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
“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 顺路。”
孟译得到她的回答，没再推辞，顺利坐上了她的车。
朋友老说他的性格太犹豫, 容易失去很多东西，他现在发觉这话说得真对, 共事两年，他才第一次坐上沈清灵的车。
还是在她结婚后, 有够戏剧性的。
沈清灵在他上车的时间里抽空看手机, 傅言臻居然还没睡, 给她发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她打字回复：在路上了，很快到
又交代一句：你去睡吧, 不用等我
孟译带着手提包，手里还有一件外套, 上车后他系好安全带，手提包和外套都放在怀里, 沈清灵贴心地说道：“东西抱着不方便吧？可以放后座。”
“好。”
孟译伸手, 把外套放在后面。
沈清灵发动车子, 在路灯的照映下, 车里的光线明明灭灭，她双手握着方向盘，食指上的钻戒闪着光。
那光有些刺眼, 孟译闭了闭眼睛, 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清楚是什么品牌，价格不便宜就是, 结婚对象应该很有钱。
他们高中时是同班同学，班主任要求成立学习互助小组, 四人一组，他和沈清灵被分在同一个小组。
沈清灵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一些，她家里有钱但是她的处境好像不是很好，结婚对象应该是门当户对的的，可能没有多少感情，从来没有听她主动提起对方。
孟译感慨，“没想到你是我们学习小组里最早结婚的一个。”
他们四人还有个群，没彻底冷掉，偶尔还有人冒泡发消息。另外两人都有男女朋友，目前仍然处于恋爱阶段。
沈清灵：“我也没想到。”
刚开始还以为是长辈一厢情愿地撮合她和傅言臻，谁能想到见面一个月就扯证了呢，她也没比别人提前多久知道。
“父母安排的吗？”
“嗯。”
看样子经济是纽带，他看过很多相亲结婚的家庭，大多都不幸福，男的在外花天酒地，真遇到事了跑得比谁都快t，他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
他带着私心假装轻松地劝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事儿多，你们进展这么快，应该还没彻底了解对方，要是感到不对劲可要及时止损。”
沈清灵没有这方面烦恼，最后会离的吧？她应得特快：“我会的。”
孟译是另一种想法，她没有一丝犹豫和惊讶，莫非是早就有这种念头？
他懊恼垂头，早知道就先出手了。
他家很近，晚上车少沈清灵加快了速度，没几分钟就到他所住的小区门口，“到了，下车吧。”
孟译收拾东西下车，柔声嘱咐：“谢谢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孟译注视着她的车子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才跨进小区的门。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开着，遇到红绿灯停下，沈清灵捣鼓起手机，网络世界和现实一样安静，社交媒体没什么人活跃，傅言臻没回她消息，应该是睡觉去了。
很快她回到了小区，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她放慢速度向自己的车位开去，动作小心翼翼。
住这小区的人都非富即贵，一眼望去入目都是豪车，随便刮到一辆她都得大出血。
一个大型物体出现在她眼前，车灯一照很是亮眼，沈清灵认出那是一只狗，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她停下车，往周围望了一圈没看到它的主人，到底是谁大半夜遛狗不拴绳？
金毛犬对啥都热情，被车灯照到后摇了摇尾巴，咧嘴伸舌头，沈清灵知道它是表达友好，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还是让她感到不适。
她按了下喇叭，金毛没动，觉得这道声音是和他的互动，尾巴摇得更欢快，又上前来对着保险杠嗅了嗅。
它不走，沈清灵连车子都动不了了，她索性把车灯关了，金毛觉得无聊，很快就走了。
沈清灵拍胸口给自己压惊，开着车子远离这片区域，倒车进入停车位。
她一直在注意狗有没有跟过来，开门下车的动作当得特别轻，还好没见到它。
傅言臻的车就停在旁边，她没注意到里面有人，径直从车子前面走过，它的车灯突然亮了。
两束灯光打在她身上，沈清灵顿住，抬头一看傅言臻正坐在驾驶位。
她嘴边微张，有些惊讶。
见她停下，傅言臻达到目的，关灯出门的动作一气呵成，他手里抓着钥匙向她走去。
“你在等我回来吗？”
“嗯。”
他往电梯的方向走，回头一看她还愣在原地，他说：“走啊。”
他手上没拿什么东西，穿着家居服也不像从外面回来的，好像真的是特意下来接她的，沈清灵心尖跃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她抬脚跟上去，“我还以为你睡觉了。”
他穿着一身黑，腰身挺拔，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我没说。”
才走出十米，那只金毛又出现在眼前，沈清灵慢下脚步，躲到了傅言臻的身后，“有狗。”
“宠物狗而已。”
沈清灵当然知道这是宠物狗，她就是怕。
傅言臻见她不动了，拉上她的手，自己走靠近金毛的那一侧，沈清灵也顾不得其他，任由他牵着，紧挨着他，也不敢去看金毛。
他手掌滚烫，还带着些濡湿，应该是她手心出的汗。
金毛站在那摇尾巴，见他们走近了就过来拦路，沈清灵见状绕到他身后。
傅言臻对金毛挥了挥手，不让它靠近，“赶紧回去吧，你主人都找你都快找疯了。”
沈清灵问道：“你认识它？”
“不认识。”
听到这边有人说话，它的主人和保安打着手电筒往这边照，见到狗果然在这里，神情激动，“大毛，我终于找到你了！”
主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着金毛的屁股给了两巴掌，赶紧给它套上牵引绳，以防它再次乱跑。
找回了狗，主人转身向他们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造成了困扰，它就是太爱玩了，溜了两个小时还没尽兴，快到家又挣脱绳子跑了。”
绑了绳子的金毛移动距离有限，沈清灵脑子里的警报解除，从傅言臻身后出来，原来这狗是跑丢的，“没事，找回来就好，下次看紧点。”
“好的。”
金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笑嘻嘻的，主人又照着它肥硕的屁股教训两下，骂骂咧咧地牵回去了。
傅言臻从此至终都很淡定，像是早有预料，沈清灵想通了一些，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有狗啊？”
“嗯，业主群发的。”
沈清灵打开业主群，还真的是，它的主人在一个小时前发了一张狗的照片，在群里喊狗跑丢了。
凌晨一点哪有人帮他找狗，只有他和保安出来找，金毛的精力旺盛，早就跑没影了，一栋楼都是它的巡逻区域。
困意来袭，傅言臻眼里还带着红血丝，催她说：“走吧，回去睡觉。”
她也知道时间很晚了，跟上他的步伐。手还不忘往包里摸u盘，她明天早上不上班，但是她还有点事要干。
摸了几下都没找到，难不成忘车里了？包没拉好拉链，也可能掉出来了。
“我u盘好像掉了，我回去找找，你先上去吧。”
“明天再找。”
“不行，”沈清灵坚持，“我回去就可以了。”
她摆摆手示意他先走，没等他说什么自己转身就走，傅言臻惊讶她动作之快，拧了下眉头，还是跟了过去。
她打开车后门，趴了半个身子进去找，她先前就是把包放这里，可能是经过颠簸，包的开口朝下，u盘落下去了。
傅言臻佩服她还能摸着黑找，无奈道：“你看得见吗？”
为了节约用电，这个时间只有最基本的照明，灯光昏暗，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车里照去。
u盘的金属部位反光，沈清灵一下子就看到落到车座底下的它，捡了起来。
傅言臻看到另一个闪着光的方形物体，“那是什么？”
沈清灵退出来后，他俯身捡了起来，是个打火机，黑烈漆磨砂质感，金色咬边，是男性惯用的款式。
沈清灵对答如流：“打火机。”
傅言臻默默注视着她，他当然知道是打火机，“这是谁的？”
经常能看到“在老公副驾发现不属于我的口红怎么办”的热帖，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发“在老婆后座发现打火机”。
沈清灵的车也没别的异性坐过，很可能是孟译的，他放东西在后排，应该是落下了，“工作室员工的，他刚才坐我车回来的。”
傅言臻盯着打火机，困意消了一半，沈清灵伸手要想回来，她得问问是不是孟译的。
傅言臻躲开她的手，质疑道：“他没有车？”
“他车子送去保养了，而且我们认识很多年了，顺便送他一程。”
公司员工，认识好多年？傅言臻越品越不对劲。
她表情很正常，不像是藏了事，傅言臻思索了一番还是把打火机给回她。
沈清灵给打火机拍照，发给孟译：这是不是你的，掉我车里了
孟译很快回复：是我的，我还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沈清灵：我明天还给你
电梯向上行驶，楼层数不断变动，沈清灵把手机给他看，“打火机果然是他的。”
傅言臻懒懒扫一眼，看到对方的名字，孟译。
安全到家的人都要在工作群里打卡，沈清灵的家那么近，陶悦然见她迟迟没动静，私聊她：你到家了吗？
沈清灵回复：刚到
陶悦然：怎么这么久？
沈清灵：运气不好，见到狗了，吓人
陶悦然：你没事吧？
沈清灵：没事
陶悦然：什么狗？
沈清灵：就是狗啊
沈清灵不防他，傅言臻侧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聊天页面，告诉她狗的品种，“金毛。”
沈清灵不明所以：“什么？”
傅言臻耐心解释：“狗的品种是金毛。”
她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傅言臻对她的了解又多了一项，爱憎分明，认识各种猫的品种和习性，还能加到游戏里，问起狗来就是一问三不知。
共餐
早上, 特意拉紧的厚重窗帘没透进一丝光线，床上的两人都像是怕掉下床去一样，往中间靠拢。刚同床时默契划分的界限已经模糊, 大抵是熟了之后多了一丝随意，恢复旧态, 单身时一个人睡觉都是睡中间。
昨晚接近三点才睡下，八点的闹钟响了接近两分钟傅言臻才把它关掉。
睡眠严重不足,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抓了一把头发, 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沈清灵没有早起的负担，还在熟睡, 用薄被把自己裹成毛毛虫。她侧躺着，脸面对他的方向, 脚往前伸。
还控诉他挤到她？她这个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吃完早餐后，傅言臻去衣帽间换衣t服, 出来时接到司机的电话。
“喂, 什么事？”
床上, 沈清灵被声音吵到, 皱了下眉头，在半清醒中把盖到胸部的被子拉到脖子上。
傅言臻转身往外走，关上卧室门, 听司机说道：
“傅总, 今天路况不妙, 永华路大塞车，我绕道过去, 要迟几分钟，你等我会。”
“嗯, 你看情况走。”
到了办公室，林秘书和他说今天的日程，又汇报了一些信息，“旭开集团的老总下个月生日。”
维护客户关系总是要的，傅言臻：“你帮我挑选一份合适的礼物送过去。”
“好的。”
林秘书翻着手里写着满满记录的日程表，“还有，下个月十号是邹进海先生的生日。”
邹进海是傅言臻曾经的书法老师，他高中时遇到转学生挑衅，约在学校后门打群架，战况太激烈，难舍难分，混乱中不知道谁往赶过来抓人的教导主任脸上挥了一拳，把他鼻梁骨给打断了，轰动一时。
教导主任给他们全校通报批评和记过、请家长，他父母不在国内，是傅锦平去的，丢尽了老脸。
傅锦平气得把他关在家里一个月，闭门思过，还给他请了书法老师让他学书法修身养性。
他一开始很抗拒，好在邹进海思想并不古板，听到他这事迹没有说教，反而问他打赢了没有。
后来他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傅言臻还真的老老实实学了一个月，小有成就。
林秘书见他不说话，揣摩他的想法，“我去准备礼物？”
“不用了，我去送吧。”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前几年他在国外留学，现在邹进海退休回去归隐田园了，地方偏僻，还得专门空出时间去一趟。
*
沈清灵睡到十点才醒，还是困，又在床上赖了一个小时才起来，餐桌上有张姨留的字条，让她早餐热了再吃。
她吃了点早餐垫肚子，中午陶悦然约她出去吃饭，她换好衣服出门。
陶悦然比她先到，找到坐位坐下，见沈清灵从门口进来，朝她挥手：“这边。”
沈清灵看到她醒目的手，走过去坐下，包放在一边。外面气温三十多度，她下车走进来这短短的距离，被热出不少汗。
她用纸巾擦汗，陶悦然叫服务员过来点餐，翻了下菜单，“吃什么好呢？”
沈清灵提议：“吃点清淡的吧。”
陶悦然无辣不欢，天气热了她吃不下饭，更想吃辣了，吃点喜欢的才能激起食欲，“我们分开点吧，我想吃辣。”
沈清灵拗不过她，“好。”
陶悦然点了辣子鸡和麻辣毛血旺，菜上来时满满的辣椒，沈清灵看着就舌头发麻。
她点了青菜和虾仁，清淡得要命，两边的菜形成强烈的反差，路过的人还多看了两眼，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口味相差这么大的人会聚在一块吃饭。
陶悦然无视掉他们的视线，低头吃饭，邀请沈清灵尝自己的菜，“你也吃点吧，这个毛血旺份量太多了，我吃不完。”
沈清灵：“不是很敢吃。”
“尝点吧，这些辣椒只是看着颜色鲜艳，吃起来不辣的。”
“真的？”
“真的。”
沈清灵受她蛊惑，夹了一块鸭血，咬一小口，辛辣的味道盈满口腔，直冲天灵盖，她眼泪都出来了，喝了一口冰饮，味道才下去一点。
“有那么夸张吗？”陶悦然自己夹了一块，普通辣度，她以前吃了反应也没这么大，还能多吃几口。
沈清灵喝了半杯饮料才解辣，“真的太辣了，我不吃了。”
陶悦然说：“你是不是太久没吃辣了，对辣度建起的耐受又回去了。”
沈清灵如实回答：“嗯。”
她和傅言臻都不吃辣，饭桌上就没怎么出现放辣椒的菜式。
“那肯定是你家那位也不吃辣，你这是找到默契的同盟了。”她和男朋友都吃辣，直接把她能接受的辣度提升一个等级。
陶悦然说起最近看的一篇文章，“研究表明夫妻生活久了会表现出一定的相似性，说不定你们以后会变出夫妻相。”
沈清灵也看过这种文章，她还记得原因，“那是因为交换了唾液。”和□□。
“你们吃饭不就是在交换唾液吗，你太天真了，有人做过实验，往一双筷子上喷上荧光剂再夹菜，另一双夹菜的筷子也会沾上的，量还不少呢。简而言之，除非用公筷，否则一起吃饭一定会吃到对方的口水。”
沈清灵要绷不住了，这么客观的事实，经过陶悦然的一顿分析，性质突然就不一样了，难以言说的暧昧。
沈清灵及时中止话题，“快吃饭吧，我们还要回去工作。”
今天任务确实挺赶，更新后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做，陶悦然不说话了，加快吃饭速度，把面前的毛血旺独自消灭干净。
下午，她们回到工作室，沈清灵想喝水，捧着杯子到茶水间，出来时见林柚激动地手舞足蹈，沈清灵问她：“怎么了？”
林柚指着电脑页面的数据给她看，“我们《庄园物语》的热度排名超过《小镇时光》了，超励志的！”
《小镇时光》是知名游戏公司鲸游发行的一款种田＋基建游戏，一上线就霸榜各大游戏榜单，现在还在热门休闲游戏榜单的前排。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一个美工说道：“说明我们更新的方向对了，玩家活跃度高，再经过口口相传，热度瞬间就提升了。”
另一个做文案的员工说道：“我们真的挺厉害的，鲸游在《小镇时光》的宣发上可花了不少钱，据说有几个亿，游戏上线前半年就开始预热，我们就普普通通宣传了一下，靠的是实力取胜啊。”
沈清灵端着水杯回了办公室，搜索各大游戏榜单，《庄园物语》热度明显提高，在一些游戏爱好者的评论区，已经可以和大热游戏相提并论。
在玩家人数增长的同时，黑粉也变多了不少，可能还混杂着其他游戏公司派过来的职业黑粉。
她刷到一个帖子，标题是【《庄园物语》的营销真厉害，玩法稀烂，剧情发太水，尽会套路玩家氪金捞钱，这也能火】
帖子下面不少人跟风，吐槽新出的人物服装不好看，收费贵还只能用钻石，地图太大看不过来，画风辣眼睛……
更新后热度显著提高说明新出的玩法符合大部分玩家的喜好，剧情增加了不少细节，进度会变慢，而游戏里钻石的获得并不只有充值一个途经，日常任务也可以得到，其他问题主观性太强，见仁见智吧。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明显跟风黑的热帖，几个小时后就被顶上热门，一直挂在最上面。
暴脾气的陶悦然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这是哪个臭老鼠在抹黑我们，见不得我们好是吧，有本事就和我们正面干，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沈清灵和其他员工努力举报这条帖子，都被以证据不足的理由驳回，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黑子给平台花钱保帖子。
沈清灵气不过，下班回家后又举报了几次。
张姨今天正好做了清热下火的木瓜墨鱼猪骨汤，沈清灵喝了一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心情好转。
傅言臻让她先吃饭，她喝完一碗汤他才从浴室出来，他今天回来得早，去健身房运动完冲了个澡。
路过时沈清灵从他身上闻到清爽的薄荷味，她的火气彻底下去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沈清灵夹了一根芦笋，傅言臻从对面伸筷子过来，夹了同一碟子里的一块牛肉。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尖和骨节微微透着粉色，握着筷子也好看，但是沈清灵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她想起陶悦然中午说的话。
一起吃饭就是在吃对方口水。
傅言臻见她脸色泛红，问道：“你很热？”
“没有。”沈清灵迅速否定，低头吃饭。
她今晚不是一般的奇怪，傅言臻又在猜她想什么。
这个念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散，沈清灵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久了会不会真的有夫妻相啊？
可是他们以后是要离婚的。
她鼓起勇气商量，“我们要不要增加一双公筷？”
“？”傅言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说道：“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沈清灵不知道他指的是身体还是精神，不过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说后者。
他们交换过体检报告，双方都是健康的。沈清灵不满意他讲她有病，说了个理t由，“公筷比较卫生健康，不少幽门螺旋杆菌都是通过共餐传播的。”
傅言臻淡淡睨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地喝了口汤，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事实，“没关系，我们已经亲过了。”
接吻比共餐更能传播幽门螺旋杆菌。
沈清灵错愕不已，嘴巴因为惊讶微微张开，桃花眼睁得圆润，她难以置信，“什么时候？”
傅言臻很淡定，“你落水那天我给你做了人工呼吸。”
“亲了好像有三次吧。”
沈清灵：“……”
初吻
沈清灵掩着自己的嘴巴, 他们已经亲过了？！
“情况紧急，我也不能置你的生命于不顾。”而且被他亲了，也不能算吃亏不是吗？
沈清灵小声嘟囔, “那可是我的初吻。”
耳尖的傅言臻清晰听到她说了什么，挑眉道：“谁不是啊？”
沈清灵望着他那张俊脸, 还是不公平，她处于昏迷状态, 他是清醒的, 这怎么能比。
说好的假结婚呢？
傅言臻成功转移了沈清灵的关注点, 公筷的事情没再提，只是她一直到临睡前都还没接受自己初吻没了这事, 她只能安慰自己，只是人工呼吸的正常流程罢了。
傅言臻明天要去出差,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才上床，把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关了, 房间陷入黑暗。
沈清灵没睡着, 翻来覆去, 扯被子也有声响, 傅言臻浅眠，在入睡边缘又被吵醒，看在她是他妻子的份上收敛了脾气,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在想什么？”他眸光闪烁, “不会还在想你那初吻吧？”
沈清灵不吭声, 掖着被子静静躺着。
这是被他猜中了，他嗤笑了一声。
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让沈清灵胆子大了起来，细细和他计较, “你笑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就被亲了，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
傅言臻打断她的话，缓缓靠近，“那我再亲一次，你好好感受。”
他倾身靠近，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昏暗的光线降低了她的反应速度，沈清灵察觉到自己没躲开。
他按着她的后脑勺，薄唇覆上来，细细碾磨。沈清灵感觉身上串过一阵电流，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傅言臻明显感到她在走神，加重了亲吻的力度，鼻息相缠，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有力。
短暂地亲吻后，傅言臻放开了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怎样？”
沈清灵彻底懵了，他们真的亲了，之前还能说是人工呼吸，这下连自我安慰都没有了。
心中多种情绪交织，沈清灵分不清那种感觉占上风。
只是，心情好像还不错。
傅言臻没等到她的下文，只见她默默转身裹紧了被子。后来没再看到她翻身，应该是睡着了。
傅言臻出差到澳大利亚参加国际投资贸易展览会，为期四天。他主要关注人工智能的部分，了解该领域的创新研究、技术和应用，和多家企业进行贸易洽谈。
展览主要在白天举行，傅言臻晚上在酒店没啥事做，无聊拿出平板娱乐一下，打开屏幕看到卡通壁纸，他愣住，拿错平板了。
他都来这里两天了，那丫头难道没有发现她的平板不见了吗，也不来联系。
可能是又害羞了，一天能脸红三回，怎么能这么敏感。
傅言臻给她一些接受的时间，也不去打扰她。
没有密码锁，傅言臻顺利打开，里面除了一些常用软件就是游戏。
对他随手可得的平板不设密码，那就是没有秘密，傅言臻好奇打开了相册，里面是一些随手拍的照片，只有零星几张沈清灵的他拍。
她不爱拍照。
被拍到的都是侧脸，应该是朋友的偷拍，正脸的照片闪躲出残影。
随手拍还蛮可爱，地板砖上的小涂鸦，眼神不屑的臭脸小猫，扎着五角星发型的小朋友，四脚朝天睡觉的仓鼠……
傅言臻翻看了一晚上，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展览会结束那天，傅言臻和很多企业建立了友好联系，签约合适的项目。
因为天气原因，回程的航班被迫取消，改签到了后一天。
傅言臻给沈清灵打电话，想告诉她这个消息，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电话打了三次都没人接。
他干脆随便套件外套下楼吃饭。
住在他隔壁房间的是曾经的大学同学李海生，也是过来参加贸易展览会的，还带着7岁的女儿。
李海生主动叫他：“言臻，出去吃饭吗，一起？”
傅言臻不介意：“行。”
进了电梯，李海生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一周只开放四天，非常难约，我提前预订了，我们去那里吧？”
澳大利亚正值冬季，今天下雨，体感温度格外低，他只穿了一件薄款的羊毛大衣，不宜外出。
不过车里有暖气，不碍事，便答应了。
李海生是奉子成婚，傅言臻去参加他们婚礼时见过小姑娘，那是还小小一团，现在都长到他腰部了。“你女儿还长挺快。”
“那是，她不挑食，什么都吃。”
傅言臻看过去，小姑娘害羞躲到他爹身后，她对帅哥没有抵抗力。
李海生知道他结婚了，加入催生行列，“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不小了，26了，马上奔三了，再不抓紧就晚了。”
要是放以前傅言臻肯定得怼他思想老旧，今天倒是好说话，“晚点再考虑。”
吃完饭小姑娘吵着要去农场看袋鼠，傅言臻上次来澳大利亚是五年前，好久没见过这些动物，于是也跟了过去。
买了票，李海生的车开进了农场，傅言臻从车里出来便迎上了一阵冷风，冻得他一哆嗦。
李海生：“你这穿得也太少了，别冻感冒了，我这里毯子你要不要披上？”
那毯子花花绿绿，印着幼稚的卡通人物，实在不符合他的气质，傅言臻是个讲究人，果断拒绝，“我随便看看就回来。”
雨早就停了，动物出来撒欢，有袋鼠、袋熊、毛驴、羊驼和小羊等。
傅言臻看中了毛绒绒的袋熊，过去和它合影，正掏出手机，沈清灵的电话回过来了。
“喂。”
沈清灵说话还有鼻音，“不好意思，我刚睡醒，你找我什么事？”
傅言臻漫不经心地摸着袋熊，“你睡得还挺沉，打了三次都没接，昨晚没睡觉？”
沈清灵没否定，说道：“在赶进度。”
傅言臻安静了两秒，说道：“注意身体。”
沈清灵才消化完几天前那个吻，面对他的关心轻声答应，“嗯。”
“航班取消了，我明天才能回去，今晚不用等我。”
“好。”
傅言臻想起她相册里那些可爱的小玩意，问她道：“我在农场，你要看小动物吗？”
沈清灵还没去过澳大利亚，她对那里的一些动物都很好奇，“想看。”
傅言臻挂了电话，给她打视频通话，沈清灵接起来，第一时间出现在屏幕的是他的脸，四目相对，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在看什么动物？”
傅言臻看到她额前还有个红印子，这是趴着睡呢。
他翻转摄像头，给她看动物，“袋熊，毛有点硬。”
沈清灵记得在网上看到过它，“它就是拉方形粑粑的那个吗？”
“嗯。”
袋熊胖嘟嘟的，四只脚短粗短粗的，整只熊都很圆润，沈清灵看得心软软的，“好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被拍多了，它看到手机，还会主动把脸伸过去，沈清灵看到了它的大脸，黑鼻头怼了上来。
沈清灵好想把手伸过屏幕摸摸它。
傅言臻给她拍它的方形粑粑，沈清灵笑意加深，“好搞笑啊，标准的方块。”
傅言臻一路走过去，又给她看肌肉健壮的袋鼠，白色的小袋鼠，嚼食的毛驴。
看到羊驼时他特意站远了一些，防止被它吐口水。
不知不觉过去了二十分钟，傅言臻掖紧了衣服，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喷嚏。
沈清灵只知道澳大利亚正处于冬季，不了解那里的气温，现在傅言臻没在镜头里面，她记得他穿挺薄的，“你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
吃药
沈清灵本来放心了, 又听到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打开手机的天气软件，定位到傅言臻所在的城市，气温3°-7°, 体感温度还要更低一些，他穿的衣服很难抵御这个温度吧？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怕你冻感冒了。”t
“我还好。”傅言臻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坚信这点寒冷不成问题。
沈清灵为了让他回去, 扯道：“我已经看完了, 没有想看的了。”
傅言臻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这个兴奋劲怎么也不像不要看了。
沈清灵看了下时间，“我还要工作。”
她的办公室门开着, 孟译提着袋子过来，在门边伸手敲了敲门, “清灵，你的外卖, 我帮你拿进来了。”
沈清灵：“好, 放我桌上吧。”
傅言臻顺势戳穿她的谎言, “还没有吃饭就工作, 这么赶的吗？”
沈清灵脸皮薄，被戳穿了浑身不自在，眼神飘忽, “不可以吗？”
傅言臻笑了笑, “当然可以。”
沈清灵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远处的李海生可是把他宠溺的笑容尽收眼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天哪，大少爷这是转性了？他还能挤出这种笑容？对面是谁这么神通广大。
沈清灵桌子上放了一束蝴蝶兰干花, 她趴着睡觉时掉了一片花瓣在她后脑勺上，正面看不见，孟译站在她侧面，伸手帮她把花瓣摘了下来。
沈清灵感觉头皮有点痒，转头看到他手上拿了一片花瓣：“掉你头发上了，我帮你摘下来。”
沈清灵礼貌地微笑，她长相没什么攻击性，又因为这会儿心情不错，笑得格外甜，“谢谢了。”
孟译看入了神，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心情不外露的他很难让人识别出破绽，，“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沈清灵点头，突然又把他叫住：“孟译，新地图要修改的地方我发到你的微信了，你看一下。”
“好 。”
寒风呼啸，夹杂着细雨，傅言臻在冷风冷雨中站了两分钟，被她冷落，还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孟译？不就是上次落打火机在她车上那个。
沈清灵看向她的外卖，烤肉香气飘出来，她饿了。不过她还是看回了手机屏幕，镜头没动，画面里是一片草地和木屋，动物早就没了影。
沈清灵凑近问道：“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要是回去了倒是更好。
傅言臻看着她的脸逐渐占据整个屏幕，眼睫毛根根分明，接着又退了回去，后脑勺的发丝翘了几根起来，他说道：“我总不能对着空气讲。”
他似乎兴致不高，沈清灵疑惑他的变化，可能是因为音色变得沉闷才给她这种感觉，画面中闪过白色的雨丝，沈清灵关心道：“下雨了，你别站外面了，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
沈清灵为她细细打算，傅言臻心情好了很多，自己都没察觉到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下来，“嗯，你去吃饭吧。”
关了视频，傅言臻没再逗留，安分地回到车里，充足的暖气包裹着他，只是他身上还是冷的，冷热交织，他又打了个喷嚏。
司机是本地人，会的语言不少，用蹩脚的中文问他，“泥似不似冷到啦？”
傅言臻没在意，只当是冷空气刺激，用英文回他：“过阵子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李海生抱着女儿回来了，他把雨伞还给农场的工作人员，跟着坐进车里，让司机载他们回去。
他没忘掉傅言臻那令人震惊的宠溺笑容，问道：“你刚才和谁打电话？”
傅言臻懒洋洋地抬眼：“问这干嘛？”
李海生直言不讳：“就是想八卦一下。”
“我老婆。”
“你刚刚笑得这么温柔，我还以为你搞外遇了呢。”
傅言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响但劲大，李海生差点以为自己骨折了，为了保持自己的女儿面前的尊严还得装得面不改色，他揉了揉肩膀：“你都不办婚礼，我还以为你是凑合着结婚的。”
“以后的婚礼请柬一定有你一份。”
回到市区，小姑娘又看中了商店橱窗里的毛绒玩具，要喊着下去买，李海生让司机停车，傅言臻也跟着下车，抱了个袋熊毛绒玩具出来。
早上十点的飞机，林秘书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在八点准时敲响傅言臻的房门，“傅总，我们得出发去机场了。”
房门打开，傅言臻穿着长款羽绒服，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出现在她面前，林秘书：“傅总，你这是怎么了？”
“有点感冒。”
“啊？”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必须要时刻关心上司的身体状况，“要不要帮你买药？”
“不用了，走吧。”
回到国内，晚上的气温还有二十多度，傅言臻脱了外套换上夏装，坐车回家。
沈清灵听到门口的门铃响了，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傅言臻，还有帮忙搬行李上来的司机。
傅言臻戴着口罩，额前碎发稍显遮掩，给人的感觉有些疲态，沈清灵还以为是他坐飞机坐太久了，“你回来了啊，进来吧。”
傅言臻没动，张开了双手抱住她，脑袋靠在她肩膀。沈清灵还以为他在拥抱，然而下一秒他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沈清灵毫无准备，抱紧他精瘦的腰，后腿一步才稳住身体。
隔着衣服的布料，沈清灵明显感到他身体的体温偏高，烫得吓人。
他把头埋在她肩膀上，头一偏，鼻子和嘴唇隔着口罩触碰她的脖子，喷出的气息灼热到她无法忽视，“头好晕。”
“啊？你怎么了？”沈清灵快顶不住了，松开又怕他倒在地上，用眼神询问司机。
司机说道：“傅总他感冒了。”
司机正准备搭把手把傅言臻扶进去，傅言臻撑着身体站起来了。
沈清灵明白了，他这是昨天在外面站太久被冻感冒了。
傅言臻往里走，还没洗澡于是选择躺沙发上，司机把行李拉进来，沈清灵让他先回去。
傅言臻把口罩摘了，灯光下他脸色苍白，很明显的虚弱感，让沈清灵想起小说里的病娇美男。
要不是昨天和她视频太久也不会这样，沈清灵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她担心地问道：“你吃药了吗？”
他闭着眼睛，“没发烧，不吃。”
“可是你身上很烫。”
“外面热。”
沈清灵不太相信，拨开他额头的头发，把另一只手掌放上去感受他的温度，好像是没那么烫了。
傅言臻在这时睁开眼睛，沈清灵单膝跪在地毯上，上身挺直，微微低着头，视线的距离不过三十公分。
他是标准的丹凤眼，眼尾平滑上翘，因为感冒的原因，水光潋滟，惹人心疼。沈清灵还没在灯光下和他这么近距离对视过，他的眼神仿佛带钩子，要把她吸进去。
直到他出声：“感受到了吗？”
沈清灵挺身拉开距离，“不烫了，但是你在感冒。我给你拿点药。”
傅言臻不喜欢感冒吃药，效果太差，他还想推辞，沈清灵已经把药箱找来了。
她翻到几款熟悉的感冒药，找到最常用的那款缓解感冒症状的药，按说明书掰了两颗，放在手心，眼神真诚地看着他：“给你。”
傅言臻和她对视两秒，还是被她折服了，从沙发上坐起来，手都不想抬，懒懒地说道：“你过来点。”
沈清灵把药递过去，他弯腰低头，脑袋递到她掌边，张嘴含住了她手里的胶囊。
温热的嘴唇碰到她的掌心，沈清灵感觉痒痒的。
体验
他一次性把两颗胶囊都含进嘴里, 动作幅度有点大，沈清灵感觉他的牙齿尖端轻轻刮过她的掌心的纹路，她的手指反射性地往回收。
胶囊进入口腔, 他闭合双唇，身体还慢半拍没有回正, 因为含着东西薄唇微微鼓起，分不清是在吃药还是亲吻她的掌心。
沈清灵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侧脸, 内心鼓胀, 像是有什么压抑不住的东西要喷涌出来。
好在他终于直起了上半身, 唇瓣离开他掌心。
她的手上变得空落落的。
他抬起水润的眸子，盯着水杯, 沈清灵意会，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喉结起伏, 胶囊顺着温水进入食道。
为了防止胶囊还没彻底咽下去, 沈清灵又给他喂了两口水, 这才把杯子拿走, 像哄宝宝一样说道：“好了，你去睡一觉吧，好好休息。”
从外面回来, 身上黏腻, 傅言臻没办法忍受, 他想先洗个澡，看向还放在墙边的行李, “你能帮我把睡衣拿出来吗？”
“哦。”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看他是个病人, 沈清灵不介意再多帮点。她想把行李箱推进衣帽间收拾，上面放着个袋子，拎起来很轻。
他出门一切从简，沈清灵记得离开时没有这个，很有可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t
得到允许，沈清灵打开袋子上的封口，从里面掏出一只袋熊玩偶，灰色的毛，屁股圆润。袋子底下还有东西，她展开袋口往里看，是黑色方块，也毛绒绒的，应该是袋熊的方形粑粑。
没等她开口问，傅言臻这次说话很是迅速，“这是给你的。”
沈清灵很惊喜，眼睛亮晶晶的，抱着一比一等比例的袋熊玩偶，小心地把它放在另一张沙发上，和她那三个玩偶摆一块。
感冒药有安眠作用，傅言臻洗完澡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感冒进到中期阶段，症状不仅没有缓解还加重了，鼻塞，浑身没力气。
厨房里，沈清灵随手绑了个低马尾，穿着睡裙在案板上切菜，围裙只套上，后面的系带偷懒没系。
傅言臻进门，拉起围裙后面的系带，交叉摆着，帮她紧了紧腰身。
沈清灵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察觉到身后有人在动她，瞬间回头，看到是傅言臻在低头弄着她的围裙，“你做什么？”
“帮你系个蝴蝶结。”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好像他们是极有默契的老夫老妻，很快一个蝴蝶结在他手里成型，沈清灵又活动自如。
他说道：“今天怎么是你在忙活？”
“张姨请假了，她孙子生病，说家里没人照看要请假一天。”
“他儿子不是才结婚没多久？”
他是真的不关心这些，沈清灵告诉他：“那是她的小儿子，大孙子都上学了。”
他点头，算是知道了。
沈清灵怕他没食欲，特意煮了粥，她在切秋葵，好像忘了看火。“糟了，我的粥……”
她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看到里面稀烂的米粒，“好像有点干。”
傅言臻还以为自己过来耽误事了，向来挑剔的他说出一句违心话：“没事，能吃就行。”
沈清灵放心了，低头关火。
她接着又做了两道菜，本来就不算精湛的手艺，再加上太久没下厨，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菜端上桌，“好了，今天的早餐就这些。”
她盛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一人一碗。
傅言臻尝了下，还真的有点干，喉咙本就干燥，他默默喝了口水。
他还没吃过沈清灵做的中餐，夹了一筷子青菜，尝了下，味道怪怪的，尾调竟然尝出了苦味。
他还以为是感冒了味觉失调，又夹了一块秋葵，这下确定不是他的问题，实在太咸了。
沈清灵洗完手出来吃饭，问他说：“好吃吗？”
傅言臻说得委婉：“还行。”
这个说法符合沈清灵对自己厨艺的自我评价，她满心欢喜地夹了一块秋葵炒鸡蛋里的鸡蛋，刚入口就发现不对劲，越品尝越咸，她拧着眉头喝水挑站味觉。
她问着：“你怎么不早说？”
“为了不打击你的积极性。”
沈清灵的积极性已经没了，她自己都吃不下去，给他这个病号吃更不妙，她主动提出，“算了，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接下来的午餐也是外卖，成功把沈清灵从厨房解放出来。
今天是周六，沈清灵督促完傅言臻吃药，哪也没去，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傅言臻头重脚轻，他借着药劲睡了半天，到下午已经完全没有睡意。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江祈年的酒吧又出了新品，积极营业揽客；季屿森的猫打翻了季屿晨的手工作业，被她发朋友圈骂；司宸发疯发了一堆他看不懂的外星文，精神状态堪忧，他往下滑，看到熟悉的袋熊布偶，沈清灵拍的，和她的小熊合照，配文：新成员加入。
他给顺手点了个赞。
他起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回来时坐在沙发上，沈清灵是这屋里另外一活人，他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打游戏。
沈清灵在挖矿呢，被他看着不自在，“怎么了？”
“没事，就想看看。”
沈清灵知道，他是无聊了，对于病号她向来包容，“你要打游戏吗，给你注册个账号。”
傅言臻没拒绝，沉默地接受了，他想尝试点新东西。
至此，傅言臻拥有第一个属于他的游戏账号。
沈清灵给他介绍村子里的人事物，说起游戏，平时话不多的她也变得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你先把院子里的草给除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可以用图纸和家具重新装修一番。”
“村长是个热心肠的老婆婆，你有事可以问她，没钱了还可以借钱，就是你得帮她打工，以工抵债。”
“亚哲是村民的小孩，擅长跑腿，你可以聘请他做事，支付一定的金币。”
“裁缝店只有工作日才开放。”
……
傅言臻安静听着，操作其实不难，只是听她这么生动地讲解，好像真的有一个这样悠闲有趣的小村子。
沈清灵讲得口干舌燥，也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把主动权还给她，“所有的故事里面都有，你自己来体会吧。”
傅言臻先是给小人打扮了一番，充值氪金毫不手软，妥妥的rmb玩家。
催促
这游戏不费劲, 玩下来确实有不少乐趣，他在短短一天内就装修完屋子，整理好院子, 出去收集物资，五张地图开了三个。
第四张地图是雪山, 他换上酷炫的防风套装，去山上砍雪松。
雪松数量不多, 而且要三分钟才能刷新一次, 也不能氪金, 要花点时间。
他蹲守在刷新点旁边，隔一分钟手动刷新一次。第二次刷新, 没出现雪松，倒是出现一个拿着斧头的女生, 和他一样是来砍树的。
组队可以获得额外奖励，会随机掉落更多树木, 女生靠过来要和他组队, 给他发了组队邀请。
【[祝你平安]邀请[言之有物]组队, 是否同意？】
傅言臻点击同意, 他们出现在同一战队里，对方同样是氪金玩家，一身衣服极其亮眼, 就是在雪山穿泳装他不太理解, 按照游戏玩法, 体力值肯定蹭蹭掉。
对方主动和他说话：
[祝你平安：你怎么玩上游戏了？]
这人认识他？傅言臻点开她的头像，跳出了她的信息卡, 居然是他微信好友，这个关联的微信号是江祁年妹妹的, 听这熟稔的语气更像是江祁年。
[言之有物：怎么，不行？]
[祝你平安：不是说玩游戏没意思吗，放着竞技游戏不玩，现在还玩上这种最适合养老的]
江祁年可没忘记当初他那个高冷的劲，开班会宁愿听班主任讲废话都不肯给他的游戏角色搭把手。傅言臻那时候开跑车开得极好，反应速度肯定不错，和他组队一定能加快他的满级进程。
[言之有物：换换口味]
[祝你平安：你可真行]
傅言没和他说那么多，赶紧去砍树做任务去了。砍完树他加了江祈年的好友，发现还可以进到他的家园逛，他家是很梦幻的装修。
他光顾着升级，几乎是单机玩了一天，这是他加的第一个好友，点开好友列表，还分出个微信好友出来，他点开，一下子就看到了沈清灵的账号，点击添加好友。
沈清灵在洗澡，没在线，好在陌生人也可以进入别人的家园，他进入她的家园逛了一圈，她的等级很高，装饰倒是格外随便，几乎所有能开发的地方都用来从事生产，耕地、花田、动物宿舍、各种加工台摆满了，都在运作中。
不愧是这游戏主策划，拥有一颗自给自足的心。
送礼不限制好友，别人送礼都是礼盒烟花各种精美套装，傅言臻给她送了2000个土豆、2000个玉米、500个西兰花还有若干只鸡鸭牛羊。
沈清灵洗完澡出来，套了一件长度到膝盖的睡裙，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柔白细腻。
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十二点，傅言臻还在打游戏，熬夜不利于身体恢复，她劝道：“你别玩了，快睡觉吧。”
傅言臻坐着小船在海上钓鱼，这一天算是见证了游戏的魅力，有些停不下来，“再等等。”
喉咙痒，他手握成拳挡在嘴巴前，轻咳一声。
他都玩了半天，沈清灵不知道还高兴自己的游戏太好玩，还是愧疚又把他带入另一个坑里，责任心突然加强，还带着威胁，“你睡吧，我要关灯了。”
傅言臻突然想笑，和他玩这套可行不通，他是出名的谁都管不住，叛逆道：“关吧，我看屏幕不用灯。”
他出差拿错平板后，她就在自己的平板上套了个粉色的壳子区分开来，他的平板玩没电了，现在拿的就是她的平板。
沈清灵找到了理t由，硬气道：“你把平板还我。”
她伸手去夺，傅言臻看破她的企图，把平板拿往另一个方向，沈清灵站在床边，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上半身往床上跌去。
傅言臻躺在床上，脑袋用枕头和靠枕支起来，沈清灵这一摔就落进他怀里，下巴磕到他绷紧的熊肌上。
他闻到一阵馨香，手顺势放到她的腰上，嚣张惯了，这次嘴上也没把，“怎么还对我投怀送抱？”
沈清灵没动静，傅言臻以为她又害羞了，歪头看一眼，她眼角还有泪花。
他慌了，放在搭在她腰间的手，没敢再刺激她那敏感脆弱的心，“不说了，你起来吧。”
沈清灵一手撑着他胸口，另一只手捂着嘴巴，傅言臻猜到了什么，“咬着舌头了？”
疼痛之下，她皱着小脸摇头，“咬到嘴巴了。”
“看看。”傅言臻用手托着她下巴，沈清灵张开嘴巴，他把卧室灯都打开，检查她的口腔粘膜，左边有被牙齿过留下的红印子，“还好，没出血。”
沈清灵从床上起来，揉着那半边脸，这催他睡觉的代价怎么这么大，算了，顺其自然吧。
傅言臻接收到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变老实了，正打算下游戏，江祈年又操作着他妹的账号私聊他：
[祝你平安：快过来矿洞二区，今天人少，金矿没人挖，咱们一起把它清了]
金矿也是稀缺资源，每次过来都一堆人蹲守。
[言之有物：不玩了，到点睡觉了]
[祝你平安：先挖十分钟，机会难得]
[言之有物：她催我了]
江祈年盯着这四个字钻研，什么意思，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竟然还接受别人催他？
[祝你平安：完了，你变了，你变得不像你]
傅言臻没看到这条，他下线了，对话框已清空。
又是新的一周，周一早上的工作室格外安静，元气满满的陶悦然也跟脱水的鲜花一样，蔫了吧唧的。
她泡了杯咖啡，点开邮箱查收邮件，往下滑动鼠标，看到有一封是崇云科技发过来的。
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居然是崇云科技，网络三巨头之一的崇云科技，他旗下的崇云游戏在游戏行业也占据一席之地。
她心里那个激动，点开邮件仔细看内容，崇云觉得他们工作室的《庄园物语》游戏非常优秀，想要主动申请代理韩服，代理费用可商量。
陶悦然抑制不了心里的喜悦，拍了拍桌子，引得外面的员工也看了过来。
她打电话把沈清灵喊来，让她也看邮件，“我们有出息了，崇云要和我们合作，我们要走出国门了。”
沈清灵惊讶地看邮件，还真的是这样，不过她很快恢复理性，崇云ceo不就是季屿森，那张名片她还留着，还以为没戏了，但是这些大企业都很精明，签约的条条框框不会少，可能还要配合他们创收改游戏设定。
陶悦然听完她的担忧，“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还得过去会会他，说不定能成呢。”
“好。”
陶悦然给崇云回复了邮件，约个时间细谈，对方还算有诚意，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不会拖很久。
书法
周二下午, 沈清灵和陶悦然到了崇云大厦，前台的工作人员见他们没有带工牌，问道：“你好, 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陶悦然：“有的，我们是沐星游戏工作室的, 约了下午三点。”
对方翻看记录确认后，领着她们上了16楼, 游戏业务部。
游戏业务部的李经理和两位下属在会议室接待她们, 李经理穿着板正的西装, 头发用发胶梳上去，看起来是个很有条理的人。
李经理见到她们先是寒暄一下：“想不到沐星的创始人是两位小姑娘啊, 能做出这么受欢迎的游戏真是挺厉害的。”
吹捧的话陶悦然张口就来：“过奖了，你们的游戏也是行业翘楚。”
对方笑吟吟地坐下, 进入正题，经理说道：“我们公司很欣赏你们开发的《庄园物语》游戏, 我也玩过了, 确实挺有意思, 比很多种田游戏都优秀, 所以想和你们合作，帮你们在韩国代理发行，想必你们今天过来是已经有合作的意愿, 我们谈一下合作的细节。”
陶悦然微笑：“好的。”
沈清灵跟着点头。
李经理：“先说一下价格吧, 版权费和收入分成, 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她们两个研究过相似类型和热度的游戏，崇云给出的版权费在两千到三千万浮动, 谈判肯定还会压价格，陶悦然往上说了一个价格：“我们期望的版权费是3500万贵公司觉得怎样？”
李经理已经是谈判老手, 处事波澜不惊，“这个价格挺合适，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的惯例，这个已经是非常高的了，我当然觉得你们游戏值这个价，但是我们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得和其他人商量，而且关于分成我们商量是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对于一个小工作室来说，这个比例已经算高的了，更多没话语权的会被压到二八分成。李经理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再降降价格，陶悦然说道：“你说的也是，我们倒不会让你为难，还可以再商量嘛。”
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斗争，双方各退一步，版权费被谈到2500万。
李经理的下属拿出合同，“这里面有一些约定条款，你们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请签字吧。”
陶悦然接过合同仔细翻阅，每一个条款和细节都不放过。
前面还算正常，看到代理方拥有游戏的部分改动权这里，沈清灵停住了，和陶悦然讨论：“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更改我们的游戏？”
“我也不明白，”陶悦然问李经理，“李经理，这一条你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李经理在悠闲地品茶，放下茶杯给她们解释道：“是这样的，你们游戏充值的玩法太少了，这对于长期经营很不利，我们后期可能会增加这部分的比重。”
《庄园物语》的玩家很多是学生，加大氪金比例很容易流失这部分玩家，他的意思是增加氪金用户的体验感并且从中获益更多，沈清灵不想这样，这违背了游戏的初衷。
她抿着唇沉思，陶悦然也觉得不太妥当，这不纯纯唯利是图，收割到最后游戏大概率会凉掉。
他们这些大公司不讲感情，收割完还有下一批，就是苦了想要认真做游戏的。
沈清灵和陶悦然认真探讨了这个问题，最后狠心决定还是不签了，沈清灵说道：“抱歉，我们没办法接受这个条款。”
李经理表情沉重，他们代理游戏的合同一直都有这个，还有人嫌钱多的？没想到这个表面上很好说话的女生还有这种坚持，他态度强硬：“你们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陶悦然说：“其他都挺好的，就是这个游戏确实不能轻易改动，牵一发动全身，说不定玩家就流失了。”
这是在暗示他们改合同，但是崇云这种大公司有的是可以代理的游戏，李经理被捧着久了，怎么会考虑这种小工作室的要求，不行就换下一个，而且他不觉得两个小女生能搞得出什么新鲜花样，再怎么心高气傲最后还是得被现实教做人。
李经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说话也是爽快，她们收拾好东西，保留最后的体面，陶悦然伸出手，说道：“真遗憾这次没能合作成功，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李经理握手握得有些勉强，只说了句：“慢走。”
陶悦然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遍，客套话都不说两句，没礼貌。
也没个人送她们，两人乘着电梯下去了。
李经理让人收拾好会议室，背着手出去了，心情完全没受影响。裤袋里的震动起来，居然是总裁助理的电话，他马上接起来，周助理问道：“《庄园物语》的代理签下来了吗？”
“没，对方太难缠了，还不允许我们对游戏进行任何改动。”
“先不管这些，季总让你把游戏签下来，只要条件不过分都可以。”
“啊？”李经理脑子里很多疑问，这游戏魅力这么大？
周助理只是帮忙传达，“季总这么说总有他的道理，你照做就行。”
都t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经理只能答应，“好。”
人应该还没走，他致电前台把她们拦下来。
陶悦然和沈清灵又被请了上来，李经理的态度比初见时还要客气，“陶小姐、沈小姐，我们刚讨论了一下，你们的请求还是很合理的，作为游戏开发者当然希望让更多人体验游戏的乐趣，我们能理解，也愿意修改合同，不如我们再谈谈？”
陶悦然和沈清灵对视一眼，简直不敢置信，这种大公司签约也这么儿戏的吗？
确实其他条件都挺合适，她们又坐下来研究合同，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只需要修改那一条。
崇云用一天时间修改了合同，沐星游戏工作室和他们正式签约。
当晚，崇云游戏的官方微博发了一条新动态，内容就是要帮《庄园物语》在韩国代理开发，艾特了沐星游戏的账号，希望合作愉快。
这事掀起了一小阵热潮，能被崇云看上那属实不赖，不少人慕名而来试玩游戏，变相给《庄园物语》增加了一波宣传。
《小镇时光》和《庄园物语》都是同一类型的游戏，潜在玩家高度重合，接下来几天，《庄园物语》的玩家活跃度都高于《小镇时光》，把《小镇时光》的研发团队搞郁闷了。
*
沈清灵带过来婚房的东西很多，到现在还没整理完毕，还有几个箱子分别被她放在书房和杂物室。周六那天，她打算把书房那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通风除潮。
纸箱放在她桌子底下，高度到她的大腿处，她费了不少的劲才把它们拖出来。
傅言臻还有点工作要做，进到书房，见她在倒腾那两个陈旧的纸箱。
她就蹲在书房中间，傅言臻想越过她到柜子里找支新的钢笔，沈清灵正专心用笔刀划开口的胶带，没注意到他的出现，开完口后打开纸箱，傅言臻的膝盖撞到两边的纸板，踉跄了一下。
好在他平衡性好稳住了身子，让他惊讶的是沈清灵没管他，第一时间去关注她那个破纸箱，检查它有没有坏。
他不解地问道：“那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沈清灵认真回答，“我妈的书法作品，我拿出来通通风。”
傅言臻对自己不敬的嘲意感到羞愧，他记得她妈是书法家，好奇心更重，站着没走。
沈清灵把最上面的卷轴拿出来，展开观察有没有损坏，傅言臻跟着赏析一下，这字确实很好看，灵动优雅，有超逸之韵。
就是让他感到熟悉。
他跟着邹进海学书法，看了不少名人作品，也把他的字研究透了，总觉得和他的笔韵也有相似之处。
江奈安很低调，网上关于她的资料不多，勉强可以查到她的出身，居然和邹进海师出同门，是他的师妹。
沈清灵把其他卷轴也打开，到处找地方晾，自己的桌面和椅子都放满了，把目标转移到客厅。
傅言臻看着她忙里忙外，眼神带着探究，沈清灵很难忽视他的视线，“你看什么？”
他说：“你母亲和我的书法老师是师兄妹。”
“真的吗？”沈清灵倒是听江奈安提过她的师门，只是自己那时候没心记这些。
“真的。”傅言臻给她看自己查到的资料。
沈清灵接过来看了看，还真的是这样，不过她令她更意外的是他还会书法？他在她的印象中从不走文艺路线，“你还学过书法啊？”
这话问得真怪，他挑眉道：“怎么我还不能学书法了？”
“没有，就是你的气质不太像。”
沈清灵没想到她这话刺激到了他，傅言臻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我给你露一手。”
他从柜子里找出笔墨和宣纸，写了一段《兰亭集序》，笔法遒劲有力又不失美感，沈清灵看得入神，这字也有江奈安字迹的神韵。
碰瓷
写完放下笔, 傅言臻还谦虚了一下：“太久没练，有点生疏，将就看着吧。”
“还好啦, 写得挺好的。”至少比她写得好。
沈清灵闲暇时偶尔练字，还好他都不在, 没看到她那略显蹩脚的字体。
傅言臻却说道：“你应该也有练书法吧，我看你桌上有工具, 来我们切磋一下。”
“还是别了吧, ”沈清灵紧张地摸着裙子的边缘, “我字画还没晾完呢。”
傅言臻退了一步，“让我看一下你的字可以了吧？”
俗话说字如其人, 他想看她的字。
傅言臻向她桌前走去，沈清灵张开手拦住他, 严词拒绝：“不可以。”
越不让看他的好奇心就越重，“你都看了我的了, 公平点让我看下你的怎么了？”
“你那是硬让我看的。”
“那也是看了, 而且你能保证一直不在我面前练字吗, 只要你练了我就能看到。”
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清灵拿他没辙，从抽屉拿出她的练习纸。
傅言臻接过一看，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想藏着, 这字是稚嫩了些, 不太符合他的构想, “挺……可爱的。”
哪有用可爱来夸人的字的，沈清灵受到打击, “看完还我。”
她把纸张放回抽屉，继续忙活去了。
接下来她的动作非常迅速, 脚下生风，他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怨念，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用笔蘸了墨水低头随意书写，“我又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教你要不要？”
“你不是要工作吗？”据她观察他不工作一般不会开电脑。
被识破的傅言臻摸了摸鼻子，“不急。”
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而且她是想过认真学，只是总被各种事耽误，闲着的时候又没有那个冲动，“好啊。”
傅言臻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来，你先写几个字。”
沈清灵板正地坐到她的椅子上，拿起毛笔写字，她低着头，一手压着纸张，另一手挥动毛笔，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
傅言臻搁她旁边看着，一眼就看出她的毛病，写字太轻柔，缺乏力度，笔锋过于圆润。
“用点力，速度再快点。”
沈清灵乖巧照做，又写了两个字，差别不大，傅言帮她调整握笔的角度，“不用竖太直，稍微往自己的方向倾斜。”
“哦。”
然而多年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傅言臻想让她体验新的笔法，直接绕到她身后，手把手教。
他从沈清灵身后俯身，左手撑在桌边，另一手包住她握笔的右手，沈清灵瞬间挺直了腰身，“做什么？”
“来点速成的。”
靠得太近，他的声音就在她耳侧，沈清灵又被他的气息熏红了耳朵。
他握紧她的手，带着她运笔，下笔有力而迅速，沈清灵还没集中好精神，等她专心起来，他都写完了。
她一点力没出，傅言臻看穿了她，“跑什么神啊？”
“我……”沈清灵觉得还是不能让他来教，打听起他老师的消息，“你的书法老师还教学吗？”
傅言臻放开她的手，抱着双臂审视她：“怎么，嫌弃我？”
“没有，就问一下。”
“他老人家早就退休了，过阵子他过生日，我会去探望他。”
沈清灵鲜少用上请求的语气，“可以带上我吗？”
她眼里满是希冀，傅言臻都不好拒绝，更何况本就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可以啊。”
*
既然是老人家的生日，沈清灵想着要不要也给送点礼物，工作的时候还在想着送点什么好。
签约代理后，工作室的人开始和崇云对接，不久将在韩国宣发和开放测试服。
中午，沈清灵吃完饭打算小憩一会，林柚慌张跑进来，连门都没敲，“大事不妙啊，清灵姐，你看这是什么啊？”
沈清灵被她吓到睡意全无，就着她的手机看微博。
《小镇时光》的策划裘铭在今天中午12点半发了一条微博，控诉《庄园物语》的沙漠挖宝玩法抄袭《小镇时光》的海底迷宫，太让原创游戏人心寒，势要追责到底。
微博一发出就掀起轩然大波，他的账号有十多万粉丝，再加上这两款游戏热度都很高，微博发出十分钟就有了一万多评论和四千多转发。
在抄袭人人喊打的时代，看热闹的网民还没分辨真假便迅速站队，言论一边倒，都在斥责和辱骂《庄园物语》。
沈清灵鼓起勇气翻了几条评论，内容不堪入目。
[《庄园物语》能迅速爆红不是没有原因的，走近路抄袭呢]
[现在的人为了赚t钱没下限，能不能要点脸，破坏游戏生态就是这种人，我要去骂两句]
[我两款游戏都玩，很多地方都很像，再找找肯定还能找到更多抄袭的地方]
……
下面还有@庄园物语官博谩骂的，脏话连篇，沈清灵看得两眼一黑。
林柚劝她，“别找虐看下面的了，没素质的人太多了，这骂的都是什么啊，不带器官不会说话？”
陶悦然也是才看到这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艹，遇到碰瓷的了，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们细看了裘铭所谓的抄袭细节，同样都是挖宝，进入挖宝空间前需要购买装备，挖宝有时间限制，通关后可获得大礼包。
陶悦然破口大骂，“这也太笼统了，随便翻几个游戏都能找到一样的，他们是万物起源啊，连这个都要说，而且两款游戏的逻辑本就不一样。”
《小镇时光》是要氪金进入海底迷宫，寻找水手爷爷当年丢失的宝箱，就在剧情线里，直接跳过也没事。
《庄园物语》的沙漠挖宝是独立的玩法，挖出的稀缺矿石可以进行加工和贩卖，是一项日常任务，还有标记、组队、宝箱掉落概率提升等细节。
她们还没商量出对策，裘铭又发了一条微博，是一张律师函，声称《庄园物语》要是不在相应时间内进行玩法修改，他们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起诉沐星游戏工作室。
律师函一出，网友更心疼《小镇时光》的创作团队，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内容被抄袭，跟亲生孩子被拐卖有什么区别。
愤怒侵蚀了网友的理智，《庄园物语》被骂上热搜，官博紧急关闭了评论，但是止不住各种黑贴的出现，游戏的世界里也有不少人说要弃游的。
鲸游的策略很简单，碰瓷抄袭，下黑粉以及让网友声讨《庄园物语》，把游戏的名声搞黄了，小工作室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任何声明都会被打成狡辩，打官司战线太长，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哪怕打赢了，热度褪去，谁还管真相是什么，以后提起《庄园物语》，大家的印象也只是抄袭作品。
对于掌握资金和舆论的大公司来说，想搞掉一个小工作室易如反掌。
沈清灵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游戏热度起来的时候她就想过这种问题，他们真的有能力和大公司抗衡吗，面对打压和攻击要怎么办，现在还真的来了。
但是还是得坚持下去，沈清灵让员工搜集证明非抄袭的证据，他们一边骂爹一边工作。
陶悦然在落地窗前焦急地走来走去，走了一个小时，沈清灵喊她：“你快过来坐吧，急也没用，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了。”
陶悦然心里苦啊，这事一出，微信列表里的好友都过来问她抄袭是不是真的，还有落井下石，让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也算是让她分清这些人的面孔了。
她坐在沈清灵办公桌的椅子上，电话又响了，今天都不知接了多少电话，她感到烦躁，一看是李经理的，叹了口气接起来，“喂。”
李经理态度不是很好，厉声质问道：“陶小姐，你也看到鲸游指控你抄袭的事情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合同明明白白写了游戏作品不能有抄袭行为，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你们得解约和付违约金的，我们公司可不想为了这点小利益沾一身腥。”
陶悦然翻了个白眼，这是早就看她们不顺眼，当初为了赚钱舍不掉这块肥肉硬是又把她们找了回来，现在看即将无利可图终于露出本性了吧？
她很生气，但是现在不宜生出更多事端，只能先把他稳住，“李经理，这事真的是个误会，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给我点时间。”
“行吧，希望你能给我个好结果，不然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他率先挂了电话，陶悦然也不想和他多说，把手机扔到一边。
她通话的语气特别正常，沈清灵问她，“是谁啊？”
“李经理，还是那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清灵眉头紧拧，都是连锁反应。
一直在担心抄袭的事，她忘了顾及身体反应，半天没喝水，嗓子干得很，她端起水杯去茶水间，心不在焉按错了热水的按钮，视线看着窗外，杯子里的水满了也没发现，一阵痛感传来，她惊呼出声，松开杯子。
低头一看，手背被烫红了。
*
夕阳西下，傅言臻才从会议室出来，开了一下午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他回到办公室，活动了下筋骨，准备关电脑下班，登录在上面的私人微信响了一下。
江祈年昨晚通宵研究经营酒吧策略，白天睡了一整天，向来消息灵通的他今天接收消息迟缓了很多，傍晚醒来才发现游戏群里炸开了。
他迅速通知傅言臻：卧槽，你老婆的游戏被骂抄袭了，都闹上热搜了！
澄清
傅言臻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怎么回事？”
江祁年把了解到的事情完整叙述了一遍，“可能这是鲸游的策略吧，曾经是游戏行业的老牌游戏厂商, 现在被各种新游戏冲击，也没做出什么有竞争力的游戏, 只能拿小工作室开刀，你老婆这是挡了他的道了啊？”
鲸游是京博旗下的子公司, 说来也巧, 京博和傅恒之间也有过节, 那时候傅申博业务还不太熟练，被京博的老头坑了一笔, 傅恒元气大伤，好几年没缓过来。
现在鲸游又盯上沐星了？
江祈年想到这些企业的恩怨情仇, 说道：“鲸游不会是没做背调吧，认定沐星没背景, 使劲打压。”
太阳半落, 办公室光线昏暗, 傅言臻斜对着落地窗站立, 一半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声音平平让人摸不透情绪：“不清楚他们，谢谢你的情报, 我先挂了。”
江祈年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 这人居然在和他说谢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还真是近朱者赤啊。
傅言臻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他开门进屋, 从玄关看过去，客厅还黑着灯, 他以为沈清灵还没回来，换上鞋子进去才看到沙发上坐了人，借着外面的光看到沈清灵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怎么不开灯。”
沈清灵抱着腿坐，原本在瞎想，被他唤回了意识，“忘了。”
她声音不大，显得人很疲惫。
“忘了？想什么这么入神，”傅言臻把灯打开，单手扯松领带，“在想你那工作室的事？”
沈清灵抬头：“你都知道了？”
“那当然，人尽皆知。”
沈清灵又低下头，太丢脸了，这么说沈家肯定也知道了，当初他们就不看好这个游戏工作室，沈哲辉说不定还要对他说教。
“你应该没抄袭吧？”
“那当然没有，我是被污蔑的。”
“那不就得了。”
“可是又没人听我解释。”沈清灵无助地把下巴搁膝盖上，瘦弱的身躯蜷缩着，紧握的双手换了个动作，变成左手在上。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傅言臻内心泛起一阵连他都没察觉到的酸涩，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视线扫到她红了一片的手背，他问道：“你手怎么了？”
沈清灵抬起自己被烫到的左手，“你说这个啊，已经快没事了。”
他为她轻视自己的伤感到愤怒，“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也不处理下？”
沈清灵被他威慑住：“……烫伤。”
药箱前几天才用过，傅言臻精准找到它的位置，搬了过来，找到烫伤膏，“把手伸出来。”
沈清灵照做，他拧开盖子，把膏体挤牙在上面，用棉签抹开，清凉的药膏很快缓解皮肤上火辣的感觉，沈清灵感觉好多了。
傅言臻说道：“你还没找律师吧，我这里有现成的。”
她动作哪有这么快，“没。”
傅言臻事先给她说了缘由，省得又拒绝他的好意，“我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可以帮你打赢这场官司，鲸游早就和我们集团有过节，不过是给他点颜色瞧瞧。”
“而且出这么大事爷爷那边肯定也知道，我不帮你能行吗，他又得生气。”
傅恒的律师团队成立这么多年来远近闻名，里面全是实战高手和名校精英，几乎就没有败诉的时候，别的企业见了都得绕道走。
沈清灵咬紧嘴唇，似乎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鲸游要告他们，只能正面迎战，打赢了才是硬道理。
她没有拒绝地理由，工t作室的人还得等她养活，“好，那就拜托你了。”
沈清灵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很多，傅言臻帮她烫红的地方涂了药膏，扔掉棉签，“好了，自己注意点。”
抄袭事件到第二天还在发酵，《庄园物语》官博掉了一万活粉，游戏活跃人数也明显下降，热度倒是上升了，然而是黑红，到处都是骂他们的声音。
早上九点，沈清灵回到工作室，员工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头顶的灯都没开全。
她把没亮的灯打开，林柚顶着一双黑眼圈问她，“姐，我们游戏不会是要凉了吧？”
孟译：“你别乱说。”
林柚：“可是我们游戏排名降得好快，就要回到解放前了，而且我们还和崇云签了约，不会要解约吧？”
这话一出，大家一阵躁动，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搞不好饭碗都得丢，他们七嘴八舌说起来。
“那得赔不少吧？”
“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家狗还没出月子呢。”
“我刚出柜和家里闹翻了……”
……
沈清灵：“你们安静一点。”
可惜她声音太小了大家没听到，孟译大喊一声，“安静！”
他们彻底安静下来，沈清灵说：“你们别急，我已经找到靠谱的律师了。”
林柚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眼睛放光，“真的？姐你哪里找的？”
沈清灵模糊地说道：“我……有一点人脉。”
“原来如此。”
陶悦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听着外面的沈清灵说话，一下子就明白她讲的人脉是什么意思，悬着的心放下了，又悠闲地喝起茶来。
林柚管理着公司的官博账号，“既然这样，我们得发个微博澄清一下吧，不能就这么白白挨骂。”
沈清灵点头，“你去发吧。”
林柚马上打开电脑，编辑微博，表明《庄园物语》并没有抄袭《小镇时光》，不会在游戏做任何改动，要告就告吧。
反响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网友都觉得他们在狡辩，骂得更凶了。
林柚再次紧急关评论。
傅言臻很快联系了律师团队里的夏子尧，他擅长打知识产权的案子，虽然为人看着高调浮夸了点，工作起来还是很靠谱。
夏子尧接到任务，在微信上联系沈清灵：夫人，这次就让我为你效劳，官司打起来随时可以找我
沈清灵：好的
配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夏子尧看到了心情很好，原来傅总喜欢这个类型。
他在运营一个普法账号，闲着没事的时候赚点外快。他先登录小号在微博溜达一圈，了解抄袭事件的始末和舆论风向，看得他怒意四起。
这笼统的说法也能控告抄袭？也就糊弄糊弄不懂法律的网友。
夏子尧从小能说会辩，还没吃过这种哑巴亏，而且知道沈清灵的身份后，他把沐星工作室也当成了自己人，马上登大号发了一条微博抱不平。
@律师夏子尧：随意鉴抄不可取，我会为@《庄园物语》维权
他的账号有30万粉丝，老粉先赶来：
“子尧你要理智啊，没钱和我们粉丝讲。”
“你好勇敢，《庄园物语》是你亲戚做的吗？”
夏子尧很爱和粉丝互动，翻评论看到这条，回复道：是我们总裁夫人
他认为这不是什么秘密，谁不知道他们总裁结婚了，只是差个婚礼而已。
然而评论炸开了锅，都知道夏子尧是傅恒集团律师团队里的，那他指的不就是傅恒的总裁夫人？
网友开始转变态度，眼里的抄袭事件慢慢变了个版本，从穷酸创业者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到总裁夫人低调创业追逐梦想。
既然是总裁夫人，那肯定不缺钱，闲着没事抄别人的游戏玩？
抄袭动机不明确。
与此同时人们更好奇谁是总裁夫人，傅恒和辉成联姻的消息根本没往外放，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
鲸游这边，裘铭一直关注网络动态，围观了夏子尧发微博的全程，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谁能想到一个十几人的工作室还能有这号大人物。
鲸游的高管很快掌握消息，打电话给裘铭：“你不是和我保证会成功的吗，怎么还和傅恒牵扯上了，做事之前都不打听清楚的吗？”
协议
“抱歉, 这次是我太心急了，还没调查清楚就开始行动了。”
“我不想听到你的道歉，你这个错误要我们整个公司为你买单, 傅恒的律师团队可是不打败仗的，到时候你上去跟他们辩论吗。本来只是发个律师函就完事, 现在告他们不行，不告也不行, 我真的是要被你气死！”
听筒传出一阵响亮的拍桌子声, 裘铭把手机拿远, 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鲸游紧急召集各部门的部长开会, 讨论了半天没结果，只能上报京博集团, 毕竟傅恒真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沐星游戏工作室，林柚浏览着官博, 看到夏子尧艾特她的那条微博, 又看到了他回复评论的发言？
总裁夫人？
清灵姐要委托的律师是夏子尧的话, 夏子尧口中的总裁夫人不就是她？
她用了好久才消化完这个消息, 目光机械地从电脑上移开，又和对面的同事对上了视线。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是。”
消息很快在办公室传来，他们小声议论起来。
沈清灵忙完工作, 打开手机看一下舆论, 结果吃瓜到自己身上。
网络的传播力惊人, 再加上本来她和傅言臻结婚的消息就没有刻意隐瞒，这下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商业联姻, 有没有感情不知道，但是实力真的雄厚, 强强联手。
网友对《庄园物语》抄袭的态度有了转变，大部分变成中立态度，等着看戏，黑粉头子也不敢再嚣张黑他们，傅恒的律师团队不是吃素的，真被告了就惨了。
*
沈哲辉一开始对这场闹剧没什么想法，那个游戏工作室就像是小孩子打打闹闹，他根本看不起，虽然有了起色，和辉成的项目相比，也不值一提。
然而沈清灵现在也是傅恒的人，他特意让下属关注他们的动态。
听到傅恒要出面帮忙打官司，沈哲辉想了想，对旁边的助理说：“你让我们的官博也发条微博支持沐星，表明要是还有恶意人身攻击的会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好，我这就去。”
沈择川在和他商量公事，就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沈哲辉和他感叹道：“傅家倒是挺护着清灵那丫头的。”
沈择川回应得敷衍：“嗯。”
“要是让她来公司工作，你说傅恒会不会多加关照？”
虽然联姻后辉成顺理成章地得到了一些资源，不过都是小项目，倒像是傅恒看不上的。最大的那个游乐场项目已经因为风险过大被傅言臻下令停工了，他在这个上面倒是谨慎。
几百亿的项目说停就停，他想想都心疼。
沈择川对这个问题很敏感，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和公司隔离开，怎么会让她回来。
游乐园项目也是他心中的刺，大展身手的机会没了。
他表情平和放松，好像是个为妹妹打算的好哥哥：“她的工作室做起来了，游戏都要出口海外，你现在让她回来，不是让她为难吗？”
沈哲辉不关心家事，沈清灵又放弃和他表露心事，他一直以为这兄妹俩的不和只是小打小闹，大事还是互相关心的，他说道：“你讲得也有道理，那就算了。”
管理辉成官博的工作人员收到任务，很快便按照沈哲辉的要求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出去。
沈清灵也看到了这条微博，网友都说是辉成对自家千金的保护，她只是淡漠地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昨晚沐星被推到风尖浪口他们都没表态，现在再来说话有什么用，不过是想赚个好名声。
她点击返回的按键，关掉微博页面。
沈清灵在今天受到了人生当中最多的关注，工作室上下里外都知道她身份不一般，就连写字楼楼下的保安见她开车出来都问候一句，“夫人下班了啊？”
沈清灵：“啊……是的。”
她降下车窗，启动车子离开这里。
身份曝光后她并没有感到多高兴，或者说她不需要这么多的关注，这会令她感到困扰。
她本来是计划着低调地过完这两年，相安无事地离婚，大家再无瓜葛，现在到处都知道这段婚姻的存在，反而给她增加了离婚的阻力。
她一晚上没怎么说话t，吃完饭回书房练字，试图让心静下来。
傅言臻感受到她的低落，端着张姨切好的果盘进去，在她耳边呼气问道：“要吃点吗？”
沈清灵低着头胡思乱想，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一激灵，浸在墨汁里的毛笔被她往前一挥，几滴墨水飞了出去。
傅言臻灵活躲过，稳住身体，手上的果盘也没事。
他回头一看，放在桌上的包遭殃了，深棕牛皮提包上赫然多了两滴墨水。
沈清灵：“不好意思，我……”
傅言臻放下果盘，早知道她胆子那么点，还故意吓她，能怪谁呢。
“换一个就是了。”
“哦。”
傅言臻把果盘往她这边推了推，再次窥探她的内心，“想什么？”
大概是他今天显得过于平易近人，沈清灵放下戒心，“我在想，大家都知道我们结婚了，离婚多不方便。”
傅言臻摘了一颗葡萄放嘴里，语气再平淡不过，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那就不离了呗。”
“那不行。”
“你就这么这么执着？”
沈清灵灵敏地察觉到他不对劲，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说好的，你不会要反悔吧？”
她补充一句：“我们可是签了婚前协议的。”
傅言臻转头不看她的眼睛，他也是今天才咨询完律师，符合双方意愿且不违反法规的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离婚除外。
“我们又没有重大矛盾，住一块还挺合适的。”
确实没什么大矛盾，她还挺感谢他帮了她的忙，但是这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换作是别人他也会帮的。
他只是需要个人结婚，而那个人刚好是她。
想到这里，沈清灵不太舒服，莫名有点酸酸的，她没深入去了解，反驳道：“不行，我们得离。”
“为什么？”
“说好了的。”
傅言臻注视着她水润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不，坚定什么啊，就是认死理。
他用签子叉了一块她爱吃的芒果，递到她嘴边，问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芒果，“你难道没有一点喜欢吗？”
沈清灵张口吃了进去，品尝之后说道：“这个芒果有点酸，不太喜欢。”
他给自己叉了一块桃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第二天上班前，傅言臻接到林秘书的电话提醒，让他记得带上合同协议书，他应声后挂电话。
进书房看到提包上的墨水污渍，他从柜子里找出新的提包，把旧包里的东西换过来，一顿折腾，把提的合同协议书给忘了。
傅言臻到了办公室才发现这事，九点半要和客户开会，现在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打电话给沈清灵，她正准备出门，边穿鞋边和他通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