”
京圈就这么大，顶级豪门之间都是认识的。
傅繁颌骨青筋微动：“他为什么给你这个数据？”
“因，因为我，需要？”
赵之舟试探道。
他不太想将他和沈柏域之间的关系告诉傅繁，支支吾吾。
傅繁不耐烦低喝：“说实话！”
赵之舟浑身一抖，被他凶狠凌厉的气势吓了一大跳。
都快哭了。
傅繁冷冷盯着他的脸。
赵之舟磕磕巴巴，不敢隐瞒：“因，因为我跟沈柏域，睡，睡了，代价是，他给我数据……”
傅繁后槽牙紧绷。
沈柏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众所周知。
傅繁离开傅氏，下了停车场。
停满车辆，空无一人的停车场有些昏暗。
傅繁坐进驾驶座，一手攥着方向盘，拨通了沈柏域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沈柏域接了：“傅繁？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傅繁眼眸阴冷微眯：“沈柏域，傅氏集团这次中标的政府项目，数据是你给的？”
电话那边，沈柏域愣了一下，把身边的小明星推开，走到一边：“你怎么知道是我给的数据？”
傅繁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谁给你的数据？还是说，数据是你偷的？”
沈柏域：“欸，欸欸欸，傅繁，你话可要说清楚！窃取商业机密这种儿，我沈柏域可不敢干的啊！”
傅繁没说话。
沈柏域自己唧唧歪歪澄清了一会儿，摸着鼻子道：“那什么，这些东西吧，是戚家的自己送给我的，我就当个小筹码，玩玩儿。”
“戚家谁给你？”
傅繁冷声问：“戚简？还是戚氏集团的现任总裁？”
戚父？
“什么啊！”
沈柏域踢了一脚阳台边的花盆：“怎么可能是戚简……戚总私生子那么多，随便一个都比戚简讨那位戚总的欢心好吧？”
戚简在这其中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一想到他可能会因为戚父在外的私生子陷害而被戚父不管不顾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辱骂斥责，傅繁的心脏就抽着疼。
疼得快碎了。
挂断与沈柏域的通话，傅繁给戚简打了过去。
不接。
打了许多个，戚简也没接。
“艹！”
傅繁一拳捶在方向盘上，骂了句脏话。
车从傅氏集团楼下的地下停车场离开。
傅繁原本想直接杀去戚氏，把戚父那老登搞一顿。
但是一想到戚简会生气，傅繁又犹豫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戚简也没回家的意思，眼看着桌面的饭菜已经冷了。
傅繁面无表情站起身，将饭菜打包，微波加热，带上外套，直奔戚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