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法医神探[八零] > 100-110
    冰恋2

    宁越还没去现场, 具体情况也并不清楚,许天问他:“殡仪馆那边通知了吗?”

    “放心吧,通知到了。”

    他正要开车, 小李匆匆忙忙跑过来, “我?还以为你们走了, 还好赶上了。”

    许天想起他之前说看了书上的图都会做噩梦,不由道:“你确定要去?我?一个人也行的。”

    “那怎么行?我?肯定要去, 现在我?还是法医处的。”

    宁越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小李不打算干了?”

    小李尴尬地挠头, “没有, 我?这不是来了嘛。”

    许天替他解释:“小李觉得自己不适合在法医处工作, 他本?来也不是法医专业,有没有可能调去刑侦队呢?”

    “哦,那他是刑侦专业吗?”宁越问。

    小李更尴尬了, 摇头道:“不是,哈哈, 我?就是跟小许说着玩呢, 好不容易通过测试,我?肯定得留在法医处啊, 专业上的事?慢慢学嘛, 有小许这个好老师在, 我?肯定没问题。”

    宁越不再追问,顺嘴夸了许天两句。

    许天却斜了小李一眼?,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如?果真想调职, 就抓住机会好好问问啊。

    小李朝她使眼?色, 她也没看懂,呵了一声, 不再说话。

    案发现场在一个老小区,都是平房。

    宁越停车时?,东城区的片警小何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他边走边介绍:“这里原来是老农机厂的宿舍,后来旁边的农机厂搬迁了,宿舍变福利房分给了员工,可新农机厂搬去了郊区,一部?分员工不爱来回跑,都把?房子租出去了,好像还有卖了的。”

    “也就是说这里大?部?分是租客?”宁越问。

    “对,大?部?分是附近厂里的临时?工,宿舍环境太差,这边房租又便宜,还有些是摆摊的、卖菜的。人员太杂乱了,给社区管理造成不小障碍,还有些人为了赚点钱,不检查租客的身?份证,每到节假日都会有小偷小摸的,甚至装乞丐要钱的混进来住。”

    他说着指指路边的院落,“像这种位置好的独门小院,或是圈起来种着花的房子一般是原住户,都是退休老人在住,他们觉得这里方便。其?他没大?门的那些基本?都是租出去的房子。案发现场就在第三排东户13号。”

    这种老小区设计很不合理,一排四十来户,每十户中间有隔断,不宽,也就能并排过两个人,还得是瘦点的,车肯定过不去。

    三人跟着小何拐了两次,还没走到13号门口就闻见一股臭味儿?,许天拿出口罩戴上,宁越顺便也要了个,他回头看了眼?小李,“做好心理准备,要是不行的话,就在外边等着。”

    “不用,我?能行!”小李倔强地说,巨人观的他都见过,一具女尸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派出所的小何见状有些诧异,他一开始还以为宁越这话是跟许天说的,哪想到居然?是位男同志。

    几人刚要进去,小廖捏着鼻子跑出来,冲到废弃的花坛边就吐。

    小李一看,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开始崩塌,“小许,不会有蛆虫吧。”

    许天同情地看他一眼?:“看这味道,应该有了,要不你在外边等我?吧。”

    小何捂着口鼻打量小李,眼?神带了些许鄙夷之色,小李更受了刺激,“不用,我?能行。”

    可他刚一进去就像小廖一样捂着嘴跑出来了。

    不过这次小何没再用瞧不起的眼?神看他,因?为他也想跑,倒是胡东像是屏蔽了一切气味和感官,认真搜查着房间里的痕迹。

    许天全副武装站在那张床前,心中微叹,也不知道这女孩的家?属知不知道她已?经遇害了。

    床上很乱,女孩半裸着,床头还摆着一个饭盒,里边的馒头已?经发霉,菜上都是蛆虫,女孩的头上身?上也有蛆虫在爬。

    许天哪怕是专业法医,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时?难以下手。

    门窗都已?经打开,胡东戴着双层口罩,瓮声瓮气地说:“刚才好多苍蝇,都被我?们赶走了。外边过道来来回回一直有上下班的人,居然?没人过问,烂成这样才被人发现。”

    宁越一边帮许天打开工具箱,一边问他:“房东呢?”

    “他差点吐房间里,我?叫他去外边等了,没在吗?”

    跟小何搭档的片警说:“在过道抽烟呢!没走。”

    宁越问许天:“要我?帮忙吗?不用的话,我?去跟房东聊聊。”

    许天摆手叫他去,小李吐完了又收拾好跑过来,“我?帮你。”

    “殡仪馆的人来了吗?”

    小何说:“车刚到,不过进不来,这可怎么抬出去啊,一抬会不会烂在床上?”

    许天叹口气,“放心吧,我?会收拾好的,叫他们把?裹尸袋拿进来就行。”@

    她说完又问胡东:“拍过照了吗?”

    “已?经拍了!”

    许天这才在地上铺上塑料布,一一摆好工具,小李给她打下手,得先把?蛆虫收拾干净。

    小李一开始不敢看,只敢帮许天递东西,过一会儿?,见许天眼?神肃穆,手上动作又快又稳,他也不由佩服,轻声道:“刚才心理小组的人跟我?谈了,他说我?还是很想留在法医处的,应该努力提升自己,不该三心二意。”

    许天愣了下,手上动作没停,“看来跟你谈的那位很让人信服是吗?我?是觉得只有自己才更了解自己,你要是做法医实在难受,真不必勉强。”

    “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

    “你在说服自己?”

    小李叹口气:“我?就是觉得人家?说得挺对的,还是先忙吧!小许,这是被勒死的吗?”

    许天见他转移了话题,也不再多问,别人说再多,最终也还是得他自己做决定。

    她说:“没错,脖子上的伤痕很明显。”

    他们清理完蛆虫,殡仪馆的人才过来,这次是位叫洪涛的小伙子,虽然?长得一般,但眼?神清澈,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他大?概也跟小李一样,刚入职,对尸体还有些抵触,一直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宁越先在外边把?房东审了一轮,见确实没有嫌疑才放过他。

    他进屋时?,洪涛才跟着一起进来。

    许天见大?家?都进来了,忙用裹尸布把?尸体简单包裹上,才跟宁越说:“宁队,初步判断是杀害后奸尸。”

    胡东诧异问:“杀害后才性侵?你确定吗?不是性侵时?失手误杀?”

    许天摇头,坚定道:“非常确定,等我?出了验尸报告,你可以看看判断依据,就不在这儿?细说了。这种情况我?觉得可以排除情杀,受害人跟凶手应该并不认识,凶器可能是腰带,或是宽三到五厘米的硬质条状物。从尸体腐烂程度和发现的蛹壳判断,受害人死亡最少十天了,具体死亡时?间还得查一下她的活动轨迹,才能确定。”

    宁越挑眉:“蛹壳?”

    小李把?袋子里的蛹壳递给他看,“宁队,苍蝇下蛆,蛆又变成苍蝇了!”

    许天解释道:“尸体很容易吸引苍蝇,尤其?是夏天,一般二十四小时?内就会有苍蝇下卵,卵期大?概一天左右,幼虫期三到七天,蛹期也是三到七天。也就是说,从苍蝇卵到破蛹而出只需要七到十四天,根据最近的气温和这些蛹壳的新鲜程度,我?推测这整个过程应该是十天左右,最少十天,最长可能是十四或十五天。”

    胡东有点受不了了,“小许,你是说刚才满屋的苍蝇不是别处飞来的?而是从这具尸体上孵化出来的?”

    许天默默点头,小廖又有点想吐了,“天哪,刚才我?居然?拿手轰苍蝇!”

    “没事?,你不是戴着手套吗,再说其?他苍蝇没准是从动物尸体上孵化出来的,跟这些苍蝇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胡东听得嘴角直抽抽,“小许,你少说两句吧,更恶心了!”

    宁越一直在仔细观察着那张床。

    许天就说:“床上的东西我?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疑似凶器,也没有嫌疑人遗留的物品,受害人身?上应该可以提取到嫌疑人的DNA,指纹不太好说。”

    小廖皱眉:“就算提取到DNA,也没用啊,总不能把?附近男性都抽一遍血,都拿去验DNA吧。”

    小李道:“等找到嫌疑人后,可以根据这个定罪,这些杀人犯狡猾得很,才不会乖乖招供。”

    许天跟小李要去殡仪馆给受害人做进一步检验,临走前,她画了张素描肖像,递给宁越:“我?大?概复原了下,受害人应该在二十三到二十五岁之间,长得挺漂亮,左眼?角有颗痣。”

    宁越接过来,“画得不错啊,太及时?了,那颗痣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我?让胡东拿回去复印一下,得赶紧确认死者身?份。”

    因?为蛆虫和苍蝇,受害人脸上有些秽物,许天想回去化验一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所以还没帮受害人整理,再说人死后,面容总和活着时?不太相同,死后拍的照片也不能到处发放。

    房间里没有找到受害人的身?份证件或照片,现在租房要求办暂住证,还要求有介绍信,可这家?房东为了赚钱,问都没问,所以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工作,也不知道家?在哪儿?,甚至没见谁来找过她,只知道她叫柳翠儿?,小学毕业,农村人。

    想确定受害人身?份,就得在这片打听打听,有这张素描像在,排查起来更容易些。

    大?家?分头行动,小洪帮着把?受害人尸体抬上车时?问许天:“为什么奸尸就不可能是

    情杀?”

    许天皱眉:“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一般有感情纠葛的人,不会在人死后侵犯死者。做这种事?的只能是自卑阴暗的恋尸癖。”

    小李正好看过这方面的书,他马上补充道:“这是一种病,全名恋尸型性变态,这种病人多见和尸体有职业性接触的人,比如?太平间或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种……”

    小李正掉书袋,就见洪涛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没开口,而且他脸色难看,好像很尴尬。

    许天打量洪涛一眼?,觉得不可能这么倒霉,一个殡仪馆出两个变态,其?实谁遇上这种事?都会变脸色吧。

    她笑道:“小李,你还忘了咱们俩,法医也是经常跟尸体职业性接触的人啊。”

    小李知道自己的话让洪涛不舒服了,许天是在替他打圆场,忙说:“哈哈,没错没错,那看来咱们三个都有嫌疑了。”

    冰恋3

    殡仪馆还是老样子, 因为周州的事?闹得很大,他?们可能内部整顿过,还把解剖室这边的走廊单独上了锁。@

    洪涛打开门后, 从办公室拿了一把钥匙递给许天?, “许法医, 这是我师父让我给你的,要是有需要你们自己过来就行。”

    许天?接过钥匙, 谢过他?, 又问:“你师父是李叔吗?”

    “没错!我刚入行, 一直是师父带我。”洪涛笑得十分腼腆。

    许天?试探着?问:“一般年轻人都不?喜欢来殡仪馆工作, 你没这个忌讳?”

    “咳,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别管多厉害的人物, 最后归宿都是这里,帮着?整理一下仪容, 也算是做好事?了。再?说我们也不?用背尸, 也不?像你们还要解剖尸体?,就是推进推出的, 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家里人呢?也支持你来这里工作?”

    洪涛叹口气:“我妈不?太乐意, 可这是我能找到的工作里工资最高的了, 我爸早逝,我妈病着?,没法工作,还要经常往医院跑。以?前?我是在工地当小工的, 因为没技术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殡仪馆这边虽然是临时?工, 也不?体?面,但工资比当小工强, 还有各种福利,休息时?间也长,到点就下班。一周只要上两?个夜班就能休四天?,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儿,所以?我虽然有些怕,还是来了。来了就得好好干,许法医,你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说话。”@

    他?显然也怕这些警察把他?当作变态,赶紧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殡仪馆工作。

    小李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洪涛听在心里肯定难受。

    “哈哈,你挺孝顺啊,我刚才那?些话是从书上看的,是说有这种可能,又不?是说干这种工作的都有这种倾向,你别在意啊。”

    洪涛神色轻松了些,笑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们是在查案,要是需要查我,我也配合,你们放心。”

    许天?听着?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家里条件不?好,他?自己没学历没专业技能,还得抽时?间照顾妈妈,殡仪馆这份工作别的不?说,为了招到人,福利绝对好,确实很适合他?。

    她没再?说什?么,跟小李一起忙活起来。

    还没联系到家属,也不?能解剖,只是提取了嫌疑人的体?|液和在受害人身上发现?的皮肤碎屑,短毛发,又把衣服一点点检查一遍。

    洪涛一直没走,但他?好像很怕尸体?,在外边小隔间里等着?,不?时?探头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等衣服都脱下来,小李看着?受害人的腿说:“身上也有伤啊!这种痕迹是怎么造成的?”

    许天?看着?尸体?大腿上的痕迹,心里直犯恶心,这个嫌疑人绝对是个该死的变态,“这是死后受力造成的,跟生前?受伤不?同。”

    小李瞬间明?白了,他?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吗?死人都不?放过。”

    许天?叹口气:“恋尸癖有很多种,有的喜欢把尸体?分割后煮食,有的只喜欢某个部位,甚至可能做成工艺品收藏起来,还有的是亲人去世不?舍得安葬,把尸体?放着?当活人,一直交谈。奸尸确实是最恶心的恋尸癖!这种人极度自卑,无法和异性建立良好关系,跟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尸体?相处,也许会让他?放松下来。不?过也许他?没这么多心理原因,就是单纯变态。”

    小李扯着?盖尸布尽量轻柔地盖上受害者,嘴里却怒骂着?:“这就是变态中的变态,我估计这混蛋身上都有一股腐臭味儿。可怜这女孩死了都没法安宁,还要受辱,简直太气人了。”

    洪涛走进来,看着?解剖床上的尸体?叹息一声:“是啊,简直太不?是人了,她家里人要是知道得多心疼啊。”

    许天?也有些伤感:“这么长时?间没人找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家人。”

    大练兵已经结束了,宁越那?边发动?派出所的人一起帮着?排查,可惜附近住着?的人都很忙,没空管别人家的事?,问了几个都不?知道柳翠儿在哪儿上班,更不?知道从哪天?不?见她出来的。

    胡东问离得最近的那?家,“你们就没闻到味道吗?”

    “闻到了,我只以?为这家不?讲卫生,垃圾不?扔,或是死老鼠在柜子底下,你说谁能想到是死人啊,我们要是知道早报警了,听着?就害怕。可这种味儿闻两?天?也就习惯了,好像闻不?到了,我们也就没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这里确实像小何民警说的那?样,很杂乱,大部分是小贩或临时?工,今天?你走了,明?天?他?来了,流动?性很强,所以?这里的人只跟同村的熟人打交道,街坊邻居并不?熟悉。

    还好很快有民警找到了柳翠儿的前?老板。

    这人姓曹,开着?家烧饼铺,“小翠倒是很勤快,可就是身体?不?好,一直咳嗽,就算我不?嫌弃她,买烧饼的顾客也嫌弃啊,我这店开了才俩月,一开张她就在这儿干,生意一直不?太好,我也怕是她运气不?好,给我妨的。你说一天?天?咳咳咳,财神爷都得被她吓跑了,我就直接把她辞了。”

    “哪天?辞的?”宁越问他?。

    “有俩礼拜了吧,那?天?是个初五,对,确实俩礼拜了,今天?是第十四天?。”

    宁越又问柳翠儿的家庭住址,曹老板并不?清楚,“她没说过,我也没细问,这姑娘挺可怜的,她自己说是被家里给她弟弟换了亲,才二?十出头嫁了个五十多的,刚结婚两?年,就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天?天?打她,她说她受不?了。村里正好有个嫁到镇上的姑娘回娘家,她求人家带她出来,那?姑娘还给了她十块钱,她拿着?这十块钱跑到豫北打零工。”

    曹老板忐忑道:“我也是看她可怜,她说办暂住证还得跟他?们村打电话,她怕再?被她男人找到抓回去,我看她也不?像坏人,也没再?催,可没想到她还有病,我就把她给辞了,你说这事?闹的,怎么还出人命了?警察同志,我可天?天?在店里忙,早上四点就开始剁肉馅,店里一天?也离不?了人,这事?可跟我没关系。”

    “放心,没人怀疑你,不?过你再?好好想想,柳翠儿在店里打工这两?个月,有没有人跟她搭讪过,或者经常留意她?”

    “搭讪?小翠儿这姑娘挺漂亮的,确实有那?毛头小伙子爱看她,还有个为了跟她说两?句话,经常过来买烧饼,不?过也就一周时?间吧,可能他?追小翠,小翠没搭理他?,要不?就是小翠跟他?说了,她嫁过人,还没离婚,反正那?男的再?没来过。”

    曹老板挠挠头,略有

    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让她在我店里干,也就是看她长得漂亮,甭管男女都爱看好看的,不?过搭讪的就这一个,别人也就是看看。”

    宁越请他?把那?人样貌和装扮描述一下,曹老板有些为难,“就是个毛头小伙子,二?十来岁,头发偏分,好像还抹了油,看着?像个二?流子,好像是在录像厅工作吧,我听他?跟小翠儿说过,有好看的香港枪战片,问她看不?看,当时?小翠朝他?摆手,正眼都没看他?。”

    他?描述不?出详细样貌,因为他?根本?就没细看,“反正就是个瘦高的小伙子,我要再?见着?,肯定能认出来,但你要说他?鼻子眼长什?么样儿,我还真说不?上来。”

    宁越跟胡东又盘问一番,见没有别的可疑人物,这才去录像厅询问,录像厅里都是毛头小伙,胡东说:“有些厅还爱播带色儿的片,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难保不?出幺蛾子。”

    他?们找了附近两?家录像厅,排查一遍,终于找到了曹老板说的人,那?人一见柳翠儿的画像,就激动?道:“警察同志,她咋了?”

    宁越直接道:“死了!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啊?怎么可能!搞错了吧,她虽然看着?病恹恹的,但又不?是大病,就是天?天?挨打,又吃不?好睡不?好落下的病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死了。”@

    宁越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应该不?是嫌疑人,但还是得问清楚,“看来你对她很了解,她家的事?都跟你说了?你们私下一直有来往对吗?”

    这小伙子却急着?问:“你确定她死了?”

    胡东本?想把照片给他?看,宁越摆手,“没错,死了,尸体?已经送去殡仪馆,你最后一次跟她接触是什?么时?候?”

    小伙儿叹口气:“一个月前?吧,我追她来着?,她在烧饼铺不?搭理我,我就到路上堵她,还到她家送猪蹄和烧肉,可她不?要,还跟我说她结过婚了。我不?信,她一看就是个小姑娘。小翠儿没办法就跟我说她男人打她,嫌她不?能生育,她是逃出来的,还说她男人凶得很,她不?敢跟别人谈恋爱更不?敢结婚。我听了心凉了一半,她虽然漂亮,可到底是个二?婚头,而且她这头婚还没离呢,又是换亲,这种婚事?可不?好离啊。”

    胡东说:“你觉得她是个麻烦,就放弃了?”

    “没错,我打了退堂鼓,她当时?好像有点失望,反正我是觉得她对我也不?是没意思,但我也没勇气跟她谈,万一她男人找来,我不?成姘头了吗?”

    宁越问他?:“你去她家时?,只有她一个人吗?有没有其他?人追她?”

    “没有吧,她住的房子挺旧的,但收拾得很干净,屋里东西不?多,一看就是一个人住。”

    这小伙子看着?还算诚恳,而且他?有不?在场证明?,半月前?他?跟着?他?二?叔去乡下收猪,走了有四五天?,柳翠儿就是那?几天?遇害的。

    等他?们离开录像厅,胡东问宁越:“要不?要盯着?他??柳翠儿的死亡时?间无法确定准确时?间,他?这个不?在场证明?很容易伪造或是打时?间差。”

    宁越凝眉:“你觉得他?有嫌疑?”

    “看起来没有,但跟柳翠儿接触过的人也就他?了,就这么放了?”

    宁越关上车门:“去找小何,让他?帮忙盯着?,咱们回局里看看有没有发现?别的线索。”

    等他?们回到局里,许天?已经拿着?验尸报告等在刑侦队了,“宁队,嫌疑人不?止奸尸,还屡次奸尸。他?在尸体?出现?尸绿和膨胀后,还曾经糟蹋尸体?,以?至于在尸体?上留下了明?显痕迹。初步估计,在受害人死亡后七天?内,被迫有过多次性|行为。”

    胡东这个老刑警都受不?了了,起身往外跑:“妈的,我先出去吐一吐。”

    宁越沉着?脸接过验尸报告,“心理小组来得挺及时?啊,小许,你要受不?了就去找他?们谈谈。”

    许天?苦笑:“我还好。只是这个嫌疑人太变态了,这种恋尸行为又叫做冰恋,是因为尸体?没有温度,也是因为有时?候会有变态用冰存储尸体?以?供玩乐。而柳翠儿的尸体?一直暴露在空气中,看蛆虫情况,第一天?就有苍蝇,两?三天?后有蛆虫在眼睛口鼻出入,他?居然还不?肯放弃这具尸体?。宁队,我怀疑我是不?是判断错了,他?跟柳翠儿真是陌生人吗?怎么这么大执念?”

    冰恋4

    宁越听了许天的话也十分不适, 他叹口气:“禽兽不如啊,不过小?许,你能确定吗?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许天指指他手里的验尸报告, “具体情况都在上?边, 你自己?看吧。”

    宁越见过最恶心的案子是把人头当猪头?卤了当下酒菜, 还请朋友来?吃,没想到还有?更让人无法接受的。

    他认真看完验尸报告, 虽然有?些专业名词, 但整个检验和分析过程清楚明了, 足以判断许天的验尸结果没问题。

    宁越又?叹一声:“看来?嫌疑人肯定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等我打?电话请高教授一起过来?分析。”

    高勋很快来?了,他看完验尸报告,皱眉道:“冰恋也就?是恋尸癖, 最大特点是极度缺乏自尊和根深蒂固的自卑,他们害怕被拒绝, 会找一个没办法拒绝他们的安全性伴侣, 这是一种精神病态。这类病态有?很多种,比如常规恋尸癖, 杀人恋尸癖, 幻想恋尸癖, 触觉恋尸癖,浪漫恋尸癖,恋物恋尸癖。”

    胡东揉着太阳穴:“高教授,你先跟我们讲讲, 到底怎么个情况才会发生?这种病态?天生?如此吗?”

    高勋苦笑:“这很难说, 这类病态一般发生?在成年男性身?上?,后天形成的我只接触过两类, 一种是小?时候因事故跟尸体长期单独相处过,长大可能会成为恋尸癖。还有?一种是职业性接触,经常跟死尸打?交道的人。”

    胡东不由看了眼许天跟小?李,小?李无语极了,“我可没那么变态。”@

    宁越无奈说胡东:“瞎琢磨什么,咱们当警察的不也经常接触尸体嘛。”

    胡东忙道:“不是,我就?下意?识看了眼,没别?的意?思!”

    许天瞪了他一眼:“法医或多或少都有?洁癖,我们知道活人成为尸体后的每一个变化,知道细菌如何繁衍、气体如何聚集、尸斑如何形成。就?算真有?变态的法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因职业变成恋尸癖的一般属于投机取巧型,不是单纯恋尸癖,也就?是说他可以跟活人发生?关?系,但因为有?这个机会,想占便宜。这类人对尸体要求很高,看到尸体年轻漂亮,死的时间不长,可能会动邪念。”

    “许法医说得没错!”高勋道,“不过也有?例外,有?些恋尸癖为了接触到尸体,会去应聘殡仪馆,太平间,甚至墓地的工作。不过这类也算投机取巧,不会杀人。目前看来?,嫌疑人可能是杀人恋尸癖或浪漫恋尸癖。杀人恋尸癖会为了与?他人发生?性关?系而杀人,哪怕他在受害者活着时有?强|奸的机会,也仍会选择把人杀了,换句话说他对活人不感兴趣。浪漫恋尸癖是在失去亲人后,保存亲人尸体,这类恋尸癖只对特定尸体感兴趣,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遗弃尸体。之前我就?在西北见过把妻子尸体制成木乃伊,每天都跟她说话,甚至帮她洗澡。”

    胡东呼出一口气:“这种还不算太变态,舍不得亲人离开嘛,又?不去祸害别?人。”

    许天皱眉:“高教授,照你说的,我觉得可以排除浪漫恋尸癖,因为嫌疑人遗弃了尸体,还任由尸体腐烂,没做任何措施。”

    高勋:“我不建议排除,和高度腐烂的尸体发生?关?系,不是极度变态就?是跟受害人有?很深的情感纠葛,杀人恋尸癖更喜欢在尸体还温热时作案,侵犯自己?亲手?杀死的人也是他们获得快感的渠道之一,所以他们会很快转移目标。”

    宁越道:“高教授,你没来?前,小?许也觉得嫌疑人跟受害者应该有?情感纠葛。”

    高勋笑了笑:“其实我刚才的分析都是纸上?谈兵,每个嫌疑人的行为特征,心理状态都不同,可能是单独恋尸癖也可能伴随其他病态行为。甚至可能由浪漫恋尸癖演变成杀人恋尸癖,所以具体情况还得具体分析。”

    宁越介绍了死者柳翠儿的家庭情况,“派出所的同事已经在排查,她没有?暂住证也没办健康证,身?份证件也没找到,在豫北属于黑户,跟她接触过的人也没听她说过来?自哪个乡镇,她的名字在农村的重名率不会低,找到她家人需要时间。”

    胡东接着道:“目前跟她接触过的只有?烧饼铺的曹老板和在录像厅打?工的赵华。曹老板有?家有?孩子有?生?意?,这个赵华家庭也不差,还在录像厅入了小?股,他们都不可能自卑,不符合恋尸癖的特征啊。”

    高勋解释:“有?些人的自卑是肉眼看不出来?的,而且可能只是性方面的自卑,当然了,如果这两人和女性关?系都算正常,那嫌疑确实不大。”

    许天看着案情板上?的名字,跟宁越道:“宁队,我怎么觉得柳翠的丈夫嫌疑最大呢?如果是换亲的话,是不是说明,他很难找到老婆?好不容易换了一个,还跑了,他急着生?儿子,会甘心在家等柳翠回去吗?”

    宁越点头?:“他确实有?嫌疑,而且从心理上?分析,他会觉得柳翠是他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她,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半月前就?已经来?到豫北了。”

    高勋突然道:“宁队,为什么不排查一下这类案子的高危犯罪人群,主要是能接触到尸体的这类人,比如医院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墓地也有?可能隐藏着幻想恋尸癖,这类人是通过幻想和死者发生?关?系,可能会凭空想象出一出生?死恋,但当幻想无法让他得到满足时,也有?可能发展成自己?制造死尸。”

    宁越道:“多谢提醒,正打?算安排。”

    高勋又?冲许天笑了笑:“咱们局的法医处好像就?三个人,只有?许法医一个专业法医,倒是没什么查的必要。”

    不专业的小?李心里不太舒服,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

    许天有?些无语,总觉得这位高教授有?点针对她的意?思,她虽然没有?原主记忆,但以原主的履历不可能认识他啊。

    高勋说完就?坐在办公室一角,细细看验尸报告,许天看他没再关?注自己?,觉得可能想多了,也许他只是公事公办吧。

    要找柳翠儿的家人,还要排查这些相关?岗位,许天跟小?李也被分配去查殡仪馆的人。

    宁越说:“小?许跟殡仪馆那边也算是熟人了,跟值班领导要一下他们的档案,先排除一下,再有?针对性地调查。”

    许天提议:“宁队,要不让小?李先去采集一下曹老板和赵华的DNA吧,跟从柳翠身?上?提取的核对一下。”

    “也好,不过DNA检验还得去省城,先采集了他们两个的,我这边加紧找柳翠的丈夫,最好把他的DNA也一起送去核对。”

    采集血液样本,有?派出所的同事陪同就?可以,宁越正想再给许天安排一个搭档去殡仪馆,高勋起身?道:“宁队,我跟许法医一起去吧,最近在研究微表情,正好实践一下。”

    宁越沉吟片刻,似乎不太放心,他看向许天,征求她的意?思。

    许天其实不喜欢跟心理专家打?交道,但为了查案也不能矫情,人家主动请缨,她也只得道:“好啊,宁队,你放心,殡仪馆这么近,又?不是要下乡,能出什么事。”

    “也对,我给殡仪馆的苏主任打?个电话,你们到了直接找他就?好。”

    等许天跟高勋下楼后,又?为难起来?,刑侦队的车宁越在用,现在打?车不方便,难不成去坐公交?总不能她骑车载着这位教授去殡仪馆吧。

    没想到高勋居然跑去找心理小?组的带队领导,要了接待用车。

    “司机没空吗?谁来?开车?”许天问。@

    高勋打?开门坐到驾驶位上?,笑问她:“你没驾照?该考一个的,听说你连持枪证都没有??”

    “最近忙,都会有?的。”

    “路你熟吧?”

    “去殡仪馆的路肯定熟,一直走,十字路口右拐。”

    高勋侧脸看她一眼,“你好像不太喜欢跟我说话?”

    许天笑了笑,“高教授,我们队里的有?谁喜欢跟你们谈吗?你们没到时,我们还讨论要被教导主任盘问了,都很烦。心理医生?好像都喜欢刨根问底,最简单的事也得分析下心理过程,没人喜欢跟你们谈话。”

    高勋笑眯眯的,没接话,他发现这姑娘很机灵,他问的是为什么不喜欢跟他说话,而她偷换概念,说没人喜欢跟心理医生?谈话。

    许天应付过去,又?给他指路,看到殡仪馆的大门时,她想起了已经进监狱的周州,还有?新来?的洪涛。

    洪涛有?双清澈的眼睛,但做坏事的人都很善于伪装,她也没把握排除他的嫌疑。

    下车前,她还是跟高勋说了周州的事,没想到高勋居然道:“那案子我知道,来?之前,你们刑侦队最近的案卷我们都翻过。听说他女朋友想害你?结果没能布好局,就?被你们抓获了。”

    “没错,周州领着他女朋友跑去解剖室围观尸体,还摆弄拍照,被辞退了。他女朋友也受到牵连,怀恨在心。我想经过周州的事,殡仪馆再招人,应该会谨慎些吧。”

    高勋却叹口气:“再审查也查不出人心底的隐秘,飞蛾总爱扑火,蚂蚁看到糖浆蜜水儿,恨不得溺毙其中也不舍得放弃,有?些人就?爱朝着他喜欢的地方奔。许法医,别?因为殡仪馆都是熟人,就?觉得他们不可能是变态。”

    许天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放心,也没那么熟。”

    因为宁越提前打?过电话,殡仪馆的苏主任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的档案,“我们这儿正式职工有?二?十三人,临时工九人,包括火葬场的。宁队也没说要查什么,但不管查什么,我们都积极配合,可不能再出个周州了。”

    许天谢过他,跟高勋翻着那些档案,又?跟苏主任说:“档案上?没有?的,比如家庭情况家庭关?系,性格爱好,您都清楚吗?”

    苏主任为难地摇头?:“这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我倒是都知道,可关?系如何,性格怎样,我真不清楚。小?许,要不我给你叫个人来?吧。”

    “谁?”

    “老李,你认识,他是我们这儿的包打?听,耳朵是顺风耳,嘴上?按着大喇叭,比娘们儿还八卦,就?没他不知道的事儿。”

    高勋发现在苏主任说娘们儿时,许天眉头?微皱,但到底没说什么,他不由笑了笑,她还挺能忍。

    许天不想浪费时间,再说苏主任大概只是惯性粗俗,没恶意?,四五十岁的人了,说了也改不了。

    她倒是没想到老李会是包打?听,他看起来?还挺稳重。

    老李过来?时有?些激动,脚步飞快,推开门就?问:“许法医,又?出什么事了?不会是洪涛惹麻烦了吧,我就?看他不像正常人,总爱发呆。”

    冰恋5

    许天请老李把这些人都帮着筛选一遍, “你凭直觉,觉得不对劲的人有吗?”

    老李急忙点头:“肯定有啊,洪涛就是一个, 还有一个在?火葬场工作的, 我也?看他很?不顺眼?, 呃,也?不是不顺眼就是觉得不对劲吧。”

    许天刚要细问, 高勋道:“这两?位结婚了吗?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单身。”

    老李一拍大腿, “这俩都是单身, 洪涛吧, 呆得很?,要不是实在?缺人,我才不会带他。那个老廖呢, 是我们这儿的老员工了,一直神经?兮兮, 包上挂着符, 总说遇见鬼了,临下班前还要念一堆咒语, 说不念或是少?念了, 鬼就会跟他回家。我的天哪, 这要再早几年,我肯定举报他乱搞封建迷信。”

    许天多少?有些失望,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不对劲,有些人信鬼神, 又不得不在?这里工作, 自?然会变得神经?兮兮。

    老李又说:“还有这个老廖因为太神经?,是个相亲困难户, 快四?十了也?没结成婚,这附近的未婚姑娘都被他追过。你说就那么两?间房,工作又特殊,岁数还不小了,居然还盼着找小姑娘呢,自?己啥样他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啊!看见年轻小姑娘就移不开眼?,

    倒是不耍流氓,但就是不像话。”

    显然老李十分?看不上老廖,爱追小姑娘这一点?有些可疑,但这种没自?知之明的男性?也?不少?,于是许天又问老李:“您再想想,有没有对尸体?很?感兴趣,总喜欢接触尸体?的员工?”

    老李皱眉,连连摆手:“那倒没有,虽说都是干这一行的,可真遇上抬尸的事,都往后躲,没一个抢着干的,唉!吃苦耐劳的精神都忘了,越来越不像话了。”

    高勋笑了起来,“您遇上尸体?会往前冲吗?”

    老李马上听出他的意思,不悦道:“我现在?年纪大?了,这不是带徒弟了吗?什么事都我自?己来?累死我也?干不完啊。反正?我年轻那儿可没像他们干活这么挑三拣四?。”

    许天又问他:“洪涛呢?他是新人,遇到这事也?往后躲吗?”

    “那倒没有,这次你们那儿叫车,我一跟他说他就去了。”

    “我们离开解剖室后,他去哪儿了?有没有不适的反应?跟你们抱怨过吗?”

    “他一直在?前边学化妆呢,倒是没说过什么,我还问过他,他只说是具女尸,都长?蛆了,我再问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太清楚,警察正?在?查。”

    许天皱眉,洪涛这是嘴严?还是说跟大?家不熟,才没说其?他调查结果?@

    其?实嘴严挺好的,但怎么说呢,不太符合人性?,跟带自?己的师父都没说。

    她把档案筛选一遍,又询问了各人情况,最?后把单身的,离异的,夫妻两?地分?居的都挑了出来,一共有七人,包括老李说的洪涛和老廖。

    老李一个个地跟他们介绍这些人,又找来出勤表,确认他们的工作时间,他确实是包打听,离异的那位相亲成功了,只是男方孩子不想要后妈正?在?闹腾。

    因工作分?居的两?个中有一个跟附近的小媳妇搞上了,总偷着见面?,反正?没他不知道的。

    最?终层层排除后,只剩下洪涛、老廖跟一位姓钟的司仪。

    老李说钟司仪正?跟妻子闹离婚,“老钟这人跟谁都没什么交情,人缘一般,还不爱说话,而且最?近他很?喜欢去火化室,经?常请假。”

    “最?近经?常去火化室?那总请假也?是最?近吗?”

    老李点?头:“没错,不信你们查下出勤就知道了。”

    许天觉得钟司仪嫌疑很?大?。

    苏主任马上道:“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高勋一直在?旁边看着,许天也?不好忽视他,问道:“高教授觉得呢?要不先问问这三个人?先看看他们有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

    “好啊,你安排吧,我只是陪同。”

    许天却总觉得他在?监视、观察自?己,反正?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苏主任先把钟司仪叫来,许天一看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皱眉:“你昨晚没睡好吗?”

    钟司仪苦笑着点?头:“最?近一直睡不好,白天也?没空补觉,看起来可能没精神。警察同志,你们找我什么事?”

    许天问了他最?近的作息和工作之余的消遣。

    他叹口气:“我能有什么消遣,就是上班工作,下班吃饭睡觉啊。”

    高勋突然插嘴:“那是有什么压力吗?作息正?常工作正?常,怎么会睡不好觉?”

    钟司仪眼?神闪烁,往后退了两?步,试图躲避大?家的打量,“可能入夏了,天热吧。”

    许天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正?要细问,就听高勋说:“钟同志,不说实话的话,你会成为命案嫌疑人,希望你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钟司仪吓了一跳,“啊?什么命案?老厂那具女尸吗?这可跟我没关系,我……我……”@

    他看了眼?苏主任,叹口气,还是说了实话:“我得了肺癌,晚期了,看不好了,没跟单位说,是想站好最?后一班岗,我……”

    苏主任吓了一跳,“什么?癌症晚期?老钟,你怎么不早说呢?都病了还站什么岗,上什么班?你那工作又不是没人能替!”

    钟司仪苦着脸,似乎还想解释,可见高勋锐利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他无奈道:“其?实我是想死在?岗位上,这样的话咱们单位抚恤金肯定少?不了,我孩子还小,老婆又不是正?式工。”

    苏主任一时无语,“你这……你这真是离谱啊。”

    许天没想到高勋这个心理专家还真有点?能耐,一眼?看穿钟司仪,确实节省了不少?时间。

    她问钟司仪:“你经?常去看火化,不会是在?考虑自?己的身后事吧。”@

    钟司仪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没错,我一开始很?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倒霉,凭什么是我啊,我抽烟也?不多,火化室的锅炉工是个大?烟枪,一天半包的抽都没事,我一个礼拜也?抽不了一包,怎么就肺癌了呢?一发现还晚期了!不过经?常看人火化,我也?想开了,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珍惜眼?下就行了。我最?近经?常请假去看我女儿,她上初中呢,我送她去上学,有时候还躲在?外边看她上课,多陪一天是一天。”

    许天眼?眶有些湿,“该再想想办法,癌症最?要不得的心态就是等死,也?许看看中医,找点?偏方能有效呢,哪怕延长?一下寿命也?好。”

    钟司仪看出她的善意,“谢谢你姑娘,找过几个医生,都说没办法了。唉,我女儿以后长?大?要能像你一样有好工作,还这么漂亮利落就好了。”

    这话把苏主任都说哭了,“你说你这人,病了你倒是说啊,抚恤金我们帮你争取,现在?操什么心啊。现在?的关键是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养病,许同志说得对,再找找靠谱的医生,万一有奇迹呢?”

    钟司仪唉声叹气地对大?家表示感谢,许天又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已经?看淡生死,只想珍惜眼?前时光吗?那该乐观啊,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不过人家是癌症病人,再乐观也?笑不出来吧。

    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钟司仪在?哪家医院看的病,准备一会儿去调取一下病历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钟司仪走时,脚步特别轻快,许天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一丝疑虑。

    高勋却已经?在?看老廖的资料了,“这位也?不太可能,不过还是见见吧。”

    老廖瘦高个,长?方脸,头发凌乱得跟鸡窝一样,眼?神倒是炯炯有神,一进来看见许天,他马上笑得谄媚,还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要跟许天握手。

    许天还没抬手,高勋已经?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说吧,听说你能看见鬼?”

    老廖本来注意力都在?许天身上,显然老李对他的评价很?准,看见年轻姑娘就盯着,不过高勋一句话就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他兴奋道:“没错,可这事不能说啊,领导找我谈过,不能搞封建迷信,可我真能看见,同志,你也?是同道中人吗?唉,我也?是放不下啊,怕把我妈气死,要不然我早去钟南山当道士了!降妖除魔才是我的任务!”

    苏主任听不下去了,刚要呵斥,高勋摆摆手,“没事,我挺感兴趣的,正?好跟他聊聊。”

    老廖得意地斜了苏主任一眼?,说起了他在?殡仪馆见鬼的事,许天不耐烦地听了会儿,无奈道:“所以你一个鬼也?没见过,只是听到声音?水管、暖气管、下水道都会因为气温变化发出声音,卫生不达标的话还会有老鼠蟑螂,房顶的撞击声有没有可能是鸟类?廖同志,我看你只是胆子小吧,听到点?动静就说在?闹鬼?”

    老廖有些不悦,对许天的好感瞬间消失:“你根本不懂,鬼来了有气场,而且温度会下降,我真能感觉到。”

    “你没听过吓到后背发凉,吓出一身冷汗这种话吗?受到惊吓确实会有寒意。”

    老廖却固执己见,一直说有鬼,苏主任有些无奈,小声跟许天说:“许同志,他就这样,以前找他谈过话,后来不明着说了,自?己搞些符啊咒啊,就没停过。”

    高勋倒是很?喜欢听老廖这些话,细细问着。

    许天看不出疑点?,干脆先去找洪涛。

    洪涛来殡仪馆时间短,哪怕万事通的老李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倒是他自?己跟许天说过一些。

    洪涛见她来了有些惊讶,“许法医,要解剖吗?我去给你打下手。”

    “不急,还没找到家属,我想先跟你聊聊,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

    “一直是老样子,得用?药养着,干不了重活。我爸没了,我爷爷奶奶跟着大?伯家,只我妈一个人在?家里,我想去南边特区打工,都不敢去,生怕我不在?,她病重了没人管,只能来殡仪馆。”

    洪涛又说起了他来殡仪馆的理由,许天夸他孝顺,又问:“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洪涛似乎有些羞涩,眼?睛都不敢看许天。

    许天笑道:“一次也?没有?是没遇见喜欢的女孩?”

    “遇见了也?不敢追,我不把我妈当累赘,可别人不行啊,再说我只是个临时工,哪个姑娘肯嫁给我?”

    许天闲聊几句,突然转移话题,“今天是你第一次接触尸体?吗?”

    洪涛突然僵住,眼?睛先是往下扫了眼?,又微微抬起,吞咽着口水,僵硬地笑着:“也?不是,第一次是我爸,他得的急病。那年我九岁,放学回家不知道我爸去世了,还推他起来给我做饭。”

    许天皱眉看着他,刚才他那个动作和表情显然是惊恐不知所措,如果他只是想起他爸,应该是伤感或感慨的神情吧,这不对劲。

    而且洪涛小时候跟尸体?相处过,她想起高勋的话,急忙问:“然后呢?你跑出去喊人了?还是一直陪着你爸,你妈什么时候回的家?”

    “我见他醒不了,就去外屋写作业,等我妈回来我作业都写完了。我妈骂我爸太懒,大?白天躺着,等做完饭去喊他,才发现我爸没了!”

    冰恋6

    许天?越听越觉得洪涛有问题, 可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又觉得不太可能是他。而且他当时见到的是他父亲的尸体,他还出去写作业了, 也不算长期陪伴, 再怎么受刺激也不应该对女性尸体有这种变态需求啊。

    “抱歉, 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你爸的事对你影响一定很大吧。”

    洪涛垂眸, 神情淡然:“当时影响肯定大啊, 不过我那?天?真?没发?现他已经死了, 等我妈回来我才知道, 虽然伤心,但有我妈陪着,很快也就过去了。”

    许天?还想?问什么, 洪涛猛一抬头:“许法医,你不会在怀疑我吧, 我没那?么变态, 也没有作案时?间啊。我在殡仪馆是新人,一直兢兢业业, 别人不想值班都推给我, 我上周连着值了四天?夜班, 把苏主任都气坏了,让他们别总欺负新人,不信你去问问!我不可能做这种事!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畜生?都不如。”

    许天?见他如此坦诚, 也只得承认, “抱歉,我只是例行问一下?, 你单身?,又是从事相关职业的,就是我们自己?也会成为怀疑对象,要被其他人审查。”

    “好,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肯定配合你们审查,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去公安局我也不怕。”

    他这么一说,许天?倒是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接着问他爸的事对他的影响?好像不太礼貌。

    哪知道洪涛自己?道:“我爸去世后,我确实做过几天?噩梦,每次走到那?间卧室门口都很?难过,但我当时?还小,没几天?就忘了这事,我爸三七我跟同学跑去河沟里摸鱼,还被我妈打了一顿,说我不孝顺。许法医,我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成了变态,我有朋友有同学,有爱我的妈妈,我爸去世只是给了我压力?,也让我妈活得更累。”

    许天?忙说:“我只是问问,排除一下?嫌疑,你别往心里去,你们殡仪馆和我们法医处的都得经过排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洪涛好像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要是真?被你们冤枉成变态杀人犯,我妈得疯!”

    说完他又关切道:“那?女孩不是结婚了吗?我觉得你们该重点查一下?她丈夫,这种乡下?丑男自卑又自负,结了婚就把老婆当成自己?的奴隶,怎么可能任由老婆跑到城里来。”

    许天?心一紧,“你怎么知道柳翠儿丈夫是个丑男?”

    “啊?”洪涛一愣,皱眉道:“哈哈,他不是换亲的吗?要是长得好,能等到四五十岁再换亲吗?肯定是个丑八怪。”

    他说得十分符合逻辑,但许天?却?有种直觉,洪涛应该见过柳翠儿的丈夫,才会脱口而出乡下?丑男。

    既然见过,还知道那?是柳翠儿的丈夫,也就说明他之前跟柳翠儿接触过。

    许天?叹口气,看来真?不能心软啊,差点放过他,“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跟我去公安局一趟,有些事要查清楚。”

    洪涛脸色难看起来,“啊?刚才你不是说没事了吗?不会就因为我那?几句话吧,我就是随口一说,真?是猜出来的!这女人找男人其实也不只看贫富,有那?长得好嘴又巧的,哪怕家徒四壁也有人跟着,所以我才说那?个只能换亲的变态男肯定是个丑男。”

    “走吧,跟我去趟局里。在这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再说我们还得核查你这半个月的行踪,如果?真?没问题,很?快会放你回来,也会跟你单位解释清楚。你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黑警不会随便找个替罪羊应付差事。”

    洪涛却?紧张得要死,“许法医,你也太较真?了,不就随口一句话吗?我真?没见过他,就算见过我也不知道那?是死者丈夫啊!”

    许天?想?起宁越说有些人只有到了审讯室,才肯说实话,自然不想?再跟他在这里纠缠。

    洪涛无奈跟她出来,“我得去跟苏主任说一声,你说解释清楚,可这就像白纸上泼墨水,根本解释不清,再怎样?大家都会说我是进过局子的人。”

    许天?第一次独立查案,也怕自己?弄错了,干脆道:“这样?吧,我去找苏主任,就说我们法医处缺人手,调你过去帮忙。”

    按说这样?可以两全其美,如果?洪涛真?没事,不应该再拒绝,可他还是没有放松下?来,眉头紧皱,“许法医,你到底怀疑我什么?以为人是我杀的?是我奸尸?你太侮辱人了!”

    他要利索地跟着去,许天?可能真?以为自己?搞错了,毕竟她也不是专业刑侦员,可现在看他这紧张的样?子,她更确定他在心虚。

    “不是你的话,就走个过场,又不是逮捕你,怕什么?”

    洪涛苦笑,“我要再说下?去,你是不是更得怀疑我了,好吧,我去,但我确实是冤枉的,许法医,我原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哪想?到你比他们更会欺负人啊。”

    许天?皱眉:“对不起,如果?真?跟你没关系,我会跟你公开道歉。”

    “伤害造成了,道歉有什么用?许法医,没想?到你权力?还挺大,我要不去,你该不会叫人来抓我吧。”

    洪涛阴阳怪气起来,许天?对他的那?一丝歉疚瞬间消失,“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吗?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那?边高勋已经聊完了,他确定老廖没嫌疑,就是太信鬼神之说,甚至有出家入道的倾向。

    他见许天?要带洪涛回去,把她拉到一边,“怎么回事?”

    许天?说了大概情况,高勋沉声道:“小时?候跟尸体单独接触过,确实会有很?大影响,不是他说没事就没事的。只是他那?句乡下?丑男,的确可以推测出来。”

    “也许吧,不过他当时?的语气,让我觉得他见过这人,才会如此鄙夷。”

    高勋看着许天?笑道:“怪不得你一个法医,宁队能把你当刑侦员用,你很?干练很?敏锐。”

    “多?谢,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既然查案就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线索,洪涛很?可疑。”

    等回了局里,其他小组还没回来,宁越已经找到柳翠儿的老家,通知了她父母,“柳翠儿丈夫叫余大力?,村主任说他一个月前开了介绍信,说是来城里找柳翠儿,看来他的嫌疑很?大。”

    “一个月前?有他照片吗?宁队,我怀疑洪涛见过余大力?。”

    “洪涛?你是说殡仪馆那?个新来的?”

    许天?点头,她把两人谈话内容复述一遍,宁越皱眉:“乡下?丑男?确实有些主观且十分鄙夷,这么说洪涛认识柳翠儿和余大力??柳翠儿父母明天?才能到,余大力?的身?份证带出来了,家里也没照片,想?找还得去他们乡里查身?份证存档。”

    胡东说:“要不先问问洪涛吧。”

    洪涛十分委屈,一问三不知。

    胡东见高勋在旁边看热闹一样?围观,就笑道:“咱们高教授不是犯罪心理专家吗?这时?候该你出手了啊。”

    高勋也没推辞,“许法医一起去吧,是你把他抓来的,他肯定对你反应最大。”

    胡东好像看不惯他这把刑侦队当自己?家的做派,本想?说点什么,宁越却?拉了他一把,“也好,我们两个攻击性太强,高教授,你跟小许跟他聊聊,也许他没杀人,但肯定有隐瞒,必须让他清楚知情不报算是同犯。”

    洪涛见许天?进来,确实反应大,像有仇一样?,偏过头去不看她。

    许天?无奈道:“洪涛,没人欺负你,也没人找你茬,都是查案需要,你早点招供就能早点回去。不瞒你说,我身?边这位是省里来的心理专家,人形测谎仪,你那?点小把戏瞒不过他。”

    高勋笑了,看她一眼,似乎很?喜欢人形测谎议的说法。

    “小洪同志,你放心,没人说你是杀人犯,只是你肯定有所隐瞒。”@

    “我没撒谎,也没干坏事,没什么可交代?的。”

    高勋眼神十分温和,话语却?凌厉极了:“你爸是怎么死的?什么急病?”

    “我记不清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记不清了?好吧,你当时?九岁还是十岁?连睡着和去世都分不出来吗?”

    洪涛有些不耐烦:“天?天?见面的人躺在他自己?床上,我怎么会以为他死了?九岁才上小学二年级啊,你以为有多?大?看不出来很?奇怪吗?”

    他说完瞪了许天?一眼,“看吧,我就怕你们这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要是找不到凶手,上边一催,是不是就得把我安排上?”

    “你放心,绝对不会,但你也得保证你没撒谎。洪涛,你跟柳翠儿是怎么认识的?”

    “乱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许法医,你这是在逼供吗?”

    许天?淡定道:“我只是正常询问。”

    高勋却?跟她一点默契都没有,又问起洪涛小时?候的事,“你说你妈做完饭才发?现你爸去世?做的什么饭?你爸爱吃的还是你爱吃的?”

    “我不记得了,全都不记得了!”洪涛逐渐暴躁。

    高勋却?不肯放过他:“不记得?你记得你在外间写作业,记得你妈喊你爸吃饭,不记得你妈做了什么饭吗?你家屋子多?大?厨房离得很?远吗?你家有餐桌还有书桌?你在书桌上写作业,你妈把饭摆在餐桌上,然后去叫你爸?”

    洪涛家庭情况不好,才会跑到殡仪馆工作,他妈妈没有退休金,可能一直是临时?工,住宿条件不会太好。

    像筒子楼那?种,地方小,甚至可能要到门外走廊上做饭,确实不太可能有他专门的书桌。

    “不记得不记得,全不记得了!我当时?受了刺激,那?天?的事都不记得了。”洪涛抱着头晃着身?体,声音尖利。

    许天?不由道:“我看你现在才是受了刺激,那?天?的事你不可能忘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洪涛右手掐着左手的手心,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半天?才长叹一声:“有什么好说的,我爸得了急病,我没发?现,我妈回来才发?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硬了,邻居帮忙叫了殡葬车。陈年旧事,这有什么好说的?”

    高勋挑眉:“也就是说根本没送医院喽?那?谁知道他是被毒死的还是得急病死的?”

    许天?马上明白了高勋的意?图,配合道:“洪涛妈妈肯定知道,看洪涛这个样?子,他就算不知道应该也猜出来了。”

    洪涛大怒,“我猜出什么?许法医,你别乱说话,这事跟我妈没半点关系。”

    许天?愣住,这么容易就诈出来了?他爸的死居然真?有问题?

    高勋轻叹一声:“伴侣一方非正常死亡,百分之八十是另一方下?的手。洪涛,你妈为什么要杀你爸?他家暴?还是出轨?还是说你妈外边有人了?”

    “你妈才外边有人了,我都说了没关系。”

    许天?无奈道:“洪涛,你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要不肯说,我们只能去找你们当时?的邻居,还得把你妈妈请来,问问清楚。”

    “不要找我妈,我妈病着呢!”洪涛急了。

    可这种情况必须得查清楚,他不肯说,他妈妈倒是很?利索,一来就招了,“没错,小涛爸是我杀的,这么多?年了,我以为逃过去了,没想?到你们还能翻出来查。”

    许天?问她:“为什么要杀他?洪涛知道吗?”

    “知道,他总折磨我,在外边装成顾家好男人,在家里跟老佛爷一样?,油瓶子倒了也不扶,还总打我,我身?上经常轻一块紫一块,夏天?都不敢露胳膊。那?天?我挨打时?,小涛拦了下?,他就扇了小涛一巴掌,我受不了了,想?跟他离婚,他说除非他死了,否则不可能!那?就死吧!”

    洪涛妈的语气出奇平静,“我问小涛要是他爸死了他会不会难过,他说不会,我就没了顾忌。那?天?他爸中暑在家歇着,我给熬了药,顺便把农药怼进去了。小涛去上学时?我跟他说,回来可能就见不到他爸了,让他去说声再见。”@

    许天?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洪涛的心理问题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啊。

    冰恋7

    审讯室外的宁越也没想到洪涛小时候还有这样的过往, 直接听愣了。

    胡东一开始对高勋不感冒,甚至有点烦他,可这时也不由不佩服, “宁队, 这心理专家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这都能猜出来?”

    审讯室里,洪涛妈脸色蜡黄, 看起来?身体确实不好, 她还?说:“不过我也遭了报应, 总梦见他变成恶鬼向我索命, 有次我酒喝多了,心里烦闷也喝了农药,还?好小涛回来?的早, 把我救回来?了。”

    许天叹息一声,她居然还?自杀过, 洪涛知道是他妈杀了他爸, 等回家发现妈妈也中毒快死了,会是什么感受?

    高勋也有些震惊, 他问洪涛妈:“你?试图自杀是什么时候?一共有几次?”

    “就那一次, 他爸头一个忌日的时候!他哭着说不让我死, 我为?了孩子?也得好好过下去啊,可能?是因为?那次喝药吧,我这身子?一直病恹恹的,拖累我家小涛了。”

    洪涛妈说着叹口气, 把手一伸, “既然你?们找到我了,那就把我抓了吧, 我给他爸偿命。”

    许天问她:“洪涛那天回家时,他爸已经死了吗?”

    “嗯,我比他晚回来?几分钟,人?都硬了。”

    高勋:“他有没有哭?”

    “好像没有,可能?吓坏了,等我把邻居喊进来?,他才哭。小涛很勇敢,还?一直安慰我,这事很快就过去了,他都没再提过他爸。”

    许天问:“那最近呢?他有没有提过?”

    洪涛妈愣了下,摇头道:“没有啊。他最近很正常,工作也找到了,钱也不少赚,他挺高兴的。”

    许天却皱眉:“你?说他最近很正常?那就是说他以前不正常了?”

    “没有,我可没这么说!”洪涛妈急忙道,“他一直都很正常!”

    高勋笑了,“许法?医只是问洪涛有没有提过他父亲,你?却说他很正常!哪个母亲会用正常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呢?”

    洪涛妈瞪他一眼,“我就随口……”@

    高勋打断她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像许法?医说的,你?儿子?以前不正常最近正常了。二是你?儿子?突然不正常起来?,你?被带到审讯室里,心里早就焦灼着,不知道你?儿子?犯了什么事

    ,才会下意识替他辩解,说他很正常。”

    “他就是很正常啊,我的意思是说他没有为?非作歹!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们母子?两个冷血变态,我怕你?们以为?他有问题,才会先说他很正常。”

    洪涛妈着急忙慌地?解释着,却更印证了她十分心虚。

    只是再怎么问,她也不肯说洪涛不正常在哪里。

    等许天他们出了审讯室,宁越问高勋,“高教授,你?觉得是一还?是二?”

    “信息太少,不好判断,我个人?推测应该是后者。因为?洪涛最近变得不正常,洪涛妈被带到这里,才会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说出她当年杀夫的事。”

    许天道:“宁队,洪涛爸打过洪涛,还?经常家暴他妈妈。柳翠儿跟她丈夫是不是也是这种关系?洪涛见到他们两个,会不会想到自己?那个家暴被杀的父亲?”

    “确实有这种可能?!”宁越指指走廊尽头另一间审讯室,“走吧,去问问他。”

    洪涛知道他妈把他爸的事都说了,瞬间暴躁起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没干坏事,我妈也没犯法?,我爸就是病死的!我妈在撒谎,什么农药,我家又不是种地?的,怎么会存农药?人?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查?”

    许天叹口气:“你?说为?什么?如果你?如实说出你?跟柳翠儿还?有她丈夫的纠葛,我们怎么可能?查到你?妈身上?”

    “我没见过他们,还?要我说多少遍?”

    宁越沉声道:“你?妈跟我们说了很多,听说你?最近不正常,她也很担心你?,才会把你?小时候的遭遇都告诉我们。”

    洪涛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她……她什么都跟你?们说了?”

    许天知道宁越在玩文字游戏,‘你?妈说了很多,听说你?最近不正常’这两句话放在一起,洪涛自然以为?他妈跟警察说了他最近不正常的事。

    于是她配合道:“你?妈把她毒杀你?爸的事都说了,还?说提前询问过你?的意见,甚至提醒你?跟你?爸告别?,你?说她对?我们还?能?有什么好隐瞒的?”

    坐在一侧的高勋见两人?配合默契,笑了笑,默默听着。

    洪涛却一脸颓败,“我妈……我妈她……”

    听语气他似乎想抱怨,可又舍不得说自己?妈妈坏话。@

    最终他长叹一声:“好吧,我承认确实撒谎了,之?前我见过柳翠儿跟她男人?,当时她男人?对?她推推搡搡,还?掐她脖子?,我想起我妈被我爸欺负,就过去制止他们,那男的骂骂咧咧地?拉着柳翠儿走了。我看柳翠儿那逆来?顺受的样子?,觉得没必要多事,就没再管。后来?我跟车去接尸,一眼认出房间里的女尸是柳翠儿,可我不敢说啊,我要说了你?们肯定查我,我家经不起查!再说我也确实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是偶然碰见过。”

    宁越皱眉:“你?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碰到他们的?当时余大力?没跟你?起冲突吗?”

    “原来?他叫余大力?啊?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有二十来?天了吧,就在建西街那边。可能?他看我年轻,打不过我,也怕会有别?人?路过,会把他抓到派出所?去,所?以没跟我起冲突,骂骂咧咧走了。”

    宁越正想接着问下去,高勋突然道:“洪涛,余大力?也是喝农药死的吗?跟你?爸当初喝得是不是一种?”

    宁越跟许天都是一愣,洪涛却紧张地?攥拳,紧紧盯着高勋,“什……你?什么意思?”

    许天马上道:“之?前跟你?介绍过,这位是我们的犯罪心理分析专家高教授,省城来?的,他还?是微表情学专家,微表情知道是什么吗?你?脸上皱纹纹理,眼球转动,嘴角眉梢的方向,眨眼次数都是他的观察对?象。简单说他可以通过你?的微表情判断你?是否在撒谎,甚至能?感知到你?的情绪。”

    高勋听她说得如此夸张,自己?都快成神棍了,嘴角不由抽了抽,但还?是配合道:“洪涛,在审讯室里,看着墙上坦白从宽的大字,现编谎话,心理素质可真不错啊。而且你?编得好像还?很合理,不过你?说没发生冲突时手却不由自主地?去摸右脸颊,脸上也露出愤恨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宁越紧跟着问:“余大力?扇你?耳光了?还?是推你?了?”

    洪涛更加紧张,他右手抬了抬,似乎又想摸脸,可到底控制住了,刷得一下子?把两只手都藏到桌下,然后他不自在地?吞咽着口水,喉咙滚动,似乎在强忍着恐惧。

    许天叹口气:“看来?是扇你?耳光了,这一耳光让你?想起你?那个家暴被杀的父亲对?吗?你?是不是想帮柳翠儿杀了他?就像小时候帮你?妈杀你?爸一样。”

    “闭嘴!闭嘴!”洪涛突然崩溃,他身子?哆嗦,怒吼着,“你?们都给我闭嘴,我没帮我妈!”

    许天想趁热打铁,接着刺激他:“你?喊什么?这么暴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上有你?父亲的暴力?基因!”

    洪涛面目狰狞,像是受到了侮辱:“你?给我闭嘴!别?侮辱人?!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宁越惋惜地?摇头:“洪涛,我本以为?你?是帮扶弱小的英雄,可看你?这狰狞可怕的表情,还?吓唬我们的女同志,我看你?不欺负柳翠儿就烧高香了。说吧,她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洪涛怒道:“没关系!我就是她的英雄,是她亲口说的!”

    听到这句话,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可算逼出实话了。

    宁越道:“那就说说吧,你?怎么成为?她的英雄了?帮她买了药?顺便帮她处理了尸体?”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洪涛的理智瞬间回笼,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清楚面前的三名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藏在桌下的手,还?是伸了出来?,用力?搓了搓脸,半晌才说:“我从没欺负过翠儿,她很漂亮很温柔,居然嫁给那么个肮脏的蠢货!你?们知道他们怎么换的亲吗?是余大力?的女儿嫁给了翠儿的弟弟,她嫁给余大力?,本来?就是个错误。”

    许天傻眼了:“这怎么可能??辈分都乱了,以后怎么叫啊?”

    洪涛哼了一声:“穷乡僻壤的地?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余大力?只一个女儿,才十六岁,他老婆早跑了。他去算卦,人?家说他还?能?生个儿子?,他就动了心思,非要再找个女人?生儿子?!可他又老又穷,谁会跟他!结果翠儿爸妈居然为?了给自己?儿子?找个媳妇把她送出去了,连伦常都不管了。这么恶心的事,你?们怎么不去管?”

    宁越叹口气:“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事啊,柳翠儿该去找村委或乡镇的妇女组织,应该可以阻止。”

    “哼,蛇鼠一窝,他们才懒得管这种事,家长都同意,谁会管翠儿的死活。”

    许天道:“这些都是柳翠儿跟你?说的?看来?她很信任你?,你?们在谈恋爱?还?是你?单恋她?余大力?找来?时,你?俩在一起吗?”

    洪涛叹口气:“我要是早点去追她就好了,我该把她藏起来?的,不让余大力?找到她!可惜我当时太自卑了,只是去买烧饼时多看她几眼。那天我又去烧饼铺,在路上碰见她跟一个能?当她爸的男人?拉扯,那男的还?打她。我忍不住一拳打过去,那男的才说是她丈夫,还?掏出结婚证给我看,我当时都傻了,原来?她结婚了,还?找了这样龌龊的男人?。然后余大力?就拉着她的头发往前走,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我妈被我爸拉着头发拖到卧室打的画面,我想冲上去可我不敢,只能?偷偷跟在后面。”

    宁越见他突然停下来?,马上追问:“然后呢?”

    洪涛眼神里居然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没用农药,那是女人?的手段,我跟着他们到了翠儿住的地?方,看见她被那男的压在床上打,翠儿的声音跟小猫叫一样,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了。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就从墙角捡起一块砖头进去了,我一下下敲着他的头,直到他一动不动。翠儿被我吓坏了,等我要走

    时,才拉住我,说我救了她,是她的英雄。”

    他眼神扫过许天几人?,语气温柔又坚定:“她说我是她的英雄,还?说从没见过我这么好的人?,我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她?”

    冰恋8

    许天看着洪涛的眼睛, 一时还真信了他的话,“你杀了她丈夫之后,跟她成了情人吗?那你们应该一直在来往, 她什么时候死的你不知道?死后还一直被奸尸, 你也?没发现?难道你再没去过她的出租屋?”

    “什么情人, 我绝对不会乘人之危,那次动了手我又想起我爸的事, 受了点刺激, 把尸体埋了就?没再敢跟她联系, 我真不知道她出事了。那天跟着殡仪车去现场时, 我都没想?到是她!我更想?不到有人会这样欺负她,简直太变态了。”

    许天皱眉看着他,当时处理尸体时, 他确实一脸害怕的表情,不敢上前, 不过她以为他是第一次接触尸体, 才会有这种反应。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变成这样,你居然还能保持淡定?你就不想找到杀害柳翠儿的真凶吗?”

    洪涛冷笑一声:“我当然想?找到凶手, 杀了他都不解恨, 可我能怎么办?我要?是说我认识柳翠儿, 你们肯定会怀疑我。我还得?照顾我妈,总不能把我杀人的事说出来吧。再说余大力那个混蛋就?是该死,我没杀错!我要?是不动手,翠儿肯定就?没命了!”

    宁越问他:“你先说说余大力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洪涛叹口气:“就?是那个小区的化粪池里?!”

    许天有些奇怪, 她跟小李仔细检查了屋里?所有东西, 棉被上的秽物?也?都提取过,有体|液但没有血迹残留, “你说你用砖头砸了余大力的头?没砸破也?没流血?”

    “肯定流血了,他当时就?没气了!”

    “你在床上把他打?出血了?棉被跟尸体一起扔了吗?”

    洪涛点头道:“没错,翠儿觉得?恶心,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扔了!”

    许天皱眉看着他,“都扔了?床上的被褥确实很新!是你给她买的吗?”

    “不是,我帮她处理了尸体,就?没再跟她联系过。”

    洪涛说这话时显然很心虚。

    一直没吭声的高勋突然笑出了声:“只是买烧饼时暗恋,你就?跑去英雄救美,救完了,居然不再联系了?洪涛,你骗谁呢?”

    洪涛提高音量,怒吼着:“我连自?己?杀人的事都跟你们说了,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我当时想?着我爸经常打?我妈,才会一时失手杀了人。我又怕又悔,自?然不会再跟她联系!”

    宁越盯着他的眼睛,“可你一直叫她翠儿,还说她把你当英雄!这怎么听也?不像是杀完人就?不联系了。”

    洪涛转头看许天:“你是法医,既然说有人奸尸,那你应该从她身上搜集到了精|液吧?”

    他说着伸出手来,“我听说你们还能做DNA检测,抽我的血吧,去测一下?就?知道了。”

    洪涛说得?十分坦然,好像笃定做了DNA检测,自?己?就?会洗脱罪名。

    哪怕已经把他当凶手的高勋都愣了下?,颇有些意外。

    DNA肯定要?测的,见他交代完了,宁越先带人去化粪池找尸体。

    小李一听要?去化粪池,脸都绿了,“我的天哪,我还以为蛆虫已经够恶心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

    许天想?到去化粪池捞尸,也?有些反胃,不过还是乐观地?说:“还好没分尸,万一切成一块块,甚至用了搅碎机,咱们怕是得?一勺子一勺子地?查。”

    小李龇牙,“妈啊,你可别说了,我突然又动摇了,这法医可真不好当,不然我还是转行吧。”

    许天对他十分无语:“你能不能有点常性?以后想?好了再说话。”

    小李叹气,“我也?不想?啊,可这工作挑战性太大了。”

    这种活儿,高勋肯定是不去的,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祝你们好运,心里?不舒服了,就?来找我聊聊,随时奉陪。”

    小李呵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这种老小区早就?没了管理人员,化粪池附近脏得?无处下?脚,可捞尸这种事,法医处责无旁贷,让人意外的是宁越和胡东也?都穿好了全套的防水衣。

    宁越接过许天手里?的胶鞋:“你在上边等着,检测的事归你们,捞尸还是我们来吧。”

    小李一听还以为能躲过,刚欣喜了一秒,胡东就?把一双胶鞋扔到他怀里?,“走吧,法医处就?你一个男的,还想?躲懒啊?”

    还好化粪池并不大,他们很快找到了余大力的尸体!

    才不到一个月,不过因?为扔在这种细菌滋生、温度过高的地?方,尸体腐烂程度很快,等平摊到油布上时,那味道和冲击力,让大家又受了一次刑!

    许天先检查了头骨,“确实是因?为钝物?多次撞击致死,跟洪涛描述的一样。其他地?方没有外伤。”

    化粪池里?并没有捞到被褥,洪涛说:“我只帮着处理了尸体,并不知道那些被褥扔到哪儿去了。”

    许天皱眉:“你不是说你帮她杀了人就?走了吗?我还以为你顺便帮她把被褥扔了?那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要?扔所有被褥?”

    “就?是我走的时候啊,她说都脏了,要?全部?换掉。”

    宁越问:“你还记得?被褥颜色吗?”

    洪涛苦笑:“大哥,我当时杀了人啊,心里?乱着呢,一会儿想?着我爸一会儿想?着我妈,怎么可能去留意她的被子是什么颜色?反正我就?记得?她说有血要?全扔了,至于扔在哪里?,我真不清楚。可能扔到垃圾堆被人捡走了吧。”

    看他那样子确实不像撒谎,可许天不信他真就?走了,再没跟柳翠儿联系。

    余大力死了,尸体找到,死因?也?已经查明,现在有嫌疑的只剩下?洪涛。

    许天采了他的血交给小李,接触过柳翠儿的烧饼铺老板还有录像厅的小伙子,也?都被采集了DNA。

    三人的一起送去省城,好跟柳翠儿身上的DNA做比对。

    刑侦队的其他人把豫北市医院和鉴定科,总之可能接触到尸体的人都查了一遍,也?没有筛选出其他嫌疑人。

    因?为案情太恶劣,一直忙着自?查自?纠的贺局打?电话去省城那边催了下?,DNA结果?很快出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居然都不符合,显然凶手另有其人。

    宁越起身挂断小李的电话,看着办公室的众人,“大家怎么看?”

    胡东叹口气:“能怎么看,接着查吧,宁队,咱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小廖看了许天一眼,“可小许他们在出租屋里?也?没提取到别人的DNA啊。”

    许天道:“也?许有遗漏,不过我觉得?这不是重点,毕竟那是出租屋,柳翠儿入住时间并不长,也?许上任租客也?会有DNA遗留。宁队,我还是觉得?洪涛在撒谎,他说他是柳翠儿英雄时,特别骄傲,还亲热地?叫她翠儿,这怎么可能只是帮她杀了人,就?断了联系。”

    “他嫌疑确实最大,可DNA不匹配啊!不过咱们也?不能只依赖科技。”

    宁越说着起身在案情板上画了时间线,“余大力在一个月前找到柳翠儿,在殴打?她时,被洪涛杀害。然后又过了半月左右,柳翠儿被杀,被奸尸。我有个疑问,这杀人的和奸尸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许天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看了眼高勋,“高教授之前跟咱们科普了各种恋尸癖,当时也?说了杀人恋尸癖可能性最大。如果?把杀人和恋尸分开的话,那可能性

    就?更多,也?就?更难查了。”

    高勋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宁队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才觉得?不是同?一个人呢?”

    宁越摊摊手:“我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奇怪,就?像小许说的,洪涛叫得?太亲热,且以救了柳翠儿为傲,他们两个之间不可能只是杀人抛尸这么简单!”

    许天道:“没错,我觉得?两人肯定有感情纠葛!他一定还有隐瞒。”

    “那就?再去问问吧。”高勋说着起身往外走。

    许天下?楼时听见洪涛妈妈尖利刺耳的声音,她杀夫的案子也?正在走手续。

    “宁队,我先下?去看看。”

    宁越点头,跟高勋先去了审讯室。

    楼下?,洪涛妈妈正要?被带去监室,她拉着小谢不放,“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我儿子吧,他不是个坏孩子,我都认罪了,你们怎么还抓他。”

    “大妈,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未决犯只能通过司法部?门或者律师安排会见,再说你的案子还没完呢,不可能安排你们见面。”

    “什么叫未决犯?小涛真杀人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他是个好孩子,说话向来算数。”

    小谢有些不耐烦:“他都多大了,早不是孩子了,杀人的事他已经招了,我们也?已经找到了尸体。大妈,您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洪涛妈却泪眼婆娑还在求小谢,“就?让我看他一眼,一眼就?行!不然我不放心,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照顾好他。”

    许天看着她这可怜样儿,心里?却升起疑云,儿子犯了法,当妈的自?责也?算正常,可洪涛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因?为她,洪涛才变成杀人犯的。

    “阿姨,您别难过,洪涛也?在担心你,但现在真不能见,这是规定,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小谢见许天来了,松了口气,这大妈太固执了。

    洪涛妈大概觉得?女同?志好说话,过来拉住许天的手就?哭起来,“我家小涛是个苦命的孩子,摊上那么个爸,可他真不是坏孩子,警察同?志,他到底杀了谁?是不是误会啊,你们查清楚了吗?”

    “不是误会,他属于激情杀人,而且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激情杀人?”洪涛妈嘴唇颤抖着,“他……他又发疯了吗?”

    她戴着手铐的手捂住嘴,突然大哭起来。

    许天拍拍她的肩,安抚着,等她哭声小了,才问:“什么叫又发疯了?阿姨,你这反应不对劲啊,难不成他小时候就?差点激情杀人?他爸到底怎么死的?”

    洪涛妈泪如雨下?,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许天干脆解开她的手铐把她带到了会议室里?,有小谢和另一个警员跟着,逃是逃不了的。

    双手摆脱束缚,又不在审讯室里?,确实让洪涛妈放松下?来。

    许天给她倒了杯水,轻叹一声,“阿姨,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遭遇家暴的女性有多难多苦,虽然你杀人不对,但你为了儿子敢于反抗,是个伟大的妈妈,可惜洪涛不懂得?珍惜……”

    她话没说完,洪涛妈又哭起来,“都怪我!你不懂,他现在这样都怪我啊!”

    许天递了纸巾给她,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是早点带他走就?好了!那天他是为了我才去打?他爸的,他拿着烟灰缸猛砸他爸后脑勺,把我都吓傻了,忙去拉开他!他爸也?吓蒙了,从那之后就?天天打?小涛,说白?养他了。”

    许天怔住,原来洪涛小时候真的差点激情杀人!

    洪涛妈哭道:“我再怎么也?想?不到,小涛他居然开始恨我,他问我为什么要?拦着他,要?不是我,他就?把他爸砸死了!我……我不想?让小涛恨我一辈子!没办法才给他爸下?了药,想?着一了百了。”

    冰恋9

    许天原以为是洪涛给他爸下的毒, 就?像吕新曾经给父母下毒一样?,洪涛妈替儿?子扛下了一切,哪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除了那次, 他还有没有过发疯的时候?”

    洪涛妈擦了把泪, 咬着唇, 皱眉半晌才说:“有一次我让他去相亲,那女孩虽然长?得?一般, 也胖了点, 但脾气特别好, 家境也好, 可他就?是不乐意,还说我小瞧他,我就说了句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 他就?恼了,攥着拳头要打我。”

    她又哭起来:“那天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他爸, 我真吓傻了!不过他没打到我身上, 拳头?砸到墙上了,他哭着说绝对不会像他爸那样?打我, 从那以后我也不敢再管他的婚事。”

    洪涛妈见许天脸色郑重, 忙又解释:“我家小涛真不是坏孩子, 他就?是被他爸影响的,但他没打过人也没杀过人,他只打过他爸,所以我听到你们说他杀了人, 才会特别惊讶。小涛他答应过我, 绝对不会跟人动手,更不会像他爸那样?。警察同志, 他……他到底杀了谁啊?你们不让我见他,也不跟我说清楚。刚才审我的警察还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柳的姑娘,那名字我听都没听过!是不是搞错了啊?”

    许天简单说了洪涛跟柳翠儿?的事,“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在跟女孩交往?”

    “没有啊,不过我确实怀疑过,有阵子他特别高兴,出?入都哼着小曲,还开始打扮了,以前那衣领子穿到看不出?原色儿?来,那几天恨不得?一天一洗。”

    “具体是哪几天?你还记得?吗?”

    “记不太清了,时间?不长?。他体面衣服就?两套,一回来就?要?换衣服,把脏衣服给我洗,总得?有四五天吧,过了那几天他又不讲究了,我问他是不是谈朋友了,他说不是。”

    洪涛妈眼?泪突然又汹涌起来:“警察同志,真不是弄错了吗?我家小涛很乖的,他还没谈过朋友,没结婚呢,这要?关进去一辈子都完了。”

    许天叹口气,洪涛妈嘴上说洪涛乖、懂事,可心里其实早有预感?,她知道自己儿?子一冲动就?会疯了一样?打人,只是她无法接受现实,才会一遍遍问是不是假的。

    “阿姨,他是成年人了,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我还能怎样??十几年前的事还能被你们翻出?来,我还能怎样??”

    洪涛妈像是祥林嫂附身,一直嘟囔着。

    许天见再问不出?什么,就?让小谢先把她带回监室。

    审讯室那边,洪涛一见宁越他们进来就?懊恼地挠头?,“又要?问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让我见我妈一面行不行?我怕她着急。”

    这样?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可宁越并没感?觉到他担心自己母亲,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她的案子也在查,再详细说说你跟柳翠儿?的交往过程,你说你是跟踪她回的家,那你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她看到你进来杀了她丈夫,不会害怕吗?为什么你对她的反应描述很少?只说她对你的感?激?”

    “有什么好说的?她差点被那混蛋杀了,是我救了她,再是陌生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你们简直莫名其妙!”

    “你走时,她没让你留下联系方式?就?任你走了?”宁越问。

    “对啊,她看出?我很紧张,毕竟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再说我俩一起干了这样?的大事,哪有心思再想别的,我只想躲得?远远的,哪想到后来单位居然让我跟车去她家收尸,我这才发现她已经死了。那个许法医还说是奸尸,太惨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洪涛情真意切,看得?出?他是真心疼柳翠儿?,再问下去,他就?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停重复着柳翠儿?多感?激他,柳翠儿?多可怜。

    高勋看厌了他的表演,“洪涛,我看你是真没干过好事啊,杀了一个,救了一个,救的这个还死了,你居然还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柳翠儿?这么感?激你,没以身相许吗?”

    洪涛大怒,他整个身子扑在桌上,吐沫横飞地嚷着:“你乱说什么?我又不是为了追她才帮她的,我为了救她,杀了坏人,这还不算做好事吗?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混蛋掐死翠儿??”

    宁越皱眉

    ,刚要?拍桌,许天推门?进来,正好听见洪涛最后一句话。

    她马上接口道:“可她还是死了,被腰带勒死的,洪涛,你裤子上有没有少腰带?”

    洪涛愣住,转而更怒:“你什么意思?”

    许天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字面意思,你的腰带都还在吧!”

    宁越和?高勋都听懂了许天的言外之意,两人看着她,都有些惊讶。

    “你……你别想诬蔑我,我猜对了,你们把我抓来,就?是想让我当替罪羊来掩饰你们的无能。”

    宁越呵斥洪涛:“坐好,别乱动。好好交代你的问题,别总是以攻为守,没人想让你坐冤狱!”

    洪涛瞪着眼?睛,一一扫过面前几人,“我什么都交代了,判我死刑好了,我没什么话好讲。”

    许天看着他,一脸惋惜:“洪涛,你可能不知道,性格脾气都会遗传,有个暴躁易怒,喜欢家暴的父亲不是你的错。”

    “我爸早死了,提他干什么?呵,又来哄我,你们一会儿?黑脸一会儿?白脸,不就?是想逼着我认罪吗?可你们已经验过DNA,凶手根本不是我。许法医,这可都是你提取的证据,为什么还要?怀疑我?”

    许天已经把在洪涛妈那里得?到的信息整理出?来,递给宁越。

    宁越两眼?扫完,又把本子推给高勋,他没想到许天这么会儿?功夫居然又把洪涛妈审了一遍,而且还问出?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显然洪涛跟他父亲一样?有暴力倾向。

    高勋也诧异地看着本子上清晰又简短有力的几句话,这个小许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就?见许天盯着洪涛问:“洪涛,如果柳翠儿?不想以身相许,你会不会很生气?”

    洪涛一愣,眉头?皱得?更紧,“谁跟你说我想让她以身相许了?你乱说什么?”

    “好吧,我们换种?说法,如果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感?激你,你会生气甚至想要?报复她吗?”

    “她很感?激我,她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

    宁越沉声道:“洪涛,你一边说你帮柳翠儿?处理完尸体就?离开了,再也没联系,一边说她把你当救命恩人!你自己不觉得?自相矛盾吗?她到底有多感?激你?居然没留你喝口水?也没请你再去坐坐?我看柳翠儿?压根没把你当作朋友,对吗?那又何来感?激?”

    高勋嗤笑一声,“唉,我看他可能是在做白日梦吧,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就?……”

    “不是,你们根本不懂,她感?激我,是她自己说的,而且不只说了一遍!她还说要?嫁给我……”@

    洪涛被高勋轻视的眼?神激怒,打断他的话,急切地嚷嚷着,像是想证明什么,可说到一半,却又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僵在那里。

    许天笑道:“她居然说过要?嫁给你?你不是说你们只见了那一面,处理完尸体就?不再联系了吗?洪涛,你是有多蠢,居然觉得?我们会相信这么明显的谎言?不过柳翠儿?真说过要?嫁给你吗?那你们怎么又反目了?”

    洪涛显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此时缩着脖子,像是被抓了现形的小偷,但他嘴还是很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天同情地看着他,无奈道:“洪涛,我刚才说了,你像你爸并不是你的错,这是基因问题!”

    “你给我闭嘴,我根本不像他!”

    “你妈说你跟你爸一样?有暴力倾向,小时候就?差点用烟灰缸把你爸砸死,长?大后又差点把你妈打死!”

    洪涛怒了:“我妈什么都跟你说了?她疯了吗?”

    高勋道:“是你妈觉得?你疯了!”

    “她才疯了,她又疯又傻,要?不是我,她还天天挨打呢!是我救了她!要?不是我,她怎么敢给我爸下药?她该感?激我的!”

    宁越虽然很高兴终于撬开了他的嘴,但听到这些话还是十分无语:“洪涛,你该寻求医生的帮助来控制情绪和?打人杀人的冲动,而不是觉得?自己有男子汉气概,甚至觉得?自己是英雄。”

    洪涛被他们三个同情的眼?神和?语气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爸是我妈杀的,我自己的事也已经交代清楚了,还想怎样??”

    高勋跷起二郎腿,一副瞧不上他的样?子:“那天柳翠儿?惹你生气了对不对?我猜你应该不是真想杀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杀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只能靠幻想把自己当作她的英雄了?洪涛,你真的太可怜了!你爸死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摆脱不了他的影响!”

    洪涛怒道:“我可怜什么?我爸早成灰了,我怎么摆脱不了他!”

    许天假装叹气,“摆脱了你爸又如何?你还是那个缩在墙角不敢反抗的小可怜儿?,你妈给你介绍不如你的对象,显然是小瞧你。你看上柳翠儿?,觉得?自己救了她,盼望着跟她发生一场可歌可泣的爱情,可她却瞧不上你。洪涛,你的人生就?是出?悲剧。”

    洪涛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恶狠狠地瞪着许天:“我叫你给我闭嘴,你没听见吗?我妈是个傻子,她懂什么?至于柳翠儿?,她一个被家里换亲的农村穷丫头?,敢瞧不上我?她算个屁啊!”

    他突然仰头?大笑:“真搞笑,她不肯给我,可她死了也没能安生,居然还被人欺负,哈哈,你们看到没有,她就?是这种?命,可跟我没关系!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宁越厉声道:“所以你就?用腰带把她勒死了?”

    洪涛彻底卸去伪装:“我说我能养活她,还能帮她解决麻烦,她居然拒绝我,还说瞧不起我!我后悔救她了,不行吗?”

    “后悔救她,就?又把她杀了?”许天虽然猜到了原因,但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洪涛,她真说过要?嫁你吗?还是你在意|淫?”

    洪涛表情狰狞,眼?神里却还有些许迷茫,“说过啊,她是真的说过,我才会一遍遍回想,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后悔了!我猜她肯定又搞上了别的姘头?!她就?是个骚贱货!”

    高勋道:“把你们交往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总得?死个明白吧。”

    洪涛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余大力死了,她整天担心被人发现,不让我碰她,也不让我在她那里多待,那天我不想回家,她非要?赶我走,我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居然要?跟我分手。呵,怎么可能只为了这一巴掌,余大力打她的时候狠着呢,她都能受着!一定有别的事,她肯定想攀别的高枝。”

    许天惊呆了,此时无比同情柳翠儿?:“她不想留你,你非要?留的意思是你想跟她发生关系对吗?那时候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口口声声说要?帮她,要?娶她,却不尊重她,还打了她一巴掌?你居然还觉得?没什么?知道她为什么从村里逃出?来吗?”

    洪涛冷哼一声,显然听不进去。

    宁越沉着脸,叹息道:“那姑娘肯定会想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洪涛,就?你也配说是她的英雄?”@

    冰恋10

    洪涛确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他还?在狡辩:“我救了她,她也很感激我,甚至她答应要嫁给我, 只是说要等一等。她怕她家里人找来, 也怕警察会发现余大力的尸体。总之我们已经算是确定?关系了, 我怕她一个人住在那里害怕,就想留下来陪她有什么问题?可她居然说看错我了, 说我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呵!她看我的那个眼神, 真是搞笑!她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啊, 我夸她两句,她还?真飘了!一个乡下二婚女?,我不嫌弃她就算好的了, 她居然敢嫌弃我?都是她自找的。”

    许天早就知道永远不要试图去理解变态,可她还?是被?洪涛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

    宁越问他:“你用腰带勒死了柳翠儿?还?清理了痕迹?”

    “没错。”洪涛居然笑了, “宁队长, 我救了她,又杀了她, 我算是杀人犯吗?可我要是没出手帮她, 她也是个死啊!”

    宁越难得怒了, 厉声道:“你说呢?你救了她就能随意剥夺她的生命吗?”

    许天却问:“洪涛,你怎么知道她会被?余大力掐死?她脖子上只有腰带的勒痕,并没有发现掐痕!按照你说的,余大力差点把?柳翠儿掐死, 那她脖子上的伤肯定?很严重啊, 严重的瘀青一般需要三到四周才能彻底消除痕迹,从

    你救她到杀她, 应该不超过两周,她脖子上只有致命的勒痕,没有其他外伤痕迹。”

    洪涛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并不吭声。

    高勋叹口气:“有些人由于年少时的人生经历,比如说父母一方过于强势,或是不负责任,会很缺乏安全感,长大后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洪涛怒道:“你在说我?你他妈的才有心理问题。”

    高勋淡淡一笑:“这?种人可能会有拯救情?结,有这?种情?结的弱者喜欢被?拯救,别人一句暖心话,很简单的帮助行为都有可能会让他倾慕。而?强者呢,更喜欢拯救别人,来获得别人的倾慕,这?种人很容易患上英雄综合征!”

    宁越皱眉:“英雄综合征?这?是一种病吗?”

    许天道:“我以前听别人说过,好像是先?制造危险,再?去当英雄。”

    “没错!”高勋盯着洪涛,“英雄综合症是通过伤害他人来满足英雄情?结,追求赞许表扬的一种病态行为,这?种人喜欢让别人陷入困境,他再?去拯救对方。这?种情?况在消防员和?医生两类群体中容易出现,比如先?放火再?救火,先?害人再?救人。去年纽约的一家医院就出现过这?类杀手,短短几月内先?后有三十八人死亡。”

    许天好奇地问:“不是要先?害人再?救人吗?怎么会有三十八人死亡?”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凶手是一名叫理查德的男护士,他先?给病人注射液里加入药剂,让病人无法开口说话,在医生抢救查病因时,他就可以说出自己的观点,以此来获得医生的表扬。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谁能想到,他杀人只是想参与抢救,让医生表扬他,可惜很多人没能救活。”

    宁越刚要说话,洪涛冲高勋大叫:“你盯着我干什么?什么英雄情?结,什么鬼综合征,我都没有!谁规定?家庭有问题,就会有心理问题?我好好的,是柳翠儿该死。”

    “这?类人一般骄傲自大,缺乏同?情?心,跟周围人搞不好关系,伪装一旦被?戳穿,或是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虚假荣耀,就会恼羞成怒……”

    高勋一直盯着洪涛,语气平铺直叙,把?他气得不轻,“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任何问题!”

    许天叹口气:“洪涛,柳翠儿是余大力用自己亲生女?儿换来的媳妇,他指望着她给他生儿子,绝不会轻易毁掉!你确定?你看到他差点掐死柳翠儿吗?”

    “我当然看到了,你们爱信不信!”暴躁的洪涛语气愤愤不平,“我没有什么英雄情?结,我是为了救她才杀了余大力,可她反悔了,不肯跟我,我也就反悔了,干脆送她走!”

    洪涛承认自己杀了柳翠儿,但没侵犯她,更不会在她死后侵犯她,“我有我的自尊,她拒绝了我,我不会硬来。我把?腰带扔了,擦了指纹,从那之后再?也没去过她家,你们别想把?那种肮脏事硬按到我头上。”

    他说完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这?都是她自找的!”

    许天恨不得破口大骂,等出了审讯室才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冲动杀人,没想到居然没有半点悔意,简直是畜生!只恨柳翠儿没遇上真正的好人,没躲到余大力找不到的地方,居然让她碰上两个混蛋!”

    宁越苦笑:“是三个!”

    许天想起之后柳翠儿的遭遇,叹息一声,“是啊,第三个更变态!不过我总觉得洪涛还?有隐瞒!”

    身后的高勋突然开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柳翠儿确实可怜,可咱们除了查明真相?,也替她做不了什么。别影响自己心情?,看不下去就祈祷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见许天回头看他,他又笑了:“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找我聊聊。”

    这?笑容这?语气,让许天有一瞬间的恍惚,难不成原主以前认识他,甚至跟他聊过?

    宁越一心扑在案子上,没看出她的异常,“接着排查高风险人群吧,还?有住在附近的所有单身男性。”

    他说完顿了下,“单身男性会不会太局限了?高教授,有没有可能是夫妻关系不好,又懦弱到不敢找情?人不敢嫖|娼的已?婚男性,意外发现具漂亮女?尸,就动了心思?。”

    高勋认真想了想,才道:“怎么说呢,正常人再?饥渴也不会对尸体下手,恋尸癖们会这?样做,大部分跟性挫折有关,或者想在两性关系中占据统治地位。确实有可能是在婚姻生活中压抑久了的已?婚男性,而?且这?类人一旦在这?件事上找到快感,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能会研究各种死亡方式,对尸体特别迷恋。总之肯定?跟常人有异。”

    许天突然想到一个人,忙说:“殡仪馆当时筛选出三名可疑员工,洪涛只是其中一个,要不要把?另外两位也都验一下DNA。”

    宁越问她:“那两个有什么不对劲?”

    高勋道:“想当道士的老廖好像没什么问题,小许是怀疑另一位对吗?”

    许天点头:“没错,是殡仪馆的司仪,姓钟,他得了癌症,晚期了,经常去火化炉附近转悠。可能我想多了,人家大概只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才这?样,不算异常,但怎么说呢,正因为他快死了,才会研究起死亡,想看看尸体怎么变成灰的。不过这?个恋尸癖应该是跟柳翠儿认识,或者知道她住在哪里,才会发现她的尸体,钟司仪好像不符合。”

    宁越道:“他说不认识,谁知道呢?又没人全天监控他,我看值得重点查一下,这?也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咱们解释清楚,再?给他些补偿或者奖励。”

    人家都癌症晚期了,还?被?列为嫌疑人,甚至要采集血样去化验,这?事确实让人为难。

    高勋主动道:“宁队,我跟小许一起去吧,肯定?安抚好。”

    小李还?没从省城回来,许天采集了血样还?得再?跑一趟。

    宁越去安排下一轮排查了,这?次力度更大,覆盖面更广。虽说已?经找到了杀人凶手,可奸尸这?么恶劣的事,找不到人谁也不能安心。

    会议室里宁越道:“大家都重视起来,侮辱尸体罪确实不如杀人罪重,只能判三年以下,可现在只是奸尸,以后就有可能为了奸尸发展成杀人恋尸癖。”

    胡东叹口气,怒道:“宁队,放心吧,大家士气很足,都气得不轻,像这?种变态,判几年是次要的,必须把?他抓出来,让他身败名裂才行。”

    大家群情?激奋,恨不得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人找出来。

    许天跟高勋再?次去了殡仪馆,两人都知道这?次任务难度不小,面对的是癌症晚期的患者,既要不伤人,又得让人家同?意取样去化验。

    不过高勋还?是道:“小许,其实你的猜测很符合逻辑,大部分人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会颓废绝望,加速走向死亡,但有些人觉得自己快死了,会去做些平常不可能做的事,甚至道德底线会变低。”

    许天又盼着自己猜错了,又觉得钟司仪确实可疑,下车后她干脆说:“高教授,你自己跟宁队说的肯定?安抚好,就看你的了。”

    高勋乐了:“放心吧,我来说。”

    钟司仪下午本?来有个追悼会要主持,可单位知道他得了重病,马上给他放了假。

    老李说:“他不肯走,还?跑去了追悼厅,说是不放心他徒弟,去守着了,生怕出错。”

    等到了追悼厅,亲友正在散场,钟司仪正跟一个年轻人说什么,见老李又领着警察过来,他神色平淡,迎过来问:“又出什么事了?”

    老李指指许天,“找你的!我说老钟,病了就去住院,单位又不是不管,你说你硬扛什么劲儿啊。”

    “咳,我这?病反正看不好了,还?不如多做点事,心里畅快些。”钟司仪笑着,一副很豁达的样子,许天却发现他拿着帽子的手捏紧了,显然并没表现出来得这?么放松。

    如果事不关己,为什么要装淡定??

    等到了他的办公室,高勋才表明来意,“你放心,只是抽一点儿血,拿去省城做化验。”

    “你们居然怀疑我?开什么玩笑,我一

    个快死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恶心事?不满你们说,虽然我不像老廖一样搞封建迷信,可我怕报应,做那种恶事,是会下地狱的,我可不敢。”

    高勋道:“也不算怀疑,只是有机会接触尸体的都要排查一下,还?有其他人呢,不是针对你。”

    “那也不行,就算我想配合你们工作,我身体也配合不了啊。我这?病着呢,本?来精气神就不好,再?抽我一管血,我不死得更快了吗?”

    高勋知道说不影响身体没什么用,正想用荣誉奖励来说服他,却听许天说:“钟司仪,抽不了一管,既然你担心,那咱们就不抽血了,一根头发,或者现剪下来的指甲也行,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按说他不想抽血,一根头发或指甲总能同?意,可钟司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把?手背到身后去,然后又猛地发现不妥,不由僵在那里。

    许天跟高勋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激动,看来这?次没白跑。

    钟司仪苦着脸道:“不行,我不同?意,莫须有的事为什么要让我验血澄清,我怕报应,也怕尸骨不全,又是割头发又是剪指甲,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

    许天没了耐性,她亮出警员证,“公民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头发和?指甲不够准确,我看还?是抽血吧!”

    冰恋11

    钟司仪一直推三阻四, 许天干脆拿出警察的派头:“走吧,我不动手,我们带你去医院抽血, 出了问题我负责。”

    高勋看她一眼, 笑了笑, 眼里有了几分赞赏。

    许天没理他,这?点担当与胆色她还是有的。

    钟司仪十分不情愿, 可?也?没办法, 唉声?叹气的, 脸色更有些苍白。

    本来许天还想隐瞒这?件事, 可?他的反应,让她确定?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关系,自然也?不必再客气, 直接把人带出去了。

    等到医院,许天先请肿瘤科的医生帮钟司仪会诊, 确认他的身体抽血没问题, 才开始采集样本。

    钟司仪叹口气,“我什么也?没做过, 要是真被查出来, 肯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许天被他气笑了, “你可?真有意思,现在就开始找补了?我看DNA也?不用?验,直接带你去审讯室好了。”

    “我没干过!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高勋看着他那双无神的眼睛, 皱眉道?:“是因为?快死了, 才不怕死人吗?”

    钟司仪跳脚:“我都说了,我没做过, 你们是破不了案,非要栽赃到我头上啊。”

    许天无语极了:“你们殡仪馆的人是经过统一培训过吗?还是你跟洪涛学?的?怎么都是这?套说辞?总觉得我们会为?了破案,栽赃你。”

    钟司仪盯着她手里的采血管哼了一声?:“你没做过,不代表没有这?样的事!”

    “我们已经采集了你的样本,只要确认你的DNA跟我们在死者体内发现的不一致,马上会还你清白,我可?以向你保证,所有取证环节都十分正规,绝对不会有错漏,总不可?能有人偷了你的精|液,放进死者体内吧。钟司仪,如果?你确实没做过,为?什么只是采样就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我是愤怒,我一个?要死的人了,居然被你们诬陷成?强|奸犯!太?侮辱人了。”

    高勋冷冷道?:“不是强|奸,是奸尸!这?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反正我都没做过。”

    许天看着钟司仪心虚的样子,觉得胜券在握,只要把样本送到省城去,检测结果?一出来,他就无处可?逃了。

    她干脆自己跑了一趟,小李还在省城,他跟省厅检验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成?熟人了,那人跟他们开玩笑,“又是加急的?你们豫北地方不大,事儿可?真不少。”

    许天无奈极了,“我也?希望什么事都没有,天下太?平啊,可?惜变态太?多,根本抓不完。”

    等结果?出来,检验人员叹口气,把检验报告递给小李:“这?个?也?不对!”

    许天愣住,“你确定?吗?会不会出错?”

    检验人员马上没了好脸,“怎么可?能出错,你们局领导打过招呼的,我把手头的事放下先忙你们的事,认认真真核对了几次,才出了检验结果?。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你自己来!”

    小李忙说:“郑哥,许法医就是太?惊讶了,可?能这?名嫌疑人十分可?疑,结果?DAN验出来居然不是,她有点不敢相信而?已。”

    许天也?忙道?歉:“抱歉啊,郑哥,是我有点急了,不是不信任你们。”

    这?位郑哥倒也?好说话:“理解,不过我这?边绝对不可?能出错,不信的话你自己来验。”

    许天马上道?:“可?以吗?”

    郑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还是不信我啊,行啊,那你来吧。”

    小李推了许天一把,小声?说:“郑哥应该不会出错的。”

    “你也?说了是应该,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不是质疑他的专业性,就是想再亲自确认一遍。”

    郑哥这?人其实还算不错,要是脾气不好的,早甩手走了。

    他把机器如何操作跟他们讲了,还从抽屉里拿出说明书和DNA检测流程递给他们,“看着容易,其实挺复杂的,不懂的自己看吧,我可?没空教你们,再说教了也?没用?啊。”

    许天早就用?过更先进的机器,这?玩意虽然是老版的,但原理相同,她穿好防护装备,很快操作起来,倒把郑哥看愣了,“怪不得小李说你是他们那儿唯一一个?专业法医,这?学?没白上。”

    许天一边忙,一边笑:“哪有白上的学?,我以前听老师讲过,再有郑哥的讲解,很容易上手。”

    再加急也?得等着试剂反应,郑哥见没事,就问她:“小许,小李跟我说是奸尸,还说尸体都烂了,到底怎么回事!这?也?太?变态了。”

    许天把案子简单说了。@

    郑哥帮着分析起来:“这?个?姓钟的司仪是晚期癌症患者,快死的人更在意名声?,我看他是怕被警察带走,其他人会造谣说他被抓吧!这?种情况紧张也?很正常,正常人都不乐意进局子,我看你是想多了。”

    许天皱眉:“有位心理学?教授跟我说有些快死的人会突破底线,你却说会更在意名声?,也?不知道?这?位钟司仪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结果?出来,许天叹口气,再次跟郑哥道?歉:“对不起,我的直觉告诉我,钟司仪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生怕检验出错,会让这?个?变态逃之夭夭,这?才想再做一次。”

    郑哥大度地说:“明白,要是我也?恨不得赶紧把这?变态找到,不过机器不会出错,你们找错人了。”

    许天有些失望,小李安慰道?:“不是说宁队在安排大规模排查吗?也?许咱们回去时,案子已经有眉目了。”

    两?人也?没耽误,先打电话给局里汇报,居然是高勋接的电话。

    许天说了检验结果?,他也?叹气,“这?样吗?确实有些出乎意料,钟司仪看起来很心虚。”@

    “宁队那边有进展吗?”

    “暂时没有,你先回来吧!”

    等说完,高勋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忙又改口:“天黑了?那你们明天再往回赶,路上小心。”

    等挂了电话,小李好奇地问许天:“我听说心理小组周日就走,这?位高教授是要常驻咱们队吗?”

    许天无奈点头:“应该是吧,之前宁队就说过,要找心理专家来。”

    她对高勋并无反感,只是总觉得他对自己过于关注,她很想试探一下两?人之前是否见

    过,可?面对这?种心理专家,任何试探都可?能变成?自投罗网,出于谨慎,她只能维持现状。

    小李倒是对高勋十分好奇,第?二?天回去的路上,还一直猜测他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要把关系也?转过来。

    因为?钟司仪有重病,采集血样后,就先放他回了家,并没有带去局里。

    现在检验结果?出来了,自然要通知他,如果?造成?了影响,还得帮他澄清一下,如果?对方不依不饶,认为?受到了侮辱,估计还得给表彰或申请补偿,总之对于这?类绝症患者,肯定?要慎之又慎。

    许天跟小李回到局里时,宁越不在,她跟留守的高勋说了一声?,就先打电话去殡仪馆找苏主任。

    苏主任说:“老钟不在,已经收拾东西回家养病了。至于影响,应该没什么吧,还不如他得绝症影响大。主要是洪涛出事了,大家都在议论他!唉,我的天哪,是真看不出来啊!许同志,你说我们殡仪馆风水是不是有问题,这?怎么老出事?上次的周州害我们又是写?报告又是自查还得整改,现在又来一位,还好老钟没事,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上边交代!”

    许天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再说她总觉得老钟未必没事。

    “苏主任,麻烦你把他家地址跟我说一下,抽取血液样本时我态度不太?好,想去他家当面跟他道?歉。”

    “你们也?是为?了工作嘛,他能理解,老钟这?人特别厚道?。”苏主任把地址念给她,又叫她千万不要在意,殡仪馆没人会把钟司仪当坏人。

    许天松了口气,没造成?不良影响就好。

    虽然还是有疑虑,但基因不会撒谎,DNA对不上,奸尸的肯定?不是钟司仪,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心虚,不肯让她采集样本。

    小李说:“有些得了病的人会变得特别迷信,我妈一个?同事得了病不吃药,居然跑到庙里去求香灰,顺便再求人家出家人吃的米,回来蒸了拌香灰吃,你敢想吗?也?许这?个?钟司仪只是单纯觉得你抽了他的血,他寿命就会变短。”

    “也?许吧,小李,一个?人不能出警,还得劳烦你跟我去他家一趟。”

    小李笑了,“这?么客气干吗,走吧。小许,你也?不用?太?内疚,你又不是专业刑侦人员,怀疑错了也?情有可?原,再说那位苏主任不是已经说了吗,没事儿!”

    许天笑了笑,她去钟司仪家除了道?歉,还想再跟他妻子聊聊,顺便看看他家的环境,她总觉得这?位司仪有事儿。

    钟司仪家在宏北区的民政局家属院,许天跟小李骑着自行车过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队里的车朝这?边驶过来,两?人忙下车等在路边,宁越却从车窗里朝外挥手,示意他们进去再说。

    等进了家属院,许天骑着车直奔宁越的车,他车刚停好,她已经推着车,叉着腿站在车前了,急急追问:“宁队,查到什么了?DNA检验不符,你们来这?里,是找到指向钟司仪的新证据了吗?”

    宁越无奈白她一眼:“挡门了,你急什么?有些案子能查个?一两?年,越是没线索的时候越不能急!”

    许天脚往地上一蹬,朝前滑行出半米,嘴上却仍急切地说:“能不急吗?宁队,绝症绝不能成?为?罪犯的保护伞,如果?真是他做的,必须让他在活着的时候接受审判。”@

    胡东已经下车从车那边绕过来:“我说小许,你都说了DNA不符合,怎么还觉得钟司仪有嫌疑啊?”

    许天还没说话,后边的小李就抢着笑道?:“这?可?是咱们许法医的直觉啊!她向来嫉恶如仇!”

    他本是打趣,想缓和下气氛,替许天解解围,哪想到宁越和胡东都很严肃。

    小李愣了下,“什么情况,不会真是他吧,可?DNA怎么不符合呢?”

    许天也?皱起眉头,是啊,怎么会不符呢?

    宁越下车道?:“我们在柳翠儿家附近找到一位年轻女孩,她曾看到柳翠儿和一个?男人吵架,我们请画师按照她的描述把人画下来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许天。

    许天打开文?件夹,最上边就是那幅画像,画像上的人跟钟司仪有七分像,尤其是惨白的脸和很重的黑眼圈,把他那种没有精气神的样子,画得入木三分。虽然五官略有些出入,但一看就知道?是钟司仪。

    “吵架?那肯定?认识或是发生了冲突啊,她还记得他们吵架的内容吗?”

    宁越叹息一声?,“那女孩是站街女,她说钟司仪把柳翠儿当成?出来卖的了,这?才吵起来。”

    “啊?也?就是说钟司仪嫖|娼?还纠缠过柳翠儿?”许天皱眉,“他是因为?这?事心虚吗?可?DNA不……”

    宁越打断她的话:“小许,不能太?依靠科技,走吧,咱们先找钟司仪聊聊。”

    钟司仪家在四楼,许天心里疑惑,上楼时,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癌症会影响DNA吗?或者化疗会影响?”

    胡东道?:“可?他好像没化疗过。”

    许天嗯了一声?:“虽然部分癌症跟基因有关,但确实没听说过会影响DNA。不过长期暴露在放射线中或重金属摄入过多,是会影响DNA检测结果?的。”

    她叹口气:“昨天在省城不该只检测DNA。”

    宁越却眼前一亮:“小许,等会你拿他的病历和样本去医院咨询一下肿瘤专家。”

    许天答应着,四人已经到了钟司仪家门口,虽然知道?他是病人,身体虚弱,但宁越和胡东还是警戒起来,把许天和小李挡在身后。

    结果?出来开门的是钟司仪的小女儿,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几人,笑盈盈地说:“叔叔阿姨,你们找谁啊,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冰恋12

    宁越也没想到钟司仪家里只有个小姑娘, 这孩子一开?始见?有人?来?还挺高兴,可被大家盯着马上紧张起来?,他干脆让开位置, 让许天去问。

    许天看到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不由皱眉, 要真是钟司仪,这孩子可太惨了, 这种事是怎么也?瞒不住的啊。

    “小妹妹, 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去哪儿了?”

    “他们?吵了一架, 然后我爸就出去了, 我刚要劝我妈,我妈让我乖乖写作业,也?出去了。”

    这小姑娘说起父母吵架, 波澜不惊,显然这在她家是常事。

    “他们?为什么吵起来?的, 你?听到了吗?”

    小姑娘抬眼打量许天, “听到了,但我不能跟你?说, 我妈说这是家丑。”

    许天听着她天真的话语, 忍不住笑了, “小妹妹,你?上几年级啊?”

    “三年级,过了暑假就要上四年级了。”

    “哦,对了, 现在是暑假, 那你?一定经常一个人?在家吧,有防备心?是好事, 不过你?的防备心?还是不够。下?次自己一个人?在家时,听见?有人?敲门要问清楚,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不过呢,我们?不是陌生人?。”

    许天说着掏出她的警员证,“我们?是来?找你?爸的,他生病了需要人?帮助。”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她掏出的证件,“你?真的是警察?我妈跟我爸吵架时还说,要让你?们?把他抓起来?。”

    许天看了宁越一眼,看来?钟司仪的妻子可能知道他的事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你?还记不记得?”

    小姑娘苦恼地抓抓头:“我被我妈关在房间里,也?没听见?几句,反正就是说什么造孽啊,活不成了之类的话,我爸得了绝症,他快死了,你?们?真能帮他吗?”

    许天不忍心?骗她,“他这种情况只有医生能帮他延长寿命,我们?找他是为了别的事,小妹妹,你?爸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没有,他很生气,很大声地说他都要死了,还不让他安生,然后就把门狠狠一摔,就走?了。”

    宁越细声细气地问她:“小朋友,你?爸妈经常吵架吗?都是什么原因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就是从我爸生病才开?始的,以前都好好的。”小女孩眼神暗淡下?来?,“我妈说我爸生个病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不管我了,对我妈也?不好了,我不喜欢我爸生病。”

    她说着看了眼许天,“我还以为你?说帮忙,是能帮我爸治好病。”

    许天无法告知实情,对她多?少有些歉疚,“你?爷爷奶奶没跟你?们?住在一起吗?附近有没有亲戚朋友?”

    “我奶住在我二?叔家,我正想去呢,你?们?就来?敲门

    了。”

    小李马上请缨,“宁队,我送她去吧,反正我在查案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宁越还没点头,小姑娘皱眉看着小李,“查什么案,你?们?真要抓我爸吗?”

    宁越本想把她打发走?,进去搜查,可当事人?不在,他们?又没有搜查令,正为难呢,听见?她的话,无奈地给?许天使个眼色,让她哄哄这小姑娘。

    许天实在不想骗她,虽然才十岁左右,可听她说话很懂事,再说她又曾经听见?过父母争吵的只字片语,骗也?骗不过去啊。

    “你?爸的事跟你?没关系,你?把自己照顾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耽误学习。身体健康,学业有成,他不管在哪儿都会高兴的。”

    小姑娘撅着嘴说:“才不会呢,他最近都不管我了!”

    许天对钟司仪更是厌恶,人?快死了,不应该更珍惜亲情吗?怎么会不管亲生女儿去做那种龌龊事?

    “那就记住以前那个爱你?的好爸爸吧,现在你?收拾下?书包,让这位小李叔叔送你?去你?奶奶家好吗?”

    宁越看了许天一眼,微微叹气,他没想到许天心?思如此细腻温柔,现在就开?始操心?钟司仪女儿以后的处境和心?理状态了。

    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什么,皱眉看着许天,张张嘴,到底没再问别的,乖乖进去拎了书包,又从门后拿了钥匙。

    许天看了眼门里,很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总不能在门口坐等他们?回来?吧。

    宁越跟她想得一样?,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小妹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你?爸妈,你?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我们?可以进你?家看一下?吗?也?许他们?会留下?线索,方便我们?找人?。”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他,“你?也?有警察证吗?”

    宁越忙掏出警员证,心?里总有种哄骗小孩子的感觉。

    没想到这孩子对警察十分信任,看了证件,就大方地推开?门,“你?们?随便看吧,不过我爸妈不爱写字条,更不会留信的。”

    许天跟她解释,“线索不一定是信,你?爸生气时爱去哪儿你?知道吗?”

    小姑娘摇摇头,许天又问:“他有什么爱好吗?比如说钓鱼踢球?”

    “没有,我爸下?班就回家,有时候还辅导我作业!”

    两人?一边说着,宁越跟胡东也?在打量着不大的餐客厅,桌上还放着两盘吃剩下?的菜,厨房里有放在案板上的西瓜,旁边的刀上还带着水珠,看样?子是有人?刚把刀洗了,想要切西瓜。

    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餐客厅不大但很温馨。

    宁越又推开?两间卧室的门,其中?一间放着书桌和书架,床上还有个小熊玩偶,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房间,另一间很干净,床上的床单被罩都被拆下?来?了。

    许天去卫生间看了眼,“宁队,都在这里,应该是要洗的。”

    床单被罩都不算脏,半泡在一个大盆里,盆里只有一底水,看痕迹,应该是有人?在正放着水时把水龙头给?关了。

    许天问小姑娘:“被罩是你?妈拆的还是你?爸?”

    “我妈啊,她一边骂我爸一边拆,我爸拿了个西瓜在厨房洗,我正等着吃呢,我妈就叫我回房间去,后来?我爸就跑出去了,我听见?好大一声门响!”

    小姑娘说完,眼泪巴巴地看着许天:“警察姐姐,我爸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真得会死吗?”

    许天叹口气,“先跟小李叔叔去你?奶奶家吧,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通知你?。”

    小姑娘哼了一声:“你?才不会呢,你?跟我妈一样?觉得我是小孩子。”

    许天摸摸她的马尾辫,十分心?疼。

    在钟家没什么发现,小李骑着自行?车去送小姑娘,胡东把许天的自行?车放进后备厢里,三人?坐上车,他才说:“宁队,怎么找?先回局里还是去附近派出所?也?许两人?怕影响孩子去外边吵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许天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怀疑钟司仪妻子今天才知道他干的事,她肯定会嫌弃他,这才一边拆洗床单被罩一边跟他吵架。”

    宁越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更不能守株待兔,万一两人?发生矛盾,很容易起冲突。查一下?他妻子是做什么工作的,看看附近有什么公园或广场,离河边也?不远吧,这些地方都得找。我看先去就近的派出所吧,请他们?在巡逻时留意一下?,顺便在他们?那儿给?局里打个电话,必须尽快找到这夫妻两个!”

    许天说:“我记得钟司仪说过他妻子没有正式工作,要不我去跟邻居聊聊,这种小区邻居都是同事,应该对他们?很了解。宁队,我顺便在这儿等他们?回来?。”

    “你?一个人?留下?不行?,小李送完孩子肯定回局里,让胡东陪你?吧,我去派出所安排。”

    于是许天跟胡东下?车留守,宁越一个人?开?车去了派出所。

    胡东看看表,“马上到下?班的点了,肯定有回来?吃饭的邻居,我看就不用去敲门问了。”

    许天也?是这么想的,两人?正琢磨是在楼下?装八卦的路人?,还是直接挑明身份走?访询问,就看见?前边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她不只头发凌乱,衣服前襟上也?不知是沾上了什么污物,看着脏兮兮的。

    许天打量完衣服,看她的脸时,发现这女人?眉眼有点像刚才那个小姑娘,她试探着喊了声:“郭女士!”

    那女人?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

    胡东拦住她:“你?是郭红吧,你?丈夫姓钟,在殡仪馆工作?”

    “啊?”她更慌张了,“我……我……啊,对,我叫郭红,你?们?是?”

    许天掏出警员证,还不等她说话,郭红拼命摆手,“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天皱眉,马上道:“我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你?丈夫的DNA检测和死者?体内的不相符。”

    “啊?不……不相符?这怎么可能,他亲口说的啊……”

    郭红说完突然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边摆手一边往楼上跑。

    许天冲过去拦在楼梯前,“郭女士,先别走?,我们?正在查的案子需要你?配合!”

    “跟我没关系,我男人?以为你?们?要诬陷他,他生气跟我吵了两句,我追出去,他就不见?踪影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男人?是好人?,他干不出这种龌龊事。”

    许天叹口气:“郭大姐,你?这些语无伦次的话已经证明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他。”

    “可你?刚才不是说不符合吗?那就不是他啊。”

    “那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他跑得老快了,我没追上。”

    看着郭红紧张的神色,许天心?里一紧,这位大姐不会大义灭亲了吧!

    胡东也?看出郭红的异常,沉声道:“跟我们?去局里一趟吧。”

    郭红往后退了两步,急忙道:“我不去,我女儿一个人?在家,我得给?她做饭,还得看着她写暑假作业。”

    许天说:“我们?已经有同事把你?女儿送去她奶奶家了,不用担心?她。郭红,你?丈夫到底在哪儿?”

    郭红右手掐着左手虎口,渐渐冷静下?来?,但眼睛还是不敢看许天他们?,她低声道:“我真不知道,他自从病了就神出鬼没的,今天又在家发脾气,又是摔刀又是摔门的,我哪儿知道他跑去哪儿了!”

    她咬死了说不知道钟司仪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他爱去什么地方,“他这人?老实得很,下?班就回

    家,有时候还帮我做饭洗衣,是三好男人?,他不会干坏事的。”

    许天跟胡东无奈把人?带回了局里,再打电话给?宏北区派出所,宁越又安排了派出所的民警帮忙去钟家楼下?盯着,他自己迅速赶了回来?。

    “什么都不说吗?”

    胡东道:“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从不管男人?的事,可从她那几句话就能听出她什么都知道。”

    许天说:“没错,而且我跟她说DNA不相符时,她说怎么可能,还说‘他亲口说的啊’,由此看来?钟司仪跟她承认了奸尸的事。”

    宁越皱眉:“亲口承认了?可你?又说不是他,那郭红应该松口气啊,为什么还是不肯交代她丈夫的下?落。”

    许天叹口气:“宁队,我担心?郭红做了傻事。”

    “小许是怕郭红为了女儿已经把丈夫大义灭亲了。”胡东解释。

    许天道:“如果大家都知道钟司仪做过什么,她们?母女俩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永远抬不起头来?。”

    宁越神色凝重,“小许,你?的推测有道理,案子还没查清楚,要是得了癌症的嫌疑人?死亡的话,那可就永远也?查不清了。”

    冰恋13

    许天觉得郭红这么狼狈的回来, 应该已经对丈夫下了手。

    可宁越还存着一丝希望,“小?许,你说得对, 让他活着接受审判, 才对得起被糟蹋的死者, 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我安排胡东他们去找人, 你先看看她身上污渍是什么东西, 是吐了, 还是到什么地方沾染上的。”

    许天?道:“郭红身上的确是呕吐物,但我不确定是谁的,还得化验一下, 还有钟司仪的DNA检测也得重新做。”

    高勋这时说:“去化验太浪费时间,她就坐在那儿, 去问问她不就好了?”

    宁越和胡东去安排接着找人, 不过这次范围不同了,容易抛尸的地方也得找。

    许天?跟高勋先去了审讯室, 郭红揪着衣角, 好像很紧张。

    许天?指指她的衣襟, 直接问她:“这是你丈夫吐到?你身上了吗?”

    郭红愣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皱眉道:“不是,是我自己吐的, 我……我走到?下水道附近突然摔了一跤, 脸差点贴到?下水沟上,就闻见一股味儿, 立马吐了。”

    她反应很快,这下子就把裤腿上沾的土也解释清楚了。

    许天?听到?下水道三个字马上出去找宁越,“宁队,下水道可是最容易藏尸的。”

    宁越忙去安排查找。

    许天?又回去采集了郭红衣服上的污物,她十分配合,等?许天?弄完后?,递了纸巾让她擦一下,她还小?声说了谢谢。

    从?这反应看,这些呕吐物确实是她的。

    高勋问她:“只闻到?下水道的味道就呕吐了?”

    “是啊!我鼻子跟脸都?贴到?盖子上了。”@

    许天?马上道:“具体是在哪条路上的哪个井盖,我们去查一下,应该还有残留的呕吐物吧。”

    “啊?”郭红惊讶地看着她,“这……这吐的脏东西你们也要查?没必要吧,也许路过的车轮子早碾过去了,或者有老鼠吃了,有什么好查的啊。”

    许天?笑道:“哪儿有这么快,就算现场遭到?过破坏,这种脏东西肯定还会有残留,我是专业查找证据的,肯定能找到?痕迹,你就说吧,哪条街,哪个下水道,路边有什么标识没有。”

    “没有标识!我真不记得了!”郭红见许天?拿出本?子要记她的话,突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兴北东路啊,我往家走的那条街,可我真不记得是哪个井盖了,那些井盖不都?一样吗?”

    这时宁越推门进来,听见她这句话,马上道:“兴北东路?那条街不长,我们一个个查过去,肯定能找到?。对了,还得顺便问一下路边的商户,看看他们有没有看到?你和你丈夫在路边吵架。”

    郭红眼神闪躲,“你们到?底怀疑什么?”

    许天?道:“我们在找钟司仪,你很清楚他做过什么,你们两个前后?脚离开家门,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我们当然得查清楚。”

    郭红红了眼眶,“你是以为我杀了他吗?呵,我要早知道他是这种畜生,早就动手了,才不会让他去祸害人。可我才知道,直到?现在也下不了手啊。”

    高勋问:“所?以你确实知道他做了什么,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嗯,他昨天?回家就说他想死,我还劝了他半天?,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天?,就能多陪我们娘俩一天?。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把我心疼得够呛,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结果?今天?他又偷偷跟我说,他犯了事,怕警察来抓他!我以为他开玩笑呢,就问他犯了什么事,他说他怕下去寂寞,给自己找了个阴妻!”

    “什么?”许天?不由提高音量。

    “是那个变态说的,我也觉得离谱,不过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也没害怕,就是觉得气愤,我还活得好好的,他居然想找个阴妻!”

    宁越问她:“只是气愤?那你以为他找的是什么人?”

    “我听说过有些人会给死了的单身男女配阴婚,就是把坟头迁到?一块,我以为他也找了个已经死了的单身女人,等?他死了就埋到?一块去。结果?他说那女人还没埋呢,我当时就傻了,又以为他是找了个跟他一样得了绝症快死的女人,我倒不生气了,觉得他们要是能聊到?一块,陪着对方一起走向死亡,我就大度点,让让位吧,反正他的病也确实没治了。”

    郭红说得很平静,但眼神里?却满是愤怒。

    许天?叹口气:“这不怪你,正常人确实无法?在第?一时间猜出他到?底做了什么!”

    郭红眼泪唰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是真想不到?啊,他平时老实得很,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他说他只是看她死了,想陪陪她,现在被你们抓到?了把柄,恐怕马上要找上门来了。他还求我给他想办法?,给他作?证!还跟我商量该怎么跟警察说,怎么躲过这一劫,他还说他本?来不想跟我说,但怕警察来时孩子会听到?,让我把孩子先送去她奶奶家。我当时都?气得不会说话了,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的枕边人能做出这种事来!恶心死我了!也怪我,这么多天?了,我居然没发现他天?天?跑去……去干那种恶心事!”

    她一口一个恶心,眼泪汹涌,许天?安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得了绝症可能会性情大变,这不是你的错,然后?呢?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

    “有什么结果?啊?反正他快死了,我说那你就早点去死吧,在警察找上你之?前去死,他们总不能把你的尸体抓去审判吧,也免得警车上门,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我跟孩子可就没法?活了。”郭红冷笑一声:“可他说他不想死,他说他在等?奇迹!”

    许天?皱眉:“等?奇迹?他去奸尸不会是想延长寿命吧,民间有这种传说吗?”

    郭红愣住,“不会吧。”

    宁越跟高勋也都?摇头,表示没听过。

    宁越叹息道:“不过民间稀奇古怪的偏方、法?门多得是,确实难说。郭红,接着说吧,你们前后?脚出门是去哪儿了?”

    “他见我逼他去死,就说我太狠心了。他很生气,后?来就赌气说死就死,然后?就跑出去了。”

    郭红说着又开始掐虎口,“我当时突然又有点后?悔,就跟着他跑出去了!我不骗你们,他一点不像个病人,跑得老快了!我没追上,跑了两条街,突然觉得特别难受,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碰上这么个混蛋,他得了绝症我也没放弃他,也没抱怨过,还想着打两份工,多赚点钱给他治病,可他居然干这种事!然后?……然后?我突然想起我女儿一个人在家,就往家走,路上摔了一跤,闻到?下水道的味儿就吐了。”

    她眼泪掉下来,“我真的希望他去死,别牵连我跟孩子。”

    许天?叹口气:“郭姐,我很理解你,也很同情你,但很明显你在撒谎,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郭

    司仪是个很自私的人,既然说他不想死,就绝对不会寻死,而你非常想让他死对吗?”

    郭红慌忙摆手:“我没有,其实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男人干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可能他自己觉得愧疚跑去寻死了。”

    高勋道:“这种人是不会感到?愧疚的!”

    宁越说:“你说的也明显不是气话,你觉得他确实该死,那会是什么死法?呢?跳河还是卧轨?或者你给他准备好了刀?”

    “我没有!他一个殡仪馆的人,想死还用我来教吗!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认准是我杀了他?真不是,是他自己要寻死,我逼他去死也只是开玩笑的几句话而已,不算犯罪吧。”

    许天?无奈道:“听你的语气,你很确信他已经死了!”

    郭红被她吓了一跳,“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啊!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就是说我倒霉啊,怎么找了个殡仪馆的,这种人天?天?跟死尸打交道,埋过不少人,回墓地像回自己家一样,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宁越怕许天?不舒服,皱眉道:“常跟死尸打交道的职业也不少,人家都?很正常,这不是变态的理由。”

    许天?却突然想到?什么,“郭红,你丈夫在殡仪馆一直是司仪吗?”

    “不是,他是一年前才当上的!”

    “那他有没有送过葬,对墓地很熟悉吗?”

    “啊?以前肯定送过啊,他们那儿的管理其实挺乱的,想干好活,要不就熬资历,要不就得走后?门,不一定看本?事。”

    郭红不知道许天?怎么问起这些,但还是有问必答,说完又坚定道:“你们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话狠是因为气极了,他到?底是我孩子的爸,一起过了十来年了,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呢。”

    许天?给宁越使个眼色,两人一起往外走,高勋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身子动了动,到?底没出去,给郭红做起了思想工作?。

    到?了审讯室外,宁越问许天?:“你是不是觉得钟司仪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许天?摇头:“那倒没有,郭红说他是殡仪馆的人,怎么死不用人教,又说他埋过不少人,回墓地像回自己家一样!”

    宁越马上明白了,“你怀疑郭红把他杀了,藏在墓地?”

    “也不一定是郭红杀的,但钟司仪最熟悉的就是殡葬业!郭红又这么说,我建议去他熟悉的墓地查一下。”

    “好,咱们先进去问问郭红。”

    郭红听到?宁越问她今早去没去过墓地时,马上紧张起来,可却还是摇头,“没去过,我真跟丢了,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我自己在路边坐了会儿,就回来了,然后?就在楼下碰到?你们。”

    她咬死了不说,只能先暂停审讯。

    胡东还有派出所?的人一直在查找,连那几条街的下水道都?翻了,可钟司仪就像消失了一样。

    办公?室里?,高勋道:“郭红在撒谎!从?微表情看,她确实杀了她丈夫,墓地可能就是犯罪现场。”

    许天?忙说:“没错,墓地确实该查一下。”

    宁越沉吟道:“虽说早就开始推行?火化,但很多地方是先火化了,再把骨灰放进棺材里?,接着去土葬!这两年改革开放,有些暴发户把墓弄得很阔气,熟悉的人确实能在墓地找到?藏人的地方,带上探测仪和警犬,一起去吧。”

    豫北市不止一个墓园,不过这家殡仪馆只负责附近的小?东山公?墓。

    山不大,墓园不小?,宁越拿了钟司仪的衣服给两条警犬闻,又跟驯犬员牵着警犬一左一右在墓园里?绕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操作?探测仪慢慢查找。

    天?又快黑了,墓园附近的树丛里?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给本?就不那么明媚的墓园罩上一层阴森的氛围。

    高勋走到?许天?身边:“是乌鸦,其实乌鸦以前是祥瑞之?鸟,很多古代?传说中都?有它,后?来大家见它居然吃腐肉,叫声还这么难听,就开始厌恶它,说它不祥。”

    许天?见他一本?正经的,也猜不透他的意图,也许人家就是想找个话题吧,于是她也认真道:“乌鸦只是比一般鸟类聪明,祥瑞与不祥都?是人类赋予它的意义,跟它本?身没什么关系。”

    “说得没错,那如果?让你选,你是做乌鸦还是做喜鹊呢?”

    许天?皱眉:“高教授,这是心理测试题吗?抱歉,我只想做人!”

    高勋被她逗乐,哈哈笑起来,不远处的民警忍不住瞪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查案现场笑得这么欢快。

    许天?刚要再问,宁越牵着的警犬冲着一座墓碑叫起来,还用爪子绕到?后?边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