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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洛枝初高中的寒暑假有跟着父母出去旅游过, 但都是在江城周边的城市,大学时期在忙兼职主持,实习又比较早,工作后更是没有时间。

    这次一个月的国外旅游对她来说是新的体验, 也是今后很难得再有的体验。

    Russell学院从第三学期开始会让学生参与实践拍摄, 也陆陆续续有一些比赛的机会, 许洛枝能学到的更多,几乎变成两点一线, 全心全意专研学业。

    偶尔晚上一个人去超市购物时, 许洛枝独自拎着重重的袋子,望着空荡荡的冷清街道, 会觉得孤独, 很想回家,很想傅霁清。

    但又会被陌生人的一句“请问你需要帮忙吗”给治愈,会因为一场落日晚霞或者淅淅沥沥的小雨而高兴。

    如果从学校出来的早,她会去对面的UCK学院转悠, 去傅霁清待过的文学院和商科楼看看, 想象着他在这里的生活。

    暑假的时候, 许洛枝飞回深城待了两个月, 寒假时, 傅霁清照旧飞过来陪她过圣诞和跨年, 到春节前,许父和许母也来伦敦玩了。

    之后又是林映池, 温意, 其他朋友或者合作方, 一年到头都在见亲朋好友, 冲淡了她心里的孤寂, 时间也过得很快。

    第三年,许洛枝报名伦敦当地的学生电影节,拍了一部微电影拿去参与评选,最后获得“最佳剧情片奖”,拿到一笔奖金,也因此和几位导演相识,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

    拿到钱后,她找以前的合作方,要到很多国内综艺节目的资料,准备趁春假回国一趟,参与投资和制作两部平台自制综艺,算是为自己将来打开市场。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

    许洛枝没有告诉父母和傅霁清,悄悄的回到深城,距离上次回来有大半年,她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禁不住弯唇笑起来。

    三年前她从来没有把深城当成过家,现在因为爸妈住在这里,因为傅霁清在等她,所以觉得格外亲切。

    司机见状跟她闲聊:“靓女是来打工的?”

    “算是吧,之前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离开了。”

    “还是深城好吧?天气舒服,工资也比其他地方高。”司机笑着夸赞起这座城市。

    许洛枝颔首附和,无意间瞥见先前参加商演的区域在施工,不由问道:“这里怎么拆了?”

    司机闻言偏头看地方,说道:“旧改吧,附近是个老村,配套不行,但是地段不错。先前湖沿那边的旧村也是旧改,拆了一期后又把二三期拆了,建了个什么TOD,现在火着呢,我有朋友聪明,开盘买的新房,两年涨一万多,真赚啊。”

    许洛枝有听傅霁清提过湖沿,是他和孟阑公司共同拿下来的旧改项目。

    他来伦敦时,特意讲过英国的商业经济发展,和它的轨道交通建设有关,多层次、多制式,互相连通形成紧密的关系网,有利于人们出行,同样利于商业的发展。

    TOD模式会最大程度的利用轨道交通,比如地铁上盖,直通商业区和住宅区,集文化、居住、商业为一体,像伦敦的斯特拉特福德就是典型的TOD综合体。

    国内用TOD的商业区不多,傅霁清把这种模式运用到了深城的项目上,带着新公司打开地产市场。

    许洛枝弯弯唇,语气里带着几分荣辱与共的自豪:“您说的是望月公司吧?”

    “对对,开发商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傅霁清定公司名字前特意给她打电话询问,许洛枝第一反应也是好听,但不像公司名,像人名,他却不管,说她觉得好听就行。

    后来每次许洛枝听见别人说“望月地产集团”都很想笑,又文艺又土。

    司机把车停在江清小区门口,许洛枝付钱道谢,拖着行李箱快步往里面走,脚步有些雀跃。

    小区里的设施没有太大变化,只多种了两棵树,晚上依旧十分静谧,只有几盏路灯。

    她走进熟悉的楼道里,上到十楼,明明给惊喜的是她,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快起来,摁密码打开门,客厅里漆黑黑的。

    许洛枝开灯,入眼是熟悉的家具摆设,三年来都是如此,她喊了声傅霁清,没有回应,他不在家。

    她发微信问他是不是在公司,坐在沙发上等了十分钟,没有收到回复,决定先上楼看看父母。

    许洛枝坐电梯上到十六楼,熟门熟路的开门,正想扬声叫爸妈,听见一阵阵笑声。

    她走进去,看见傅霁清和父母围着茶几,正在玩扑克牌,许母笑得很大声,许父嘴角也扬着,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是一家三口。

    她脸上浮起笑意,感觉像是春风拂过融冰,心里都是暖的。

    是傅霁清最先注意到她的,有些怔愣,定定地注视着不动,许父许母这才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哎哟,你这悄无声息的,吓死人了。”许母边说边笑起来,起身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春假不出去旅游吗?”

    “嗯,今年不出去。”许洛枝走到茶几边,声音很轻,像是撒娇:“妈,我饿了。”

    许母点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祖宗啊,一回来就伸手要吃要喝,想吃什么?”

    “香肠面。”

    “行,我去给你下面。”许母把位置腾开,牌塞到她手心,“你来替我打,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许洛枝笑着答应:“好,辛苦妈妈了。”

    她坐到许母原来的位置,目光落在傅霁清身上,把扑克牌递过去,故意道:“手下留情?”

    他伸手接牌,握住她的指尖,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牌场上无感情。”

    “真的吗?”许洛枝弯了弯手指,轻挠着他的手,仿佛是在讨好他。

    傅霁清又笑,都舍不得松手。

    许父受不住他们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样子,倏地敲桌面,“快发牌!说得好像你一定能赢。”

    “行。”

    他们趁着许母下面的时间,玩了三局,最后都是傅霁清输钱,他心不在焉的,视线时不时扫到许洛枝那边,输得很快。

    “不玩了!”许父在傅霁清输第三局后扔牌,无语的瞪他一眼,起身往厨房走,“老婆,我也要吃。”

    “你要吃自己下。”

    “你不可以区别对待。”

    “我就区别对待了,怎么呢?”

    厨房里传来许父和许母拌嘴的声音,傅霁清光明正大扣住她的手,笑道:“是为了我?”

    “不然还能是为谁?”许洛枝亲昵的捏捏他的手。

    明天是傅霁清的生日,她是特意今晚赶回来的,前两年这个时候都在国外旅游,今年比较特殊,是他而立之年,许洛枝无论如何都想参与。

    傅霁清用指腹摩挲着掌心,声音低低:“那今晚,要跟我下楼睡了?”

    许洛枝挑衅他:“行啊,只要你能把我带走。”

    “没问题。“傅霁清很自信的点点头,厨房里许母喊他们洗手吃面,她下了四碗,都陪许洛枝吃。

    香肠面依旧是熟悉的味道,眼巴巴盼着许洛枝吃完,傅霁清轻咳一声,神情正经道:“伯父伯母,我带洛枝下楼消消食。”

    许父停住筷子,投去不信任的目光,故意说:“那散完步记得上来。”

    许洛枝不由低头失笑,傅霁清又不慌不忙地道:“好,不过可能会有点晚,伯父伯母先睡吧。”

    “多晚?”

    “不好说。”

    许父气得没话说了,许洛枝从桌下捏他的手,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去去去。”最后是许母主动赶人:“下楼去吧,明天上来吃蛋糕。”

    “谢谢伯父伯母。”傅霁清都不掩饰一下,拽着许洛枝的手往外面走,她来不及跟父母说一声,门就关了。

    “急忙忙的,你也不怕爸妈看笑话。”

    傅霁清搂着她往电梯口走,来回摸着戒指的位置,语气自然:“笑就笑吧,迟早是一家人。”

    被笑话,也抵不过他的思念。

    许洛枝无奈的应声:“是,驸马大人。”

    他揉揉脑袋,问她:“困不困?”

    “不困,飞机上一直在睡。”许洛枝的时差也没有倒过来,现在伦敦是下午时间,她反而很有精神。

    傅霁清把人带下楼,没有回家,直接下的一楼,她问:“去哪里?”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所以想带着我的礼物,去看大自然的礼物。”

    他说得玄乎,让她坐上车,开到关外龙元山下,拿出手电筒,牵住她示意准备上山。

    许洛枝猜出来了:“夜爬吗?”

    “愿意吗?”

    她笑着:“来都来了。”

    夜阑人静,春夜的晚风吹拂,月光和手电筒的灯光照着前面的阶梯,他们慢悠悠地往上走,好像能这样到天荒地老,平白无故的生出一丝浪漫。

    奔赴山顶的浪漫。

    玄元寺在龙元山的半山腰,徒步到寺庙需要一个多小时,到山顶又需要一个小时。

    傅霁清也不急,看见亭阁就坐下来休息,望向山下,绿树成荫,万家灯火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等到山顶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他轻抚着后背说:“抬头。”

    许洛枝缓了口气,抬眸望见夜色里的点点星光,月亮也高高的挂在天上,将墨色的天幕点缀的分外明亮。

    “我上次来玄元寺的时候发现的。”傅霁清眼眸里倒映出光亮,笑得很高兴:“当时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后也要带你来看看。”

    “昨晚做梦,又梦到和你在月光下接吻,所以就忍不住现在带你来了。”

    傅霁清俯身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谢谢你让我美梦成真。”

    许洛枝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搂住脖颈主动仰头去亲他:“不谢,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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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元山是风景区, 山腰有两家民宿,他们看完满天星河,去到最近的一家。

    半夜窝在被褥里,傅霁清轻声细语的跟她讲着商业上的事。

    三年来每次见面, 傅霁清都会像这样, 把最近的工作情况告诉她, 如果有专业方面的内容,就掰碎了举例解释。同样, 他也会要求许洛枝跟他说说影视方面的事, 两人总是会聊很久很久。

    他的新公司初期遇到过不少麻烦事,资金是当时最大的问题, 傅霁清找以前合作过的前辈谈投资, 他们都含含糊糊的敷衍。

    后来傅霁清发觉不对劲,给父亲打电话,他轻飘飘的丢过来一句“这么有骨气,找他们干什么”, 算是承认了。

    他自然是气恼的, 但想通后觉得父亲说得不是没道理, 于是傅霁清开始找先前在伦敦的投资方, 拉到资金后就和孟阑公司合作拿到旧改项目。

    去年西城项目开始回款, 旧改项目也进行的很顺利, 而昭泽集团分公司因为过度发展,销售回款持续低速增长, 导致资金链危机。

    父亲又把注意打到他身上, 出高价参与望月公司看中的新项目竞标, 傅霁清焦头烂额时, 昭泽又主动放弃竞标。

    他从总部关系不错的高层那里打听后才知道, 是母亲突然联合北京公司全体股东退股威胁,父母不得已收手。

    思虑过后,傅霁清主动询问母亲,她只是淡淡的回一句“看不惯他过得得意”。

    “旧改的项目今年开始有资金回款,等下半年我有时间,带你在国内转转,你不是想看北方的大雪吗,我们冬天的时候去”

    傅霁清温声讲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应,再低头看,发现许洛枝已经埋在他的胸口睡着了,白嫩的小脸被捂得红润起来,浅浅呼吸着,睡得很安稳。

    他紧了紧放在后背的手,抱着她入睡。

    许洛枝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下意识翻身想看手机,被窗帘缝隙里透过的光晃了眼,她揉揉眼睛后坐起来,拉开半边窗帘。

    天色微明,一片极美的橘红色顺着天际线染尽天空,美得像副油画,朝霞从山间缓缓升起,宣告着进入人间。

    许洛枝清醒不少,第一反应是想叫傅霁清起来看,还未来得及回头,温热的身躯严丝合缝的贴上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脑袋也埋在颈间,轻声喟叹着:“醒来就能抱到你,真好。”

    她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伸手温柔的抚过他侧脸,安静的看完这一场日出。

    他们答应过许父许母回家吃蛋糕,又睡了两个小时就起床下山,经过玄元时,能听见阵阵钟声,许洛枝问他:“要不要去求签?”

    “下次吧。”傅霁清笑笑:“下次来比较有意义。”

    许洛枝听不懂他所谓的意义,也没有当回事,下山开车回家,为傅霁清庆生。

    之后的半个月里,许洛枝找看中的综艺节目组谈合作的事,以个人名义投资和参与制作。

    谈成后,也到回伦敦的日子,傅霁清送她去的机场,不同前两次的依依不舍,他笑着说:“只有一个毕业考试了。”

    “嗯,我争取拿高分,体面的杀回来。”许洛枝调笑般说。

    傅霁清应道:“好。”

    最后的一个多月,许洛枝需要忙的事很多,光是毕业作品,就让她焦虑头疼了很久,磕磕绊绊写出剧本,拍出视频,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国内外审美是有一定差异性的,她先前拍的比较符合导师的要求,取了很多伦敦的景点,在落日下相拥,下雨天听雨,夜晚在街头奔跑,全是浪漫的画面。

    可许洛枝自己怎么看都不满意,给傅霁清打电话时,眉眼间都透着疲倦。

    “虽然我不懂拍摄手法,但人的感情是相通的。”傅霁清低声道:“你可以暂时抛开导师的喜好,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再来一次。”

    许洛枝又静坐沉思两天,决定拍摄一部以暗恋为主题的短片,女主单视角,用近景和人物表情来带动和丰富剧情。

    她重新写剧本和分镜,找娃娃脸同学来主演,反反复复拍了很多遍很多天,又剪辑修改,在最后一天顺利提交结业作品。

    许洛枝没有休息,和综艺节目组开视频会议,聊具体的实施方案,三年里她参与过很多项目的制作,相比第一次带《影星》的生涩磕绊,这次已经显得非常熟练。

    定下最终版方案后,许洛枝开始打包行李寄回国内,准备毕业典礼。

    伦敦的大学将毕业视作很重要的一件大事,会邀请父母来参加见证,许洛枝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让许母许父坐十几个小时飞机特意跑一趟,根本没有告诉他们。

    毕业典礼是在大教堂举行的,等到场时许洛枝发现,国内外的同学几乎都遵循仪式感叫来了父母,看见她单独来,还惊讶的询问她亲人呢。

    “我”

    许洛枝正想开口说自己不在意,后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抱歉,我来晚了。”

    她不可置信的侧身,见到了穿着正式的傅霁清,神情自若的跟面前的同学们打招呼,好像真是她邀请来的。

    同学们都知道他是许洛枝的男朋友,打趣着问“你是她什么亲人啊”。

    “I’m her husband。”

    耳畔顿时响起尖叫声,许洛枝又睁大眼睛看他一眼,没办法解释什么,只能听着她们的调侃弯唇笑。

    等同学们离开后,许洛枝才压住激动的心情问:“你怎么偷偷跑来了?怎么进来的?“

    “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傅霁清笑着接话,神态始终自然,仿佛他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公司不忙啊?”许洛枝捏捏他的手腕,语气里含着笑:“还敢瞒着我。”

    “忙,但是其他人有的,我们洛枝也要有。”他扶了扶她脑袋上的学士帽,“今天也很漂亮。”

    许洛枝挽住他的手臂往大教堂方向走,轻快的语调透露出愉悦的心情:“算你聪明,加了个也字。”

    她是不在意仪式感,但并不妨碍她高兴,他的到场会让这场毕业典礼更加有意义。

    “待会儿你记得帮我拍照。”许洛枝把相机塞到他怀里,“教你三年,不至于拍不出一张能看的吧。”

    “放心,绝对不会像你梦里那样。”

    许洛枝想了想才记起来,是三年前视频通话时,她分享过的梦,说他们出去旅游,傅霁清把自己拍的很丑。

    她讲过的话,他都记的清清楚楚。

    许洛枝又突然想到傅霁清的毕业典礼,应该是没有亲人到场的,所以他才一定要过来陪着她。

    她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太过炙热,傅霁清不由问:“怎么了?”

    “很开心你能来。”许洛枝握紧他的手,弯起唇角:“真的很开心。”

    他也跟着笑:“那就值得了。”

    典礼的过程和国内差不多,领导先致辞,然后学生依次上台颁发学位证书和毕业证,很短的几秒钟。

    许洛枝因为外貌,在学校里有不少同学认识,一上台下面就响起口哨声和尖叫声,她弯腰礼貌的道谢,拿到证书后只看向傅霁清所在的方向。

    他拍完照片,比了OK的手势,许洛枝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回傅霁清身边,有胆大的男生高喊一句“老婆”,其他人都跟着起哄。

    他们表达喜欢的方式很开放,许洛枝无奈的摇头,坐回原位后,听见傅霁清很正经的在告诉身边男生:“She is my wife。”

    还强调着你们不能喊她老婆,许洛枝扯衣袖,没好气地笑骂:“你到处散播我已婚的谣言,刚刚我同学还问我是什么时候领的证。”

    傅霁清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含糊不清地道:“快了。”

    正巧有同学上场,旁边在尖叫,许洛枝没有听清楚,往他那边侧脑袋,“你说什么?”

    傅霁清低头,触碰到柔软的红唇,轻轻柔柔的贴着,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接吻。

    “毕业快乐,公主。”

    从教堂出来,同学们开始在草地上,在教学楼前合影留恋,许洛枝被拉过去了,没过多久,在旁边看着的傅霁清也被拽到镜头前。

    等拍完照已经接近日落时分,黄昏线刚划过天际,天空中突然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

    同学们都为这场太阳雨而兴奋,尖叫欢呼着,在夕阳下跳舞,在雨中奔跑,混乱,疯狂,又烂漫。

    许洛枝骨子里是理智的,冷静的,并不是懂浪漫的人,但此时此刻,她被这幕场景弄得心痒起来,跃跃欲试。

    傅霁清像是读懂她的想法,牵住她的手,笑道:“走吧,接公主回家了。”

    他拉着她穿过操场,加入这场乱局,肆意的往前跑,任由清风,夕阳,雨滴落在身上,像极了电影画面。

    躲入教学楼,许洛枝回头望向操场,笑了起来,很多年后,她依旧会记得这场盛大的毕业典礼。

    因为天空的温柔,因为同学们的浪漫,也因为身边是傅霁清。

    许洛枝在三天后坐上回国的飞机,落地的瞬间她莫名有种不真实感,直到走出机场,望见熟悉的蓝天白云,吹到和煦的暖风,才恍然是真的回来了。

    她没有急着见朋友和谈生意,在家休息一周倒时差,每天睁开眼都能见到傅霁清,紧紧揽着她,目不转睛的温柔注视着。

    许洛枝伸手去摸他的眼睛,微微失笑:“不用上班吗,傅总。”

    “不想上班了。”傅霁清声音低低闷闷的,带着苏醒不久的哑,抱着人不肯松开,“好像一场梦。”

    许洛枝在耳边哄着:“都一个星期了,哪有这么长的梦。”

    他嗯声:“还是不想去。”

    “我陪你?”

    “不去。”

    许洛枝推推他的手心,他往后退,她又推,打趣着:“那也不跑步保持身材了?你可是步入三开头的年纪了。”

    傅霁清挑眉,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蹭,“你摸摸。”

    许洛枝笑着打他,不乐意摸,傅霁清把人抱身上贴着感受,又疯闹起来。

    在床上腻歪许久,他们才迟迟的起床,许洛枝刷牙时,傅霁清也从后面抱着,低眸望着中指上的戒指,用指腹摩挲。

    “怎么了?”她问。

    傅霁清没接话,收回手反问:“你是今天去找映池吗?”

    “嗯,回来后都没有去过Cake。”

    林映池去年年末把咖啡馆扩大了,里面设有单独的小隔间,又研究出几样新品,邀请许洛枝去尝尝,顺便体验下新环境,她答应今天过去。

    傅霁清把许洛枝送到Cake门口,他没有下车,只说:“我待会儿来接你。”

    “好。”许洛枝把笔记本电脑带上了,想改改前段时间写的方案,“你慢慢忙,我不急。”

    傅霁清扬唇揉揉脑袋,又看了一眼戒指,目送她走进咖啡馆。

    两年前暑假回来的时候,林映池拜托她拍了一组馆里的照片,发在网上有些小名气,后来又装修布置一番,现在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许洛枝刚走到前台就听见林映池捏着嗓子道:“许导演,恭候您大驾光临!”

    “诶,客气。”她笑着应声,扫一圈全是顾客的咖啡馆,“我坐哪里?”

    “雅座,您里面请!”林映池把她带到隔间,依旧是小角落的位置,但周围没有其他座椅,显得很宽敞。

    许洛枝熟络的坐下,熟络的点餐:“一杯焦糖玛奇朵,一份西多士。”

    “好咧,您稍等。”

    林映池年初请了一位服务员,大多咖啡和甜品都是帮手做的,不过许洛枝这份是她亲自做的,很快端上来。

    “多一份糖,多一份炼乳。”林映池也做了新品,同样笑盈盈端过来递给她,“尝尝。”

    许洛枝抿了口,弯唇笑道:“不够甜。”

    “那对我的顾客来说刚刚好。”

    她们都失笑,林映池有事要做,让她自己先忙。

    许洛枝打开笔记本电脑,修改起前段时间写的方案,是她准备做的新节目,但目前只有一个前期的构思,如何实施,找哪个平台,暂时都未定。

    她坐着改了很久,打完最后一个字身心才放松下来,拿咖啡喝时,忽然感觉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许洛枝抬眸,看见坐在最前面的傅霁清,隔着好几个座位和书架,远远地望着她,像是有心思,在出神。

    她以前来看他时,也是这两个位置,也是同样的距离。

    许洛枝怔了怔,招手示意他过来。

    傅霁清握了握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玫瑰花,一步步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花也自然而然的递上前,“路过花店时买的。”

    “附近哪家花店有卡布奇诺玫瑰啊,我怎么不知道?”许洛枝故意打趣。

    “想送的时候,哪家都能有。”

    许洛枝笑笑,问他:“刚才怎么不过来。”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而后才回道:“怕打扰到你。”

    “是吗?”

    “嗯。”傅霁清又喝咖啡,稳定心神,轻声说着:“你放在家里的那本少年维特的烦恼,我看见了。”

    许洛枝不意外,神情自若的凝视他的眼眸。

    “我有看见你写在上面的话,我猜想,可能在我不知道你的时候,你就见过我。”

    傅霁清似乎有点紧张,声音缓缓:“我以前很自傲,觉得自己聪明,能干,大学时就能带成一个项目,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笑了声:“如果你真的见过,不要讨厌那个时候的我。”

    “怎么会讨厌。”许洛枝回想起多年前,嗓音不自觉的放轻柔:“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那我这么好,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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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霁清话接的很快, 问得直白,定定地看着许洛枝,四目相对,她无波无澜的眼眸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他不安的攥紧拳头, 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

    这次去伦敦参加许洛枝的毕业典礼, 他有听同学提过她在学校的事迹, 每次作品的分数都能名列前茅,毕业作品拿到全系最高分, 被教授建议拿去投稿参赛。

    去年的大学生电影节, 是英国最高规格,最有权威性的青少年电影比赛, 许洛枝是学院唯一拿奖的学生, 她只要参赛就能凭作品获奖。

    电影甚至不是她最擅长的领域,她还未毕业已经受到不少导演青睐,能自己投资和参与制作大型综艺节目,如果之后成立工作室, 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的公司经过三年, 也不过是创业型公司, 上市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

    戒指是三年前送的, 现在她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有更多的选择权, 他不确定

    许洛枝忽然朝他伸手,动了动修长的手指, 套在中指上的戒指格外亮眼。

    傅霁清看一眼手, 又抬眸望她, 有点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许洛枝见他不动, 自己把戒指取下来, 递过去。

    他浑身都僵住了,紧紧地握着手不敢去接,喉咙仿佛也被堵住似的,讲不出话来。

    看见他怔愣的模样,许洛枝忍不住催促:“快点,难道你想让我自己换位置吗?”

    傅霁清迟迟的反应过来,声音轻轻:“是愿意的意思吗?”

    “不然呢。”许洛枝侧了侧身,弯唇笑:“过来跪着。”

    傅霁清这才站起来,慌忙从口袋里拿出小盒子,里面是他买的另一枚戒指,和现在这枚一起买的。

    他走到许洛枝面前,正想单膝跪地时被一双手撑住,她笑着说:“逗你的,还真跪啊。”

    傅霁清却没有管她的阻拦,眉眼间透着熟悉的温柔和愉悦:“要跪的。”

    他说:“别人女生有的,我们洛枝也要有。”

    咖啡馆里放着浪漫的古典乐,他认真的戴着戒指,戴完一枚又把刚刚取下来的也戴上去。

    许洛枝第一次见到求婚戴两枚戒指的,忍俊不禁,打趣着他:“你不会婚礼的时候又去买一枚吧?”

    “你喜欢吗?”傅霁清说:“你喜欢戴满十指都可以。”

    她揶揄:“傻不傻啊。”

    他又问:“我能起来了吗?”

    “不能,跪着吧。”

    傅霁清笑着起身弯腰抱她,许洛枝没有接住往后倒,两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耳边突然传来尖叫声。

    一直在偷看的林映池终于忍不住了,让店员帮忙放彩带,店里的顾客都凑热闹的围过来,现场气氛顿时起来了。

    她大喊着:“兄弟姐妹们,我哥求婚成功了,今天全场免费!”

    话音刚落,咖啡馆里响起掌声和欢呼声,这么安静文艺的地方,瞬间变得像是酒吧,还有顾客叫唤着“亲一个”。

    傅霁清的脑袋还埋在许洛枝的颈窝里,低低地笑着,笑声止都止不住。

    许洛枝戳他的脸,他笑得更加高兴,她无可奈何,也跟着笑起来。

    今天的求婚在许洛枝的意料之外,结婚也不在她最近的计划里。

    但是没有关系,迟早都是他,早一点也可以。

    都等不及第二天,傅霁清直接拉着许洛枝回家,从许父许母手里接过户口本,急忙忙的赶到民政局。

    坐在等候区时,她忍不住打趣。“有必要这么急吗?”

    “有。”

    “都不挑挑日子?”

    “我们在一起,天天都是好日子。”

    傅霁清唇边漾起笑意,扣着她的手,牵起来轻轻吻着戒指的位置,神情认真而虔诚。

    从民政局出来后,正巧撞见深城难得一遇的火烧云,天空像是被割裂般,右边被橘红色的晚霞染红,绚烂夺目,左边蓝粉色的云连成一片,整个天空像是打翻的调色盘,浪漫又梦幻。

    许洛枝握着手里的红本子,忽然也觉得恍惚起来。

    就这样嫁给了喜欢八年的男人啊。

    傅霁清笑道:“是天空给我们的献礼。”

    “是。”许洛枝偏头看他:“果然是个好日子。”

    他们领证后,在朋友圈和ins同步发了结婚证,收到孟阑的惊天鬼叫,埋怨着居然不邀请他见证。

    林映池作为唯一的见证者,嘚瑟的要命,走哪都要炫耀一番。

    傅霁清和许洛枝被闹得没办法,只能请他们吃饭,顺带叫了其他朋友,正式的又通知一遍。

    最后,他们还是被傅霁清全程秀恩爱的模样,给弄得受不了,气哄哄的走了。

    只有孟阑喝得烂醉,嘀咕:“行啊你,叫了自己驸马这么多年,这会儿才是真的尚公主。”

    林映池扶住歪歪扭扭的人,骂道:“又不是你尚公主,你喝这么多干嘛!”

    “我高兴啊,我发小终于如愿以偿了。”孟阑笑着要去亲林映池,低喃:“跟我一样”

    当着傅霁清和许洛枝的面,她的脸颊瞬间红了,挡住嘴拽着人往外面走,飞快道:“我们先回家了,改天再聚拜拜。”

    许洛枝扬声叮嘱:“注意安全,到家发消息。”

    傅霁清在旁边笑道:“估计回家没时间给我们发消息。”

    她淡淡的瞥过去,“你又很熟?”

    “不熟,但我们也没有时间看手机。”傅霁清拽着她的手臂回家。

    浴室里,昏黄的灯光照得人朦胧,温度越来越高,氤氲起浓重的水雾。

    丝丝缕缕的黑发被浸湿后沾在皮肤上,颈后是细密又缠绵的吻,许洛枝半眯着眼眸,正对面的镜子上有雾气,两道交叠的身影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过去很久,他打开淋浴,让水流冲掉身上的黏腻,双手拥着她,埋在颈窝里很轻地吸了一口气,痒痒麻麻的。

    他像是餍足般轻笑着,低低的唤一声:“老婆。”

    嗓音轻缓,蕴含着浓浓的情意和掩盖不住的笑,温柔的不可思议,喊得她更加晕乎乎。

    见许洛枝不给反应,他接着喊:“老婆。”

    尾音拖得很长,像是在催促她给自己回应。

    许洛枝轻轻嗯声,然后没有再开口,他不太高兴的低头咬了下锁骨,又喊一声“老婆”,唇慢慢往下移,威胁似的。

    她笑了出来,回道:“老公。”

    傅霁清一口咬上去,含糊道:“嗯,晚了。”

    “”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许洛枝身上被收拾的很干净,这一觉睡得舒服,她缓了缓神,下床去浴室里洗漱。

    傅霁清听见动静,从后面抱住她,也不管嘴里有泡沫,侧头亲了亲唇角:“老婆。”

    这声老婆成功让她回想起昨晚,没好气地瞪他,继续刷牙。

    “又不回应我,老婆?”他戳了戳脸颊,语气意味深长的。

    许洛枝知道他喜欢听,还是纵容的回应了:“老公。”

    嘴里含着泡沫,音量不大,傅霁清佯装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她往后退步,踩他的脚:“出去!”

    傅霁清得寸进尺失败,笑了声,放开手去做午餐。

    婚后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变化,傅霁清的望月公司也在江清路上,他每天上下班十分钟,许洛枝在筹划开工作室的事,但还没有决定和哪家公司合作。

    唯一需要改变的是住的地方。

    十楼这套房子傅霁清找房东问过几遍,他都坚持不肯售卖,去年昭泽分公司出问题时,傅霁清又用钱资金把江清路壹号的房子换回来了,现在正巧能搬过去。

    “搬家不急,那边房子太空了,慢慢来。”许洛枝说:“先收拾行李,去一趟北京。”

    傅霁清下意识问:“你有工作要谈吗?”

    许洛枝想到他最近的一些列幼稚行为,抱臂笑了:“傅总这是结婚傻三年吗,你领证不用告诉你母亲和外婆吗?”

    傅霁清最近过得太高兴,还真的忘记了,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是该去趟北京。

    “行,我安排下这两天的工作,从北京回来后再搬家。”

    许洛枝点点头,吃过饭后傅霁清去公司上班,她昨天主动联系了虞迟,约着在咖啡厅见一面,聊聊工作情况。

    虞迟比她早到,看见许洛枝进来眼眸都亮了:“洛枝姐你越来越漂亮了,新婚快乐,我好想你啊!”

    “谢谢,我也很想你。”许洛枝前两次回国和虞迟见过,知道她这三年都在和尘工作,今天是想来问问她的职业规划,愿不愿意继续当自己的助理。

    还未开口,虞迟先提了:“洛枝姐你的工作室什么时候成立啊,我想跳槽过去。”

    许洛枝弯唇笑了:“我还怕你不肯来呢,你愿意从和尘辞职?”

    “我真的早想辞职了,洛枝姐你是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虞迟叽里呱啦跟她吐槽大半个小时,工资低,工作压力大,同事很难缠。

    许洛枝体贴的递过去一杯咖啡,顺着话问:“张总呢,不会升职了吧?”

    “啊?”虞迟愣了愣,“张总在你去伦敦那年就被董事长亲自辞退了,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她回国都是和亲朋好友聚会,压根没有关心过这些人的情况。

    “为什么?”

    虞迟掰着手指细数:“弄垮面对面,弄丢影星,他当时很重视的那个新综艺泡汤了,还有几家投资方撤资,宣布永不和张总合作。综艺这块的业绩下滑到负增长,董事长气不过,当众骂他然后辞退了。”

    前面两件事许洛枝清楚,后面的事八成是周景衍和傅霁清干的。

    她微微颔首,不再提总经理,又问:“余皓呢,还在公司吗?”

    “啊,洛枝姐怎么会问起他。”虞迟搅了搅咖啡,低头小声说:“他还在呢,现在都是项目经理了。”

    许洛枝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劲,很快猜出来:“你们俩”

    “没,我们没在一起!”虞迟立马澄清。

    许洛枝弯唇笑,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看得虞迟不好意思起来。

    准备离开咖啡厅前,她低声说:“不知道余皓有没有把以前的事告诉过你,他当时很自卑,对我更多是倾慕和仰望,谈不上爱意。如果他承认过,我觉得值得你试一试,你们不用在意我的。”

    “我知道的洛枝姐。”虞迟笑着说:“我分得清,而且你在心里比他的位置重要。”

    许洛枝摸摸脑袋,开车送她到和尘公司。

    等目送虞迟进门后,许洛枝去傅霁清的新公司,想看看他现在工作的地方。

    望月公司不像昭泽那样拥有一栋楼,它是租下了商务楼其中的两层,许洛枝没有告诉他,一进门找前台准备登记。

    “您好,我找”

    “傅总的夫人!”前台女生赶在她自我介绍前认出来了人,眼睛都是亮的,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傅总第一次发朋友圈就是结婚证,您又这么漂亮,在深城这么有名,所以我们私底下讨论过。”

    许洛枝弯唇笑笑:“没关系,你带我去他的办公室吧。”

    “好的好的,您这边请。”

    大概是前台女生在公司群里说了,沿路经过各个部门的办公室,都有人探脑袋往外面看。

    比起昭泽的严肃正经的氛围,这边明显更加活泼,有很多年轻人。

    傅霁清的办公室在最前面,快到门口时,许洛枝见到一位眼熟的女人,穿着亮眼的红裙,长相明艳,成熟又漂亮。

    女人边说话边抱着文件夹往外走,随即,傅霁清也跟出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聊得很高兴。

    前台女生见状大声咳嗽,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礼貌的弯弯腰,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

    傅霁清看见许洛枝,嘴角的笑意更浓,带着些宠溺,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许洛枝的目光却直直落在红衣女人身上,他以为她是误会什么,连忙解释:“她是我以前的特助,工作能力很强,最近离职了,我就想”

    不等傅霁清讲完,许洛枝就迈步走到女人面前,轻声问:“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64

    林特助闻言打量起她, 许洛枝的长相和气质十分出挑,本身就令人过目难忘,又是她当年唯一送过的女生,很快认出来了:“你是我以前送过的女生, 洗手间, 盛南大学, 对不对?”

    许洛枝点点头,弯唇笑起来, 语气很热切:“是我, 没想到能再见过您,当年真的很感谢您, 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过是个助理, 哪能算我的功劳,明明是”林特助偏头看向傅霁清,忽然想起他前段时间在朋友圈晒的结婚证,又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许洛枝, 终于明白了。

    她问:“是我牵的线吗?”

    许洛枝隐晦地说:“您算是月老之一。”

    林特助失笑:“缘分这玩意真够玄乎的, 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姐姐。”

    她们的对话云里雾里, 傅霁清听不懂, 却还是察觉到一些不寻常。

    等林特助离开后, 他把许洛枝带进办公室, 先认真解释:“她是我大学时期在昭泽的特助,很能干, 帮过我不少忙。后来我出国留学, 她被调到总部, 前段时间从昭泽离职, 我们才重新联系上。我打算聘请她来望月, 做人力资源部的经理。”

    许洛枝审视他半晌,傅霁清目光坦荡清明,她不由笑了:“怕我吃醋?”

    “没有,正常报备。”他清楚她不是会这样想的人,更何况看刚刚的态度,许洛枝特别喜欢林特助。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问。

    “我大学的时候在酒局喝多了,正巧碰到姐姐,是她送我回学校的。”许洛枝实话实说。

    傅霁清又问:“哪家餐厅?”

    许洛枝说了名字,他参加的酒局很多,记忆深刻的少,但林特助在场的局,他肯定也在。

    他下意识道:“你见到她,没有见到我吗?”

    许洛枝挑眉:“这句话我也能反问你。”

    傅霁清喉咙一哽,微微蹙起眉,隔得时间太久,他是真的没印象,况且以前他满脑子都是公司那点事,哪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不再想这些细枝末节,声音温和:“你当时在读书,怎么会去酒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洛枝垂了垂眸,轻声道:“主持活动结束后被甲方硬拉过去的,他们让我陪酒。”

    傅霁清混迹名利场多年,自然明白陪酒的意思,语气骤然变冷:“哪家公司?”

    “华园。”

    他愣了愣:“华园?”

    华园集团在外风评一直很差,傅霁清之前是为了维护合作关系才时常走动的,脱离昭泽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但他没料到会是自家亲戚,因为许洛枝最常接的商演合作方就是华园集团,他初次见到她就是在华园的发布会上。

    “嗯。”许洛枝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平白直述:“后来我喝多了,躲在洗手间吐,是姐姐把我带走的。第二天华园市场部的总监给我打电话道歉,答应会为我提供下一场主持的机会。”

    被酒桌上的男人当成玩物调侃,又强迫灌酒,她当然是生气的,华园总监打电话来时,许洛枝想大骂一顿,再挂断拉黑,但理智阻止了她。

    他们这些吃性别红利站在高位的男人可不会认为这件事有错,估计是听说林特助带走了她,或者是林特助警告过他们。

    如果参加其他主办方的商演,指不定又会发生类似的事,但如果再参加华园的商演,他们不敢再犯。

    更何况,去主持华园的活动,能有机会见到他。

    “在洗手间吐,然后林特助找过去,把你带走的?”

    “对。”

    许洛枝讲得详细,傅霁清记起来一些,他不清楚具体是哪场酒局,听着里面所谓的前辈们信口开河,夸夸其谈,心里厌烦的厉害,找借口出去躲着。

    刚走到拐角处,看见有位女生捂着嘴巴从旁边的包厢跑出来,身上有股浓厚的酒味,躲进洗手间里吐。

    他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发生什么,圈子里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经常干这种事,还称为酒桌文化,简直是侮辱文化二字。

    他反感,但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忙。

    傅霁清考虑到女生现在的状态,没有自己过去,拿手机问林特助是不是到餐厅了,如果到了先去洗手间救个喝醉的女生。

    林特助觉得稀奇,调笑着问:不用先救您啊?

    他无奈:我再进去忍二十分钟吧。

    傅霁清一直在洗手间外面守着,等看见林特助,招手示意,转身重新回到包厢。

    事后林特助只说安全送回家了,他顺嘴问一句隔壁包厢是谁,好人做到底的让特助去敲打敲打。

    对傅霁清而言是顺手的事,他没觉得帮这个忙有多了不起,帮完就抛之脑后。

    知道自己无意间帮的女生是许洛枝,他非常庆幸。

    幸好,幸好他看见了,幸好他出手帮忙了。

    傅霁清深深地凝视着她,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抱住她,在耳边低喃般轻轻道:“挺好的,不当主持人挺好的,选择去留学也挺好的。”

    哪怕没有他在,现在的许洛枝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不用再委曲求全。

    她知道他是想起来了:“嗯,谢谢。”

    谢谢二十二岁的傅霁清,也谢谢三十岁的傅霁清,时光好像没有从他身上带走什么,一如既往的让人败给温柔。

    许洛枝在办公室待到下班时间,拉着傅霁清回家,她一踏出房门,无数双眼睛唰唰地望过来,全是好奇和八卦。

    紧接着,傅霁清走出来,不少人转回脑袋,只有胆大的还在偷瞄。

    现在的公司不像昭泽规模大,CEO的办公室在单独的一层楼,还有间单独的休息室。望月不过几百位员工,各个部门和经理、CEO的办公室都离得近。

    傅霁清怕许洛枝不喜欢被这样打量,不悦的侧目扫过去,员工们这才都收回视线,乖乖工作。

    他握紧她的手,清清嗓子,低声道:“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公司小了点。”

    “不会,你才做三年,已经很了不起了。”许洛枝安抚着他,弯唇笑笑:“我以前可是主持人,万人场的活动都做过,会怕被他们盯着?”

    “是,差点忘记,你是无所不能的许美人。”傅霁清也笑起来,大大方方的牵出公司,任由员工们看热闹。

    回到家里,许洛枝和傅霁清开始清行李,准备周末的时候飞一趟北京,等回来就搬家。

    清到一半时,忽然想起密码锁的声音,许洛枝从书房探出个脑袋,扬声问:“谁呀?”

    傅霁清回道:“爸来了。”

    她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谁,走出去问:“爸,怎么了?”

    许父还未从女儿结婚的事中缓过劲来,那天是许母把户口本塞到傅霁清怀里的,都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再见面时就听见另一个人叫自己爸。

    “我没事不能来吗。”许父双手负在身后,架势十足。

    许洛枝失笑:“能来啊,当然能来,不然让霁清陪你下两盘棋?”

    “不下,你”许父看一眼傅霁清,“你们妈喊你们上楼吃饭,顺便商量搬家的事。”

    他们听出来了称呼的改变,傅霁清压住唇角,不敢笑得太张扬,只点头道:“好,我们现在上去。”

    许洛枝在门口换鞋,问着:“你们怎么不发微信打电话,还专门跑下楼一趟。”

    许父干巴巴道:“被赶下来的。”

    “”

    他们到十六楼时,许母正巧炒完最后一道菜,许父和傅霁清进去帮忙。

    许洛枝看着他们里里外外的忙,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不在的日子里,傅霁清都是这样过来的,也算是他感情上的慰藉吧。

    “站着傻笑干嘛,快去洗手。”许母出来瞥见她的模样,催促一声。

    “好。”

    他们围着饭桌坐下,许母自然而然的给傅霁清夹糖醋排骨,最大的一块,沾满酱汁,看着都觉得美味:“尝尝,今天烧的特别甜。”

    “妈,你下次别放这么多糖,你和爸都吃不了。”傅霁清咬一口,“不过还是很好吃。”

    “没事,就排骨是甜的,我和你爸吃其他菜。”

    话落,许父把碗推过去,意思不言而喻,许母无情的推回去:“会得糖尿病。”

    许父不肯放弃:“一块不会的。”

    许母被他缠的没办法,夹一块过去,也不忘给女儿夹,“你多吃点,在国外三年越来越瘦。”

    “有吗?”许洛枝低头看自己身上,又下意识望向傅霁清。

    他的目光从脸慢慢往下移,落在胸口定住,语气却十分正经:“是瘦了点,养两个月能长回来。”

    “也是,反正都回来了,国内好吃的多。”

    许洛枝趁许母许父低头夹菜,用口型骂他色胚,傅霁清神情无辜。

    她从桌下用力踩他一脚,见到他微变的脸色才解气,继续吃饭。

    吃完饭,许母讲起搬家的事,她前两天去江清壹品的房子转悠了一圈,冷清的样子是哪看哪不满意。

    但终归是许洛枝和傅霁清住,许母没想插手,只给他们列出一些需要添加的家具,以及日用品。

    “明天先大扫除,把家里的杂物收拾出来,看看缺哪些小东西,等你们去北京的时候我来买,大物件就你们自己挑样式吧。”

    许洛枝说:“我明天要出去跟节目组开会。”

    许母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去开你的,起不到多大作用。”

    “”

    傅霁清笑着应和:“你出去工作吧,我明天在家。”

    许洛枝的家务能力确实比不过许母,也比不过傅霁清,只能答应:“好吧。”

    许母继续讲家具的事,傅霁清突然问:“爸妈,你们要不要也搬过去?”

    三个人同时看向傅霁清,他神情自若,说得理所当然,并不是在客套,是真心实意想要和许父许母住一起。

    “不要。”许父许母异口同声的拒绝。

    许母说:“我们在这里住的很舒服,不想挪地方,而且我和你爸也要有自己的空间。”

    傅霁清接着劝:“壹品的房子很大,能有你和爸活动的空间。”

    “不用,咱们已经算住的很近了,有事打个电话。你们小两口自己住吧,平时带朋友过去玩也都方便。”

    许父想要附和,说楼层太高,他住不习惯,被许母狠狠瞪一眼,让他闭嘴。

    他们都不愿意,傅霁清也不好勉强。

    定下明天大扫除的时间后,许洛枝和傅霁清回十楼,她问:“你怎么突然提出来让爸妈跟我们一起住?”

    “爸妈年龄不小了,爸的腰椎和颈椎不行,妈有高血压”傅霁清后面的话没有讲完,许洛枝明白他的意思,是担心爸妈在家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不在身边,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他外公就是突然去世的,外婆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溢血。

    她轻拍着手背,放柔声音:“我们白天都要出去工作,住一起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他们,而且爸妈不想住过来。”

    “确实,不能勉强他们,我请家庭医生每个月上门给他们定期检查吧,实在不行请个阿姨。”

    “定期检查可以,阿姨他们肯定不愿意。”许洛枝搂住他肩膀,“你先别担心,之前检查都没有问题的,等从北京回来,再带他们去做全身检查。”

    傅霁清微微颔首,这才察觉到许洛枝半边身子都贴着自己手臂,柔软的触感很清晰。

    “刚刚说错了,没有变瘦。”

    许洛枝没反应过来,直到顺着他的目光垂眸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没好气地推他:“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在爸妈面前都敢放肆。”

    “我怎么放肆了?”傅霁清搂住细腰,边说边往她的方向倾身,吻吻嘴角,手也不老实:“又没有像这样。”

    “傅霁清!”

    “在呢。”他半俯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哄诱似的,轻轻□□着软嫩的唇,声音温柔的说着:“早开始早结束,待会儿我先清一遍家里,有东西要藏起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如游丝般蹿过莹白四肢,许洛枝下意识问什么东西,他在耳畔低声笑,吹气般的落入:“我用的东西。”

    许洛枝知道了,试图挣扎:“我明天要开会。”

    “要发言吗?”

    “不需要!”许洛枝临时改口。

    傅霁清随意的嗯声:“听见了,不需要。”

    “”

    第二天早上,许洛枝用沙哑的嗓音把他骂了一顿,傅霁清笑着哄很久,她才拎着包出门。

    许母快中午时下楼,主动提出清客厅和书房,不碰他们的卧室。

    卧室里没有杂物,都是四季的衣服,冬天的外套可以先收起来,傅霁清很快清理完,装进箱子里放在客厅。

    “还有其他的吗?”许母问。

    “我再看看。”

    傅霁清回到房间,扫视一圈后依次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下面屉子都是空的,最上面放着一个大盒子,他没有打开,放在桌边准备待会儿装进收纳箱。

    许母敲敲门,问道:“卧室有杂物吗?可以和书放一起。”

    “有一个盒子。”傅霁清递过去。

    “装的什么啊?还挺重的。”

    “不知道,洛枝的。”

    许母哦一声,想拿出去,手没有托住底边,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散出来。

    她正想弯腰收拾,傅霁清已经先一步蹲下,盯着散在地上的照片,强压住翻涌情绪,轻声道:“妈,我来清吧。”

    “行,我去外面等。”

    等许母出去后,傅霁清喉结上下滚了滚,拿起其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是许洛枝,穿着白色旗袍,手拿话筒,笑容明艳又青涩,偷偷望着身边的男人。

    男人是八年前的他。

    65

    傅霁清怔怔地盯着照片, 试图想要再回忆起一些八年前的片段。

    他能认出来,照片是自己毕业后受邀参加盛南庆典那次拍的,他整场都心不在焉,坐台下时, 想着公司新接的项目, 听身边的领导吹捧昭泽集团。

    领导们叫他上台拍大合照, 他也没有推辞,跟着站上去随便照两张, 礼貌的敷衍两句后, 急忙忙的坐车赶回公司开会。

    后续都是助理在对接和处理,他不在意, 从来没有看过照片一眼也根本不记得她。

    傅霁清的目光又落在其他东西上, 她穿着白色旗袍的主持照,玄元寺求来的佛珠和签,写满他爱好的便利贴,以及那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意外吗, 是有的。

    但又好像早有痕迹。

    圈里传言她喜欢桃花眼的小男生, 她却对余皓的示好视若无睹。明明不信神佛, 却会出现在位于郊区的玄元寺。不喜欢华园集团, 但接它家的活动最多。家里饭菜口味清淡, 她突然喜欢吃甜食。

    她的字迹和他的相似, 她偷拿了有他笔记的书,她曾在聚会上特意找孟阑聊天

    太多太多的痕迹, 是他没有注意到。

    傅霁清慌忙拿出手机给林特助发消息:当年你送洛枝回学校后, 有告诉她我的名字吗?

    他紧接着给助理发信息, 让他把八年前庆典的照片全部翻出来, 废旧的邮箱手机号也都发给他。

    最后, 是给林映池打电话,他迫不及待的问着:“洛枝是什么时候开始去咖啡馆的?”

    “是八年前,我刚开店她就来了。”

    他想到便利贴上的“Cake,甜食”,沉了沉气,又低声问:“你有提过,我喜欢西多士和焦糖玛奇朵吗?”

    林映池提过,当时傅霁清经常来咖啡馆捧场,兄妹两人感情不错,她跟许洛枝聊天时,顺嘴就会说到“我哥”。

    她轻轻嗯声,小声反问:“你是不是知道洛枝喜欢你的事了?”

    “她告诉过你?”

    “没有,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林映池说:“我和洛枝聊过喜欢的人,她说她暗恋一位学长,我猜到应该是你,但这是她的私事,我就”

    傅霁清打断话:“你保密是对的。”

    是他的问题。

    再看微信,林特助和助理都已经回复了消息。

    林特助:没有,但我给她留了一张名片。

    助理:照片都在网盘里,您以前的手机号没有其他信息,但是公开的邮箱里有这个。

    助理发来四张截图,来自同一位发信人,在每年四月七号的零点零分,都会发过来一句【傅霁清,生日快乐】。

    她说,每年第一个都是我。

    她没有骗他。

    她瞒着所有人,偷偷喜欢了他四年。

    原来很早以前,她的眼里就全是他了。

    傅霁清的喉咙有些发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密密麻麻的酸涩和刺痛铺天盖地的涌上来,他拿着照片的手在发颤,好像下一秒就会拿不住它。

    “霁清。”许母看他许久没有动静,扬声喊人。

    听到声音他才仿佛回过神来,低着脑袋,喉结微微滚了滚,发出很低很沉的单音节:“嗯。”

    许母走近问:“怎么了?是不是我把洛枝的东西摔坏了?”

    “不是。”傅霁清克制着情绪,嗓音沙哑沉沉:“里面是洛枝大学时期的照片。”

    “那就好,快收起来吧,洛枝单独收着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许母无意间的一句话,他更觉得难以呼吸,闭了闭眼,独自在卧室里平复很久,才把照片和书依次装回盒子里。

    他将大盒子重新放回抽屉,走到客厅给许母倒了杯水,让她坐沙发上休息。

    “妈,洛枝初高中,是什么样子的?”傅霁清的声音仍然很低,迫切的想听到一些许洛枝以前的事情。

    “洛枝初高中啊,长得漂亮,成绩好,人也懂事,特别让我省心。”许母讲起女儿,满脸的骄傲,笑道:“洛枝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又大方,走到哪都是焦点,心气可高呢。”

    “先前有亲戚让我管管洛枝,说她是优秀,但太骄傲。我当场就骂回去了,骄傲怎么了,骄傲我们洛枝也是次次年级第一啊,女孩子优秀就该表现出来,干嘛藏着掖着。”

    傅霁清听见许母的话,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笑容,又小心翼翼地问:“妈,洛枝以前有男生追求吗?”

    许母一副看破他的表情,笑着哎呀一声:“那可多了,学校里不少男生想勾搭她,还有追到我们家楼下的。不过洛枝都看不上,说他们很蠢,还自以为是。”

    “大学的时候,我和她爸试探的问过有没有交男朋友,洛枝也是同样的回答,我当时就想着女儿太优秀没办法,都做好了她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谁知道后来能碰到你。”

    许母笑笑,接着道:“洛枝大一的时候,想参加部门竞选,她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无可挑剔,但最后部门投票投的是一位富二代,因为他提前用钱贿赂了其他同学。”

    “那大概是洛枝人生中第一次遭遇挫折吧,毕竟大学是小社会,社会就是阶级分层泾渭分明。后来她特别讨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每次提到都”

    傅霁清的眼眶渐渐发红,握拳的手在发抖,许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停住话语急忙问:“怎,怎么了?”

    他没办法想象,洛枝是用什么心情去参加那些纨绔子弟的聚会,只为打听到他的一点消息。

    她是那么优秀,又那么骄傲的人。

    许母以为他误会了,在旁边轻声劝:“你别多想,洛枝肯定是爱你的,她很坚定的选择了你。你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又不同,你看你脱离家庭自己创业,现在公司做的多厉害,是不是?”

    “谢谢妈,我没事。”傅霁清扯着唇角笑,低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遗憾,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洛枝。”

    “嗐,你们大学正好隔四年,你不知道很正常,后来能遇见就是缘分啊。”

    不是缘分,每一次见面都是她精心制造的偶遇。

    傅霁清颔首,嗓音又哑又克制:“我知道我有点想洛枝了,我去给洛枝打个电话。”

    许母闻言笑出声:“好好好,去吧。”

    许洛枝今天是去诚影分公司开会,她投资的综艺最终方案已经出来了,今天是来商量拟邀嘉宾和推广方向。

    她投的是一档文化竞赛综艺,会邀请当红名嘴和学术大咖,根据一个主题来展开评述,受众定位是年轻群体,在网络平□□家播出。

    节目没有流量明星,所以主题和评述的内容会决定播放量,许洛枝给的建议是邀请一些搞笑博主和学历高的网红,把主题内容定的大胆夸张点,来吸引观众的兴趣。

    节目组其他人都赞同她的建议,但主持人迟迟定不下来。

    “我们拟邀的两位主持人,一位风格偏严肃,一位是做娱乐节目的。”总策划有些犹豫,“他们会不会不太搭?”

    会议室里讨论起来,很多人知道许洛枝以前是主持人,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会,其实每位主持人都是多变的,他们给大众留下的印象,是节目塑造出来的。”许洛枝弯唇笑笑,又道:“而且,你们不觉得这两位老师很有cp感吗,现在是流量时代,万事离不炒cp。”

    会议室被她的话逗笑,许洛枝讲完这句话,自己都唏嘘起来。

    终归还是得屈服于现实和流量。

    快结束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许洛枝看见来电显示是老公,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洛枝。”男人的嗓音低哑。

    “嗯?”

    他又喊:“洛枝。”

    “怎么了?”

    这次他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没什么,我想你了,你几点钟散会?我过来接你。”

    许洛枝听出他语气的不寻常,但傅霁清不愿意讲,她也不继续逼问:“估计还要一会儿,你两个小时后过来吧,我们去吃晚餐。”

    “好。”

    挂断电话,许洛枝重新回到会议室,又讨论一个多小时,大致的方向都已经定下来了,只剩些细节需要再改,总策划挨个询问一遍有没有其他意见,得到回答后就宣布散会。

    “许小姐能留一下吗?”诚影的总经理说。

    许洛枝猜到他要说什么,微微颔首,耐心的等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总经理给她倒水,放在手边,许洛枝淡淡道:“谢谢。”

    “许小姐是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今天特意留下许小姐,是想问问你留英归来,在事业上是否有计划?”

    许洛枝抿了一口水,而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暂时没有。”

    总经理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圆滑,笑着吹捧:“许小姐年纪轻轻就能拿到伦敦大学生电影节的剧情奖,又是Russell学院最高分毕业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难道不打算开一家工作室吗?”

    许洛枝沉思片刻,依然没有给准确回复:“可能会考虑吧。”

    总经理无奈的失笑,微微叹气后直接问:“许小姐以前是和尘的员工,不知道是想再续前缘,还是想另寻新欢?”

    “这要看新欢会给什么条件了。”她直视着总经理,弯唇笑笑。

    总经理听明白了,许洛枝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这是想要两家开条件抢她,价高者得。

    “行,新欢的条件我过段时间再跟许小姐聊,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好,那我拭目以待。”

    许洛枝起身和他礼貌的握手,转身离开会议室。

    走出诚影公司大楼时,天色都暗了,她一出门就看见站在旁边的傅霁清,盯着前面的马路在出神。

    许洛枝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他今天的状态不对。

    “霁清。”她喊了声。

    傅霁清回过神,朝她大步走过去,把人紧紧地抱进怀里。

    许洛枝愣了愣,笑问:“怎么今天这么热情?”

    他声音有点哑,但很温柔:“想你了。”

    “才半天没有见呢。”许洛枝语气无奈,拍拍他的后脑,“去吃饭吧,我饿了。”

    “嗯。”

    傅霁清牵着她往停车的位置走,准备上车前,许洛枝说:“我来开吧。”

    他没有推辞,用手机调出来导航,选了终点,是一家露天情侣餐厅,他们以前去过,环境奢华高端,价格也不便宜。

    许洛枝有些奇怪:“什么日子啊,吃这么豪华。”

    “突然想吃了。”傅霁清问:“你是有其他想吃的吗?”

    “没有,我都行。”

    车里安静下来,傅霁清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等红绿灯时,许洛枝主动问:“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不是。”他扬唇笑:“是发现你今天打扮的很不同。”

    许洛枝穿的是条艳丽吸睛的V领红裙,妆容也化得比以前要浓厚,波浪卷,大红唇,浑身上下透露着成熟女人的气质。

    “要去谈生意,气势不能输。”许洛枝告诉他和尘和诚影的事,现在和尘换总经理了,重新邀请她回去,开出的条件不错,但她没有马上答应。

    两家公司是死对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对方,她知道今天会议结束,诚影总经理肯定会留她。

    “诚影这两年综艺这块发展的不错,相对比较平稳,和尘一直是下滑趋势,但有底盘在。两家差不多,你直接等他们竞价吧。”傅霁清笑着分析。

    “我也是这样想的。”许洛枝在十字路口拐弯,说道:“我的毕业作品可以拿回国内上线,最后签哪家公司,我就当福利送给它。”

    傅霁清这才又想起来,她的毕业作品讲的是暗恋,压着情绪说:“好,等上线我们一起重看。”

    “嗯。”

    到露天餐厅时,天已经黑了,一楼里坐满顾客,傅霁清提前订了天台的位置。

    他们到楼上时,许洛枝才知道天台被他包下来了,地上铺满玫瑰花瓣,只有正中间摆着圆桌和两张椅子。

    深城夏天夜晚的风很凉爽,徐徐吹拂,花香迎风萦绕在鼻间,天台四周系着粉红气球,亮着点点星灯,交织的光落在玫瑰花上,点亮一片花海。

    “你布置的?”许洛枝偏头看他。

    “喜欢吗?”

    许洛枝笑着点头,他绅士的伸出手,无名指的戒指格外显眼,低头笑问:“能有这个荣幸,邀请许小姐共进晚餐吗?”

    她把手搭上去,被傅霁清牵着踏入花海,坐在圆桌旁。

    刚坐下,服务员就周到的端着菜和红酒过来,许洛枝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却依旧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日子?我的记性应该没有那么差。”

    “你忘记我说过的了吗,我们在一起,天天都是好日子。”傅霁清笑得很高兴:“带老婆吃餐饭而已,你享受就好。”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吧,许小姐。”

    餐厅里用的都是高端食材,他们安安静静的用完餐,傅霁清忽然道:“我中午在抽屉里翻出一个盒子。”

    许洛枝停住动作,抬眸平静的望向他,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速。

    他的语气轻缓,随着夜风从耳畔掠过,格外的动听:“我不能让时光倒退,错过的四年我没办法弥补,但是”

    话落,不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响起“嗡嗡”的声音,许洛枝侧头看过去,几百架无人机飞升到空中,点亮了整个夜空。

    楼下的顾客发出惊呼声,许洛枝也走到扶拦边,望着无人机在天空中拼出他们的恋爱纪念日,慢慢转变成玫瑰花和戒指、求婚的动作、结婚纪念日。

    最后是他们的名字,高高的亮在夜空中。

    全城共睹的浪漫。

    我爱你,人尽皆知。

    66

    夜色柔和, 月光与灯光交相辉映洒在海平面上,空中浮动着丝丝缕缕的凉风,带着海水的湿润。

    傅霁清牵着许洛枝在海边散步,广场上的人群依旧未散, 偶尔能听见有人在讨论刚刚的无人机表演, 提到她的名字。

    “没想到我回国出名不是凭自己作品, 是靠驸马的作品。”许洛枝调笑着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三年前就已经很出名了。”

    她弯弯唇, 赞同的颔首:“那倒也是。”

    傅霁清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公主这么厉害,我也不能拖后腿, 过段时间就能着手上市的事了。”

    公司上市和不上市区别很大, 现在都只能找银行贷款,手续和过程都特别复杂,上市后能够融资或者发行债券获得资金。

    许洛枝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你可以申请了吗?”

    “马上满三年, 其他上市条件也都符合。”傅霁清揽了揽她的肩膀, 低声道:“但是改成股份公司, 需要有两位以上的股东。”

    “这不难, 你公司起点高, 发展的也不错, 应该很多人都愿意入股,”

    他顺势接过话:“那公主愿意吗?”

    许洛枝失笑:“在这里等着我呢。”

    “怕你想跟我划分清楚。”傅霁清低头笑笑, 有点无奈。

    许洛枝挽住他手臂, 另只手捏他的下巴, “你是我老公, 我要跟你划分什么?”

    他垂眸望过去, 许洛枝又道:“而且我今天心情不错,答应了。”

    傅霁清弯腰吻住红唇,没有深入,只是很轻很柔的亲着,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嗯,我今天也特别高兴。”

    许洛枝皱皱鼻,调侃他:“损失了上百万还高兴?”

    “哄老婆开心,怎么能叫损失。”

    她笑起来,搂着人慢慢往前走,到尽头时随便拦了辆车,打车回家。

    许母下午的时候已经回楼上了,客厅里放着几个大箱子,装的都是清理出来的杂物和冬装。

    许洛枝挨个打开盖子看里面的东西,问道:“你把我的盒子放哪里了?”

    傅霁清说:“还在卧室,我放回原位了。”

    她早就把抽屉上的锁解开了,昨晚压根没有想到盒子,再翻开时也觉得有些怀念。

    “我当时好紧张,身体都是紧绷着的。”

    傅霁清从后面抱住腰,脑袋搁在肩膀上,轻轻叹息:“我当时倒是很自得惬意。”

    他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学校领导都围着他,动作和表情都很放松自然。

    许洛枝微微侧过脑袋,打趣道:“傅总现在拍照也是这样啊。”

    “造谣,我和你拍照是这样?”

    “差不多吧。”

    “我不信。”傅霁清拿出手机,“现在就来拍一张。”

    许洛枝笑着说不要,推推闹闹的,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无赖,硬是拍了合照发朋友圈。

    他们一起洗澡,关灯在床上相拥,傅霁清玩着她散在耳边的长发,漫声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玄元寺是我故意去的。”

    “猜到了。”

    “华园和聚会也是。”

    他放下手,安抚似的轻蹭着脸颊,“也猜到了。”

    盒子里装的东西,能让人猜到这些事。

    许洛枝想了想,又说:“我第一次去商演主持的时候,你救过我。”

    傅霁清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救的?”

    “也是有人想拉着我去酒局,你走过来说,小女生能喝什么酒,你来陪他喝。”许洛枝笑得眉眼弯弯:“主办方的人屈于傅总的淫威,被你拉走了。”

    他对这件事没有印象,或者说他“救”过的人不止一个,圈子里太乱,玩得开,没底线,十五六岁的未成人有,强迫来的女人也有,饭局上灌酒的、揩油的数不胜数,他能阻止的基本都会出手。

    傅霁清攥紧她的手,艰涩的开口:“我如果说,我也救过其他人,你会不会”

    “不会啊,你这么好,才会正巧救了我。”她埋进他怀里,笑道:“谢谢老公,成为十九岁许洛枝的救赎。”

    傅霁清亲了亲她的头顶,抱紧怀里的女人。

    第二天他们慢悠悠转醒时,消息列表和朋友圈已经99+,无人机表演本身就有不少人看见,又有人拍视频传网上,点赞一晚上就过万。

    傅霁清喝着温水,不紧不慢地滑着屏幕,看他的朋友们大破防。

    他打字回复:“别骂了,可以推荐给你们。”

    孟阑骂的更厉害:“你用过的创意再推荐给我们?要不要脸啊。”

    傅霁清笑笑,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收拾飞北京的行李,不忘塞结婚证进去。

    等下午时,许母许父发消息让他们上楼吃饭,许母见到二人,就啧啧着调侃:“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腻歪。”

    许父拆台:“你不是到处跟人发视频,说这是我女儿女婿吗。”

    许母瞪过去一眼,“要你多嘴?你没发朋友圈啊?装什么装,吃你的饭!”

    许洛枝和傅霁清没忍住笑出声,等晚餐结束后,许母问:“霁清,你们机票买了吗?方不方便再多加两张。”

    “可以再加两张,爸妈你们也去吗?”

    “是啊,我们去看看你外婆。”许母笑着说:“怎么也算是亲家,见见不过分吧?”

    先前他们没有结婚,作为女朋友的家属,飞过去探望有点奇怪,现在名正言顺。

    话落,许洛枝也歪头望他,傅霁清张了张嘴,有些失语。

    许父直接问:“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我只是太过意外。”他的神情显得很紧张,说完又感觉措辞容易有误会,连忙解释:“不是觉得你们不会去北京,就是提的突然,我太高兴。”

    许洛枝握住他的手,笑着跟爸妈说:“他最近受到冲击的事太多,现在语言混乱了。飞机票我来给你们订,你们多带两件衣服,可以顺便去北京玩一趟。”

    “好,你订完把时间发给我。”

    许洛枝点点头,拉着傅霁清出门,他魂不守舍的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许母连忙上前问:“绊到了吗?有没有歪到?”

    “没事没事,妈我没事。”傅霁清回头扬唇跟他们挥手,被许洛枝拽走。

    他回到家才像回过神来似的,抱着人黏黏糊糊的不肯撒手。

    许洛枝点他脑袋,笑道:“三十岁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最近过得好幸福啊,老婆。”他说。

    她摸摸脑袋,“这才哪到哪儿,之后会一直这么幸福的。”

    “嗯。”傅霁清侧目看着她。

    会幸福的,因为你才是我唯一的救赎-

    傅霁清家里的事,在先前相处时告诉过许父许母,他们一致觉得傅霁清的父母不配当父母,但总不能当着他的面骂,只隐晦的吐槽“怎么能这样对你啊”。

    外婆的情况他们有关注,许洛枝每年暑假时也都会探望,毕竟年龄大,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再在病房见到外婆时,她的病情比去年见到的时候更严重,身上手背都是针眼,脸色憔悴,不会开口讲话,只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傅霁清蹲在病床边,一声一声的喊着“外婆”,她都没有回应。

    他不厌其烦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把结婚证塞到外婆手心,轻声道:“外婆,你还记得洛枝吗,我带她来看过您,我们结婚了。”

    他讲了很久很久的话,外婆始终不转过脑袋,仿佛根本听不见。

    许父许母和许洛枝也跟外婆说话,她都是呆木的状态,已经完全不认识任何人。

    最后要离开时,傅霁清突然回身握着枯瘦的手,再次道:“外婆,我是傅霁清,是霁清,您说过爸妈不要我,但您和外公会一直陪着我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病房里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许洛枝在心里默默叹气,有些不忍心去看这副场景。

    傅霁清似乎也放弃了,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外婆忽然侧过脑袋,慢吞吞的抬起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头发。

    许洛枝没有忍住,眼泪瞬间掉下来。

    她想,在这瞬间,外婆也许是认出他来了吧。

    探望完外婆,许父许母打算在北京留几天,许洛枝需要回深城忙签约的事,傅霁清也要回公司,他们不让陪着,把两个人赶走了。

    准备飞回深城前,许洛枝找傅霁清问了他母亲的家庭住址,拉着他要去拜访。

    傅霁清有点不自在:“真的要去看她吗?”

    “虽然她说是不想让你父亲过得好,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帮过你,去看望她一次不过分的。”许洛枝轻声劝着:“而且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外婆,你陪外婆的时间有她多吗?”

    他沉思片刻,微微颔首:“你说得对,是我一直带有偏见。”

    傅霁清反手牵住她,主动带着许洛枝上前敲门,保姆很快来开门了,尽管有些年没见过,但依旧认识他。

    “母亲在家吗?”他问。

    “在的在的,我这就去叫太太。”保姆摁了电子呼叫系统,里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有事?”

    “傅总和他太太来探望您了。”

    对面沉默好一会儿,轻哦一声,问道:“结婚了?”

    傅霁清主动道:“是,我带洛枝来看望您。”

    “之前见过了,没什么好再见的,你们自己好好过吧。”

    傅母这是不想见他们的意思,傅霁清皱起眉,保姆闻言神情有些为难:“您看这”

    “好,希望您也能过得顺心,身体健康。”许洛枝礼貌的回答。

    傅母轻嗯,又漫不经心般道:“阿姨,你把一楼书房桌上的东西拿给他们。”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保姆让他们稍等,进房子里找东西,许洛枝用力握握他的手,声音轻轻:“没事的。”

    “嗯。”

    很快保姆就出来了,递给他们一份文件袋,说道:“太太说,她不要傅家的东西,你们可以扔掉,也可以当做新婚礼物。”

    许洛枝和傅霁清接过,道别之后离开院子,等坐上车,两人才看见文件袋里装的是股份转让书。

    傅母把自己在昭泽集团的股份转给他了。

    傅霁清的心绪一时有些复杂,问道:“你觉得我”

    “收下吧。”许洛枝知道他想问什么,轻声说:“是母亲给的新婚礼物。”

    他把转让书放回文件袋里,叹了一口气。

    许洛枝故意逗他:“重新有了几个亿的资产,叹什么气啊。”

    “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她,因为母亲和父亲是不同的,母亲有生育之恩。”他的声音格外温柔,抿了抿唇,握着她的手说:“等回深城后,你陪我去一趟玄元寺吧。”

    “可以。”

    “我外婆和母亲都喜欢去玄元寺,所以我才会去。”

    许洛枝拍拍他的手背,“以后有我陪你。”

    “嗯。”

    飞回深城第二天,傅霁清和许洛枝就起早床去了玄元寺,清晨的寺庙依旧冷清,昨天下过雨,山间云雾环绕,更多了些神秘感。

    他们像往前那样走过罗汉堂求签,准备找大师解签时,许洛枝发现坐着的师傅还是四年前的那一位。

    傅霁清也注意到了,笑着问:“你当年来求姻缘,求的是和我的缘分吗?”

    “是。”许洛枝不自觉的扬唇:“我以前不信神佛,但我唯一一次求的签是准的。”

    “说明我们是真的有缘分。”他捏捏她的鼻尖。

    许洛枝又问他:“你当时求的什么?事业吗?”

    傅霁清当时走到大师面前,同样被询问所求,他回国不久,公司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那天本就是为事业来的。

    但他开口前,脑海里突然出现女人的身影,以及她的所求。

    思量片刻,他勾了勾唇,缓慢的道出两个字——

    “姻缘。”

    “求的是你。”他说。

    许洛枝骂他故意说好话,傅霁清扬唇笑起来:“真的是你,我从不骗你的。”

    “所以你当时就对我意图不轨?”

    “怎么能叫意图不轨,我是欣赏你的美貌和才华。”

    许洛枝弯着唇笑:“算你嘴甜过关。”

    他们没有再解签,绕过大殿,走到祈福的地方,买了两条红绳,同时开口问对方:“你写什么?”

    然后都笑了出来。

    他们想到了在玄元寺见面那次,也是写祈愿牌,两人都只写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任何交流,他们低头写各自的,等写完后才拿出来,上面都是同样的字,只有两个名字。

    【许洛枝,傅霁清。】

    如果佛祖能听到,此生唯有一愿。

    请保佑他们长长久久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