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拐个军师接招贤令 > 第 60 章 秦·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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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戎与并蜀双线作战,最终在秦国国君的君案上敲定。

    秦国这只庞大的机器,开始咬合齿轮运转,一点点全身动员起来。

    医疗兵的特训“教材”早已停笔完成。造纸坊储存的纸张此刻派上大用场,加上当时配套培养出来的雕版师,手稿审核后送去纸坊连轴一转,倒是没等多少时日就真的把书本送到了秦昭手中。

    在战国时代重新感受到纸本聚合的书,和桌案上的竹简仿佛是两个时代的造物——但他们此刻如此和谐地处于同一时空,即使是朴素装帧的线装本,看到属于自己的书真正制成的那一刻,秦昭内心的触动依旧非同一般。

    如果说《秦律》是造纸术和雕版印刷结合试验运作的第一件产物,那分发到入蜀和伐戎两部医疗军士培训地的《秦军医典》,或许是秦国真正意义上校勘印刷并装订完成的第一本书。

    秦昭还记得,除了秦王宫里给嬴渠梁和嬴驷过目教学的《秦律》有简单装订,勉强够的上“书”的样子外,分发到各个郡县的《秦律》,为了最快地铺开全秦法治的基础、方便基层官员研读查阅誊抄,再加上国君“勤俭实用”的指令,几乎都是只有编了页码的散件。

    秦昭翻了翻这本军旅医书,有些遗憾没法加上图解。

    时间紧任务重,文字作为载体,同等的篇幅能传递更多的信息。这本算不上医典的医术舍弃的示意图,删去了原理,只留下治病疗伤的应对法。比起传统的医书,它实际上更像是一本指导手册。

    ——以极短的时间教会人判断伤情,处理伤势,对症下药。

    或许这是培养能上战场、能派上用处的军医最快的方式了。

    “伍长,那个‘三角巾包扎法’……能不能再教教我?”

    “哎呦,楞个包瓜,我记得你以前庄稼把式学得可快,咋要包包裹裹了就成个瓜怂哩?”

    “包瓜,你才包瓜,五个指头三个要打架,就不信你学会了。”

    “莫吵吵,等会回去我一个个考查,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每个人都会。不说这些包扎急救技巧关系咱五人的考核,万一哪天咱们用得上,能保命!”

    “伍长说的对,都好好学,咱们一同去,要一起回。”

    “你们说秦先生的脑子是咋长的啊,一块小小的布,咋能有这么多花样包伤口——我前些日子恰巧路过医疗兵营地时看见,那些个同袍都在练习给一只手能打十多个花样,咱们只用学最基本的真是太好了……”

    “你管人家秦先生怎么长?她愿意教咱们这些,能让咱多一份活着回来的希望,那就是大恩人。”

    “伍长说的是。二三子快些走,回去好好再练练……”

    帐外传来几人的交谈,秦昭算算天色,是到了将士们操练结束解散休息的时间了。

    外伤处理和急救不应该是军医的专属。秦昭思来想去,还是要让全军都学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处理,至少要学会伤情判断,让更多的人

    活下来。

    她挑高侧帘,看到一小组秦军勾肩搭背地走过去。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狭长的黑影上,是歪歪的发髻。

    思来也有趣,提起大秦的军队,秦昭来自未来的灵魂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兵马俑,想起这支埋藏在地下的、护卫祖龙长眠的大军。

    但一说到兵马俑,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反而是那些人俑格式各样发髻——高低不一、歪歪扭扭的发髻,以及藏在鬓边脑后的小心思的编发。即使在那么久远过去,精神压抑的年代里,人对自我的追求依旧是不灭的。

    “秦兵直髻,楚兵歪髻。”

    秦兵的歪髻或许根源在楚国,属于芈八子带到秦国的楚文化。但在这里,是被秦昭提前带来的、最简单明了的军职划分法。

    没有爵位的小夫都梳着扁髻,从圆髻始,就是有爵位的秦军士兵。

    秦人尚右,发髻在右比在左的级别高。军衔从低到高,在发髻上的顺序就是从左至中下,再到右上,最后到头顶正中。至中后又还有区分:有帻巾的军衔爵位要高于裸髻,带冠的要高于帻巾,而双层冠高于单层冠。

    如此操作,战士们的军衔职位便一目了然。

    最“古板”的军阵对冲,所为的“大军压境”,指挥出现在大平原地势的战场上。军阵行军虽气势磅礴,但灵活机动性不足,受地形因素影响颇大。

    兵家改变了战争的样貌,战争也不是回合制游戏,在战国的诸多战役里,大多数情况下,士兵们很难完整地维持队列。

    更有甚者,建制被打散、指挥官阵亡、冲锋交战过后找不到原定的长官、短时间又要重新集结行军是常态。

    而这时候,士兵们通常会下意识寻找熟悉的人,或者就近往高军衔士官身边集结,跟随他一起杀敌。

    无论是支援巴蜀平乱,还是剿灭戎狄来犯,都不是大军阵行军的场合——虽然秦军中已有最小的群体作战单位,将士们散落各自为战的可能性很高。

    等到将士们在战场上打散建制,最容易凭借发髻认出指挥官,最快恢复建制,而后就地再次集结组阵,尽快地恢复战斗力。

    营帐隔绝不了烈日阳光,如同它阻挡不了军士们震天的操练声。

    秦人不是好战,只是战争在招贤令之后,对秦人而言,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它和功勋挂钩,是普通人改变底层命运的良机——

    也是国家兑现封赏加爵政策后,提升国民凝聚力的契机。

    他们在渴望战争。

    确切地说,秦国上下,都在渴望品尝胜利果实的滋味。

    秦昭收回视线,将脑中的各项细节又缕了一遍。

    小到外伤救治、药剂配方、后勤保障,大到城防加固、军械升级、军队优化……

    秦国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向着它的霸业,迈出最坚定的一步。

    日月流转。

    人们在春天里收获,这一茬丰收的麦粒进了粮仓,秦人

    的脸上满溢着喜悦。

    等到家里都打点完毕,他们修好兵刃,带好衣物,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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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年盈仓,士气高涨,后勤殷实,兵强马壮。

    嬴虔统领入蜀平乱的队伍出发后,孙膑也在某天率兵没入茫茫的草野之地,灭戎忽然间就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秦昭站在边陲之地的城墙上,望着再次抽条的新草色,遥望归期。游牧民族进犯中原总会选在秋季,而开春便是对戎狄讨伐的最佳时期。

    更别说草原接连遭了好几次天灾,去年秋天与西戎接壤的边境城池都遭遇了最疯狂的入侵抢掠,但因墨家入秦诸多因素,边境城防军力上升不止一个等级。

    加上边军反常地只守不攻,西戎根本没法将秦军拖进主场,虽偶有得手,但算算发动抢掠的得失,他们每前进一步,损失便又多加一成。

    城墙下还有着战火残存的痕迹。损毁的拒马正被守城军士们捡抬清理,即使被打扫过,城下土壤上依稀能辨认出交战厮杀的血污。

    ——是前几日接连来犯的游牧部族留下的败退痕迹。

    距离孙膑出击已有些时日,戎狄的动向有些反常。

    现下是春日,依照常理,绝非是游牧部族会出动的日子。但今日这座边陲小城,已经迎来不止一两波敌军进犯了。

    秦昭回忆起这些外族人在战场上的凶相,他们像是疯了,每一次进犯都是燃尽生命、抛却一切的狂攻……草原上的部落虽然血性十足,但不意味着他们是愚昧的。

    这群狡猾的对手不会做亏本的交易,如此战场交换,他们必定另有所图。

    等等,据将士们的战后报告来看,这些外敌并非戎狄青壮主力,更像是带着余烬的老残弃子。

    老残是相对而言,弃子是他们不要命的打法的解读:这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回去。

    有一些灵光闪烁。

    秦昭几乎快抓住异常的尾巴了,却被疾跑而来的传讯兵打断。

    “秦先生,城中有大事发生,请您赶紧前去商讨!”

    大事?

    接连的冲击都尽数抵御,现下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秦昭疾步走进城防指挥署,只见卫鞅面色凝重。

    他一见人过来,便递给她一封书信,上面的墨字混着血迹。腥气未散,血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昭昭,仔细看看,我予你说道一二。”

    秦昭里面张耳默读,纸上的内容叫她震惊。

    “军机处有要员自戕,昭手中的便是他‘良心愧疚’的绝笔。”

    “鞅来此坐镇接应,便遭数次攻城,原来皆是恩怨所致……”

    “这盘棋,已经布局谋划良久,是变法的因,但鞅不认这个果。心有怨恨,鞅乐意他们正面报复,拿秦国国运来行此小人之事,鞅绝不姑息。”

    秦昭在那些字字句句里,已然明了一切:

    变法中被“立威”的嬴姓宗族,不愿揭过恩怨,誓要让卫鞅身败名裂于此。

    不,不仅是这样——

    “昭昭,膑曾与哦有言,军中层有段时日信鸽有异他心思缜密,应有所准备,但……”

    “依照纸上所书,有些战备或许早已被传给了西戎。”

    秦昭瞬间捏紧了血书。

    “鞅虽相信膑,但亦忧心会有变数,他那边还不知此事。行军在外,茫茫草原如何联系,真叫人——”

    “我去。”

    秦昭记得孙膑所有的思路判断,记得他私下里说过一遍的路线,在推演里能猜到每一个分岔的路口他的选择。

    骑射行进寻人,她是最好的人选。!

    sherl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