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杯，见两人都在盯着自己，程颜无辜地翘唇微笑：“怎么都看着我？”
她看着两人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也翻了翻自己的酒杯，“都喝完了哦。”
触及到君涧清冰冷的眼神时，君漓江瞬间回神。
热闹非凡的酒吧里，她却好像有一瞬间处于寒冬腊月之中，背上覆上一层冷汗。
“就是没想到，你还挺痛快的喝完了。”君漓江勾起唇，露出如常的笑，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僵硬不存在。
程颜笑了笑：“因为感觉还挺好喝的。”
“好吧。”君漓江点头，“我有点无聊，去跳会儿舞，你们两个先坐这里？”
程颜下意识地看君涧清，眼底带着询问。
君涧清：“去吧。”
君漓江松了口气，对两人一笑，点点头，离开了。
她人一走，这里就只剩下她和君涧清两个人了。
程颜念及到君涧清平常坐着轮椅示于人前，也不可能主动邀请她走进舞池。
总之，她根本想象不出君涧清跟着音乐跳舞的画面。
想了想，她带着一点小情绪，有点像抱怨，也像吐槽：“小君总把我叫来，结果自己却走了。”
却听到君涧清意味不明地问：“你也想和她一起去跳舞？”
程颜心中转过一道想法，面上不显。
“没有，只是两个人一起喝酒，会不会无聊？”
君涧清脑海里闪过当日程颜揽着陈舒华从酒店里出来的画面，脸上的情绪越发让人难以揣测。
“无聊了？”
程颜立刻说：“我是怕您无聊。”
君涧清似乎笑了，慢条斯理道：“不无聊。”
“不无聊那就好。”程颜主动又为她斟酒。
没办法，不能指望高高在上的君总为自己服务。
但是在给自己倒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倒酒的手。
微凉，柔软而细腻。
“今晚喝很多了吗？不必非陪我喝。”
程颜盯着那只细腻微凉的手，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接触。
“没关系，还可以再喝一点点。”她顺势抽出手，拇指和食指先是并拢，而后拉开一段距离，在君涧清眼前比划。
有点可爱。
掌心落空，君涧清心中闪过些微遗憾。
她对着程颜时，除了清漾菜馆那次，态度都很温和。
这次也不例外。
怦然而起的欲/念被她压在心底，或许会在合适的时候迸发。
此时的她，克制又从容，温声道：“你酒量很好。”
程颜微微摇头：“我酒量还行，主要是今天就算放纵自己喝醉，感觉也不会很担心。”
“哦？”君涧清问，“为什么？”
程颜盯着她，眼底倒映的人影只有她一个人，“因为……”
触及这样的目光，君涧清心底微微躁动，又无意识地提起一分期待。
程颜曾经说过，她是一个好人。
“因为酒吧老板是学姐认识的人，所以在这里喝醉，感觉也不用担心什么。”停顿两秒，程颜流畅地将后面的理由道出。
学姐，陈舒华？
君涧清面上生冷。
她忽然觉得，“学姐”这两个字，是如此令人生厌。
程颜似乎看到什么，扑哧一笑。
君涧清眼底沁着寒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诶，学姐们看到我了，还在冲我招手。”
君涧清微怔，是一群年轻女孩，里面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张脸。
程颜也冲她们挥挥手，然后带着还未落下的笑意冲今晚特意赶来的君涧清说，“更何况，今晚还在酒吧遇到了君姨。感觉遇到君姨的时候，大多数您都帮了我的忙。所以今晚就算喝醉了，有您在身边，好像什么也不用担心。”
她微微歪头，酒液吞噬了她的口红，在唇瓣上晕染出勾人的色泽。
“我说的对不对？”
峰回路转。
君涧清感觉心跳快了几拍，很快被她强压下去，恢复镇定。
她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程颜。
可程颜的脸上，只有纯粹的信任与笑容。
疑心被打散，君涧清唇角微翘，心情颇好，“这么信任我？”
程颜使劲点头，“当然，您的所作所为值得信任。”
君涧清浑身上下的气息更柔和了，她温声说：“今晚想放纵的话，可以放纵。”
“毕竟，我是值得信任的。”
君涧清摩挲着酒杯，再不怀疑自己收到君漓江的消息就赶过来的举动是否合适了，微微一笑，尽是从容。
程颜学她的样子，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握着玻璃杯在脸上冰了冰，降降温，“话虽如此，我也不能这么放肆。”
君涧清道：“你可以放肆。”
她主动给程颜杯里倒酒，语气纵容：“想喝就喝吧。”
程颜盯着眼前晃动的酒液，忽然直起身子，“敬您一杯。”
君涧清抬臂，酒杯轻撞。
不远处的君漓江一直在注意那边的动静，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还碰杯喝酒，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堂姐是真看上这姑娘了。
想到方才堂姐看她的眼神，君漓江叹口气，她现在确实对那姑娘没半点那方面的兴趣了。
刚才下意识的反应，也只是单纯的见美人喝酒时的性感模样一时间看呆了而已。
肩上搭来一只手，大胆热辣的美女邀请：“要一起跳吗？”
君漓江脸上绽放笑容，魅力四射：“当然。”
-
君涧清真的很会聊天。
程颜晕晕乎乎地想，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真的想和你进行一段对话的时候，会让你无意识地就沉浸在和她聊天的情绪中，不会有丝毫不快，愉悦的好似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就是上位者的语言功底吗？
还是说，年长者的优势？
她果然不是对手啊。
程颜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好像这回真的喝多了，脑袋晕乎乎的，勉强保留一丝清明。
想到这，她有一丝懊恼。
真的无意识地在聊天中就喝这么多了，如果不是她还抱着警惕性，早就醉的昏过去了。
散场了的学姐来找她。
程颜打起精神坐起来，但眼前有些迷离。
她听到耳边断断续续地对话。
似乎是学姐要带她走，但君涧清拒绝了。
努力睁大眼，程颜用着这丝仅剩的清明，想看清眼前的情况。
君涧清正在拒绝。
程颜撑着眼皮，看着学姐们。
确实醉的就剩两个清醒的了。
她打断对话，自以为开口的声音口齿清晰，但其实含糊着酒意，好在能让清醒的人辨别清楚其中的意思。
“你们先走吧，不用担心我，等明天回学校后，我给你们发消息。”
两个学姐搞四个醉鬼很不容易了，她就不去蹭热闹了。
反正就算她今晚在君涧清旁边醉晕过去，她也不会做什么。
程颜靠着仅剩的清明在心底分析利弊，迅速做出选择。
听到她还能答话，看意识还没彻底醉过去，没喝醉的两个学姐又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人，就照着这样办了。
君涧清因她的选择勾起唇，抬手做了个手势，全程隐在不远处的两个保镖走了出来。
“去帮她们一把。”
两个学姐微惊，连忙道谢。
人都走后，君涧清从程颜手中取出酒杯，说：“我们也该走了。”
程颜迷蒙地眨眨眼，迷迷瞪瞪道：“对，可以走了。我去哪啊？”
君涧清：“你和我走。”
程颜重复：“我、我和你走。”
舞池中的君漓江和美女交换完联系方式回来，看了看程颜，惊叹，“这是喝了多少啊。”
君涧清淡淡看她一眼，她唇上的口红已经被亲花了。
“我们要走了。”
君漓江：“走走走，我和你们一起。”
她看了两个人一眼，试探地问：“要不我帮忙扶着？”
君涧清说：“保镖回来了。”
行，她还松口气了呢。
君漓江心态轻松地跟在后面。
酒吧门前，君漓江上了自己的车，冲君涧清挥手：“堂姐，拜拜。”
君涧清颔首，上了车，看着保镖把程颜扶上车，就坐在她旁边。
身边人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熟睡过去了。
她醉酒后很乖，一点也不闹腾。
睡颜轻恬，脸颊还微微红，格外动人。
君涧清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流连。
直到放肆的目光不小心看到她的脖颈，她的喉结。
眼眸深暗。
瘦白微凉的手指不知何时悬停在上空，而后缓缓落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剐蹭隐于皮肤下的喉结。
程颜感觉到有点痒，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不安地睁开眼。
但眼底没有清明，显然仍在醉着。
她动动脑袋，左右看了看，勉强辨认出这是在车里，旁边是君涧清，对方双手轻松地搭在腿上，闭目养神中，看起来闲适淡雅，矜贵无双。
似乎察觉到醉鬼的注视，君涧清睁开眼，问：“难受？”
程颜乖乖摇头。
君涧清轻笑，忽而，漫不经心地问：“颜颜有没有喜欢的人？”
醉鬼程颜有些迟钝，空了好几秒，似乎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红扑扑的脸上做出思考的表情，分外柔软。
“……有吧。”
君涧清心平气和：“哦？是谁？”
程颜吞吐了两下，“学、姐？”
她用的是疑问句，因为醉意，所以最后的语调格外的轻，听起来像在陈述。
但现在不喜欢了。
她晕乎地想。
君涧清面色骤冷，冰寒无比。
回答完的程颜下一秒歪头，蹭在座椅上睡过去了。
车厢内空气凝滞，身边人冰冷森寒，纷纷扰扰，都和睡着的醉鬼没有关系。
歪靠着睡着的程颜，垂挡在侧脸的黑发下，勾起唇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