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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营

    沈清灵还不知道是谁在叫她, 回头在人群中寻找对方的身影。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向她招手,高鼻梁大眼睛,长相清爽, “清灵姐,是我, 对了,你还不认识我吧, 我是新来的员工肖宇, 上周面试我美心姐向我介绍过你。”

    沈清灵还是没印象, 礼貌地笑了笑,“好的,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你吃吧。”

    他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和她同行,上了同一部电梯。

    令沈清灵震惊的是, 他不仅多带了分给同事的早餐, 包里还装了不少零食, 大方分给每个人, 完全不像新来的,比老员工还能聊,闲暇之际说话滔滔不绝。

    沈清灵佩服他的社交能力, 她过了一眼他的简历, 名校毕业生, 这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年轻人真有活力。

    《庄园物语》游戏里有各种宠物和野生小动物,就是没有狗, 爱狗人士不服,在游戏内外, 官博和各种论坛呼吁要养狗,沈清灵没办法,只能在游戏里加一间狗狗宠物店,让美工设计一些受欢迎的犬类。

    她极其不愿意看见这个物种,但是秉承着工作负责的理念,美工把初稿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打开认真审核起来。

    第一只狗是白色的,旁边配有它的详细资料,微笑天使萨摩耶,萨摩耶族培育出来的品种,属于雪橇犬,毛发浓密,长相甜美……

    她细心读完文字才去看它的造型,它端正蹲坐着咧嘴,摇尾巴,胸前系着黑色的蝴蝶结。

    这么友好的表情沈清灵还是感到不适,深吸口气调整坐姿,左顾右盼,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审核完二十张稿子,她吃了十颗巧克力,桌上一堆包装纸。

    肖宇进来送文件,认出这些都是他送的巧克力,都被吃没了,“清灵姐,你喜欢吃巧克力啊,我下次多给你带点。”

    沈清灵不是特别喜欢甜食,只是用来转移注意力,她正想说什么,陶悦然叫了肖宇一声,肖宇转身就出去了。

    午饭时间,陶悦然去茶水间热饭,端进来打算和沈清灵一起吃。

    沈清灵点的外卖还没到呢,闻到她的饭香更饿了,而且她拿着的是家庭用的食盒,“你自己做的啊?”

    陶悦然打开筷子收纳盒,“不是,方淮给我做的,我不是出院没多久嘛,他怕t我吃外卖没营养,专门给我做的。”

    “他大早上去你家做,还是做好了送过来的?”

    陶悦然拿出筷子,把收纳盒放好,略带羞涩地说道:“他为了方便做饭,现在住我家。”

    沈清灵笑了笑,连她这种没谈过恋爱的都知道方淮打的什么主意,“方便的可不只有做饭。”

    “好了,别说了,我还没吃过的,你要不要来点?”

    陶悦然夹起一块鸡肉,沈清灵点头,用牙齿轻轻咬住鸡肉吃进嘴里,“好吃,手艺真好。”

    陶悦然吃着饭,嘴巴没停,“除了肖宇,外面这批新招的员工都好安静啊。”

    “他们第一天上班,不是很正常吗?”

    “我想搞个团建活动,大家可以放松一下,还可以促进交流。”

    陶悦然对这种事情可热情,上次搞团建已经是两个月前,沈清灵没有好反驳的地方,“可以啊。”

    陶悦然空出食指指着她,“你也得去,不能老是缺席,多不利于团结啊。”

    “我不去也不影响吧。”她也不爱玩游戏。

    “不行,你可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啊,怎么能少得了你,”陶悦然怕她想多了不答应,立马把时间定下来,“就这周五吧,团建完就过周末。”

    沈清灵被迫参与这次团建,陶悦然很快做出计划,团建内容是露营烧烤和做游戏,露营地、出行交通工具、烧烤食材这些她一手操办。

    团建前一天,沈清灵在挑选合适的装备,她很久没去过野外,又是高温天气,得好好准备。

    驱蚊水、遮阳帽、防晒霜肯定得带,衣服选浅色不容易吸热,穿裤子更方便行动……

    傅言臻进来找衣服准备洗澡,看她在镜子面前搭配,一身登山穿搭,问她:“你这是要去爬山?”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我们工作室明天去团建,露营。”

    团建露营?傅言臻想起孟译那小子,眯起眼睛,“去多久?”

    “半天,晚上就回来了。”

    “你们工作室的人的全都去?”

    “是啊。”她才是不想去的那个。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交代两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

    周五那天,陶悦然包了两辆大巴车载他们去山里的露营地,绿树环绕,溪水不深,可以看见底下的鹅卵石,流水淙淙。

    露营地提供了露营桌椅和一个大型的双峰天幕,正好够他们用。

    他们把食材从车上搬下来,晚餐是烧烤,放松的气氛下新员工也很活跃,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轮流打牌喝酒和准备要烧烤的食材。

    沈清灵在帮忙串蔬菜,土豆、香菇、芦笋、青椒……

    等他们完全准备好食材,太阳落到半山腰,山里的温度降得很快,微风赶走燥热,沈清灵走出天幕,呼吸新鲜空气。

    手掌突感不适,辣辣的,跟要烧起来似的,她想起串过的辣椒,她自己吃饭完全不碰辣椒,原来这东西不仅吃起来辣,触摸还会辣到手。

    她走到溪边,把手伸进清凉的溪水里,火辣的感觉被压了下去,然而这种法子并不是很奏效,等手掌适应了这种温度,熟悉的灼烧感又窜上来。

    她揉搓着双手,试图把沾上的辣椒素洗掉,在溪边蹲了十分钟。

    孟译见他一直蹲在那里,发现不对劲,走了过去。

    沈清灵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过去,孟译关心道:“怎么一直蹲在这,不舒服?”

    她把手从水里拿出来,这事说起来也搞笑,“被青椒辣到了。”

    孟译笑了下,“你对辣椒这么敏感,应该让我来。”

    沈清灵不以为然,她又不是做不来,“早知道就戴个手套了。”

    “花露水里的乙醇可以溶解辣椒素,我去拿。”

    很快他带了一瓶花露水回来,还是新的,他把包装拆开,沈清灵摊开手,他往她手上喷。

    花露水一上手,灼热感就缓解了,沈清灵等着他多喷点。

    孟译为了花露水更好地和辣椒素融合,用右手帮她揉搓。

    肖宇在远处打完电话,想过来看发生了什么,步伐假装轻松,这两人脱离大部队在这里做什么?

    他悄悄观察着,在孟译握上沈清灵手的那一刻,按下手机相机的快门,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孟译手掌温热,贴上来沈清灵更难受,她缩回手,“我自己来吧。”

    他失落地收回手,继续给她喷花露水,沈清灵感觉够多了,揉搓几下放溪水里洗,再喷花露水,反复几次,火辣的痛感消失了。

    他的花露水少了大半瓶,沈清灵抱歉道:“快把你花露水用完了,我回去还你一瓶新的。”

    孟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用还。”

    夜幕降临,蚊子出动,他说道:“反正没剩多少,用光它好了。”

    他往自己身上喷洒,沈清灵很招蚊子,顺便喷了点。

    到最后其他人也跟着要,花露水彻底没了。

    烧烤可以开吃了,肖宇坐在沈清灵旁边,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清灵姐,我记得你爱吃这个,我又给你带了一盒。”

    是酒心巧克力,沈清灵说道:“我不太能喝酒。”

    这难不倒肖宇,把巧克力摆桌面上,“是吗,那确实不适合多吃,大家一起吃吧。”

    吹着晚风,沈清灵给面子吃了两颗,酒味不是很浓。

    活动结束已经是八点,他们坐上回程的车,沈清灵和陶悦然坐一块,陶悦然精神还很high,恨不得在车上高歌一曲。

    沈清灵和她截然相反,闭着眼睛安静坐着,手机都懒得看。

    陶悦然找她说话:“你怎么了,又没能量了?”

    沈清灵每次社交完都跟被抽空了一样,陶悦然都习惯了。

    “不是,有点晕。”

    陶悦然没和她一桌,问道:“喝酒了?”

    “只是吃了两块酒心巧克力。”

    “不至于吧,你酒量这么差?”

    她不喝酒,一般只喝饮料,陶悦然:“你喝碳酸饮料了?”

    “喝了雪碧。”

    陶悦然告诉她:“酒心巧克力和雪碧一起吃特别容易醉。”

    沈清灵睁开迷离的眼睛,她又学到一个新的知识点。

    大巴的目的地是写字楼楼下,顺路到家的人会提前下车,陶悦然家也快到了,她不放心沈清灵:“我送你回去?”

    沈清灵感觉还行:“不用了,车子会路过我家小区,你先走吧。”

    “好吧,你注意点。”

    陶悦然先行下车,十分钟后,沈清灵也到地方了,车子停下,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路稍微摇晃,不是很稳。

    孟译坐在她后排,怕她摔倒,跟着下车,沈清灵不解:“你怎么下来了?”

    孟译扶了下眼镜,“我送你回去。”

    沈清灵坚持,“真的不用,我可以的。”

    她盯着直线走,殊不知自己走的是歪的,走到小区门口,不小心踩中一块石头,整个人往前栽去。

    小区保安盯她好久,预判了她的动作,迅速扶住她,孟译大步走上前来,再次说:“我送你。”

    沈清灵妥协了,两人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沈清灵踉跄的时候孟译才会扶一下,就这么走到家门口。

    沈清灵按下指纹锁,回头说道:“辛苦了,你快回去吧。”

    下沉式玄关有个坎,沈清灵走进去,脚抬的高度不够,被绊一脚,结实摔下去,好在有地毯能缓冲一下。

    声响不小,傅言臻听见声音,匆忙走出去,孟译正把沈清灵扶起来。

    竞争

    傅言臻等沈清灵站稳了才出声, “回来了啊?”

    沈清灵的视线刚经历过天翻地覆,脑子还是晕的,迟钝应声:“嗯。”

    他看向孟译, 主动问道:“这位是?”

    沈清灵:“我同事,孟译, 我好像醉了,他送我回来的。”

    她没有关于身份等级的执着, 再加上有一层同学的身份, 用上同事的称呼。

    孟译:“你好。”

    傅言臻一副男主人做派, 友好道:“你同事辛苦送你上来,不请人进来喝杯水吗?”

    沈清灵还以为他会介意呢, 竟然这样,她转身看向孟译, 泛着醉意的眼睛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迷离又多情, “你要进来吗?”

    “好啊。”

    沈清灵想去沙发上坐会儿再洗澡, 傅言臻把她请回房间, “累了吧, 去躺会儿?”

    “活动了半天,我身上脏。”连她自己都嫌弃。

    “没事。”

    沈清灵觉得她大概是真的醉到神志不清了,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大度的字眼, 乖乖往床铺走去。

    傅言臻关上门, 问孟译:“要喝点什么?”

    孟译不讲究这个:“白开水就行。”

    傅言臻从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 孟译t环视着屋里的摆设,很像两口子过日子的样子, 沙发上的玩偶他在和沈清灵视频的时候见过,她喜欢把它们放床上。

    现在这是, 床上没位置了?

    玻璃杯和茶几表面触碰发出轻微的响声,孟译被拉回现实,“谢谢。”

    傅言臻在沙发上坐下来,交叠着双腿,“不用谢,我该谢你送我妻子回来才是。”

    孟译不可置信地从他话里品出占有欲,还以为是单纯的商业联姻,是他猜错了?

    事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棘手。

    不过他虽然看起来文弱,面对傅言臻气势上的压迫毫不怯场,“没事,都是同事,应该的。”

    “你们同事关系还挺好。”

    “是的,工作室发展蒸蒸日上,我们估计还要共事很久。”

    言下之意,同事关系可能会比夫妻关系更稳定长久。

    “也不一定,说不定她明年就升到更好的职位。”

    “人往高处走,这确实也不是我能预料的,不过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情,她有好事应该不会忘掉我。”

    傅言臻面无表情,这人是在等他离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明目张胆的,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半拥着呆萌的袋熊玩偶,说话口吻锋利冷峻:“你喜欢她?”

    他撇开弯弯绕绕,直接捅开了窗户纸,这也是孟译没想到的。

    他没有否定这个事实,“嗯。”

    傅言臻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庆幸,要是他早出手了,就没自己的事。

    “你慢了一步。”

    孟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到他稍显得意的笑容,自己心口跟被堵着一样,喘不过气。

    “我是慢了一步,或许在我出现之前,她心里就住进了人。”

    傅言臻一时怔住,没听过这个说法。

    暗恋什么的套在她身上好像又有点合理。

    但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有信心会赢。

    傅言臻送客:“没关系,各凭本事罢了,很晚了,请回吧。”

    孟译很欣赏他这种公平竞争的态度,下一秒傅言臻又放话:“只是你得注意分寸,破坏别人婚姻这名头可不好听。”

    换言之他现在才是沈清灵的丈夫,只有他能名正言顺,其他人近身都是不道德的。

    孟译抿着嘴唇,没说什么,“告辞了。”

    送走了烦人的家伙,傅言臻进入房间,第一眼就看见躺在地毯上的人,侧着睡,呼吸平稳睡得正酣,脸上还有一层诱人的薄红。

    傅言臻放轻动作抚摸她的脸颊,眼里带着宠溺,“不是让你到床上睡吗?”

    她估计睡过去了没听见,完全没反应。

    想到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他就觉得烦闷,不过现在她是他的。

    他盯准她的嘴唇,想要亲下去,快要挨到时又犹豫住,沈清灵迷糊的感受到喷在脸上的气息,有点痒,她偏了一下头,嘴唇正好和他碰上。

    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克制也没有了,捧着她的脸固定住,在她唇上重重地吮吸,汲取她的甘甜。

    若有似无的酒气更加魅惑人心,他变得更加贪婪,没有尺度,直至她的唇色变成深红。

    沈清灵梦见一只大狗疯狂舔舐她,被吓醒了,发现傅言臻压着她的上半身,她嘴唇发麻。

    傅言臻终于放开她,偷吃完还帮她抹了一下嘴唇,若无其事道:“起来洗澡上床睡。”

    她起身退开半米远,“你为什么亲我?”

    他餮足地笑:“因为你看起来很好亲。”

    尚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酒意未解的沈清灵:“……”

    *

    团建过后新的一周,工作室的氛围明显活跃了很多,早上上班还有分享早餐零食的。

    沈清灵一如既往的会在这个时间犯困,去茶水间给自己倒咖啡,孟译看准时机进去。

    他被傅言臻的言论打击到,但是只要沈清灵的心还没安定下来,他就还有机会。

    他率先展开话题,“群里的消息你看了没,陈希雨下个月结婚,你要不要去参加?”

    陈希雨是他们那个学习互助小组里的人,近年来偶尔有联系。

    沈清灵往咖啡里加了两颗方糖,“太远了,光是来回就要两天,我应该会随些礼金吧,人就不去了。”

    “你呢?”

    孟译本来就是想看她想法,去一趟很费时间,他也摇头:“不去。”

    肖宇就坐在靠近茶水间的工位,见他们进去久了没出来,做模做样地端着杯子走近茶水间门口,也不进去,竖起耳朵听。

    陶悦然今天穿平底鞋,走路声音不大,从后面拍他的肩膀,“杵这做什么呢,不进去?”

    内鬼

    肖宇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 被陶悦然这么一拍,抱着双臂的双手伸展开,手机横着飞出去, 在地上滑行了三米,停在孟译脚边。

    陶悦然捂住嘴巴, 很是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容易受惊,手机没事吧?”

    孟译从地上捡起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 手掌心误触到某个地方, 打开了微信对话框。

    沈清灵的视线扫过去,看到一个黑白双色拼凑的头像, 印象里沈择川一直是这个头像。

    撞头像很正常,她没往心里去。

    孟译把手机递还给肖宇, 肖宇第一时间退出微信,检查后说道:“没事, 手机壳轻微擦伤。”

    陶悦然:“那就好, 你站门口干什么呢?”

    肖宇一副迷糊的样子:“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没想起来, 我再想想。”

    他端着杯子又出去了,陶悦然摇头笑了笑,“这家伙……”

    *

    傅恒打算和英国一个专研机器人的公司进行合作, 傅言臻要去进行实地考察, 为期五天。

    晚上沈清灵在见他收拾行李, 把自己放在床上的平板收进她那边的床头柜里。

    她又把平板的套子拆了,裸机手感更好。

    傅言臻看她那个紧张样, “你至于吗?”

    “至于,你上次不就拿到我的了。”害得她好几天没能上面的游戏, 签到也断了。

    “那是意外。”

    “好吧。”

    “我这次要出去五天,你会想我吗?”

    沈清灵在床上摊开双臂,独占一整张床,手机响了,她出去阳台接电话。

    傅言臻没得到回答,不满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远行的飞机在英国落地,傅言臻在晚上入住酒店,第二天去合作的公司进行考察,一切都很顺利。

    从公司出来,林秘书知道他的行程,这次没和他同行,跟同事一起回了酒店。

    傅言臻所坐的汽车开出闹市,绕了几条街道后进入居民区,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停下,司机把行李搬了下来。

    他推着行李箱到门口按门铃,按了好几下门才开。

    席唯穿着家居服,长发黑亮飘逸,直直垂下来,看到门外的人一阵惊讶,“言臻?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想给你个惊喜。”

    “得亏我在家,不然你就守门口吧。”她让开道给他进来。

    傅言臻推着箱子进去,“我有问过amy阿姨的,她说你在家。”

    amy是席唯交情不错的邻居,闲暇时候还会帮她修剪草坪。

    席唯关上门,“清灵那孩子没和你一起来吗?”

    “我是过来出差,又不是度假。”

    没有第一时间否定,“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傅言臻“哼”了一声,这是在套他的话呢。

    席唯很是讲究,物品但凡有磕碰或者损坏她都得换掉,傅言臻就一年没过来,客厅的沙发茶几和地毯,墙边的柜子和挂钟都被换了。

    看到熟悉的钢琴,他坐下去弹了几下,席唯点评道:“好久没谈了吧,听着生疏了很多。”

    每个钢琴家都有培养下一代成才的美好愿想,傅言臻小时候也没逃过被按着弹琴,只是他调皮逃掉了,“凑合听,又不是专业的。”

    “我今晚想住下来可以吗?”这边有给他留的房间。

    “可以,我最近没演出。”

    席唯去做饭,傅言臻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到处逛逛,洗了一个红心苹果坐在沙发上啃,在抱枕后面意外摸到一把剃须刀。

    他在楼上也看到了一件男装外套,他摆弄着剃须刀,向在开放式厨房里忙活的席唯问道:“妈,你不会有男朋友了吧,让我猜猜他的眼睛是蓝色还是绿色的。”

    席唯在下意面,“你瞎说什么呢?”

    “不是吗?”说起来他爸前天也来英国了,发了条带定位的朋友圈还挺潇洒。

    等等,英国?

    他翻看剃须t刀,在下面刻着一个“F”的英文字母,又不会是品牌名称,只能是私人定制,F,傅?

    “这剃须刀不会是我爸的吧,你们离婚了还玩这么花?”

    “离婚怎么了?”

    结婚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见面就有怨言,离婚了偶遇一次都是上天的奖赏。

    “不怎样,你们开心就好。”

    手机响了两下,是一个陌生电话给他发的短信,点开是一张图片,一个男人侧身面对镜头,握住沈清灵的手,仅从画面来看很是亲密。

    这个男人正是孟译。

    傅言臻看着颇为不爽,不过这个蹩脚的小计谋一下就被他识破,无非就是有人想要离间他和沈清灵,等着他们婚姻破裂呢。

    照片背景是野外,沈清灵穿着团建那天的衣服,要是孟译真的能把沈清灵拿下,前天晚上和他谈话就不会咬文嚼字,生怕落到下风。

    他把照片存下来发给沈清灵,沈清灵看到照片愣住了,紧急打字回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在帮我抹花露水,我被辣椒辣到了

    傅言臻看着文字已经可以想到她焦急走动的画面,真可爱。

    傅言臻:我信你,这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给我的,你防一下吧

    陌生号码,团建拍的照片,莫非有内鬼?

    她想到从肖宇手机上看到的头像,莫非真的是沈择川的,他手伸这么长,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的小打小闹她尚且还能看在尤璐的面子上忍了,但是他现在在入侵她的生活,她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她的退步只会换来他的得寸进尺。

    沈哲辉来电,沈清灵感到烦躁,不想听。

    电话又响了一遍,直至第三遍沈清灵才不耐烦地接起来,沉默着等对方先出声。

    沈哲辉生疏地关心道:“清灵,吃晚饭了吗?”

    “吃了。”

    “我们搬到新家了,你的房间也给你收拾好,明天准备庆祝一下,你要不要来?”

    搁以前沈清灵不会答应,现在她还有事情要弄清楚,“好啊。”

    真相

    沈清灵循着沈哲辉给的地址到了新家, 别墅的面积明显更大,装修豪华,院子里还有个大型游泳池。

    尤璐领着沈清灵去看她的房间, “这间房是给你留的,衣帽间往大了做, 窗户外可以看见下面的花园,喜欢不?”

    沈清灵的心思不在这里, 见尤璐在注视着她, 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 尤璐更加热情,笑着说, “我带着你去看一下其他地方吧,不熟悉还真不方便。”

    “不用了, 我想自己摸索,你去忙自己的吧。”

    “这……”

    这话不像是她的风格, 尤璐见她兴致不高, 也拿她没办法, “好, 我先出去了,你自己熟悉一下,有事可以找我。”

    尤璐出去后还贴心关上门, 沈清灵自己一个人反而更安心, 详细看了一遍, 房间的装修风格偏中性,洗浴池和浴缸都是双人的, 更像是给他们女婿准备的,她只是附带。

    她走出房间, 在楼梯口遇见帮尤璐搬花上来的沈择川,放慢了脚步。

    沈择川也一直盯着她,他单手捧着花盆的托盘,胸前的衬衣被泥土弄脏,没有往日的规整,出声道:“不是瞧不起留的房间吗,怎么又回来了?”

    沈清灵记得沈哲辉和她提事时旁边没有别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讽笑道:“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窥视我了?”

    沈择川怔愣住,脸上平静的面具裂开一点缺口,仍然假装若无其事,“你在说什么?”

    “肖宇是你安排进沐星的吧?除了你没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肖宇是谁?”

    “他已经跟我坦白了。”

    沈择川收紧捧着花瓶的手指,试图从她那里找到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眼里满是坚定,还有愤怒。

    他喜欢看见她愤怒的样子,他把这当做一种消遣。

    他爹不亲娘不搭理又怎样,还有比他生活得更糟糕的可怜虫,妈没了,爸不重视还娶了后妈,后来还有像他这样的兄长。

    有她对比,他的痛苦不值一提。

    被识破也没关系,照片已经到手了,沈择川狡辩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已婚就要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沈清灵当然不会信他这种鬼话,“所以你想让我恢复单身?你妈知道你这个想法吗?”

    尤璐是沈择川不能触碰的禁区,他在需要母爱的年龄以为被她抛弃,跟着那个渣爹过了几年苦日子才被她接过去。

    而他为生活费发愁的时候,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个孩子在替他感受尤璐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勾起嘴角,虽然像是在微笑,眼中却蓄着怒火,表情很是瘆人,他把花盆捧得更高了一些,与肩齐平,“所以你是吵不过我想和她告状?”

    “怎么就成告状了,她听到你做的好事不会感到欣慰吗?”

    “嘴还挺利索。”

    他捧着花瓶来回移动,他比沈清灵高很多,他随意举起来的高度已经达到她的头部。

    这人心情阴晴不定,沈清灵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不能掉以轻心,“你小心点,这可是你妈的花。”

    “少啰嗦,她的东西就是我的,随意我怎么处置,就算把它摆放到你的头上……”

    他想晃到她的额前摆弄,沈清灵脾气再好也忍耐不了,更何况还有生命危险,举起手把花瓶推回去,沈择川只是端着托盘,花盆本身没有固定,被她这样推直接掉落在地上,陶瓷花盆落地开花,泥土洒了满地,花朵斜躺着露出根系。

    她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沈择川静默,忽而笑了,“你把花盆摔了,就不怕我妈找你麻烦?我可比你了解她,她心爱的花被摔了可是会发火的。”

    “你不会以为她很好说话吧,她只有对心爱的人才会温柔一些,你并不包括在内。”

    他想看到她在他面前痛苦挣扎,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残忍的事实:“她不喜欢衣服粘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你以为在救你,其实是在救我。”

    沈清灵猛地想到十几年前那次落水,其实那天风没有那么大,拼图不应该乱成一遭掉进水里,“是你把我的拼图扔进水里的?”

    沈择川默默看着她发怒,从不可置信到被迫接受。他一言不发,淡定得可怕,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尤璐在楼下浇花,恍然听到楼上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又以为自己听错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水壶上楼看看。

    她在转角处往上看,两兄妹面对面站着也不讲话,上到二楼,她才发现一地狼籍,地上有泥土、陶瓷碎片还有……鲜红的血液。

    她慌忙走近沈择川,蹲地上看他的脚脖子,一道整齐的伤口正在渗血,也不知道伤口有多深,“小川,你们在做什么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赶紧找人来包扎才是,小葵,快把周医生叫过来。”

    跟随在身后的佣人赶紧拨通了周医生的电话。

    沈择川佯装大度:“没事,妹妹不小心把花盆打翻了,可能她今天心情不好吧。”

    沈择川一直是尤璐的宝贝,刚离婚那几年没争到抚养权,让他留在原来的家庭吃了不少苦,她一直为此感到愧疚,少了他的她在加倍努力补回来。

    受伤的是沈择川,即使面对的是沈清灵,尤璐也不能保持理智,紧拧眉头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心情不好也不能回家里来发泄,这喜庆的日子爸爸还专门叫你回来庆祝呢,快给你哥道歉。”

    沈清灵如鲠在喉,原来怪异的地方在这里,这才是尤璐的真面目啊,她给予的那些关爱不过是在替她儿子的阴险赎罪,是她太单纯了信以为真。

    没有目击证人,受伤的也不是她,面对的还是这对恶心的母子,沈清灵百口莫辩,但是她没有道歉的必要,“我不会道歉的,他罪有应得。”

    “诶你这孩子……”

    她将尤璐的话抛在脑后,提着包快步下楼,走出别墅,开着车离开了这里。

    在城市晃荡一圈,天黑了,她回到自己婚前住的小公寓,公寓长久没人打扫,到处都是灰尘。

    只是现在的她不会重视这些,掀开沙发上盖着的防尘布,坐了下来。

    屋里没有开灯,她就这么安静坐着。

    人在虚弱的时候容易被趁虚而入,尤璐在她最孤独的时候走近她的心,或许她不应该怪自己没有防备,是他们太过无耻,给她制造痛苦还要假惺惺当圣人为她疗愈。

    亏她还信了,为了他们去和t傅家联姻。

    她自嘲一笑,把脸埋在抱枕上,棉质布料变得濡湿。

    *

    地球另一端的英国正处于中午,阳光正好,傅言臻吃完午饭静坐休息,季屿森举着手机给他讲自己收集的情报。

    “我找人和你媳妇的同班同学打探过了,好像是有人传过她和沈择川朋友的绯闻,不过被她亲自辟谣了。”

    “你知道怎么辟谣的吗?”

    傅言臻急得很,“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你很闲?”

    “她说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好像不是假的,有人见过她和那个男的抱一块了,可能没成,没听到有后续。”

    季屿森没听到回复,“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听吗?”

    傅言臻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听完了,挂了。”

    他像被卸了力一般靠在沙发上,按压了下眉心,他还以为孟译在给他使心计,原来这玩意是真的。

    还是个查不到什么资料的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怎么争?

    林秘书盯了他一个小时,以为他不舒服,鼓起勇气问道:“傅总,你是午饭不合胃口吃坏肚子了吗?”

    “不是,不用管我。”傅言臻摆脱她去了阳台,这一个小时他已经想了一万种她和那男人的可能,不行,他得找她说个话。

    国内时间还不晚,傅言臻毫无压力地拨过去。

    沈清灵喉咙干涩,吸了吸鼻子,看到来电是傅言臻,下意识伸出手,想了想又收回来。

    结婚的初衷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何去何从?

    手机屏幕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她盯着屏幕看,直到它暗下去。

    很快它又亮了起来,暗下去。

    反复三次,手机又亮了,这次是微信。

    [傅言臻:听说你有喜欢的人?]

    听说?

    她的桃色绯闻无非也就那一次。

    想了十分钟,她拿起手机回复。

    [沈清灵:嗯]

    揭发

    现在还喜欢吗?

    傅言臻打出这行字, 还是没发出去,肯定或者否定又怎样,他会因此停放手吗?不会。

    他在大太阳底下抽完一根烟, 下午继续考察工作,晚上回到席唯的住所。

    他拿着席唯给的备用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

    席唯在做晚饭,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的, 以为是太累了, “再等等哦, 很快就能吃饭了。”

    不工作的日子席唯很享受做饭的乐趣,裹着围裙在厨房忙活, 她准备做玉米浓汤,用破壁机处理玉米, 混合牛奶打成汁,再过滤一下。

    傅言臻坐到钢琴前, 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 缓缓敲出乐声。

    琴音曲调刚开始温馨平淡, 到中间转为悲伤压抑, 席唯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去听,虽然弹琴水平在她看来不怎样,还是有一定的欣赏价值, 她在低缓的音乐中往玉米汤中放入剪碎的口蘑和虾仁, 搅拌均匀。

    接着曲调急转直下, 逐渐激荡癫狂,像失控的野马在草坪上脱缰奔腾, 傅言臻的上半身跟着琴声一起起伏。

    席唯听着心颤,这简直是噪音, 她勒令傅言臻停下,往客厅喊道:“傅言臻,太吵了!”

    傅言臻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没听到,还在继续弹。

    席唯走过来,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下子,“吵死了。”

    傅言臻这才停下动作,捂着脆弱的后脑勺防备地看着席唯。

    席唯说道:“受什么刺激了,项目失败还是失恋了?”

    傅言臻转回身去,手指在琴键上动作,这回收敛了,“没有失恋。”

    都没有开始怎么会失恋。

    他没有理会席唯继续弹钢琴,席唯撬不开他的嘴,他不想说的话是问不出来的。

    又过了两天,考察工作彻底结束,傅言臻归心似箭,当晚坐上回国的飞机。

    飞机在第二天下午落地A市机场,他给席唯发了一条消息报平安,坐车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

    家里两天没人,张姨买了今天要做饭的菜,顺便整理冰箱,听到客厅的动静,她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是傅言臻,“傅先生回来了啊,太太今晚回来吃饭吗?”

    她不知道沈清灵不回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猜测是傅言臻不在觉得寂寞,傅言臻回来她估计也会回来。

    傅言臻脱了西装外套,他比张姨更疑惑,“她前几天不回来吗?”

    张姨如实回答:“太太已经两天没回来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也毫不知情,走之前还好好的,两天没回来?他在三天前和她聊过微信,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难不成触碰到她的雷区了?

    沈清灵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过了三天黑白颠倒的生活,她的脑袋涨得发疼。

    她以生理期行动不便为由请了三天假,这几天也没什么精神,晚上想得太多失眠,白天睡不醒,还因为空腹吃止疼药胃疼,反正是过得不太好。

    但是脱离了尤璐母子的迷惑和掌控,她应该高兴才对,这只是转变时经历的阵痛,等她把这些负面情绪消化完,就可以完全丢掉过去,她自由了。

    来电显示是傅言臻,她犹豫着要不要接,他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但是要不是因为沈家他们的生命不会有交集。

    对面的人这次好像更没耐心,响了一阵子就挂断了,发来微信。

    [傅言臻:你生我气了?]

    傅言臻也在郁闷,她为什么不回家,气他窥探她的隐私,还是气他揭伤疤?

    [沈清灵:没]

    [傅言臻:你去哪了?]

    [沈清灵:我回自己家了,我们好像越界了,分开冷静一下吧]

    傅言臻看着她的回复,大受打击,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闷闷的钝痛。

    冷静什么,嫌他热情过头了?还是让他停止追爱的行为?

    傅言臻仰躺在床上,人生第一次凡心大动遭到严令禁止。

    9月中旬,A市逐渐从夏季过渡到秋季,天气从酷热转为凉爽,落叶满地,晚上气温降得更快,街上的人穿上了薄外套。

    傅恒集团的高层还灯火通明,林秘书盯着电脑发打了个哈欠,端起咖啡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她已经加了一周的班了,喝咖啡比喝水还多,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结束。

    旁边的同事一样苦不堪言,顶着一双熊猫眼,趁着交接工作的这点时间和林秘书吐苦水,“你说傅总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他哪有这么爱加班的,还拉着我们一起加,新项目出问题了,还是婚姻有危机?”

    林秘书:“这我也不知道啊,依我看来是私事。”

    另外一个同事凑过来,“我都说了依他的性子会在一年之内离婚的,这是被我猜对了吧,你记得请客。”

    和他打赌的同事:“乌鸦嘴。”

    林秘书:“你下次少说两句,我们就不用加班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他们立刻噤声,回到各自的岗位。

    傅言臻从里面出来,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往外走,林秘书平息静气,生怕自己嚼舌根被他听见。

    “你们也下班吧。”

    “啊?”林秘书喜上眉梢,“好的。”

    傅言臻没回家,去了一趟迷度酒吧,季屿森已经找好了位置坐下,江祈年依旧是亲自招待,给他们调酒。

    江祈年给他调了一杯激情海岸,“第一次调这个,喝喝看。”

    季屿森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意味深长地放下,转头看向别处,江祈年内心忐忑,“不好喝?”

    季屿森盯着酒柜思考,说得很为难,“也不是特别难喝……”

    江祈年端起来自己尝了一口,味道挺好的啊,反应过来是在玩他,怒了,“你装什么装,你等下得给我结账啊。”

    傅言臻冷着脸坐在季屿森旁边,江祈年见多了他这副表情,手臂搭在吧台上,“喝什么?”

    傅言臻:“威士忌。”

    “一上来就这么猛啊,明天不用上班?”

    “我酒量好。”

    江祈年彻底折服,“行。”

    威士忌倒是简单,江祈年很快给他整出一杯,递给他,“来吧。”

    江祈年约了一周才约到他出来,“你最近怎么回事,游戏也不上,叫你出来玩也不出,工作这么忙?”

    傅言臻喝了一口威士忌,“本来就不爱玩游戏。”

    “你就嘴硬吧,账号等级都比我高了。”

    季屿森气定神闲,江祈年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用眼神询问。

    季屿森嘴巴不严,“情场失意。”

    江祈年:“说说。”

    这两人拿他当消遣呢,傅言臻一个眼风扫过去,江祈年换了个问法:“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出谋划策嘛。”

    季屿森见傅言臻态度松动,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t,江祈年,“真精彩,我们傅少也算是吃上了爱情的苦。”

    傅言臻干完了一杯威士忌,把杯子往桌面一放,“再来一杯。”

    江祈年不太敢给他倒:“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要是喝伤了我怕你爷爷找我麻烦。”

    这周五有一场订婚宴,订婚当事人是傅家和江家的熟人,两家的长辈也会去,碰面是不可避免的。

    傅言臻:“你什么时候这么怕他。”

    江祈年:“他那个拐棍打人可疼。”

    季屿森安慰傅言臻:“你媳妇和那位‘心上人’估计没成,你这就放弃,不像你的风格啊。”

    “不是我要放弃,是我一靠近她就跑了。”

    “她那个性格确实比较难搞。”

    江祈年:“我这里有个不太入流的主意,反正你们都睡一块了,不如找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傅言臻举高手掌,江祈年以为他要扇自己,捂着脸后退。

    傅言臻解开袖扣,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你这主意真的很馊,那谁会扇你巴掌不是没有道理的。”

    被提及往事,江祈年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我不是已经戴好口罩了吗?”

    虽然毕业旅行是住一间房里,他可是全程佩戴口罩的,按理说不会有人看到他的脸。

    提到这个,傅言臻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你半夜蹭掉,我好心给你戴上了。”

    江祈年此刻的羞耻心无异于黄花闺男被异性看光了身子,“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季屿森完全插不上话,“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江祈年怕了他们了,“好了,我要下班了,你们快走吧。”

    又过了半小时,司机过来接傅言臻回去,傅言臻靠在车上,开窗吹着晚风,一周没和沈清灵说话,江祈的话给了他启发,他给沈清灵发了条消息。

    [傅言臻:周五有个订婚宴,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清灵:很重要吗?]

    [傅言臻:爷爷也会去]

    他以为搬出来傅锦平,沈清灵一定会答应,等了五分钟才等到她的回复。

    [沈清灵:我工作很忙,你帮我转告爷爷,谢谢]

    傅言臻被气笑了,翅膀硬了要飞是吧,谁都管不住了。

    什么坏脾气,比他还糟糕。

    沈清灵在工作室加班,回复完傅言臻的消息,放下手机去接咖啡。桌面的糖没有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新的,拆开一小包往杯子里倒,陈美心去倒完咖啡去洗了个手,回来看见沈清灵往她的杯子里放东西,赶忙叫住:“清灵姐,这是我的咖啡。”

    “哦,”她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不好意思,弄错了。”

    *

    某集团千金和某集团少爷联姻,办了一个盛大的订婚宴,出席的人非富即贵,皆是名门望族和业内名流。

    傅言臻按时到场,身穿裁剪精细的定制西服,贵气逼人,五官如雕刻般俊美,挑起的眉眼带着几分恣意张扬。

    他一出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傅锦平在拉着傅诗予社交,见到他后走了过去,“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清灵呢?”

    “她太忙了,不来。”

    傅锦平忘了交代他们夫妻俩要一起过来,正想要趁这个机会介绍给大家认识。“什么工作这么忙,宴会都不来。”

    傅言臻扫了傅诗予一眼,好几个月没见她了,倒是挺能躲,傅诗予被他凉薄的眼神吓到,退到傅锦平身后。

    傅言臻淡淡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就是这个性子,傅锦平也不能指望他能有多关心人家,“下次再说吧。”

    不过结婚了总归是好的,傅锦平在别的老头面前夸傅言臻的地方又多了一项。

    司宸是老来得子,他爸也六十多了,和傅锦平有不少来往,傅锦平在炫耀自己孙子的时候,他只能干看着,转头盯着司宸叹气。

    司宸向路过的侍者要了一杯香槟,毫无压力,“爸你在叹什么气?”

    “被你气到了。”

    “有什么好气的。”

    “你看看言臻再看看你,人家感情事业都顺利,你的感情和事业都没见影。”他太生气了,训斥的声音也大,其他熟人围了过来。

    一个老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司总,别在外面训人啊,要给孩子点面子,他还年轻,不懂事多正常。”

    司宸他爸更气,对司宸严厉说道:“你回去给我继续相亲。”

    司宸不乐意,反抗激烈,“我才不要!”

    他恶狠狠地看着傅言臻,“爸,人无完人,要是有人很完美,那一定是装出来的。”

    “什么意思?”

    司宸摇晃着酒杯,阴险地笑了一下,“我要揭发傅言臻签了结婚协议,婚期两年,他根本不是在结婚,他是在谈生意。”

    这话一出,全场沉默,认识不认识的都看了过来,傅言臻成为焦点的中心。

    离经叛道的大少爷怎么会突然闪婚,协议结婚完全合理。

    周围的人低声交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傅锦平脸面丟尽,心脏跳得很快。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傅言臻:“怎么回事?”

    傅言臻一脸淡然,不畏惧任何目光,轻启薄唇:“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问话

    傅锦平看他这无所谓的样子, 血气上涌,心脏抽痛,举起拐棍要去打他, 刚有动作人就控制不住往后倒去。

    身后傅诗予和另一位熟人扶住了他,傅言臻也伸手去扶, 被他推开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别碰我。”

    傅言臻收回手, 往后一步退回原来的位置。

    傅锦平心里难受, 疼痛加剧,捂着心脏的位置喘粗气, 傅诗予急了,让人叫救护车。

    到了瑞启医院, 医生给傅锦平安排一系列检查,心肌缺血严重, 加上有心脏病史, 还要住院治疗。

    待情况稳定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傅锦平住进了5个月前住的病房, 主治医生也是同一个,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才离开。

    病人需要安静休息,房间里只有傅锦平和他的助理老陈。

    傅锦平看着天花板, 叹了口气, 在别人订婚宴上被自己孙子气到进医院, 这下不得人尽皆知。

    傅申博和傅诗予是跟着在救护车后面一起过来的,傅锦平心情不好把他们撵回去了, 他们不放心又过来看一眼,在医院走廊碰见傅言臻。

    傅申博对他的不顺眼到达顶峰, “你又过来做什么,是你把爸气进来的,现在还来刺激他,是见不得他身体健康吗?”

    傅言臻还是宴会上的打扮,他在外面吸完烟才上来的,嗓音带着些沙哑,“你又不是医生,说这么多做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嚣张,你真是不知悔改。”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吵架?”

    傅诗予赶紧劝住傅申博,“爸,少说两句吧,这里是医院。”

    她趁机问道:“哥,你和她真的是协议结婚啊,这多难受,早说出来我们可以给你出主意啊,或者换换个人……”

    傅言臻猜她下一句就要提到她那个烦人朋友,打断她的话,“你也少说两句。”

    “你怎么这样啊?”

    他们就在傅锦平的病房门口,傅锦平听着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听不清是什么,更加烦躁,嫌弃地皱眉。

    老陈知道他在烦什么,打开病房的门,见是自己家人,还是把他们请进来。

    傅锦平现在很烦傅言臻,指着他说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傅言臻过来看望他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他也不需要勉强,转身出去,傅锦平又叫住他,“等下。”

    傅言臻忍着脾气回头,傅锦平问道:“那个什么结婚协议,清灵是自愿跟你签的?”

    傅言臻:“当然,她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傻瓜。”

    傅锦平还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那么乖巧的丫头怎么会联合叛逆的孙子一起骗他,“谁知道是不是你教唆的。”

    傅言臻突然笑了:“她要是有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可惜事实和这刚好相反。

    *

    《庄园物语》今晚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更新,工作室的人还在加班,沈清灵也不例外,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是周末的休假。

    陶悦然见他们都在犯困,叫了外卖甜点奶茶来活跃气氛,“再坚持一下,等更新完我们就能下班了。”

    陈美心听到有吃的,马上来精神,要了一块葡萄爆浆蛋糕,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工位感叹,“真是想不通肖宇怎么突然就走了,电话也打不通,连工资都不要了t,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林柚猜测:“可能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吧。”

    陈美心:“有这么急的吗,连个招呼都不打。”

    沈清灵拿了一块抹茶青柠芝士蛋糕,路过她们时把对话都听了进去,她倒是知道真相,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肖宇并没有对她坦白什么,她和沈择川说的是骗他的,沈择川没稳住承认了,过后肯定会找肖宇算账,肖宇知道自己暴露,提前跑了。

    她用叉子吃蛋糕,手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又痒了起来。

    昨晚天气凉爽,她没开空调,开窗通风,结果飞了几只蚊子进来,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脸和手给蛰了,脸上和手上分别多了两个包。

    其中一个蚊子包正好卡在她戒指的边缘,不好挠痒痒。

    实在痒得厉害,她记得陶悦然那里有药膏,去她办公室找她借。“悦然,你是不是有消肿止痒的药膏。”

    陶悦然翻了一下包包,“有,你也被蚊子咬了?”

    “嗯。”

    陶悦然把药膏给她,“对了,中秋节就要到了,我舅舅说要给我寄月饼,他挑月饼眼光很好,我也给你寄一份吧。”

    “好啊,你往我公寓寄。”

    陶悦然找出她的地址,问道:“你还没搬回去啊,还在纠结?”

    “我再想想吧。”手上痒,沈清灵抬起手看蚊子包,目光不自觉转移到婚戒上面,自己都没发觉表情柔和了很多。

    陶悦然作为旁观者,自然能看出他们相处的不一般,“那你可要抓紧,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过了这个村说不定就没这个店了。”

    “我知道。”

    沈清灵拿着药膏回自己的办公室,戒指戴着不方便涂药,她找了个盒子把它放里面,拧开药膏瓶盖,把药往手上涂,清凉的药膏很快缓解了痒意。

    她把药膏放一边,继续工作。

    一套更新流程下来已经到了凌晨一点,整栋写字楼快要空了,只有零星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工作室终于可以下班,沈清灵收拾着东西,手上空空的,她去盒子里找钻戒,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开始有些慌乱,困意瞬间消失,把桌子上的物品收拾好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戒指不会不翼而飞,这期间并没有人进来过,她唯一出去一次是倒垃圾。

    不会是混在蛋糕包装里扔掉了吧?

    陶悦然从自己办公室出来顺便关灯,路过顺便问她,“你还不走吗,很晚了。”

    沈清灵看着空荡荡的垃圾桶,眼神无助,“我的戒指不见了。”

    “啊?你说的是你那个婚戒?”一开始看到差点把她闪瞎的戒指,得不少钱吧。

    “嗯,我去外面看看。”

    她把垃圾扔工作室的大垃圾桶,现在这个垃圾桶的垃圾也被倒了,陶悦然说:“清洁工阿姨过来收拾,估计扔到楼下了,我们去找找,垃圾车明天早上才过来。”

    孟译又检查了一遍程序,看到没问题后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见她们围着垃圾桶,“你们在做什么?”

    陶悦然:“她婚戒不小心当垃圾扔了,我们得下去找。”

    沈清灵没有出声,眼神透露出焦急不安,嘴唇也被她咬成艳红色。

    孟译说实话不太想帮他们找这种东西,他巴不得见不到她戴,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于心不忍,“我也帮忙一起找吧。”

    三人乘着电梯下楼,去到楼下垃圾堆,还好这里是写字楼,没有太多厨余垃圾,味道不至于太冲。

    陶悦然说:“我去找保安借点手套。”

    沈清灵和孟译留在原地,冷风一直吹,沈清灵还穿着短袖,外套没带下来。

    时间紧迫,沈清灵从路边找了根木棍,想翻一下哪几袋垃圾是他们工作室的。

    她身材纤细,泛着冷光的路灯照下来,影子只有薄薄一片。

    孟译看着心疼,她那么爱干净,以前坐操场的看台都要用纸巾擦一遍,现在在这里空手翻垃圾,就为了找一个那人随意就能支付的戒指。

    他本来是要下班的,已经穿好了外套,他把外套脱下来,“天气挺冷的,我的外套借你。”

    沈清灵回头扫了一眼,拒绝道:“不用了,会弄脏的。”

    她说完又继续翻垃圾,陌生的垃圾袋扔一边去,比工作还认真,孟译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内心构建了一场博弈。

    “这戒指就这么重要吗?”

    戒指

    “重要。”

    她只轻轻说了两个字, 没有任何强调的语气和话语,却异常的坚定。

    不需要其他的解释,不是因为价格高昂和身份代表, 是它本身就很重要。

    孟译有种挫败感,好像两个人的比赛, 另一个还没上场就轻而易举获得胜利,内定赢家。

    沈清灵已经翻完半个垃圾桶, 堆的是一些婚庆用品, 明显不是他们工作室的。

    两分钟后, 陶悦然回来了,借到额外的口罩还挺兴奋, “我找保安大叔借了手套和口罩,来, 我们分一分。”

    沈清灵把口罩和手套戴上,翻找的动作更加买力, 所有垃圾袋都要打开看一看。

    三个人加起来的进度很快, 就是垃圾实在太多, 找个戒指像海底捞针。

    找了半个小时, 陶悦然快要直不起身子,扶着自己的腰喊道:“我的老腰啊,太久没运动了, 受不了这个强度。”

    沈清灵也不舒服, 只是急起来没心思担心这个, 让他们一起受累过意不去,“你们要不先回去吧, 我一个人就可以。”

    陶悦然这下反而来了精神,“我们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我们是这么没义气的人吗,对吧,孟译。”

    “嗯。”

    沈清灵心里感动,陶悦然问她:“你穿这么点冷不冷啊?”

    “不冷。”

    陶悦然能理解,人着急起来血液循环会加快。

    凌晨三点,年轻人的夜生活结束,酒吧过了流量高峰期,司机过来接江祈年回家。

    江祈年坐在车子的后排,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前方的有几个人在翻垃圾桶,他正想感叹生活艰难,命运不公,定睛一看那不是沈清灵?

    他要是新闻行业的,那就有得写了,拍张照下来,配上震撼的标题“震惊!傅恒总裁夫人半夜拾荒养活整个集团”,明天得火爆全国。

    他让司机开慢点,经过他们时直接喊停车,他倒要搞清楚怎么回事。

    让他兄弟魂牵梦萦的人放着帅哥不要,半夜在这里翻垃圾。

    绿化带的树挡住半个车身,他们三人低着头找东西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沈清灵又把一个垃圾桶翻到见底,她拎起最后一袋垃圾,带着渺茫的希望打开垃圾袋,见到熟悉的蛋糕品牌,奶茶也是他们今晚订的那家,她眼睛发亮,把袋子口敞到最开。

    发酵了一天的外卖剩饭和果皮果核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她忍着恶心翻找出她扔的那一小袋垃圾,还好打了结,里面的东西没散出来。

    她把东西倒在地上,蛋糕包装盒掉出来,一枚戒指糊在吃剩的奶油上面。

    她激动得红了眼眶,还好找到了。

    她把脏兮兮的手套脱掉,把戒指从奶油里面解救出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掉进来的,可能是她不小心把放戒指的盒子压翻了吧。

    “我找到了。”她举着戒指给陶悦然和孟译看,陶悦然听闻从垃圾桶抬起头,“太好了,这段婚姻总算保住了。”

    江祈年听见声音也跟着看过去,他虽然学习一般,视力倒是保护得很好,两只眼睛都是5.3,能清晰看到沈清灵手里举着的是一枚戒指,从另一个人女人的对话来看估计还是婚戒。

    三更半夜在垃圾桶找婚戒,还真是让人意外,傅言臻表现得跟马上就要被离婚一样。

    “走吧。”戏看完了,他要回去睡觉了。

    他们三人把垃圾归回原位,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沈清灵回到家,把戒指从包里拿出来,打开外面的纸巾,小心翼翼清洗点上面残存的奶油。

    他们之间所有的物品都留在婚房里,这是她唯一带在身上的,是她的念想。

    她好像真的陷进去了,她扔不掉他们之间的过去,哪怕只是丢失一枚戒指,都心急如焚。

    假如这段婚姻真的无法延误,她能够忘掉他吗?

    她贪心得想把他全部占有。

    *

    协议结婚的事在宴会上闹得沸沸扬扬,到场的人都听到了,沈哲辉也不例外,他作为当事人的父亲,没少被问他是怎么想的。

    他解释了几十遍自己并不知情。

    心里窝了一团火,气得他想当场摔杯子走人,还是尤璐安抚住他,让他别气坏身体。

    这件事也出乎沈择川的意料,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还以为沈清灵是攀上高枝有底气才t会和他作对,结果还有时间限定。

    时间一结束,又会变回灰姑娘。

    沈哲辉忍了一晚上,还是想不通,看着听话的女儿,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尤璐和沈择川都劝着他冷静不要太计较,出了这么大事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就找沈清灵问清楚。

    凌晨四点才睡下的沈清灵就这样被铃声吵醒了,来电还是沈哲辉,她感到心烦。

    本来想要关机睡觉,但是沈哲辉知道她的住址,说不定会过来找她,到时候更麻烦。

    电话接通后,沈哲辉的骂声劈头盖脸落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也太过分了吧。”

    沈清灵心跳急促,母亲去世后她变得听话乖顺的原因之一是没人护着,被他骂怕了,沈哲辉并没有善解人意这个优点,自私冷漠,违反他的要求就要跳脚。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她现在有足够独立的能力,不用再委身沈家。

    她以为是上次搬新家的事他忍到现在,忍无可忍才找的她,在他们看来她临时放鸽子,还把花盆砸了弄伤沈择川的脚,生气很正常。

    但是她不这么认为,“我是成年人,没必要事事和你商量。”

    沈哲辉听到这话愤怒到拍桌子,桌上的物品跟着震动,“你厉害了是吧,连钱都看不起了。”

    傅家这么厚实的财力,她看都不看,协议结婚就为了敷衍父母。

    沈清灵很好奇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沈家的钱她根本碰不到,公司都不给她进,他根本就没想留给她继承。

    她硬气道:“我自己会赚。”

    沈哲辉没办法接受沈清灵的转变,但是协议结婚已成事实,辉成在联姻期间讨不到多大好处,以后更没有可能。

    他没必要费心思维护父女关系,前阵子的示好就当喂狗了,“你有本事以后别回来!”

    他以为放的是狠话,沈清灵却觉得心里轻松,流于表面的东西,早该断了。

    “好。”

    沈哲辉挂了电话,沈清灵把手机放回原位,闭上眼睛继续睡。

    转眼来到中秋节,傅锦平的情况好转,再过两天就能出院。

    江祈年和江父赶在他出院前看望他,来的时候捧了一大束花和礼盒。

    傅锦平:“人来就行了,这么客气做什么,也不缺。”

    江父:“应该的。”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相谈甚欢,江祈年插不上话。

    傅言臻和傅白晞坐在一旁沙发上,傅言臻虽然备受傅锦平嫌弃,到底还是他的亲孙子,过了几天气也消了。

    江祈年坐过去,看到傅言臻抻着长腿闷闷不乐,开解道:“今天中秋节,晚上有个游艇派对你要不要去?”

    傅言臻兴致缺缺,“中秋节为什么要出海,你们想找乐子没必要借中秋节名头吧?”

    傅白晞感兴趣:“我想去。”

    “小孩子不能去。”江祈年秀一下文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懂不懂,到时候你可以和你老婆欣赏同一轮明月。”

    傅言臻:“我不想看月亮,我想要小太阳。”

    他和他的小太阳已经半个月没见面,准确来说是十八天,432个小时,25920分钟,1555200秒。

    江祈年哪里知道他的代称,“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又不是后羿,还给你射日啊。”

    傅言臻倒也没有这个请求,“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等待不是个好方法,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见一面。

    江祈年对游艇派对没多大的兴趣,他主是想让傅言臻放松一下心情,竟然拉不动,他也没必要去。

    不管什么节日他的酒吧流量都得涨一波,晚上他依旧回酒吧,季屿森带着妹妹季屿晨过来了,江祈年看到季屿晨,说道:“呦,稀客啊。”

    季屿森:“什么稀客,她就是没来过非得拉着我来一回。”

    季屿晨很少来酒吧,坐下立马点酒:“祈年哥,我想喝你调的繁星之下,我听说这个很出名。”

    “你可真会喝,还要我调的。”

    *

    方淮回家和他家人一起过节,陶悦然不想一个人,买了一堆吃的去沈清灵家和她做伴,吃得肚皮滚圆。

    吃完晚饭,沈清灵出阳台吹风消食,公寓的阳台窄许多,也没有秋千椅,只能站着。

    天上星星没几颗,连云都少见,天空澄净广阔,一轮圆月挂在上面。

    她倚着栏杆,抬头看月亮,又想起傅言臻,他此时在干什么呢。

    她拿出手机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半个月前,她说让他们冷静一下。

    她这语气,还挺冷漠的。

    有什么好冷静的,她一定是被沈家的事影响了情绪才会说出这种话。

    要搬回去吗?

    他都不找她,会不会生气了?

    肯定会生气吧,她太猖狂了,给他下达命令。

    她懊恼地抓了下头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她厚着脸皮回去会不会被他扔出来?她放在那里的东西好多,搬家得找大卡车。

    沈清灵回到客厅,陶悦然说道,“你头发好乱。”

    沈清灵用手指顺头发,“外面风大。”

    陶悦然放下手机,叉起一块月饼放嘴里,“我要先走了,有事去酒吧一趟。”

    “怎么了?”

    “我表妹跟同学去酒吧了,她才刚刚成年,我舅舅在外地,怕她出事,让我把她抓回去,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懂的。”外面气温低,陶悦然把外套穿上。

    “我和你一起去吧。”她一个人待着就乱想。

    “好。”

    迷度酒吧热闹非凡,到处坐满人,陶悦然和沈清灵挨个地找,碰见季屿森。

    崇云和沐星有合作,陶悦然的招呼开口就来,“季总,好巧啊,在这里碰见你。”

    季屿森微笑:“是挺巧的,你们和鲸游的官司怎样了?”

    陶悦然:“过几天就开庭了,我们觉得没什么问题。”

    季屿森:“那就好。”

    江祈年更关注站在一旁的沈清灵,前两天还半夜翻戒指,今天怎么能这么潇洒出现在酒吧。

    沈清灵被他目不转睛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怎么了吗?”

    提到傅言臻恐怕她回避,江祈年转了个弯问道:“傅爷爷住院你不去看他一下吗?”

    沈清灵才知道这事,“他怎么会住院,严重吗?”

    “还不是你们搞的协议结婚,他被气到入院,现在倒是不严重。”

    沈清灵神色一紧,错愕地张开嘴巴,“他知道了?”

    能看见这副表情也是新鲜,她既然不知道,江祈年:“所有人都知道了。”

    季屿晨安慰她:“这多正常啊,没有感情就签个协议相敬如宾呗,比那些为了利益撕破脸的夫妻好多了。”

    沈清灵的心情坠入谷底,果然大家都知道了,傅言臻也不和她说。

    江祈年看出她还是在意的,拖着不说多磨人,于是给她下一剂猛药,“你们各自的目的都达成了吧,既然公开了,这段婚姻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言臻是这么和我说的,不知道你想法如何?”

    情迷

    这对沈清灵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她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

    江祈年装模作样给她点希望,“你不联系他, 他也猜不准你是什么想法,他明天会出一躺远门, 回来应该着手处理离婚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联系他吧。”

    沈清灵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是吗, 我会的。”

    陶悦然看起来都比她紧张, 劝道:“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找人就行。”

    沈清灵还是坚持:“说好了帮你一起找的。”

    她们两人走开, 季屿森佩服地看着江祈年,“你这是在用激将法吗, 小心失败挨揍。”

    江祈年信心满满:“我看人不会错。”

    陶悦然在一个卡座上找到自己表妹,把她叫出来, “你才多大就来酒吧, 你爸很担心你, 快和我回去。”

    “我爸怎么会知道的?”

    “谁知道啊, 你回去和他说。”

    到底还是害怕父母的责骂,表妹乖乖和陶悦然出去了,陶悦然拉开后座的车门让她进去, 对沈清灵说:“走吧, 我先送你回公寓。”

    沈清灵没上车:“不用麻烦了, 又不顺路,我打车。”

    “你和我客气什么啊?”

    “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陶悦然表示理解, “行。”

    陶悦然开车走后,沈清灵拦了一辆出租车, 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过节路上到处都是人,车也不少,闹市路段堵得水泄不通,车子以龟速前行,看得人烦躁。

    沈清灵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了,也不知道傅言臻现在在哪里,家还是医院,他什么时候出远门,要去多久?

    想给他发消息又无从开口,她想问的太t多了。

    出租车司机见她频繁看窗外,问道:“小姑娘,着急见男朋友啊?我今晚接了好多单像你这样的了。”

    沈清灵腼腆摇头,“不是。”

    司机当她害羞藏着不说,“过了这段路,我开快点,不让你等太久。”

    *

    中秋佳节大部分人都洋溢在团圆的喜悦中,傅言臻一个人待着。

    客厅没开灯,只有餐厅的灯光照过来,他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右腿曲着,手臂搭在膝盖上,指间夹着香烟,火光猩红,半张脸隐在黑暗里。

    电视机没开,屋里没有其他的声响,很是安静,他就这样坐着,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响起微信消息提示音,江祈年叫他出去喝酒,他回了一句“不去”,把手机扔身后的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威士忌一口饮尽。

    酒杯搁回去,他把手里的烟按烟灰缸里熄灭,起身套了件薄外套,勾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指纹锁轻响,门被从外面打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沈清灵握着门把,见到站在门口的傅言臻也是一愣,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相顾无言,沈清灵瞧见他手里的车钥匙,开口道:“你要出门吗?”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傅言臻还以为自己喝醉了,忍住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哑声道:“现在不用了。”

    明明之前想的是把人找回来要怎么对她好,真见到人了又多了些怨念,怎么能狠心半个月不见他,说出口的话像质问:“冷静完了?”

    沈清灵心虚点头,“嗯。”

    “想得怎样?”

    她深呼一口气后说道:“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他眼神带着考究,沈清灵握紧裙摆,给自己找合适的理由,“我的意思是我们情况还没那么糟糕,不一定要走到那一步。”

    傅言臻抑制住怒火,“你还想离婚?”

    沈清灵莫名被他凶了,嗫嚅道:“不是你想的吗,江祈年是这么和我说的。”

    傅言臻怒极反笑,好兄弟就是这么替他传话的?“他精神不正常。”

    “哦。”

    他们就这么站着说完一段话,她还站在门口,傅言臻把钥匙放回去,帮她找出拖鞋,“进来再说吧。”

    沈清灵如蒙大赦,进去换鞋,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喝酒还打算开车?”

    傅言臻没什么好争辩的,确实是他的不对,他太想她了。

    兴奋的情绪淌过去,傅言臻冷静下来,思考她回来的原因,她听到江祈年歹毒的发言,不想和他离婚。

    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沈清灵换完鞋往里走,打开客厅的灯,面前场景熟悉,连抱枕摆放的位置都一样,除了茶几上太乱,又是酒又是烟的。

    男人的气息靠近,从后面抱住了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快速而有力。

    沈清灵怔住,不知道作何反应,他身上很烫,心跳仿佛也会传染,她察觉自己心跳很快,像是要从胸口跑出来。

    他收紧抱着她的双手,脸埋在她肩膀和脖子连接处,说出藏在心里的话,“我想你了。”

    微妙的情绪蔓延开来,沈清灵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后悔开灯了,把她的反应照这么清楚。

    他侧着头看她,靠得太近,说话时嘴巴一开一合,像是在亲吻她的脖颈,“我不会计较你里有没有别人,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好不好?”

    沈清灵交握着双手,手指被自己压出红痕,这个不可一世的人在向她放低姿态。

    她脑子转不过来,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喜悦更多一些,许久才说道:“不用追。”

    傅言臻的心冷了半截,又听她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也喜欢你。”

    “有喜欢的人是假的,是为了掩盖绯闻制造出来的谎言。”

    傅言臻心里欢喜,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叹了口气,用手捏她红润的脸颊,玩弄大于惩罚,“连我也要骗是吧?”

    他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松开抱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正面转过来,低头覆上她的唇。

    吻里包含着对她的思念,比前几次都要激烈,沈清灵受不住往后退一步,不巧踩到地上散落的酒瓶,猝不及防往后倒去。

    身后是沙发,傅言臻揽住她的腰,让她下落的动作放缓些。待她躺在沙发上,他倾身压上去,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行使她保持脸面朝上,更方便他的强势掠夺。

    她双手无处安放,最终揽上他的脖子,他像是受到鼓舞,吻得更起劲,领着她的舌头共舞。

    手不规矩往下滑,抚过纤细的腰肢,他暂时放过她的唇,在她耳边询问:“可以吗?”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沈清灵按住他的手,“不行。”

    他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她声如蚊呐:“去床上。”

    傅言臻勾起嘴角,把她从沙发上横板起来,往卧室里走,“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全?”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狡黠笑道:“学你的。”

    他很快走到卧室,把她放床上,压了上去,“这么好学,教你点新的。”

    傅言臻把床头灯打开,沈清灵制止她,“别开灯。”

    “我怕找不到地方。”

    她轻骂了一声,在他看来更像撒娇。

    都是新手,傅言臻对自己的知识储备很自信,加上脑子灵活,学以致用不是难事。

    然而沈清灵感觉不是这样的,他笨手笨脚,总是弄疼她。

    事发突然,什么工具都没有准备。

    好在她动情了,身体反应很快跟上,让他动作得更顺利。

    今夜并不太平,大风一会儿狂野肆虐,枝头的树叶被吹得找不着北,一会儿温柔缠绵,树叶跟着摇摇晃晃,直到后半夜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是工作日,早上十点沈清灵还没到工作室,陶悦然有些担心,给她打了个电话。

    房间的静谧被一道电话铃声打破,傅言臻松开抱着怀里人的手,在床头柜摸不到手机,才发现铃声是从客厅传过来的。

    早晨

    他置之不理, 试图无视掉,在手机铃声响第四次后终于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身上什么也没穿, 去客厅接电话。

    电话接通后,陶悦然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不来工作啊?”

    傅言臻刚睡醒,声音低沉:“她还在睡觉。”

    “这样啊。”她就说沈清灵昨天过于淡定, 这不还是过去找他了, 彻夜长谈早上起不来?“她是睡过头了吗?”

    傅言臻往卧室的方向看一眼, “她状况不太好,今天不去了。”

    “怎么了?”

    “私事, 等她醒了和你说。”

    “哦。”搞什么这么神秘。

    挂了电话,傅言臻握着手机往房间里走, 沈清灵翻了个身,下身渗出的液体使她突然惊醒。

    浑身酸痛的感觉提醒她那不是大姨妈, 而是昨夜缠|绵过后的产物, 她睁开眼睛, 又受到视觉冲击, 傅言臻裸着身体大喇喇走过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她拉着被子把眼睛遮住,半张脸埋进枕头里。

    傅言臻惬意地勾起嘴角, “害羞什么, 昨晚不是坦诚相见了吗?”

    “不一样。”昨晚是被爱情冲昏头, 现在激情退却,考虑得总归多一些。

    羞耻心也回来了。

    他把手机放床头柜, 趴床上掀她脸上的被子,“起床吗, 我抱你去洗澡。”

    她猝不及防对上他狭长的凤眸,脸红更甚,又把被子拉上,声音还有点哑,“我自己洗。”

    “你起得来吗?”

    “可以。”

    傅言臻也不勉强她,自己先去洗澡了,背部碰到冷水隐隐刺痛,他反应过来是被她抓的,小猫的爪子真是锋利。

    沈清灵完全清醒,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等傅言臻出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双腿颤抖,仿佛不是自己的,她红着脸加快脚步,红肿的地方被摩擦到,她忍不住皱眉。

    昨晚出了一身汗,粘腻的不只有身体,她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傅言臻把冰箱的食材拿出来,做了个简易的早餐,回房间没在床上见到沈清灵,她在浴室给吹风机插插头。

    傅言臻顺手把吹风机拿过来,“我帮你吹。”

    “我自己来……”沈清灵想把吹风机抢回来,他把它举高,他身高有187,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她根本碰不到。

    傅言臻打开吹风机开关,帮她吹头发,沈清灵从镜子里看他,他垂着眸,手指拨动她的头发,另一手移动吹风机使受热均匀。

    狭小的空间只剩t吹风机的声音,傅言臻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理什么艺术品。

    她的头发从湿润到清爽顺滑,傅言臻抚摸她的头发,从发根到发交,柔顺的发丝接连从他指间穿过。

    吹得差不多了,指腹在额角摸到一个异常的凸起,不仔细留意还看不见,傅言臻关掉吹风机,拨开那里的头发,“这是什么?”

    沈清灵说道:“伤疤,车祸留下的,好多年了。”

    “伤疤?”傅言臻喃喃念着,短短一道疤痕,看着确实有些年头了,“怎么弄的?”

    “不知道,好像是意外,听说对方背景很大,调查着就没后文了。”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和自己无关的事,“不过对面也伤挺重的。”

    “哪里撞的?”

    “双域路。”摸着头发快干了,沈清灵把吹风机收起来放好,迈着小步子走出浴室。

    傅言臻把路名记下,跟了出去,“我做了早餐,一起吃吧。”

    “好。”沈清灵摸着肚子,她早就饿了。

    和她走一块,傅言臻会适当地放慢脚步,今天已经不止放慢,可以说是磨蹭,傅言臻把她横抱起来,贴心道:“我抱你。”

    沈清灵再次经历身体腾空,蹬着腿让她放自己下来,“你干嘛?”

    他意有所指,“我下次温柔点。”

    沈清灵偏过头去,不好回应。

    这是一顿接近中午才吃的早餐,沈清灵喝着牛奶,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在微信上和陶悦然说自己今天不去。

    [陶悦然:我知道了,你老公和我说了]

    [陶悦然:到底是什么私事啊?]

    沈清灵差点被牛奶呛到,回复“没什么”糊弄过去,她想到一件更要紧的事,“我们协议结婚的事真的暴露了?”

    傅言臻往面包上涂抹奶酪,格外淡定,“嗯。”

    沈清灵扶额,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沈哲辉昨天打电话过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事。

    “爷爷怎样了?”

    “没什么事了,明天出院。”

    “我明天想去看看他。”傅锦平对她这么好,把他气进医院她过意不去。

    傅言臻没阻止,“你身体能撑住就行。”

    沈清灵又羞又恼:“我可以。”

    到了第二天,沈清灵按时早起,休养一天,身体上的不适恢复了很多,正常走路没有大碍。

    傅言臻从老陈那里得知傅锦平已经出院,和沈清灵一起赶回老宅。

    从车上下来,佣人看沈清灵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果然近墨者黑啊,这么乖巧的女生和他们少爷在一起也会被带坏的。

    管家出来迎接,傅言臻问他:“爷爷呢?”

    “老爷在房间休息。”

    “睡觉?”

    管家支支吾吾:“呃……不是。”

    傅言臻牵着沈清灵要往楼上走,“那就行,我们去关心一下他。”

    管家想说你可别,他就是被你气出来的,可惜拦不住,傅言臻还有意避开他,走路带风,沈清灵被他拉着小跑。

    到了傅锦平房门前,还有个守门的,老陈正从房间出来,把门关上。

    傅言臻伸手要敲门,老陈打量了一下他们,说道:“董事长说了不让打扰。”

    傅言臻:“我也不行吗?”

    老陈眼神躲闪,就是你才不行,夫妻俩都来了,傅锦平不得郁闷死,他做个样子:“我进去问一声,你等下。”

    一分钟后,老陈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关上门,抱歉道:“董事长睡着了,你们下次再来吧。”

    傅言臻怀疑他是故意的,“真能睡,醒了叫我。”

    走到转角处,直至看不见老陈的身影,沈清灵才说道:“会不会是不想见我?”

    傅言臻揉了揉她的头发,推卸责任,“别想太多,老人脾气大,都这样。”

    集团那边已经请假,回去工作是不可能的,傅言臻带着沈清灵回他的房间,把她往床上带,“我们躺会补觉。”

    他手又不老实,在她身上乱摸,沈清灵怕他在这里做出出格事,挣扎着起来,“你睡吧,我不困。”

    傅言臻扯被子给自己盖上,任由她去了。

    沈清灵在房间到处逛,上次过来她不太好碰他的东西,这次胆子大了,再加上无聊,打开柜子观察起来。

    里面放着的大多是他学生时代的东西,照片里的他穿着校服,阳光帅气,意气风发。

    还有各种比赛的荣誉证书、奖杯、机器人模型。

    她在角落看到一部游戏机,他也会玩游戏吗?

    游戏机外观有点熟悉,她给它开机,还剩一点点电量,进去要密码,她顺手输入一个自己常设的密码。

    居然成功开锁了……

    往事

    巧合的是, 连这里面的壁纸也是她喜欢的卡通人物,很像她丢的那部游戏机,怎么会这么巧?

    游戏机电量频危, 能开机更像是回光返照,她还想点开其中一个游戏查看进度, 它关机黑屏了。

    沈清灵脑中浮现出一个可能,去床上想找傅言臻问个明白, 他闭着眼睛, 面容平和, 像是睡着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他,目光像粘在他脸上一样无法移开, 五官清朗端正,高鼻薄唇, 睫毛纤长直挺,根根分明。

    和记忆中那人的长相很相似, 时间过去太久, 她记不清。

    不过他高中的照片还在这, 那个应该更像才是。

    她正想从床上下来, 傅言臻睁开眼睛,眸子清明,没有倦意, 完全不像刚睡醒, 调戏道:“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沈清灵懂了, 这人又在装睡,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被他的美貌吸引, 指着手中的游戏机问道:“这个游戏机是你的吗?”

    “可以这么说。”

    “到底是不是?”

    记忆太模糊,傅言臻沉思了一下, “不是,算是变相交换吧。”

    沈清灵不高兴了,“谁要和你交换了,你下次能不能看准点。”

    傅言臻意识到什么,嘴边浮现一抹笑容,“原来那个小狐狸是你啊。”

    游戏机她玩了一年,里面可都是她的成果,他说换就换,她才不答应,“你得给我道歉。”

    “对不起,我反思。”

    “反思到什么了?”

    他噙着笑意,腔调轻佻,“早知道是你,我应该亲下去的。”

    “……”

    *

    16岁的季屿森情窦初开,早恋对象不巧正是季家死对头的女儿,季父棒打鸳鸯,季屿森誓死不从,说什么也不分手,季父气得要死,见他这么硬气,高二给他转到了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学校氛围严肃,高压之下人才辈出。

    成绩什么的无所谓,季父就是要打压他的锐气,告诉他没有季家托底他独自奋斗有多艰辛。

    盛华高中学费昂贵,进来的孩子家庭非富即贵,教学设施先进,校园环境优美,学生唯一不满的就是管理太严格,一个月放一次假,不让带任何电子产品。家长喜闻乐见,学生有苦难言。

    季屿森在这里待了两个月,根本适应不了,但是就是不和家人求助,青春期正是爱面子的时候,让他低头比死了还难受。

    作为好哥们,傅言臻和江祈年没少关心他。季屿森唯一和外面的联系就是在公共电话亭和他们打电话。

    转眼又到了季屿森的生日,人是捞不出来了,他们俩一合计,给他送点解闷的电子产品,手机和他最爱的游戏机。

    季屿森是万圣节出生的,万圣节那天,他们找人搞了两套盛华的校服和两张校卡。

    盛华是易进难出,他们进去没人检查,刷卡开闸就可以溜进去。

    他们俩特意穿的校服走正门,没想到走校园里他们才是最显眼的,迎面走来一个豌豆射手,侧面走来一个苗条的派大星,前面还有一堆美少女战士。

    江祈年傻眼了,“我们是走错地了吗,这是漫展?”

    傅言臻也一脸懵,不是说盛华管理死板,不穿校服会遭批评?

    “不清楚,找个人问问。”

    江祈年顺手抓住路过的派大星,“同学,你们怎么都打扮得这么搞怪?”

    派大星头套上露两眼睛,还背着黑色斜挎包,“今天是奇装异服日啊,你们不知道吗,不过也不奇怪,临时通知的。”

    这位同学乐于助人,又不怎么能藏事,把听到的八卦也跟他们说:“听说是我们学校的管理方式太魔鬼,学生不堪重负,这才开学两月就有三个学生得抑郁症在寝室自残,校长没办法才借鉴别人学校的做法,让我们放松身心的同时兼顾学业。”

    说白了就是不肯放假,各种方式找补。

    江祈年:“懂了,谢谢你啊。”

    派大星又多看了他t们两眼才走,他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又低调的学生,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傅言臻看了一圈还没看到有穿校服的,这学校还规定这天所有人都要奇装异服?

    江祈年说道:“我们要不要也穿点不一样的?”

    傅言臻懒得换衣服,只要能把东西送到季屿森手上就行。“再看看吧。”

    他们让人提前差查了课表,高二实验班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地点在体育馆,他们直奔目的地。

    虽说已经是秋天,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新校区绿化还不完善,他们一路晒过去,中途有遮阴的地方,江祈年要停下休息,“我们坐会吧,热死了。”

    傅言臻也出了汗,他跟着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江祈年看着路过的各种奇怪玩意,用纸巾擦汗,“真有趣,我要给我们学校建议一下,也搞个类似的活动。”

    他上次月考数学49,傅言臻泼他冷水,“他们可能更建议你好好学习。”

    江祈年瘪嘴,现实太残酷。

    校园里出现这些总是格外新奇,一个班的学生路过,江祈年目不暇接,“那个僵尸长得太面善,应该戴个面具才是,幽灵太敷衍了,披块白色床单就出来了……”

    傅言臻把手放进口袋里,两边各装着一个电子产品,他摸到有一块不平整的地方,拿出来仔细检查,游戏机上多了几道划痕,昨天开箱还没看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那班同学走开,几个cos黑猫警长的出现了,手臂上还戴着红袖章,傅言臻看到上面印着“值日生”三个字,是学生会的?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游戏机收回口袋,其中一个黑猫警长指着他,“同学,校园里不能使用电子产品,请交给我,还有跟我回去写检讨。”

    江祈年一惊,和傅言臻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奔跑,那几人穷追不舍。

    两人跑到一处食堂才堪堪甩掉那几人,隔壁小超市在卖奇装异服创收,傅言臻喘着气:“我们也挑一套吧?”

    江祈年当然乐意:“好啊。”

    怕被那几个学生会值日生找到,他们不好挑选太久,傅言臻随便拿了一套死神套装,黑衣灰裤,绷带面罩还带一把仿真镰刀。

    江祈年选了一套蜘蛛侠的,全身上下被布料包着,只露出两个眼睛,后脑勺饱满圆润。

    从卫生间隔间换好出来,他们互看一看,还算满意。

    辗转二十分钟终于到了体育馆,学生穿着特殊的衣服不好运动,今天有体育课的班级大部分被允许自由活动,季屿森所在的班级今天上排球课,排球场也只有十几个随意活动的学生。

    傅言臻把手肘搭在江祈年肩膀上,“真难找。”

    江祈年:“还有像我们这样见不到脸的,早知道把屿森叫出来好了。”

    几个值日生到处巡逻,他们两个身高出众,加上傅言臻没戴帽子,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你们两个,给我站在那里!”

    哪个有脑子的会乖乖听话?

    他们俩拔腿就跑,穿越人群跑到尽头的羽毛球馆,这里没多少人,大部分都是女生。

    沈清灵不爱运动,今天不用强制打球,她站在一旁观望朋友打球。她的装扮是一只白毛狐狸,浑身毛绒绒,身后有条大尾巴,脸上戴着面罩。不为其他,只因为它的肚子前有个大口袋,加上毛发蓬松,装什么都不容易看出来。

    傅言臻也是这么想的,一下子就看中她的大口袋,在她面前止步,“同学,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