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主管
他得到了一只新的异想体。虽然理论来说，不是没有可能性，但真的出现时，还是觉得很神奇。
运用脑叶公司的奇点技术，大名鼎鼎的cogito提取技术，提取出的物质，结合人类的思想或者情感还有记忆，就诞生出了新的异想体。
这是荒殿一读遍脑叶公司的记录，十分想尝试一下的实验。
新异想体是一对夫妇，年纪不算太大，大概也就四十岁左右，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和蔼笑容。他们像连体婴一样连在一起，身体相接的位置，时不时会流出鲜血。
他们是危险等级最低的Z级，不会突破收容。
对他们使用沟通的工作效果最好，不过偶尔，他们也会做出把头掉下来这样的“恶作剧”。
有实验人员想和他们谈谈或许是他们儿子的那个人。
这对平时和蔼的夫妇的收容室里就会传出惊恐的尖叫声，然后弥漫出一种黑色的物质，这种黑色的物质会渐渐渗透到走廊上，身处其中的员工会立即陷入恐慌，据说他们被惊悚的噩梦纠缠着。
放着不管也没关系，过一段时间这些东西自己就会消失了。
而等收容室重新恢复原样，那个对他们工作的员工也不见了。
总的来说，威胁不大。
这样制造异想体的实验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成功的，起码荒殿一在之后的实验中，还没有成功过第二例。
也许是和咒术师这个群体有关。
荒殿一重开了太多次。不过到底是让他给试出了一个完美的通关方法。
将每个员工的时间和价值发挥到最大，在熔毁等级达到五级时，阻止了大部分异想体突破收容，镇压了所有出逃的异想体，收集到了一天能源的标准量。
他如承诺所说，保下了三森志信，“一无所有”在披上人皮前突破收容，只以狗子的形象在设施里游窜，而不是那只肌肉大哥。
至于经历过过多的死亡，对三森志信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这不在主管的考虑之中。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收获，是在上千次重启中，荒殿一终于知道，夏油杰小人的特效是什么了。
三森志信全都交代了。
夏油杰，以及三森志信，竟然都掌握着一种叫咒术的能力。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咒灵这种东西！
荒殿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本来他以为这些不存在，他编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在看来，只能说他还没被专业人士揭穿简直是太幸运了。
不过也不一定完全依靠运气，或许咒灵本身就和异想体有相似的地方，所以容易让人混淆？
异想体被发现时，是以“一种和人类灵魂十分相似的存在”作为描述出现在记录部的记录中的。
荒殿一又想起了他的咒灵收容中心官方网站。
看来作为冒牌货，必须得打探更多关于咒术界的情报，才能伪装的更像。
根据三森志信所说，鼓动他的文职背叛公司的那群人只是一些先头兵，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庞大的存在。
三森志信默认主管知道他口中所不能直呼其名的那些人的身份。
荒殿一倒是不知道具体的人名，但他多少有点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来自何处。
他知道三森志信来这里的目的不怀好意，但脑叶公司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想要来这里任职的人。无论他是卧底，还是间谍，都无所谓。
当他进入到这里，就不会再有心情考虑别的事情。生存，才是人的本能中优先级最高的一项。
这就是荒殿一完全不设防的，对绝大多数人敞开脑叶公司大门的原因。
如果他阻止你进入，那是他在保护你的安全，而不是保护公司的安全。
前方即是地狱，一般也不会有人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往里跳吧。
荒殿一治好了夏油杰。
明亮的灯光和柔软沙发，这里看起来是一间非常温暖的休息室。
荒殿一站在桌子前，烧了壶开水，用茶包泡了两杯红茶。
茶包还是比娜不要，才放在这里的。反正他不挑嘛，茶和咖啡对他来说不是享受，就是单纯提神的。
把红茶放到夏油杰的面前，脑叶公司的治疗技术当然没得提，实在不行就算时间倒流让你完全恢复也没问题，夏油杰的身上不可能有伤，但他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就像大病初愈。
看着气息平和的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夏油杰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看不出来那个疯狂的杀了他上千次的人就是对面这个人。
“果然是你啊。”
“你看着其实还挺沉稳的，一点都不偏激，也不固执。”夏油杰先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是吗？”
“嗯，比起那样的举动，更像是深思熟虑斟酌自己每一个决定的那种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令夏油杰难以理解的是，那无限循环的仇恨，他竟然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虽然和解的话是他说的，不过这么一看，这个男人就更可怕了，不是吗？
“你不懂，”荒殿一摇了摇头，“我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少年时代会努力的抑制冲动，模仿大人做个成熟的思考者。年纪渐长后，大多数时候本能的就会开始考虑诸多后果，却也变得畏畏缩缩，反而没有放弃顾虑来得畅快。考虑得很多，最后为之舍弃、让步的更多，不开心的不是就只有自己吗？
所以，对成年后的我来说，不愉快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只是在努力让自己从生命里获得更多的乐趣，因此为放弃深思熟虑而努力着。”
“你还是20代吧？”
看着才二十出头，比夏油杰还小，怎么看都是还在上大学的年纪。除了比同龄人老成了些，也还是二十出头而已。
“对哦。20代的人，已经不是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觉得什么都做得到的年纪了。”
夏油杰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眼神复杂了些：“总觉得你……很不一样。”
思考的角度之类的。
“很普通。”他接道。
“你真的是咒术师吗？”
“我是靠着大脑的遗产，走到今天的普通人。”荒殿一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他的话倒是没有问题，可不就是“大脑的遗产”吗？
夏油杰见识了太多脑叶公司的秘密，其实就算荒殿一不说，真相也都能看出来。
这里实在太异常了，一旦接触的深一些，就会察觉到和外界的不同。
“普通人……”夏油杰有点想笑了，也不知是感慨还是自嘲。
“像你这样的咒术师，可能完全不理解普通人的世界吧？这也没什么的。在一个圈子里待久了，人就容易被圈子内的世界观和规则束缚，理所当然的以为外面也应该和自己认知的一样。不过，对自己不了解的世界，还是不要轻易的把自己的‘经验’套到别人身上比较好，对未知多少保留点敬畏吧，不论在什么领域。”
“完全不理解普通人……被这么说了呢，”夏油杰叹气，“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是吗。”
“说起来，那天昏迷之前，我好像见到了……”
“嘘。”
夏油杰定定的看着他。
“有些事情说得那么明白，就没什么有意思了。我今天来见你，是想把这个给你看一下。”
荒殿一把一份合同推到他面前。
在最后的轮回里，他开始能看见夏油杰的血条，精神值和其他数值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可是，所有数值都非常不错的——五级员工！
不怪他馋啊，他还没见过五级员工长啥样，原来这么厉害吗？
“这是你对这里造成的损失所需要赔偿的总金额。”
夏油杰接过来一看，上面那一串数都数不清的零让他嘴角抽了抽。
荒殿一和蔼的看着他：“没关系，如果你无力赔偿，可以选择抵押你自己。”
“什么？”
“哦，别误会。我是说你可以用你的劳动力来偿还，你对公司做出的贡献，将抵消这些金额。”
“不用担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能偿还完的。”
荒殿一苦恼地思考着说：“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是那种会抵赖的人，对吧？”
第42章 主管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合同沉默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
“有什么困难吗？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荒殿一点点头，摆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没办法了，看来没有个说法，他不会放过他。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大多数人持有更高的权力，少数者是被欺凌的一方，即使这些少数者是强者，”夏油杰顿了顿，忽而笑了起来，“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你这么强，却还是要躲到阴暗的地下里，像老鼠一样。”
“所以呢？”荒殿一淡淡的放下茶杯。
他畏惧的正是“大多数”。作为“大多数”之外的那部分，且具有极高危险性的超出人类认知理解之外的“少数者”，天生就会被视作威胁。
“他们会伤害你，明明强大的人在努力的保护着他们，他们却只因为对方和自己不同，就加以迫害，难道你认可这个吗？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迫害的对象。”
荒殿一笑了，“所以呢？”
夏油杰能感受到他的不认同，他也没想让别人认可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会自己走下去。
荒殿一站起来，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茶，“人人都尊重潜在的危险分子，普通人和强者二者相互理解，和谐的生活在一起的世界，在我这里完全不存在。”
夏油杰看向他。
“要达到那样的条件太苛刻了，需要两方都是纯粹善良且朴实的人才可以。但作为人这个个体，本身内心就太复杂了，随时都有可能改变。这样简单的事，你不会不明白吧？你不也是吗？”
虽然夏油杰一直没有说出具体的群体，但摆明了就是在说咒术师嘛。
荒殿一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什么。
“自己的坚持被现实打破了，推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你都是这样的，又凭什么要求普通人如一而终的相信咒术师呢？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例子吧，反而证明了对咒术师有所防备才是正确的。”
“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去相信一个拥有极度危险力量的人是善良的，且永远善良的庇护着他们，那还不如去信神会降临在他们面前。”
更何况，难道强者就不会怀疑普通人的居心吗？
怀疑最能离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怀疑是有很大概率得不到证实的负面猜想，负面只会在不断的猜测中越积累越深。
荒殿一不觉得彼此防备，互相排除危险有什么问题。区别只在于，好人会用善良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坏人会用激烈的手段除掉对方。
在还没和外界的人接触前，他就已经开始防备可能存在的伤害了，这是自我保护。
这话可以说是完全的嘲讽了。
既然他已经听出了夏油杰潜藏的意思，他也不再藏着掖着，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普通人都是猴子。”
那轻蔑的语气，仿佛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俯视着所有人。
“我在一个村子遇到了被欺辱的咒术师，她们还只是孩子。仅仅是因为她们和他们不一样。”
普通人·荒殿一感觉有被冒犯到。
之前被“一无所有”锤成那样，还真看不出来夏油杰这么傲慢。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他问。
“你说什么？”
“你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吗？”荒殿一面无表情地吐槽，“我说，这事难道很特别吗？特别到，一定要把这种欺凌变成普通人和咒术师的专属。那你肯定历史不咋好，你知道欧洲中世纪的女巫审判吗？不会真的以为是普通人对女巫的迫害的吧。”
夏油杰楞了一下。
“你见过把刚出生的孩子丢在雪地里，任他自生自灭的父母吗？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咒术师才这么做的吗？这个世界上每天每天都发生无数类似的事情，你不会认为你所说的那件事，只发生在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吧？”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只能说你的成长环境看起来幸福，哦，而且还不怎么看社会新闻和报纸。”
荒殿一已经开始想是不是咒术界真的很闭塞。还是他们比较排斥普通人的世界，连报纸都不能看？
之前还以为夏油杰和他情况差不多，结果差很多嘛。
“说到底，那两个孩子的遭遇，是因为她们遇到了坏人。”
夏油杰有种被什么东西直接狠狠刺了下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话。
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只要消灭所有普通人，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的话……”
“哦？这么说咒术师就都是好人了？”荒殿一好奇的看着他，“咒术师就不会欺辱，压迫咒术师了吗？”
咒术师是这么高尚的群体吗？别扯了。
要真是这样，他这段时间新增加的那些员工都是哪来的？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追究，毕竟最后受益者是他。
最近经济太景气，找新员工难啊。没有人过来送的话，主管真的好难。
“我建议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主管 is watching you.
他现在对咒术师的好感度，真的就只剩下在七海建人那积攒的一点点了。在知道咒术师这个群体之后，他也就明白了七海建人的身份。
这一对视，知道咒术界高层都是个什么德行的夏油杰尴尬的看向了一边。
如果美美子和菜菜子落入到御三家手里……也不会比在那个村子好多少。
咒术界高层害死的咒术师，也不少。
咒术师里的坏人甚至可以造成更多普通人的死亡，比如，诅咒师。
他头疼的按住头。
但是咒术师里也有夜蛾校长那样的好人，甚至还有高专里一届又一届的为了祓除咒灵，甘愿牺牲自己的学生们。
他不想承认普通人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护送天元的宿体，承诺了那个女孩让她活下去，最终还是让她在他面前被杀死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的眼睛只能注视着很狭窄的一部分，那之外的东西，全都看不见了。
明明，他也是普通人家里长大的孩子。
“你说的对，我完全不了解普通人的世界。”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直以来所作的又算什么呢，否定这些，就像是完全否定了他的一切，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荒殿一听到了他那些喃喃自语。
他撑着脸，百无聊赖的搅弄着茶水：“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是却一点都不成熟呢。你那根本就是自信心受挫，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自信心被打击了，就给自己找了个看似高大上的理由。”
伸出两根手指：“国中二年级，不能更多了。”
夏油杰苦笑，“你说的对。”
“恭喜你，今天获得了巨大的进步，那么可以签合同了吗？”荒殿一微笑。
夏油杰拿起笔顿了顿，问：“我的父母，可以见他们吗？”
“如果你成为员工的话就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那并不是你的父母。解释起来很麻烦，你最好自己去看看。不过沉浸在过去也无济于事，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得到原谅和弥补，不管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都不会追究，那是你的私事，”荒殿一保持着微笑，“我只要你认真的工作。”
“无情的资本家。”
“过奖。我们公司不向员工提供任何人道主义帮助，包括心理辅导，这次是特例。”
“说白了，我不签，你也不打算放过我，对吧？”
荒殿一笑而不答。
“我可以替你工作，但这条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这。你担心我泄露什么的话，可以用咒术对我进行限制。”
“你还有什么要做的？说真的，邪教也好，欺凌弱小的人也好，这样的人我也很讨厌，大多人都很讨厌吧，你为什么没有变成一个乐于助人，拯救他人的正义者呢？”
夏油杰感觉又被刺了一箭。
荒殿一只是出于好奇，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心脏忽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感到视野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动作。
夏油杰：“那你在这里建造了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总不会是要拯救世界吧。”
“是。”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觉得荒殿一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
“人心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疾病，为了治愈这种病，拯救世界，建造了这里。”
他听到“荒殿一”短促的笑了一声，很轻，让人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不过，他和我不同。他是单纯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第43章 主管
荒殿一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监控室里，屏幕上的夏油小人已经开始在熟悉工作了。
一来就是五级员工真不错，连培训的时间都省了。
就是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夏油杰已经谈好了吗？
捂着自己的心脏，忍不住问：“刚才都说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想想也是，要是回答了才是真惊悚。
荒殿一直觉不是大问题，不影响他拯救世界，他又不能把自己解剖了研究一下，也就算了。
按照之前说的，夏油杰成为了荒殿一的员工之后，所有异想体的权限都会向这个五级员工敞开。
夏油杰第一个就去见了和他父母外形很像的异想体。
在那之后，夏油杰像是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他的情绪越发内敛，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荒殿一把他叫到了监控室，不满的说：“你还是振作点吧，那真的不是你的父母，它们只是有着你父母形态的另一种生物，你看你最近工作效率都下降了很多。”
所以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夏油杰哭笑不得，“我知道。”
脑叶公司的工作，简单点来说，就真的是玩命。
尤其是作为五级员工，对了，他现在已经理解五级员工，全属性在四级及以上，到底有多么悲惨了。
他需要和那些咒灵——姑且叫做咒灵吧，和它们沟通，给它们喂食，或者帮助它们保持理智。
每只有倾诉欲望的咒灵所说的东西不一定会连成完整的故事，但就是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足够引人遐想了。
比如，有的咒灵就会透露出关于主管曾做过的一些事，一些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好人会做的事。
夏油杰不觉得做出这些残酷实验的人是那个荒殿一，他在那一天的循环里都过去几年了，没有人比他还了解这个永不疲倦的对手，这人也不能说完全是个好人，但他也不是个绝对冷酷无情的人。
他觉得这些咒灵口中的主管更像是他那天见到的另一个“荒殿一”。
思绪回到那日，荒殿一就坐在他面前，绝对没有当着他的面换成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但他就是在一个呼吸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二者的气质相差很大，足以让人一眼就分辨出来。
他认识的那个荒殿一就是个疯子，死咬着他不放，那可是加起来足足过去了好几年的一日循环，夏油杰反复重复死亡的时候，他不是也跟着在循环那一天吗？后来听荒殿一说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砸了屏幕，就算这样都不肯放弃，真够执着的。
荒殿一这个人，一旦他想到要达成什么目的，他就可以放下一切去拼尽全力。
他绝对是那种在手工课上，成品不够完美就一遍又一遍重做的那种人。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无论这件事在他人眼中又多么微不足道。
而那天出现的那个“荒殿一，”夏油杰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人，但他不像荒殿一那样是基于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做出的选择。
他认识的那个，要更随心所欲一些。
那种感觉很微妙。
人心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病，所以要治愈。
“患上这种病的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所以我要拯救他们。”
在说了这样的话之后，“荒殿一”对他发出了邀请：“你对这个计划感兴趣吗？为人心播撒希望的种子，很适合作为你赎罪的契机。”
夏油杰：“你认真的吗？”
“荒殿一”向前倾了倾身体，双手搭在一起抵在下巴上，眼睛紧锁着他，一时间，压力陡增。
夏油杰总觉得，这双金色的眼睛不如之前明亮了。
“我是认真的，你的体质……很适合成为‘水桶’。”
水桶？是什么？
“我们研究过之后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一条‘河流’，万事万物都源自于此，”他解释道，“所有人的意识中都流淌着这条‘河’的河水，为了能把河水打上来，就需要水桶。”
夏油杰的眼神怪异起来，这听着很像荒殿一的妄想。
他是不是疯了？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时间还很充裕。至于你所说的，不想一直留在这，我可以替他同意，之后我会和他沟通的，前提是，你要明白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他是说他不能背叛。
夏油杰讽刺的笑了，他还是有脑子的，除非有一天这里彻底倒了，否则这里的事情就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不是荒殿一那个疯子会不会放过他的问题，而是真的被传出去之后，整个世界怕不都要乱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说完之后，“荒殿一”像是要给他留下考虑的空间，就先离开了。
夏油杰则思考“水桶”的问题。
那条“河”有可能指的是具有某种深不可测力量的存在，就像天元那样不可理解的，而“水桶”，难道是想以他为媒介，引出那种力量来使用？
他只能这么想了。
某天工作结束，难得是个无事发生的一天，荒殿一准备到楼上咖啡厅里放松一下，正好遇到了五级员工夏油杰。
夏油杰特别含蓄的对他说：“你……有空的话，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为什么？”
“尤其是精神科。”
“嗯？你骂我？”
“不是。”夏油杰赶紧否认。
主管能是随便骂的吗？
记得上次，主管神秘兮兮的把一件叫做Da Capo的衣服和武器交给他，说这是他珍藏许久的宝贝，今日就交给他了。
然后把他派到了一个A级异想体的收容室里工作。
从穿上这套衣服开始，夏油杰就一直感到头疼。
进到那个收容室之后，更是直接眼前一黑。
醒来之后，发现时间回到了一天开始的时候，荒殿一重启了。
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这精神值也太差了。”
Da Capo是很强的A级套装，唯一的问题就是穿上之后会降低穿戴者的精神值。被降低了精神值的夏油杰，直面A级异想体，就直接g了。
那套衣服有股不详的气息。
他敢骂主管，主管就敢让他套着那身衣服去工作。
唯一感动的就是，主管一定会为他重开这一天，所以不用担心他会直接没命……这真的是好事吗？
荒殿一：“对了，上次在休息室，我们最后说了什么？”
夏油杰：“他没跟你说吗？你不会反悔吧，你说我可以在固定的时间离开这里，去做自己的事。”
荒殿一下意识的问：“谁跟我说什么？”
不过问完了他心里又有种了然。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给员工放假，不过作为唯一的五级员工，确实可以暂时多让他感受一下脑叶公司的人性化。
等以后五级员工不值钱了的时候……
有了五级最近神清气爽，荒殿一又一口气开放了两个A级异想体的收容权限。
有问题就让夏油杰顶上。
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根据从夏油杰和三森志信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对咒灵收容中心的网站进行修改。
把一些之前理解错误的地方，改成符合咒术师设定的，不过他还是要保留脑叶公司自己的特色。
毕竟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异想体和咒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硬瞒肯定不行，要灵活变通。
稍微有点自己的特别之处，也没什么吧。
改得越来越像模像样，荒殿一没想到，还没开始骗真正的咒术师，中心的网站先在一个小圈子里风靡起来。
他最近在考虑刚接到不久的，来自咒术界的邀请。
东京咒术高专和京都咒术高专之间将要举办学生间的交流会，为此想借用咒灵收容中心的咒灵，以作孩子们的考验。
明明他们压根就不信他，还发这种东西给他，摆明着有问题。
不过也是难得能让他接触真咒术师，忽悠他们的机会。
他得好好想想。要是一个弄不好，他这里的“咒灵”把人家咒术师的有生力量给团灭了怎么办。
……
咒术界高层会议。
三森志信的失联让他们雷霆震怒。
这送一批没一批，没有一个人回来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也不敢再派人了。
“都是他的小把戏，这么多年在外面不知道学了些什么手段，那些人会中计也不是没可能，呵，阴险的家伙。”
“马上就要进行姐妹交流会了，不如把他引过来，就说用他的收容中心的咒灵，到时候他拿不出咒灵，我们就以他欺骗我们的理由，将他抓起来。”
有人嘲讽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就算没有理由，也会把他抓起来吧。”
黑暗中，所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44章 主管
周一工作日，穿着制服的货车司机正将一车货拉到郊外的仓库，准备卸货。
“须田，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司机憨厚的笑了笑：“着急给我女儿和儿子取定好的蛋糕，这次数学考试，他们两个都得了第一名，要给他们庆祝一下。”
“厉害！那剩下的那些我来帮你吧，你赶紧回家吧。”
“诶？这样好吗？”
“没事没事，你快走吧。”
“那我先走一步……”
司机须田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加快了脚步。
路过一间仓库时，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因为偶尔也会有人不小心被困在仓库里，那好像还是一间冷库，他怕有人陷入了危险，就往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
“有人在吗？需要帮助吗？”
从厚厚的铁门后，发出了仿佛呼吸困难的微弱声音。
“救·救……”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出去！”
须田赶紧找来钥匙，打开门。
“你没事吧！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阳光被头顶的阴影遮住。
怎么回事？好高的人啊。
他抬起头。
眼瞳猛然放大。
啊啊啊啊啊——！！！！！.
怪奇论坛是小众爱好者的聚集地。
日本有许许多多的都市怪谈，有那么一部分人就沉迷于这些怪异的事情中。
平日里他们就会收集稀奇古怪的故事放到论坛上，这些故事似真似假，有些以楼主的角度阐述，让人看得冷汗直流。
这里不都是胆子大的家伙，但他们追寻的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刺激感。
上一个在论坛里被置顶了的帖子，是关于一个认为自己的脑子是铁桶的杀人犯，最后脑子真的变成铁桶，浑身裹着束缚衣，在夜晚继续犯罪的故事。
直到现在，这仍然是论坛里最热门的一个。
让这个故事加码的，是下方回复自己真的见到了铁桶男的人，还不只一个。
其中大部分是觉得好玩才这么说的啦。
柿沼大和看着被吓得不停询问真假的楼层露出得意的表情。
为故事加码，是这个论坛里的人默认的规则。看着被吓到的回复，所有人都会感到有趣，被吓到的人自己也很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而柿沼大和，就是写下这篇帖子的作者。
因为这一次的爆火，他准备开上一个系列，最后整理成一本怪奇事件簿，说不定他能靠着这个在整个圈子里变得炙手可热。
他每天下班回来，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刷新论坛，去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能给他提供灵感的新帖子。
上次关于铁桶男故事的灵感就是从一个短短只有两行的求助中得来的。
【救救我，他的头变成了铁桶！
他会杀了我！】
就是这样的帖子。
别看大家都那么干劲十足的搜集怪谈，其实这个论坛里的人往往就是最不相信这些怪异事件的人，大家默认出现在论坛里的非现实求助贴也是那些渲染气氛的帖子之一，所以尽管下面一堆看似认真出主意的人，柿沼大和能看得出来，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沉浸式体验恐怖氛围的想法才回复楼主的。
后来因为楼主一直不出现，只有大家在兴致勃勃的陪他演，后来渐渐的凉了下来。
那天晚上，柿沼大和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一个杀人魔被抬上了实验台。
第二天起来他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写下了那篇帖子。
像这样的爆款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比如柿沼大和现在看的这一篇，就满是漏洞。
【我和朋友在山上野营，因为待的太晚，车子在山里打转迷了路，最后只能一味的乱开】
一个很常见的开头。
【忽然，我们看到了远处的亮光，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安，我们还是往那个发出光的地方走，山里越来越冷了】
一个很普通的展开。
【在一个长满野草的旷野上，我们发现了一个破烂的像是施工到一半就被放弃的楼，真是不可思议，让人怀疑这样的楼真的可以住人吗？最奇怪的事是，明明我们身后的山上还是绿意葱葱，以那栋建筑为圆心的所有植物却都枯死了，那栋孤零零的楼，像是一个孤魂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看到这里，柿沼大和已经忍不住想笑了。
他已经能猜到后面的发展了，很多电影都是这么演的，但他还是兴致勃勃的看了下去，这样青涩的故事他好几年前就不会写了，不过对论坛里敢于尝试，踏出第一步的新人，大家都是很爱护的。这就是这个论坛能发展起来的原因。
只见下面都是耐心的配合着楼主的人。
楼主继续写道：
【我们还是走进去了，不管看了多少怪谈，那都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我和朋友都明白这一点，向那里的人求助，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开门的是一个帅气的青年，他穿着白大褂，但不会让人觉得是奇怪的科学家，而是很正常。嗯，很正常】
【这里很温暖，食物很美味，这里的主人对我们很温柔，如果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柿沼大和怔了怔，这个发展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全都是好的描述，可他莫名的觉得这些文字让他看的有些难受。
【桌子上随意的摆放着名片，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最先注意到的反而是角落里的一串英文，我的英文不太好，是应该这么拼吗？lo·bo·to】
这层楼到这里就断了。
柿沼大和心痒痒的查了好几个单词都对不上，看来这是一个解密恐怖向的帖子。那串单词一定是解开这个故事的关键。
但是到此为止，楼主不再更新。
大家从一开始吐槽楼主吊胃口，到后来真的担心他遇到了坏人。
又过了两天，这篇帖子更新了最新一条。
楼主：
【对不起大家，谢谢所有等待后续的朋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说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发这篇帖子】
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都觉得是楼主写不下去了，才找了个说辞。
但楼主回复道：
【我那天……精神状态很不好，本来是因为失恋才想和朋友去山上散散心，结果还迷路了，我们走了四个多小时，又饿又累，心情也很绝望，我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上了，那种情况下，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才发了这篇帖子】
【当时的我大脑完全不清醒，我好像去了一个那样的地方，又见到了什么，大脑一直浑浑噩噩的，真正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里，真的很抱歉】
这个回复反而为这个故事添了把火。
柿沼大和暗道自己没看出来，这不是新手，这反而是个老手。
先给出常规的发展，再打破大家的期待，一看是个很老练的怪谈作者了。
果然，距离他写出的铁桶男之后，又一个爆火的就是这个帖子。
但因为不及铁桶男更有实际的恐怖意象，这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猜想，一种事后想起会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所以当前最火的还是柿沼大和的那篇。
这时，有一篇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篇帖子，或许是他刚才看的那个帖子的联动。
这一篇，或许能解释一些，那篇里的一些谜团。
楼主：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这网站不会是我们这里的大神建的吧，好有感觉哈哈哈[图1][图2]】
这是一个很符合怪谈画风的网站，首页面就很阴暗诡异。
其他人或许都在研究背景之类的东西，而柿沼大和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串英文。
这是怎么拼的来着？
lo……lobo？lobotomy？
这应该就是上一个作者那里出现的那个单词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雅虎上搜索一下。
出现的就是大量关于这一名词的解释。原来是一个手术的名字。
名字也很符合怪谈的氛围，可能是作者随便取的吧。
这个网站的设定很详细，作者应该收集过很多的资料，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是个大神。
柿沼大和看一眼就知道，论坛一定会为这个网站疯狂。
因为他们做的太真了，论坛里最重要的就是氛围沉浸。这个网站还是真实存在的，链接可以点的，不是别人P的图。
他们论坛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神？
不，也有可能是野生的大神吧。
在这条的对比下，它下面的求助贴就看起来很不起眼，无人问津。
柿沼大和也是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才点开了这篇帖子。
【我的父亲上周去世了。他的离开很突然，明明早上出门时，他还笑着说会带蛋糕给我和弟弟，晚上，只有一群人把他的尸体送了回来，据说，是去买蛋糕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后来，我们参加了父亲的葬礼，葬礼后，弟弟却哭着找到我，说他看到了父亲的鬼魂，父亲变成了恶鬼想要吃掉他，我以为是弟弟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但在那之后，家里一直在发生怪事】
【晚上可以听到屋顶的跑动声，弟弟每次回家身上都带着伤，可问他的话，他又什么都不说】
【就在昨天，奶奶来到家里，安慰我们，独自在二楼整理父亲遗物时发出了尖叫，等我们赶到时，奶奶已经……】
【我在想，是不是父亲一个人太孤独，想要我们全家去陪他，母亲阻止了弟弟的自残，说我们应该活下去】
【我也这么觉得，那日将父亲的尸体送回来的人，说找了专业人士，可以帮助我们】
【我们都在期待这一切能够结束，专业人士很厉害，可是，那天晚上，好似在和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战斗着的专业人士，惊慌的丢下我们跑了】
【无论我们打了多少个电话，他都再也不肯出现了】
【我们是不是已经被放弃了？就这样活下去真的好吗】
【是不是去找父亲，更好呢……】
楼主的话真的很绝望。
柿沼大和都有一瞬间觉得这可能是真的了。就算是真的，也只是楼主精神状态太差，出现了幻觉吧。
于他而言，这可能是个机会，他想到了那个网站上的邮箱下写着的话。
（如有需要，请联络我们）
——直面恐惧，创造未来。
那个网站的标语很适合作为这一次的主题。
想到就做，柿沼大和动了动手指，把楼主的情况发送到了邮箱里。
第45章 主管
荒殿一挨个查着异想体的资料，筛选合适的异想体。
这个杀伤力太高了，这个又太精神污染了。
看来看去，觉得不管放什么都不太合适。绝大多数异想体惹出的乱子，放到外面他就没办法保证零伤亡的情况下收尾。
放一些Z级异想体，又感觉太过家家了。
“主管，咒灵收容中心的网站上收到了一封求助信。”有员工报告。
大致的扫了一下，求助信的内容确实是符合咒灵收容中心要求的。
求助信倒也不一定是真的咒灵作祟，也可能有一些主观的情绪在里面，反正他是抱着刷存在感的想法，真假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这是第一个相信收容中心的人，荒殿一对待它的态度很认真。
这将是咒灵收容中心迈向大众的第一步。
……
柿沼大和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没想到对方的效率很高，他还以为网站背后的大神不会搭理他，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认真的回复，好感度飙升。
回信里说，他会带上自己身边最专业的人一同前往。
虽然这个“专业人士”听着不太靠谱。“专业”能是什么，阴阳师吗？
柿沼大和的想法很简答，他认为求助者如果不是在编故事，就是因为精神问题，如果能给这个求助者一点心理支撑的话，可能会好一些，也就是装模做样的驱个邪，让他们不再疑神疑鬼，放下心来。
柿沼大和也打算去见求助者，如果是对方编的故事，正好收集素材。
他先是在帖子下方回复了求助者，然后要到了对方的邮箱，把这边的情况告知了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确实被逼入了绝境，对方为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连他这样不靠谱的提议都同意了。
把时间和地点都转给网站大神之后，柿沼大和准备好了相机和记录本。
这之后，他一副标准记者的行头，在约定好的日子就出发了。
求助者名为须田小町，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她曾提到过的弟弟今年才九岁，还在上小学。
此刻，两人正一同站在门口，他们都把连帽卫衣的帽子扣得低低的，把自己牢牢的裹了起来。周身气息阴沉，眼下青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柿沼大和赶到时，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
是大神和他的专业人士！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柿沼大和连忙跑过来。
走近才发现，那两名男子的身高都十分可观，站在那里就像杂志模特工作到一半跑出来了似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仰起头看着屋顶若有所思，并没有热情回应柿沼大和的意思，一个穿着黑西装，稍长的黑发扎在脑后绑了个丸子，倒是含笑对他点了点头。
荒殿一把夏油杰带出来了，以防真的有什么难以对付的咒灵。再说了，在咒灵的问题上，夏油杰可不就是专业人士吗？第一次以咒灵收容中心的名义办事，可不能搞砸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会考虑一下什么样的异想体危险性又小，又能帮他解决问题，现在有夏油杰，可比异想体好用多了。
正好他最近又多了几个四级员工，五级员工出来一会也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他能再复制几个和夏油杰一样的五级员工就更好了，只有一个用起来还是有点捉襟见肘。
柿沼大和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然后笑着对夏油杰说：“你就是大神吧！”
夏油杰挑了挑眉，没说话。
柿沼大和莫名有些尴尬，他讪讪的收回手指，悄悄的瞥了眼另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男人：“那这位才是大神吗？你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确实是我没错。”夏油杰说。
呃，认错人了！柿沼大和有点尴尬，他赶紧岔开话题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来这次的目的。
“我是想把大神和专业人士的驱邪过程记录下来，如果两位同意的话。”
这话终于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神正视了他。
“你说你会记录？”
柿沼大和愣愣的点头：“对，这是我的相机，啊！如果大神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跟在大神身边看看，不记录也行。”
他把相机往后藏了藏。
谁知大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不错，好好干。”
……啊？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他们三个交流的时候，受害者姐弟一言不发，直到他们说完才小小声的询问：“这次的专业人士，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了吧。”
荒殿一：“不会。这不是一般的专业人士。”
这是五级的专业人士啊！都可以上阵打A级了！打不打得赢另说。
姐弟两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上回的那个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已经有过被专业人士抛弃的经历，他们还是没有直接把这三个人扫地出门。
他们是真的没办法了，什么都愿意试一试。就算又是骗他们的，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须田小町引三位客人进入房子。
换鞋的时候，荒殿一看到了玄关鞋架上随手仍在那的纸条。
上面凌乱的写着：
【加茂xx 电话：xxx-xxxx-xxxx】
下方是画了重点的一行字：一定会得救的。
加茂这个姓氏荒殿一很熟悉，这在脑叶公司的员工里是大姓。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上次的专业人士是怎么回事？”
须田小町：“他曾在送回父亲的尸体时跟在那些人的后面，他说会帮助我们，帮我们送父亲的灵魂成佛，但是他失败了，逃走了。这边，请坐，我去倒茶。”
意外的，这个家被收拾的很整洁，茶的香气充满了房间。
给所有人新泡了热茶后，须田小町挨着弟弟坐了下来。
“果然是父亲的憎恨太深了。”
说到这里，姐弟两个都低下了头。
一时气氛沉重。
真的接触后，柿沼大和觉得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姐弟两人看起来都有一定程度的抑郁。
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来他想的还是太天真了，他作为外人，什么都不清楚，自顾自地上来安慰一通根本起不到作用，还很令人讨厌。
正不知所措时，他听到身旁的人开口道：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个作恶的恶灵，是你们的父亲呢？”
“啊……？”须田小町口中发出轻轻的疑惑，她不解的看着说话的人。
荒殿一没有动茶水，只是握着，他撑着脸看着两姐弟：“你们和父亲的关系很不好吗？”
“没有这种事！我们非常喜欢父亲，他也非常爱我们！”反映最强烈的是弟弟。
他是亲眼见到恶灵的人，因此受到的打击更大。情绪一直都很差。
“对不起！”须田小町赶忙安慰弟弟，再向荒殿一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作恶的恶灵，不是你们的父亲，而是另一个恶灵的话……”
弟弟：“不可能！我亲耳听到的，他的口中一直念着‘小町小町’和我的名字，他的手腕上还缠着父亲的项链，那项链里，有着我和姐姐还有妈妈三人的合照，是上次去海边时，父亲帮我们照的！”
听了这个描述，荒殿一就觉得有点熟悉。
他思考着说：“有没有可能，那个恶灵不是你们的父亲，而是杀死你们父亲的……真正凶手呢？”
“胡说！看来你们也只是骗子而已！姐姐，我们把他们赶出去吧！”弟弟正要暴起，姐姐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姐姐？”他不可置信的问。
须田小町瞪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眼中的期盼太过沉重。
荒殿一：“因为我见过这样的‘恶灵’，其中一个在杀死对方后，会披上被杀者的皮囊，同时也会伪装这个人，比起你口中只会叫你们名字的‘父亲’，我见过的那个要更厉害哦，它，可是能模仿得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分不出来的程度。”
他看了眼夏油杰，觉得夏油杰一定懂他说的是哪个。
夏油杰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种时候，没必要再补刀他吧。主管真是太过分了。
知道这对姐弟要说什么，荒殿一解释道：“我不是说打扰你们的那只就一定是我所说的那只，我只是说，恶灵不是你们的父亲，这个可能不是完全没有。至于项链，如果是真凶的话，抢走项链再来欺骗你们不是很容易吗？”
弟弟攥紧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语气生硬的辩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你说的那个，只是骗我们的呢？”
荒殿一笑了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说的必然也是真的，你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姐弟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须田小町先开了口：“他们说父亲是因为车祸抢救无效死亡的。”
他们……是谁？
“能不能再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状况。”
须田小町和弟弟都没有那么抗拒了，他们把当时的场景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荒殿一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尸体严重破损，出血量很大，说是车祸，倒也都说得过去，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半边的头连着一侧的肩膀直接不见了……这个说是车祸，你们真的相信吗？”
这不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切掉了，或者是直接咬掉了吗？
须田小町在沉默过后忽地捂住了脸。弟弟在一旁面色深沉的拍着姐姐的背，安慰着她。
他道：“不相信，但是送父亲的遗体回来的是父亲关系十分要好的同事，就算有怀疑，我们也没有证据，如果当时开口质问了，我们一家都没法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了，父亲的抚恤金也得不到了。”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可能年纪还小的他无法理解，但看到每日愁容满面的妈妈和姐姐，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去拖这个家的后腿。
明明对方是作为好友，好心的把他父亲送回来的，他们却无礼的质疑他，到时候流言都会倒向另一边，他们一家就会没有立足之地。
这里就是这样的国家。被排挤和孤立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和奶奶要怎么办？
“那些人和你们父亲的好友绝对有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你们父亲的好友，可能还知道点真相。”荒殿一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结论。
“你们不必担心，这之后我们会去找他好好谈谈的。”
就在柿沼大和为须田一家的悲惨所动容时，就听到了大神完全不受动摇的声音。
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不知怎么，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不对不对！大神不会是要去套那个人的麻袋吧！
他使劲给大神打眼色，让他可收敛着点，现在说得跟真的似的，夸下这么大的海口，到时候却根本解决不了，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就是大神好像不仅不近人情，还不怎么会看眼色。
荒殿一倒是看到了旁边挤眉弄眼的记录者。
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什么心思管他的想法。
有了这么一个重大的发现，荒殿一也没有觉得轻松。
他在想一个问题。
九岁小孩都能看出来须田先生不是死于车祸，“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须田家的人看得出来吗？
“他们”肯定知道。
那又为什么要撒下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为什么完全不做掩饰呢？
第46章 主管
为什么要撒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
荒殿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忽而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啊。他明白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个一口气说清楚的好时候。须田姐弟今天已经接收了很多信息了。
建立了基本的信任关系之后，须田小町为他们收拾了房间希望他们今晚能暂住在这里。
那只恶灵只有在夜晚才会现身。
“须田小姐，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须田夫人怎么了？”
说起母亲，须田小町又消沉了：“奶奶去世的那天，母亲也在家，她可能觉得这里面也有她的错，那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我知道了。”
须田小町留下来收拾客厅，弟弟则带他们去参观房间。
路上，弟弟失落的告诉荒殿一：“那只恶灵很像只狮子。”
“狮子？”
“嗯。他很高大，也很强壮，从头顶到背部都被白色的毛发覆盖了。像舞狮子一样。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戴着舞狮子的头套，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他其实没有真的伤害过我，所以我也一直相信着他，但如果是他杀了爸爸的话，我……”
荒殿一用余光打量着弟弟，点点头：“原来如此。”
因为须田夫人病得起不来床，他们也不好打扰，就没有拜访。
三人一共有两个房间，一间客房，一间是弟弟原本的房间，自从家里闹了这种事之后，弟弟晚上就和小町待在一起，不然两人都睡不着。
弟弟的房间很乱，似乎还保持着某个夜晚仓促逃离时留下的痕迹，因为有过不好的记忆，所以弟弟不是很想踏进这里。
傍晚的时候，姐姐在厨房忙碌着，弟弟懂事的去帮忙了，三个大男人在那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夏油杰：“我不会做饭。”
柿沼大和苦恼：“我一般都是点外卖。”
荒殿一：“啊……你们在说这个啊。”
他刚刚在想别的事情走神了，回过神来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两人。
“毕竟是未成年呢。”说着他把白大褂脱下来放到一边，一折一折的卷起袖子，自然的走到厨房里接过弟弟手里的工作，拿着菜刀切胡萝卜。
须田小町有点紧张，“没、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手也很漂亮，沾了油烟就不好了。
男人的态度很随意，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是未成年嘛，没事。来，把铲子给我。”
须田小町就这么被夺走了厨房的掌控权。她完全不能拒绝对方！潜移默化之中就顺着对方的话走了。对于指挥别人，占据主导权这件事上，他真的太擅长了。
回过神来，主厨成了男人，须田小町和弟弟在旁边打着下手。
他的所有动作都很好看，行云流水中又带着股随意。
晚餐是一大锅咖喱，人多的时候，做这种就比较合适了。
夏油杰和柿沼大和也在看他，柿沼大和完全是大震惊，他也觉得大神不像会做饭的人。
他捅了捅夏油杰，小声问：“大神原来会做饭啊。”
“我也不知道原来他会做饭。”
“诶？你们不是朋友吗？”
夏油杰笑得一脸温柔：“不，我们是上下级。”
不过确实没有什么荒殿一做饭的印象，不如说，连吃饭的印象都很少吧。
这家伙是能省则省的性格，当然不是省钱，公司缺什么都不缺钱，而是说，所有能省略掉的他觉得不必要的步骤，都会被他无视。
一天不吃饭也不会死，大概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部长们按时把饭送过去的话，他大概真要等饿到了极限才会出来找东西吃。
几人静静等待时，门铃突然响了。
弟弟：“啊，可能是老师来了，我去去就回来。”
看起来他很喜欢那个老师，因为提起时，他明显变得兴奋了很多。
“他的老师是？”荒殿一一边把咖喱块倒进锅里搅拌，一边问。
须田小町：“是弟弟不久前新换的英文教师，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日语说的很好，我家出事了之后，弟弟的成绩下滑得很严重，他就经常会来看望弟弟。”
荒殿一：“这位老师是在你们父亲出事之后才调过来的吗？”
须田小町：“不是，是父亲出事前不久的时候调过来的。”
门口隐约传来了些对话声，中间还夹杂着英文。
嗯……荒殿一沉思了下。
把勺子塞到须田小町手里，“快好了，我去叫须田弟弟吃饭。”
“诶？啊，好！”
从厨房的另一侧绕到走廊上，远远的能看见除须田弟弟之外的身影。
“你的英文最近有进步了。”
“哈哈，谢谢老师！”
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不。不用客气。”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声，说话低沉缓慢，有种特别的腔调。
荒殿一还没走到门口时，对方就发现了他，直起微微弯着的腰，看向他。
荒殿一倒是先注意到了对方的帽子。
这个英语外教是从北极来的吗？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带这么厚的帽子，他不热吗？
“小直，他是？”外语教师歪了歪头。
小直是须田弟弟的名字。
说起荒殿一的身份，弟弟有点紧张，他不怎么会撒谎，但是又不想让更多人的知道家里的怪事，就磕磕绊绊的撒谎说：“是我们家的亲戚，来看望母亲的。”
外语教师像是没看出弟弟漏洞百出的回答，一脸恍然：“原来如此，有人照顾小直和小町我就安心了。”
说完，他看向荒殿一，像是有点苦恼怎么介绍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很长，日本人总是记不住，你叫我D就好了。”
“我记外国人的名字倒是很擅长，尤其是俄国人，因为只是看起来长而已，其实很简单的对吧。”
荒殿一越过弟弟，走到外语教师面前。
“最开始是你自己的名字，中间是你父亲的名字，最后是姓氏。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哦，我会好好记住的。”
“你……”
外语教师忽然又笑了起来，他也不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哪个国家的人的。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念给他听，用的是标准的俄语，而不是音译的日语。
“我知道了，”荒殿一点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小直，我还有别的事，马上就走了。”
“那下次见。”
“再见。”
弟弟全程安静的听完了两人的交流，只在最后跟老师摆了摆手，平时他都要拉着老师再撒会娇的。
两人一同往回走，弟弟满脸严肃，他压低声音问：“那个，费奥多尔老师是不是有问题。”
荒殿一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弟弟一脸鄙视：“没问题你过来干什么，我才不信。”
荒殿一摸着下巴做沉思状：“你还挺聪明的。”
弟弟：“所以果然有问题吧！”
荒殿一摇了摇头：“你变脸倒是快，刚才还老师长老师短的。”
弟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他有问题，我会疏远他的。”
荒殿一：“别想那么多了，先想想今晚怎么办吧。快点去吃饭，一会要凉了。”
至于那个老师有没有问题，他可不知道。
……
保持着温和的笑脸走出去几百米，费奥多尔才变了表情。
“刚刚那个人……”他沉思着。
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凭借直觉，总觉得不是个简单的人。
要就此收手吗？
他是为了须田小直来的，那孩子有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天分。不过要是真的放弃的话，也不是找不到新的替代者。
怎么选比较好呢？
……
荒殿一的厨艺意外的不错。
这是吃了咖喱饭的几人给出的评价。
吃过晚饭后，荒殿一提议姐弟俩把他们病重的母亲暂时转移到亲戚家。
“如果真的要战斗的话，我们都可以跑，你们母亲可就危险了。”
听了他的话，他们找来邻居，找了借口暂时让母亲去亲戚家过一晚。
夜幕降临了。
夏油杰和荒殿一睡在弟弟的房间，柿沼大和自己住客房，不过刚各自进房间没多久，柿沼大和就抱着枕头找过来了。
“我有点害怕。”他吞了吞口水。
也许是他太紧张了，总觉得入夜之后的气氛有些奇怪。
荒殿一倒是无所谓，作为在场最高职位，唯一的床当然属于他。
虽然他倒是也能在椅子上睡就是了。
夜深人静，柿沼大和渐渐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听见了密集鼓点一样的脚步声从头顶经过，可头顶不就是屋顶吗？
那道脚步声从他的房间顶端走了过去，还没等喘口气，心忽地提起，脚步声又回来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来回逡巡着。最后，在他的正上方，停下了。
柿沼大和猛然睁开眼睛，他呆呆的望向阳台的落地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微凉的夜风吹起雪白的窗帘。
窗帘落下的瞬间，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窗外，轮廓里浓密的毛发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差点就叫出来了，想叫醒另外两人，却发现他们早就醒了。
听到动静的姐弟两人也赶了过来，姐姐捂住了嘴。
这一次，她看到了弟弟眼中的世界。
这是第一次，明明之前还看不到。发生这样的变化原因不明。
弟弟：“就是它！”
听到了他的声音，恶灵动了。
荒殿一：“夏油，交给你了。”
他自己带着几人往外跑。
刚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房子瞬间塌了一半。
这只舞狮子外形的恶灵力量和速度都不错，不过绝对不是经历过“一无所有”磨练的夏油杰的对手。
荒殿一带着他们退出了房子外。
另外三个人震惊的看着和舞狮子大打出手的夏油杰。
“这、这就是专业人士的威力吗？”
三人忍不住感慨。
强，太强了！
然后又忍不住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人。那么强的专业人士，却是他的下属。他又是谁呢？
柿沼大和不忘打开相机，全程保持长大嘴巴的姿势。
他的世界观在今天刷新了！那真的是恶灵！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合常理的存在！
夏油杰对付那只恶灵看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就这么结束了吗？姐弟两人恍惚的看着被踩在脚下的舞狮子。
“果然啊。”
荒殿发出了然的声音。
他们看向说话的人。
他没有看夏油杰那边，反而是和夏油杰一样，都在看着屋顶的某处。
弟弟满头雾水：“什么果然？”
“那只舞狮子，果然是来保护你的。”
众人一齐呆了一下。
“诶？”
弟弟想起了什么，焦急的追问：“我不明白！你是说舞狮子为了保护我，杀了我的父亲吗！”
“不是。听过你的描述之后我就觉得奇怪了，这只舞狮子应该是你召唤的才对，它的构成全部都基于你的意愿，你对父亲的思念都投影在它身上，所以，我猜应该还有一只咒灵才对，那只才是杀死你父亲的真凶，而舞狮子是为了从真凶的手里保护你才出现的。”
不过奇怪的是，荒殿一觉得舞狮子不像是他见过的咒灵，反而更像另一种他不了解的存在，倒是也跟异想体部分共同之处，比如和人类的思想意念相关联。
随着话音落下，一大片黑色凝胶状物质从整个屋顶浮起，凝聚成了实身。
那是一只长着两个头的大蜥蜴。和人类传统认知里的蜥蜴还有很大区别就是了。
这只蜥蜴的体型非常庞大，其中一个头张开长满利齿的嘴，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救·救·救……”
这是伪装。自然界有很多这样的植物为了诱骗猎物，而拟态成别的东西。
原来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个玩意趴在他们的屋顶上。
想到这一点，须田姐弟两人的脸都绿了。
它的体型十分巨大，再加上扭曲的外形，压迫感十足。
这看起来可比舞狮子强多了，那个专业人士真的打得过吗？柿沼大和和须田姐弟都在心里怀疑。
“我们跑吧！肯定会死的！”
荒殿一若有所觉的看向右侧。
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是加茂梅吉！是之前来帮忙的那个专业人士，你是来救我们的吗！”须田小町激动的看着他。
没等她跑过去跟加茂他们会和，眼前横出一条手臂将她拦下。
“荒殿先生？”
“他们可不是来帮我们的。”荒殿一平淡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以加茂梅吉为首的咒术师冷漠的扫过须田姐弟，看向屋顶的咒灵，有畏惧，也有激动。
“没想到短短几天，这只咒灵就已经从二级成长到的了一级，甚至还在继续成长，你们还真是不错的饲料啊。”
“加茂先生？”须田小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荒殿一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你们会做出那样不加掩饰的谎言，是因为，一开始你们就做好了灭口的打算。”
他又看了咒灵一眼：“如果不是发现，这一家人的恐惧在须田弟弟力量的作用下被放大，进而滋养咒灵的实力，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吧。”
加茂梅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看向那个男孩，原来这里能滋养咒灵是因为那个男孩？不管了，他只要结果就好了。
他冷笑道：“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不过是多灭两个口而已。”
荒殿一心里有个疑问，不问出来真的很难受。
“你们把我们灭口之后，真的打得过那只咒灵吗？”
真不是他怀疑，在他的感知里，这只咒灵换算成异想体，最多也就是个WAW级，八成是个HE吧，但是面前这些人怎么看都属性值低下，他们不是更弱吗？
估计上一次他们就想把这只咒灵回收了，结果不是狼狈的逃跑了吗？所以今天才找了这么多人。
“人多也不一定有用哦。”
这是荒殿一的经验之谈。
加茂梅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确实没有自信拿下这只咒灵。但已经和买家谈好了价钱，说什么今天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然且不说交易要告吹，巨额赔款的问题，但凡留下活口，他们把用于高专姐妹交流会上的二级咒灵偷出来转卖的事就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更生气了，要不是那个须田非要擅自打开他们偷着转移咒灵的仓库，他们又怎么会跑来灭口？
都是那个叫须田的家伙的错。
想到这里他冷笑着回答：“那也是你们死之后的事情了。”
“有自信真好。”荒殿一感慨道。
加茂梅吉本想发火，被他身边的同伴拦了下来，“区区一个普通人，连什么是咒术师都不知道，和他计较太掉价了，一会他就会哭着求你了。”
加茂梅吉的怒意渐渐消退 ，他的表情越发轻蔑。真是的，他都被气糊涂了，一个普通人再能说又如何？他们只是咒术师手下随意碾死的蚂蚁，生死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冷笑了一声，加茂梅吉冲着几人挥出了手。
荒殿一抬手把其他人拦在身后，带着他们向后退了一步。
看似怕了对方，实际上……他只是想倒个地方。
直冲而来的咒力被一把刀阻挡住。
吐出刀的咒灵丑宝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夏油杰就直接跳了下来，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加茂的咒术。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这种人，夏油杰啊夏油杰，你可就真做了件最差劲的事。”
荒殿一是指夏油杰之前说想创造一个只存在咒术师的世界那件事。
在这件事上，夏油杰真是辩无可辩，荒殿一还总喜欢拿这事来讽刺他。
“我知道我错了，倒也不必把咒术师都归到这种垃圾里。”夏油杰一边嫌弃，一边为咒术师辩解。他终于意识到，如果荒殿一总接触这些垃圾，咒术师在他那里估计就没什么好印象了。麻烦的是，咒术师里这种家伙多得是。
还是得让他多接触高专的才行，夏油杰不希望有一天咒术师要面对荒殿一这么个敌人。
“狂妄！你是谁！”加茂梅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是天赋不怎么样，但他会讨好人，而且是和直系很近的旁系，平时所有人都捧着他。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人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使劲拽加茂梅吉：“是他！是那个叛徒！”
“是夏油杰！！！”
夏油杰的名字一出来，他们终于想起来这到底是谁了。
咒术界唯四的特级咒术师，叛逃后，变成了特级诅咒师的咒灵操术持有者，夏油杰。
“那个人和叛徒混在一起！你又是谁！”随后又指向荒殿一。
“我是谁，你们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好呢，你看，这样我才是不可能放过你们。不然所有咒术师不就都知道我和叛徒混在一起了？”荒殿一说。
他对夏油杰点了点头，看了眼被夏油杰锁住的那只蜥蜴咒灵，补充道：“留下活口，这次是真的需要实验品了。”
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就自己来试验一下效果吧。
自己则面向那只多头蜥蜴咒灵。
很快，夏油杰的束缚支撑不住破碎，蜥蜴暴怒的仰天长啸，盯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几个人。
这种时候，逃跑是本能。
荒殿一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紧了，身后的人都控制不住的产生了退意。
蜥蜴高高的跃起，向他们扑了过来，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像是能咬掉他们整个头。
他安慰道：“别怕，我的员工已经在公司待命了，装置刚才也提前布置好了，只需要……”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听得一脸糊涂，眼看着血盆大口近在咫尺，众人脸色泛起死气。
完、完蛋了！
啪！
一个响指。
夜色掩盖的地面骤然亮起光，光织成牢笼将咒灵笼罩在里面，咒灵身上滴落的液体贴着荒殿一的脚尖砸下。
他一步都没动。
耳膜一阵失音。咒灵消失在了光里。
“只需要这样，就可以解决了。”
须田姐弟&柿沼大和：这种事是可以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吗！！！
那边，夏油杰已经干脆的把几个图谋不轨的咒术师给打残了，在咒术师们呆呆的看着荒殿一启动了装置把咒灵传送走之后，全都都傻眼了。
“这种能力！不可能，你是咒术师？你到底是谁！”
荒殿一不想搭理他们。
夏油杰借着传送装置的余光，将这群加茂家的咒术师跟着蜥蜴一块丢了进去。
刚刚的嘈杂仿佛都是错觉，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须田姐弟和柿沼大和还在重塑自己破碎的世界观，今晚的事情也太魔幻了。
须田弟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舞狮子，是他误解了舞狮子的用意。就在刚刚，舞狮子感觉到他的危险，不顾伤势挣脱夏油杰的束缚，来到他身边。
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的看着荒殿一。
“留着吧，它属于你。也不用当作是什么特别的事，这样的人世界上还有很多呢，你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须田弟弟眼前一亮。
真的可以吗？他看向姐姐。
须田小町倒是想同意，可要是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
夏油杰：“正常来说，没有咒力的话，应该是看不到舞狮子的。不过须田弟弟召唤的，好像不是咒灵，那看起来更像是……异能？”
“不过不用担心，异能也不会被异能者之外的人看到。”
“但是我和须田小姐都看到了！”柿沼大和反驳道。
“须田小姐之前不是看不到吗？”夏油界问。
“嗯，只有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到了。”
夏油杰看向荒殿一，他可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让变化发生的原因，就要问问他的主管了。
荒殿一：“先别管那个了，后续有问题的话你们再找我吧。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见一下你们父亲的好友。哦对了，房子损坏的部分我会赔偿的。之后会把钱打到你们账上，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又看向柿沼大和：“我看看你的记录。”
柿沼大和老老实实的上交记录本和照相机。
荒殿一简单的翻了下，表情一下就和蔼了起来：“不错，你有没有意向到咒灵收容中的宣传部来上班？”
“虽然宣传部目前还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我可以开出很有吸引力的工资。是，非常，非常的有吸引力的那种。”
这什么土豪发言？
柿沼大和讪讪的笑了。
不，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这怎么听都不会靠谱吧！
第47章 交流会
须田爸爸的同事兼好友怂的一批。
荒殿一稍微逼问一下，就把什么都说了。
他就说当时看那只咒灵一口一个脑袋，须田爸爸的尸体怎么会剩下半边。
那就说明，须田爸爸不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而是意识到了袭击，有躲避的举动。
当须田爸爸打开那间仓库之后察觉到危险就已经躲开了，他向自己的好友求救，好友因为害怕，就失手把他推开，正好推进了咒灵的怀抱，躲也躲不过，就这么被啃掉了半个脑袋。
因为当事人之一已经死亡了，所有信息都是个人主观的表述，到底是不是“失手”还不好说。
事后，咒术师以此威胁这名好友，让他把咒灵的事瞒了下来。
荒殿一没把他怎么样，就是偶尔放点异想体的投影吓唬吓唬他而已。
至于他会因此如何，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那群咒术师不一样，他们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
咒灵收容中心的第一次事件完美解决，柿沼大和整理好过程，把不该放的删一删，就成了本次任务的宣传稿。
这件事倒是让荒殿一明白了，一个等同于HE级的咒灵就对一般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对未成年咒术师们，也不好用太高等级的。
就是即使危险等级不高，也有部分异想体的机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放在员工身上，他会给他们堆一堆增益buff。如果把学生们也看作他的员工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学生的实力不够，他就投放增益异想体，武器或者装备。
嗯，也得是低级的。高级的他舍不得。
这样的话，可选的异想体范围就大了很多。也可以放一些看似友好，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反水的异想体。
这段时间他可以再丰富一下“游戏机制”。
荒殿一开始觉得这事也没那么煎熬了。
就当给学生们找点乐子好了。
他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思路，就是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到时候系统上的警报恐怕会很好看。
……
咒术高专姐妹交流会如期举行。
不管背后如何暗流涌动，学生们一概不知。
休息室中，京都东京两所学校的教师已经陆续到达，连五条悟都早早就坐在那里，真是少见。
一定是因为今天要来的那个人吧。
交流会就快开始了，京都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却面色凝重。
“用于交流会的二级咒灵丢失，负责看管的加茂家的人也不见了。”
同为加茂，他来汇报的脸色也很难看。
竟然出了这种事。
本次京都校带队的教师庵歌姬满是不解，“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这也太离谱了。”
乐岩寺：“看来只能再找一只了。”
加茂家的人没有回答。
“你们在聊什么？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看到来人，乐岩寺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荒殿一。”
“嗯，是我。”
乐岩寺不想让外人掺和这件事，就转移话题问：“你带来的咒灵呢？”
“已经分布到会场里了，就是这个规模出乎我意料的小。”
荒殿一没别的意思，就是这场咒术师的交流会超乎他想象的“朴实”，到处都透着股不正规的意味，想到自己策划的游戏规模，瞬间觉得不值。
两所学校，都没他上学的时候一个班出去跑操的规模大，而且这还是带了两个学年的学生。
两个学年啊，自己理解中的两个学年怎么也得站满一个小操场吧，结果他们就这么两个人，还不如打擂台算了。
而且，他们对交流会的策划根本也是没花一点心思。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对学生有哪里重视了，还不如荒殿一认真。
他还深觉自己在教育上是个不入门的新手，所以抱着谦虚的态度来的。
现在，他觉得这个高专教的真不咋地，看流程基本就是全靠学生自己发挥，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让他们野蛮生长。
难怪会教出夏油杰那样的大龄熊孩子。
主管现在对咒术界的教育很失望。
这种失望的心情都快溢出来了，导致就站在他对面的庵歌姬浑身不自在的看了看简陋的交流会条幅。
和小学联欢会差不多吧。
荒殿一看了眼一旁看戏的五条悟，对着他又叹了口气。这个是东京校的带队教师。
“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五条悟问。
他摇了摇头，“交流会的目的，难道不是考察学生们作为咒术师的综合力量，实战微操，战术策划，团队合作，还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这些方面吗？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五条悟呆了一下。
“所以我稍微有些失望，我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来的，却感受不到诸位的用心。”
教师们面面相觑，他们哪不用心了？
荒殿一不想再说了，他认真的看着乐岩寺，这个在场年纪最大的人，“可以把这次交流会的安排全部交给我吗？我会办一场让学生们充分感受快乐，又获得成长的交流会的。”
什么什么？他在说什么？
乐岩寺：“等你先拿出你的咒灵再说吧，连咒灵都没有，像你这样近乎于普通人的咒术师，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了，咒灵大多都已经放置到会场里了，不过，这里倒是还有最后一个可以给乐岩寺校长你看看。”
荒殿一按下遥控器，比起电视或投屏更精致的全息景象，出现在前方。
这一科技让庵歌姬惊了一下，看清之后，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好厉害！”
荒殿一：“您应该不介意，我将这里的设备更新一遍吧，我实在不想折磨自己的眼睛，对您的眼睛也很不错哦。”
乐岩寺：……
五条悟：“噗！”
他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凑过来研究：“你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荒殿一安静的看着他：“这是基础设备。”
基础……设备？
有被装到。
全息投影上，显示的是被特殊材质制成的笼子困住的咒灵。
乐岩寺旁边的人立马认了出来，“是那只丢失的咒灵！”
乐岩寺瞬间严肃：“你所说的咒灵，就是从我们手上偷走的？”
“我也很惊讶你们竟然认识这只咒灵，我可是在一个想把这只咒灵倒卖给诅咒师的咒术师手里抢下来的，这不马上就带来准备上交官方，我才要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对了，那个贩卖咒灵的咒术师，好像姓加茂来着，叫梅……”
“梅吉！”乐岩寺身边的人高兴的接到，被乐岩寺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也不能证明你没有偷咒灵。”
“我有什么必要证明这一点吗？”
一只HE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五条悟插了进来，恰巧挡住了荒殿一，“继续纠结这一点也没有意义，那个咒术师，确实做出了贩卖咒灵的事是事实，这事之后再说吧，今天可是交流会的日子呢，对吧。”
他对荒殿一眨了眨眼睛。
荒殿一倒没感觉出乐岩寺是在为难他，况且，有谁能为难得住他。
不想耽误自己精心设计的交流会，他走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戴上了麦。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引起这里其他人的关注，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他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戴好麦之后，他理所当然的宣布：“现在，两校姐妹交流会的策划，全权交由我来主持。”
乐岩寺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滑向他身边的五条悟，最后什么都没说。
空旷的山林里，响起了广播的声音。
“咳咳，所有学生请前往各自阵营的安全屋就位，交流会将在两分钟后开始，我将向大家说明本次交流会的规则，请务必遵守，否则后果自负。”
已经参加过交流会的二年生疑惑不解，今年怎么不一样了？
对咒高的交流会有所耳闻的人，譬如伏黑惠也很疑惑。
但两者之外的人，则充满新奇。
“原来交流会是这样的啊。”刚刚归队的东京校一年级学生虎杖悠仁兴奋的四处张望着。
不，交流会不是这样的。——这是二年级和另一名一年级伏黑惠的共同心声。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现在他们也只有听从这一个选择了。
就在所有学生都踏进交流会会场范围之内，边界区升起了无数道粗壮的金属柱子，将整个会场围绕成一个呈方形的场地。
柱子与柱子之间展开了淡紫色的屏障，最后，每个柱子顶端发射出的光交织成了一整面屏障，封住了上方的路。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息直播影像把这一规模投射给了休息室的所有教师。
观察到异状的学生有些许不安，这时广播里的声音安慰道：“不用担心，只是高压电网，不触碰的话就没问题，只是为了预防咒灵的危害性扩散，同时，也是防止有人一味躲藏，当然，适度的躲藏是智慧的体现，希望大家能好好的把握机会。”
俗称，缩圈。
学生们按照指示到达了他们的准备室。
准备室里也装着同样的全息投影，令学生们新奇不已。
两分钟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三十秒。
广播再次响起。
“现在，由我来向大家介绍本次交流会的规则。”
第48章 交流会
“首先，请戴上你们面前摆放的手表。”
禅院真希他们二年级的学生认出了这个声音。
“果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吧，憎恶女王事件时遇到的。”
狗卷棘确认地点点头。
“果然是他。”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戴上了手表。
所有人都戴好手表之后，广播才继续说：
“这块手表将实时检测各位同学的身体状况，身体损伤超过百分之五十视为淘汰，淘汰选手在一场交战结束前只能返回自己阵营的安全屋，直到下一场开始为止。”
多好，还不限制他们互殴，又不会出现打上头的情况。
“你们一共有五场交战的机会，在限制区域内，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咒灵，这里面不只有危险的攻击性咒灵，还有会对环境和身体造成未知影响的咒灵，以及增益咒灵。”
增益咒灵？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咒灵！
学生们满头雾水。
广播里说的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明明是他们最熟悉的领域，一切却都很陌生。
“每场交战时间为四十分钟，其中二十分钟为场地探索阶段，这个阶段，你们需要了解己方的安全区域和危险区域，获得更多增益效果来武装己方的实力，以应对接下来的交战，当然，这个阶段也可以用来破坏对方的安全区。这只是我的建议，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正面冲突的一切手段都是被允许的。”
他这话听着感觉在暗示些什么。众人陷入思索。
“另外，偷袭，埋伏，‘暗杀’，这些方式不包括在正面冲突之内，如果在探索阶段，任何一方全员被淘汰，胜者就诞生了，交流会就此结束。”
也就是说，即使队友们都淘汰了，也要至少要留下一人在场。否则游戏就结束了。
反之，淘汰了对方全员，也可以获胜。
“后二十分钟为交战阶段，在这个时间里，诸位可以自由的战斗，淘汰者将获得被淘汰者的所有装备，被淘汰者会立马一无所有，这个阶段，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淘汰敌人，同样任何方式都可以，不限于直接交手，不过我要提醒大家，被淘汰超过三次的人，会直失去继续战斗的资格。”
这已经很宽容了，现实里这种要命的职业哪来的三次机会。
“当然，手表也会为诸位提供准时报时服务。在会场中游走着一只咒灵，那是全场危险度最高的，是单靠你们自己绝对战胜不了的，你们的终极目标就是它，最终击败它，赢取胜利，获得荣誉的，只有一方。”
伏黑惠灵光一闪，突然明白广播规定了五场交战的原因是什么了。
在对上真正的敌人之前，他们会面临环境，敌对势力，以及其他咒灵的干扰，但在这过程中，他们也可以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现实中的敌人也是如此，并不只有咒灵才是咒术师的敌人。
而咒灵虽然大多数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越强大的咒灵就越狡猾，它们也会算计，会使尽手段杀死咒术师。咒术师应该认真对待的不仅仅是强大的高级咒灵，更是会动脑子的高级咒灵
完全依靠本能战斗，可能会赢得一时的胜利，却不会永远胜利。一次失败，既是死亡。
这场交流会，为了战胜最终的目标，为了获得胜利，所布置的五场对战，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在有限的资源中抢夺更多的有利条件；
二是尽可能排除竞争对手。
伏黑惠越想下去就越感到心惊，这次负责策划的人是谁？竟然在交流会中埋藏了这么深的用意。
知道了对方的想法，搞得他也兴奋起来了。
这不比之前的交流会有趣得多么？
不同于东京校这边高涨的情绪，京都校这边则凝重多了。
“这是在搞什么？校长会同意这样做？”禅院真依吐槽道。
“静观其变吧。”
广播通知了最后一条：“对了，会场里还有一个未知区域，这个区域将随着时间逐步扩大，身处未知区域内将会持续产生负面影响，真正的安全区会一直缩小，详情请自行探索。”
“所有违反交流会规则的人，都会立刻被踢出交流会现场。
请务必对一切咒灵保持警惕。违反这一条的人，你需要自己承担后果。”
倒计时三秒钟，3，2，1——
“交流会正式开始，祝同学们游戏愉快。”
教师休息室里，数块投影屏幕无死角的为在场的诸位教师直播每一个同学的表现，清晰到连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说呢，这也是对教师教学成果的直接展示。
他们没办法再冷静的看着了，莫名紧张起来。
如果哪一个学生犯了特别愚蠢的错误，他的老师也会很丢脸。厚脸皮的家伙就不包括在里面了。
从一开始的不在乎，满是蔑视，到后来认真的把荒殿一的规则听下去，交流会一开始，所有的教师就都没心情想别的事了，他们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学生们的表现。
因为实在事看得太清楚了，站在上帝视角的老油条们，很容易就看得血压飙升。
学生里有开始就老老实实扫荡的，就有人压根不理会规则，直奔最终目标去了。
特指京都校的东堂葵同学。
上去就是一个莽。
主要是他也够倒霉的，出门就和最终boss撞了个正着，偏偏他还兴奋起来。
“规则是允许的，如果有人能一下战胜它，他就是唯一的胜者，”荒殿一特意提醒道，“我只建议他们最好不要这样。”
教师们都关注着东堂葵这边，投影智能的将大家的焦点拉到中间放大。
那是一个作僧人打扮的咒灵，头戴斗笠遮住面容，手持两股六环杖，身披灰色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破碎的佛珠。
即使它将自己裹得如此严实，也不会有人把它错认成人类。
D-01-110，风云法师，W级异想体。
乐岩寺坐不住了，死死地捏着拐杖，无精打采地垂着的眼睛瞪大，“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特级咒灵！”
不会错的，有了基本的人形，无限趋近于人类的咒灵，一定是特级。
他心里震惊不已，这只咒灵他从来没见过，所以是荒殿一带来的？他手上竟然有特级咒灵？！
庵歌姬也坐不住了，她问荒殿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了他们吗！”
让学生们对付特级，那不是开玩笑吗？！
如果不是五条悟还在，她早就要冲出去了。
荒殿一完全不急，作为本场交流会的负责人，也兼着解说。
“所以不是说了要攒够实力再去吗？作为咒术师，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也是很重要的吧。没有人要求这位，东堂同学遇到什么都必须迎难而上，在竞技中我们鼓励这样的精神，但在实战中，恰当的撤退，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是作为战士的必备素养。”
庵歌姬：“那现在就看着他死在特级咒灵手上吗！”
荒殿一：“安心，你作为老师应该更清楚，东堂同学不一定是那样的蠢货。他明显就是玩心大起，也许意识到敌人的强大之后就会收手的。适当的挫折能让他更快的成长。况且，你得相信我，我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到这的。”
五条悟一脸学到了的点头。
庵歌姬这才不安的坐了回去。
谁知东堂葵还就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法师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的武艺也十分精进，挥动着六环杖一次又一次的阻下东堂葵的进攻。
看着看着，荒殿以也觉得东堂葵这大个子有点东西，作为主管的那一部分本能开始默默的心动。
要是能挖去做员工就好了，估摸着最少也得是个三级员工。
可惜了，只能看看，这还是未成年呢。
东堂葵的手表发出了警报，他的损伤度下降了20%，再降30%本轮他就只能回屋子里头蹲冷板凳了。
但他不在乎，他现在打得很开心。
敏锐的抓住了对方的一个破绽，他一拳头毫不收力狠狠击在了风云法师的头上。
看到这一幕，休息室里的教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这就是特级咒灵吗？这么弱的吗？
荒殿一则拿起对讲机，通知道：“准备把东堂同学接过来吧。”
庵歌姬立马看了他一眼。
果然，就在东堂葵兴奋的以为自己击败了对方的时候，这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掀开了圣洁的衣装。
一只四爪着地，恶鬼般的怪物出现取代了法师。
一瞬之间，东堂葵就丧失了近40%的损伤。
手表发出警报声，下一秒，东堂葵被手表上的光芒笼罩消失在了原地，休息室里，多了一名重伤的学生。
与此同时，所有京都校阵营的人都收到了通知。
【东堂葵，淘汰】
京都校众人：？？？
第49章 交流会
东堂是怎么转移到另一个房间的？
“是科技。”荒殿一答道。
“是科学的力量。”
面对他的微笑，在这种因为不太能理解，显得高深莫测的领域里，咒术师们纷纷闭上了嘴。
绝大多数咒术师都完全不了解，现代的科技是个什么水平，荒殿一使用的技术，又有多么超前。
只把这当成是保密级别更高，无法展现在大众面前的技术。
至于这样的技术又怎么会到了荒殿一的手里，他们完全不在乎。
即使不说，普通人在咒术师的眼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实在是太傲慢了。
荒殿一想。
连他准备好忽悠人的说辞都没用上。
明明即使不是脑叶公司这种水平的科技，以现代的军事打击手段，也足以顷刻间让所有咒术师变成一团空气。
也许特别强的可以从中逃脱吧。
反正，这种傲慢也只是在自取灭亡而已。关他什么事呢。
……
会场内，京都校这边还没搞清楚东堂葵那边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第二道通知来了。
【终极目标已进入狂化状态】
所有人：？？？？
禅院真依：“东堂干了什么？”
加茂宪纪：“别管他了，继续我们的行动。”
加上同学西宫桃几人，分开搜索。
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交流会，而是按照乐岩寺校长的指示，杀了东京那边的一年级虎杖悠仁。
至于这个游戏，根本也没被他们放在心上。
西宫桃骑着扫帚飞在天上，这也是她的术式效果之一。飞的不太高就是了，在那道高压电网之下，视野不如平时广阔。
她径直越过双方阵营的边界飞进了东京校的地盘，在地面搜寻着。
视野边缘落入了一个微弱的光源，在高处看不太清。
那是什么？
她没多想就飞了下去。
把扫帚放在身边，趴在地上悄悄的拨开草丛。
晨露上，一对梦幻的发着光的半透明翅膀张开，有着绿色皮肤，类人形态的小精灵发现了她，冲着她露出甜甜的笑脸，它浑身都散发着朦胧的光，简直不像现实会存在的生物。
它的周围还围绕着更小些的精灵。
这样的小精灵，最配骑着扫帚的金发小魔女了。
西宫桃忍不住发出惊呼：“真可爱！”
她的夸奖让小精灵更开心了，飞到她身边打转。
“你要跟着我吗？”
小精灵不会说话，只知道高兴的围着她打转。
“好吧，随便你了。”
果真，她骑上扫帚之后，小精灵也飞到了她的身边。
西宫桃脸色微红，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画面看起来十分梦幻。
可惜，休息室里的教师们完全体会不到西宫桃快乐。
只听，某人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讲解道：“这只咒灵叫精灵盛宴，会跟随它选中的人，并且在对方受伤时，治愈她。”
一众咒术师开始怀疑人生。
这是他们理解的那个咒灵吗？咒灵还会干这个呢？
简直离了个大谱。
不过怎么说也是好事吧。
紧接着荒殿一就补充了一句：“希望西宫同学有记得我的话，时刻保持警惕。”
这话什么意思？教师们内心疑惑。
只见伴随着他的讲解，西宫桃遇到了东京校禅院真希的埋伏，一击既收手，重新消失在了林子里。
东京校的学生有好好遵守荒殿一的规则，现在还在探索阶段，不可以发生正面冲突。
不然就会被罚下场。
西宫桃有所防备，但猝不及防还是被打伤了。
只见小精灵担忧的围着她打转，身上散发的光落入到了伤口上，奇迹般的恢复了。
一点疼痛都没有感受到，身体也没有任何损伤。
西宫桃这时也想起了广播里提到的增益咒灵，她新奇的看着自己伤口的位置，再看看小精灵，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广阔。
休息室那边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解说：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精灵盛宴吗？”
字面理解一下，就是精灵们的盛宴嘛。
教师们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精灵盛宴不是在救助他人，它们是在为它们的食物，保鲜。”
有伤流血的食物，不新鲜啊。不新鲜的食物，还能叫“盛宴”吗？
这话让人听的后脖子发凉。
他们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魔女和精灵这个搭配的梦幻了，再看小精灵甜蜜的笑脸都感到了对魔女的垂涎。
“不用那么担心啦，起码让小精灵产生食物被夺走的危机前，它都会认真的保持食物的新鲜度的。”
但是要是让它觉得，自己的食物要被别的异想体夺走了，它就得抢先一步把食物吃掉了。
这边西宫桃还在和小精灵一起搜寻着虎杖悠仁的踪迹。
乐岩寺开始觉得麻烦了。
这么清晰的把学生的一切举动呈现在他们面前，做什么手脚都会被发现。
五条悟还在这里，动他的学生会引起极大的反弹。
不过只要他们做得足够隐蔽，在交流中“失手”杀死了虎杖悠仁，五条悟也没办法说什么。
唯一要防的就是这个损伤超过50%就会被转移回安全屋的设定。
只能一击毙命了。乐岩寺不好提醒，就看学生们有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了。
实况转播的事，还没有告诉他们。
正这么想着，就听某解说不懂气氛的说：“京都校这边的行动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哪里不聪明了？”庵歌姬不高兴。
“东京这边所有人都有各自的分工，像是守护地盘防止入侵的禅院真希，负责收集装备的熊猫和狗卷棘，负责清除危险咒灵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以及观察着全局，及时将队员调配到不同的位置，指挥着大家的伏黑惠，东京校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默契和团队协作。”
荒殿一动动手指，把京都校几人的投影全调出来放到一起。
分散开看，没那么明显，全放在一起差距就出来了。
京都校各干各的，好像在忙着找什么，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起来，比起交流会，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想做。”
五条悟翘了翘嘴角，“好像是呢。”
乐岩寺当即出了一层冷汗。
五条悟发现了，不能再继续了，可恶的荒殿一！
镜头来到东京校这边，熊猫在路上捡到了一只破破烂烂的泰迪熊。
明明是看起来随手在路边丢的垃圾，对他却莫名的有吸引力。
尽管它很破，但它还是很可爱，
他把泰迪抱了起来。
这只泰迪熊缝得很巧妙，当他把它抱起，泰迪熊的手正好搭在他的脖子上，巨大的泰迪熊差点要将他的脸淹没了。
那对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
狗卷棘听到了孤零零的八音盒的声音。
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放松了许多，疲劳的身体也恢复了。
那只八音盒不知道藏到哪去了，他找了一会。
他远远的看到了那只八音盒，锈迹斑斑的底座上，踮起脚尖的芭蕾舞演员舒展开了身体，保持着优美的姿势。
他眼前的现实开始扭曲。
是他太累了吗？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
虎杖悠仁在某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家伙，这个人形的铁皮高高的举着一柄同样很大的斧子，身上布满了青苔，胸口敞开着像是炉子的东西，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嗨？”
樵夫的指头动了动，握紧了斧子。
巨大的铁皮人发出生锈许久不堪重负的声音，它的动作渐渐流畅起来，巨大的斧子向虎杖悠仁劈了下去。
会场中的所有人同时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伏黑惠却无暇顾及，他也遇到了麻烦。
黑暗的蜘蛛巢里迎来了新的不速之客。无数的小蜘蛛从巢中爬了出来，密集的在脚下乱窜。
这里实在太黑了，小蜘蛛们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当不速之客的的脚落在小蜘蛛的身上，母蛛发出了愤怒的悲鸣。
伏黑惠仰起头，对上了猩红的复眼。
……
钉崎野蔷薇感到了难以抵御的困意。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绵羊。
沉浸在甜美的梦中吧，现实如此残酷，梦境如此温暖，在美梦中，快乐触手可及。
钉崎野蔷薇听到自己对自己说道。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她以为永远失去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真是个美梦啊。
在彻底睡着之前，她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疼痛将她从美梦中唤醒。
指缝间的钉子飞向了那只绵羊。
短暂的寂静后，被打碎了美梦的绵羊发出了了刺耳的鸣叫。
钉崎野蔷薇眼睁睁看着这只绵羊，在她面前变成了另一个生物。
……
二十分钟到了。
休息室的教师们就这么被折磨了二十分钟。
如果一个异想体造成的精神污染只会让人恶心反胃，那满屋子大大小小屏幕里的异想体，就是精神污染的极致了。
荒殿一戴着认知滤网，还能点个奶茶加披萨，看得特别开心。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披萨，把麦掰正，清了清嗓子：“自由对战时间开始，请尽可能的淘汰对手。”
然后继续看戏。
二十分钟一过，京都校别说找到虎杖悠仁了，明明就这么大块地方，他们竟然迷路了。森林里变得很邪门，咒术师们光是为了不迷失在其中就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只能再跑到两个阵营的交界，那里总有虎杖悠仁了吧。
东京校的几个人一汇合，彼此都憔悴了很多。
伏黑惠还在面无表情的摘着黏在身上的蜘蛛网。
熊猫：“我再也不乱捡东西了。”
狗卷棘眼神死：“鲑鱼子。”
两边人一打照面，荒殿一在休息里就乐了。
只见东京校虽然狼狈不堪，但个个收获颇丰，带着不少武器和装备，也找到了增益异想体。
京都方面只有西宫桃带了个定时炸弹。
也就不怪荒殿一乐。
要知道，在脑叶公司，武器的加成不是一点半点，能把一个正常人武装成战神的。
结果显而易见。
第50章 交流会
京都校被打懵了。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连二十分钟都没坚持到就一个接一个被送回了安全屋，别说考虑怎么不着痕迹的杀死虎杖悠仁，打到后面已经完全把这事忘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忍得了一直被追着打，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不出三分钟就打上头了，全身心都在思考怎么打败对方。
可对方除了咒术之外拿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咒具，有枪有矛，还有锤子，头上也顶着各种不同的头饰，这些咒具总是能冒出一些奇怪的效果，让人猝不及防地就中了圈套。
钉崎野蔷薇抡起锤子，满脸惊讶。
身体变得很轻盈，力量也比之前更强了，使用术式的速度变得更快，身体里的咒力畅通无阻的任由她肆意挥洒。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还没等京都校众人摸清楚这些咒具的能力，就已经结束了本场对战，回去和东堂葵一起蹲板凳了。
之前重伤半死不活的东堂葵待在安全屋里，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个房间似乎安置了特殊的道具，能治愈他的身体。
他很快就觉的自己可以继续出去战斗了，但在本局结束前安全屋都只进不出，他现在也明白广播里说的违反规则会把他踢出交流会是真的，他不就被转移到这里了吗？不想离开，还想继续挑战刚才那只咒灵，东堂葵就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他只能蹲在安全屋里通过转播了解会场内的情况，看到京都校一个个被东京校的人击败，急得他恨不得自己上去代替他们。
“这群家伙，这里应该这样！啊！不对，那是陷阱！”
加茂宪纪一传过来就听到了东堂葵激动的吼叫。
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就被同学拉到转播前。
现在京都校只剩下两根独苗苗，一个是飞在天上的西宫桃，一个是三轮霞。
西宫桃硬是靠着小精灵的恢复力坚持到了现在，三轮霞则是从一开始就要更认真些，躲过了很多把他们送回来的陷阱。
禅院真依：“那个小精灵真不错，下一场我们看看能不能也找到个这样的咒灵吧。”
东堂葵嘲讽地笑了，她是对加茂说的？加茂才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他肯定要继续完成校长的安排。
“不行。”
看吧，果然——
“我们得找到比他们更多的增益才行。下一场，一定要漂亮的赢下来。”加茂宪纪搬来凳子，一脸正经的坐在东堂葵身边，用着和平时差不多的表情，却比东堂葵看得还认真。
东堂葵恍惚的回头，想：看来还真被打出火了啊。
屏幕里，西宫桃以最高的速度掠过树梢。
现在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了，而是如果最后这两人都被送回安全屋，那么交流会就此结束，东京校以绝对的实力获得本次交流会的胜利。
虽然单论比拼咒术的话，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果，但结果就是，京都校被碾压了。
这么一想，一股气就憋在了肚子里。
明明以前也是有输有赢，上次交流会还被东京校的乙骨忧太给碾压了，却完全不像这一次这么不甘心。
教师们也在紧张的关注着结果，庵歌姬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大家要加油啊！
起码要“活”下一个来！
比起三轮霞，大家都觉得西宫桃活下来的概率更大，连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三轮霞现在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拖住东京校的脚步，给西宫桃争取时间。
按照规则，只要能坚持到二十分钟，第一场结束，京都校就能留下来，不会这么狼狈的退场。
三轮霞握紧刀，一步也不肯退。
“你的毅力很值得敬佩，但很遗憾，我们想漂亮的赢得胜利。”钉崎野蔷薇下手毫不犹豫。
禅院真希忍不住吐槽：“摆出一副恶人脸了，明明我们才是胜利者，如果是漫画的话，会被读者讨厌吧，总有种会被逆袭的感觉。”
她掂了掂手里的刀，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手感真不错。有了这把刀，好像能斩碎所有拦在她面前的东西。
伏黑惠：“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呜哇！认真起来了！
另一边，西宫桃也知道京都校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此感到了十分沉重的压力，她在迫使自己能获得更多的筹码，不停的在己方的地盘里搜寻有可能的增益。
“啊发现了！那好像是一个！”
她俯冲了下去，没注意到，围绕在她身边的小精灵不安的躁动。
休息室里，荒殿一打开了对讲：“准备接回西宫桃。”
这句话他们已经听了太多次，到了他一说就提心吊胆的程度。
乐岩寺微妙的察觉到，几乎在结果出现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每一次都是，谁会胜利，谁会失败，在学生们做出决定的一瞬间，他就像没有感情的神明，宣判了他们的结局。
且无一例外都被他说中了。
那种强烈的被谁夺走了全局的掌控权的感觉笼罩在乐岩寺身上。即使一切都不是针对他。
就像现在，那人伸了个懒腰，摘下了麦和对讲机一起放到一边，提着垃圾准备离开了。
走时还不忘提醒他们：“第一场结果已经出来了，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给学生们讨论下一场的战斗，我们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等等！现在难道不正是高潮的时候！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走了？！
第一场结果哪出来了，他是觉得京都校输定了？
这时，西宫桃的个人屏幕上发出了一阵光，京都校收到了西宫桃淘汰的消息。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宫桃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发现的到底是不是增益效果的咒灵，就像小精灵那样。
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紧接着出现在了安全屋，就这么被淘汰了。
明明自己没有受伤啊。
咦？小精灵呢？
就像知道众人的疑惑，西宫桃的直播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慢放了一遍。
只见，随着西宫桃接近那只咒灵，她身后的小精灵越来越焦急，直到某一刻，小精灵下定了决心。
魔女的身后，可爱的小精灵张开了长满尖牙的大口，准备享受一场盛宴。而魔女，对此一无所觉。
画面定格在小精灵露出真面目，要对西宫桃下口的这一幕。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了，以至于西宫桃脸都绿了。
想到她一直和这种东西同行，就后知后觉的惊出了冷汗，身体出现了幻觉般的疼痛，那种被小精灵们一拥而上撕碎的幻觉挥之不去。
“原来如此，这就是要对所有咒灵保持警惕的原因吗？”加茂宪纪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他们所接触的咒灵，所用的骗术最多就是隐藏自己的实力，咒灵大多丑陋，人类对其天生防备，这还是第一次有咒灵伪装成善意的东西来接近他们。
小精灵看起来没有多高的智商，它们遵从着本能，却被人类先入为主的定义成了友好的一方。
西宫桃含恨退场，眼下，京都校只剩三轮霞一人。
面对东京校的围追堵截，终究不敌人多势众。
三轮霞脱力的跌倒在地上，准备迎接最后一击。
手表忽然发出了亮光，所有人都被传回了安全屋。
安全屋里的计时停了下来。
【20：00】
二十分钟已到，第一场对战结束，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场交流会而已。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前后不过过去了四十分钟，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停下来之后，身体疲惫的不行。
加茂宪纪：“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我们还有四场要打，除了三轮，剩下的其他人都只有两条命了，下一场，就干脆利落地赢下这次交流会吧。”
什么？虎杖悠仁怎么办？
谁还有空管虎杖悠仁！
……
荒殿一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罐葡萄味的汽水。
旁边的两个大虾头看守木讷的直视前方，谁也看不出来它们是不是活着的。
弯腰去拾掉落在外面的汽水时停顿了下。
“我无法理解。”雌雄莫辩的声音在身后说道。
荒殿一拉开拉环，边喝着汽水边转身看看是谁。
“我就说从进来这里就一直有种被‘看’着的感觉，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他就像对待再平常不过的人一样闲聊起来。
仿佛在他面前不是外表可怖的咒灵。
“你在操控那些咒灵，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花御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咒术师，也没有能操控咒灵的咒术。
说到咒灵时，花御迟疑了一下。
那些是咒灵吧？
“我是它们的管理者，了解它们，掌控它们是基础的工作能力，怎么？你也有意向加入我的咒灵收容中心吗？中心不只欢迎人类，也欢迎所有毛遂自荐的咒灵，我们的宗旨，是拯救世界哦。”
“人类不会拯救世界，只会毁灭这个世界，你们一直在破坏自然，自然的修复力却有限，爱护自然的人只有少部分，人类迟早会毁了这颗星球。”
闻言，荒殿一笑了出来，“你们不也一样吗？人类破坏自然，导致地球毁灭，起码还需要数百年上千年的时间，强大的咒灵毁灭这个世界，只需要一瞬。”
“你说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荒殿一警惕起来：“你不会也抱着那种‘既然人类迟早要毁灭世界，不如我先把世界毁灭了来阻止人类毁灭世界’这种想法吧？”
“怎么可能！”
等等，什么叫“也”抱着这种想法？
“哦，那就好。”荒殿一放心了。
花御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这个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荒殿一热情的把名片塞到这只近似人形的咒灵手里，“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世界建立一道防线，对咒灵们加以限制，防止他们一不小心毁灭世界，我们的待遇很不错的，如果你需要，每天都可以有不同的人陪聊，任何需求都可以提，我们都尽量满足，你可以考虑一下。”
……嗯？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也随时欢迎先到我们这里来参观一下，我们这里住着近百种咒灵，你一定会和他们相处的很愉快的！”
近，近百种！
“我想等你看过之后，就能明白咒灵收容中心存在的意义了，也会知道我绝对没有撒谎，中心的存在就是为了拯救世界。”人类的眼神十分诚恳。
花御陷入了沉思。
她一开始是想跟这个人类说什么来着？
推销完自己的咒灵收容中，荒殿一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第二场对战也快开始了，他得回去了。
“哦，对了，你可以随意参观这里，这次我带来了不少咒灵，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荒殿一温和地笑了笑。
“可不要尝试破坏我的交流会。因为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