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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3章 偷亲

    虞听?怔住。

    不给她发消息, 不回她消息

    厌烦她了吗?

    冉伶就这样看着虞听?,那双似乎永远温和的眼眸此刻泫然欲泣,藏着积攒了许久的委屈。

    她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柔大方又矜持的, 只会向虞听?展示这样的自己,她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她很在意虞听?, 她每天都在等,每天都在看,她会自我怀疑, 伤心?难过。

    她跟虞听?生气并不是因为?虞听?出国了多久,而是虞听?在国外不回她消息, 也不主动找她, 她可以纵容虞听?任性, 却受不了虞听?不理她。

    虞听?惊讶。

    这一个月里,冉伶总共只给她发过两条信息,一条是虞听?出国当天,虞听?有点?进去看,当时心?情烦闷故意没有回复,转头就忘记了。

    第二条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虞听?也看到了,仍然没有心?情回复。

    可她明明这么?在意, 为?什么?不多发几?条消息?那样的话,虞听?想自己大概率是会回复的,大概率。

    原来冉伶也会有自尊心?, 原来冉伶也是会傲娇的。

    “抱歉……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

    “当时在忙,忘记回复了。”虞听?带着歉意解释:“我信息比较多, 消息一会儿就被刷下去,我没注意。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虞听?哄她说:“没有厌烦你, 怎么?可能会厌烦你?”

    她不说话还好,冉伶兴许还能控制住,她一开口说话冉伶的委屈就又像被放大了百倍,眼泪不受控制地溢满眼眶坠落下去,她抬手去掩,转开身子不让虞听?看。

    虞听?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冉伶一开始有些抗拒,大概是出于羞耻心?理的自然反应,抖着手推搡她。可虞听?坚持不放手她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别?哭……”

    虞听?低声哄她,抱着她,让她转过身跟她面对面,冉伶还是羞耻于让虞听?看到自己的泪眼,把脸埋进了虞听?的颈窝里,很小声地抽泣。

    “绝对没有厌烦伶姐姐,不哭了好不好?”

    虞听?帮她顺着长发,抽了几?张纸低头帮她擦眼泪,冉伶扶着她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把眼泪止住。

    因为?低头帮她擦眼泪,虞听?这才?注意到冉伶的锁骨下面的位置多了一道伤痕,伤口看起来不轻,此刻已经脱珈了,留了一道红色的印子。

    虞听?蹙了蹙眉。

    冉伶抿紧了唇,抬起眼睑。她皮肤太薄,眼眶和鼻尖,甚至额头都哭红了,梨花带雨的模样无比摄人。

    像盛放淋雨的白色茉莉,像珍贵的易碎品。

    她不是什么?很坚强的人,她伤心?了是会哭的。

    虞听?盯着她看,低声哄着:“都是我的错,伶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冉伶又抬手抹了抹眼睛,低头打字,虞听?的手机震了震,冉伶直接把消息发到了她手机上:【我没有要怪你】

    其实已经在心?里原谅了虞听?,冉伶不是想听?她道歉的。

    【我只是怕你后悔了,以为?你在逃避。我不想这样,你后悔的话可以告诉我的,我不想你为?难】

    消息发完,她再一次看向虞听?,希望从虞听?眼里看到真实的答案。

    “伶姐姐……”

    虞听?在心?里头感叹。

    冉伶总是在虞听?意想不到的点?上展示她的柔软与体?贴,好像从出生就是这样温柔无害的性格。就算虞听?利用完她就把她冷落在一边,她想的却是:虞听?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在逃避,会不会为?难?

    她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脾气吗?答案是有的,她也有脾气,可是纸老虎。就算生气也藏不住自己的委屈,仅仅被虞听?在婚礼上理所应当地亲了一下她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从前虞听?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什么?原因冷落了女友,事后她都会哄人,买包或者别?的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冉伶这般宽容她。

    冉伶真的好好欺负啊,好戳虞听?。

    “没有。”

    “没有为?难,也没有后悔,抱歉,是我的错。”

    只要愿意,虞听?知道怎么?一步到位把人哄好。她当着冉伶的面儿把她的微信弄成了置顶,亮给她看,轻声哄说:“这样可以么??不会再漏掉你的消息。”

    冉伶看到她给自己的备注:伶姐姐

    置顶了,是她微信列表里唯一的置顶。

    “还生气么??”

    冉伶怔着,听?到虞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她们此刻贴得好近,她被虞听?半搂在怀里,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抱着虞听?哭,虞听?肩膀上都是自己的眼泪。

    本来就没有脾气,被虞听?这么?一哄冉伶只会更软。带着几分掩饰,她抽纸,认真地帮虞听?擦拭湿润的肩膀。

    显然是已经原谅虞听?了。

    虞听?低头看她胸口前那道疤痕,又看了看她眼眶残存的湿润,轻声问:“锁骨下面怎么有一道疤?怎么?弄的?”

    冉伶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在吊带下若隐若现的疤痕,从虞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

    冉伶即刻觉得羞耻,但更关心?别?的,打字问:【听?听?觉得丑吗?】

    “不丑。”虞听?问:“是怎么?弄的?”

    冉伶轻描淡写道:【小雪知道我们领证,很生气,在家里闹脾气,砸东西?,不小心?弄到了】

    “冉雪弄的?”虞听?紧皱起眉头:“我不是”不是让那夫妇俩好好看住她了么??这句话虞听?没说出口,她本就知道冉雪的脾气,发起疯来难管得很。其实虞听?本就该料到的,冉伶多半会被冉雪当成出气筒,只是懒得去多想。

    虞听?满腹亏欠地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冉伶摇头。

    ——不怪听?听?。

    “是不是要擦药?不然会留疤。”冉伶皮肤太白,疤痕在身上会很明显。

    冉伶点?头,不想虞听?担心?,告诉她:【一直在擦药的,医生开的药,晚上涂一次就好了,比之前淡很多了】

    虞听?说:“我帮你擦。”

    冉伶眨了眨眼睛,羞赧中夹杂着雀跃,伸手牵住虞听?,拉她往房间里带。

    虞听?没有抗拒,就这样乖乖被她牵着,带进房间里。

    虞听?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酒店白色的床品换掉了,全都换成了一套淡紫色的冉伶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

    冉伶有洁癖吗?

    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冉伶牵着虞听?来到床边。

    “伶姐姐认床么??”

    冉伶点?了点?头。

    “看起来很舒服。”虞听?这么?评价。

    刚刚虞听?站在阳台抽烟,冉伶以为?她打算今晚就打算睡沙发了。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布置的床并不抗拒,冉伶放下心?。

    冉伶有洁癖,不睡酒店的床,必须要用自己的床品。但她干干净净的私人领域对虞听?开放。真是一种?诱人的特殊对待。

    虞听?说:“先擦药再睡。”

    冉伶弯腰在床头柜里翻找了一会儿,一支药膏和棉签递到了虞听?手上。

    卧室里开着灯,很亮堂。虞听?思量了一会儿:“伶姐姐躺到床上去。”

    动作有点?儿不自然,冉伶掀开被子上床,就这样在虞听?面前躺平。虞听?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拧开药膏的盖子,挤了一点?儿在棉签上。

    侧过身,她与冉伶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看着虞听?,有些紧张。

    虞听?轻声提醒:“肩带要撩下去一些,遮住伤口了。”

    冉伶呼吸一抖,把自己伤口那边的肩带撩下了肩膀。

    这样伤口才?露了出来,连带着一大片洁白的肌肤和大半的柔软。冉伶不太习惯以这样的姿态面对虞听?,她躺在床上,虞听?居高临下,看她衣衫不整。

    虞听?弯下腰,一只手握着捻着棉签,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伶姐姐真是很紧张,药膏触碰到她肌肤那一刻她居然抖了一下。

    虞听?像是不懂,惑声问:“还会痛吗?”

    冉伶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虞听?:“我轻一点?。”

    “”

    冉伶别?过头,红色悄悄从脖颈蔓延到了整张脸。在清晰的光照下格外明显。

    虞听?也不知道注意到了没有,她模样认真,冰凉的药膏均匀涂抹在了受伤留疤的位置。不顺畅的呼吸让冉伶的躯体?像一直在轻颤,虞听?的动作愈发的轻。

    会轻,就会慢。

    抹好了一层,虞听?抬头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虞听?的错觉,伶姐姐眼眶似乎又冒出了一层湿润。像在强忍着什么?,她点?了点?头。

    想快点?结束这磨人的上药环节。

    “那好了。”

    “肩带先不要撩上去,等药膏吸收一下。”虞听?叮嘱她,站起身说,“刚刚喝甜的了,我去刷个牙。”

    冉伶红着一张脸,不给她回应了。

    几?分?钟后,虞听?从卫生间出来,冉伶的肩带已经撩上去,她正侧着身子躺在被子里。

    虞听?莞尔一笑,也掀开被子躺倒了床上。

    大床柔软舒适,盖上被子,像躺进了花海里,身体?被舒适的花香包裹。是那天冉伶发烧虞听?去看她,她房间里的床一模一样的味道和感觉。

    “关灯么??”

    背对着虞听?,冉伶点?了点?头。

    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温和的夜灯,冉伶翻身躺下,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窸窣窣过后,房间陷入寂静。

    床很大,虞听?和冉伶中间理所应当地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谁也没有主动再靠近。

    落地窗外的月亮挂得很高很高,就像某人的心?。巨大的浪潮声被玻璃抵挡在外,室内太静谧,一丁点?儿动静都会在彼此耳边放大。

    冉伶心?疼虞听?今天的辛苦,心?疼她为?自己挡掉了那么?多酒。但很矛盾的,她希望虞听?不要那么?快睡着。

    “伶姐姐。”虞听?的声音很轻。

    冉伶闻声心?悸,侧过头看她,虞听?也转头,在淡淡的灯光中和她对视在一起。

    “我听?你的助理说,你平时入睡很困难,你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别?的什么??”虞听?问道。

    她在关心?这个……

    冉伶摇了摇头。

    虞听?又说:“我在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睡眠?我睡觉可能不那么?老实。”

    冉伶仍然是摇头。——不会的。

    虞听?笑:“那好。”

    “今天很累,说不定能入睡得很快,晚安。”

    晚安,结束语。

    虞听?正回了脑袋,闭上了眼睛。冉伶感到一股浓烈的不舍,像想要什么?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她今天经历了一场与虞听?无与伦比的盛大,此刻不应该那么?平静那么?简洁,不应该是这样的。冉伶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此刻的不平衡、不满足。

    虞听?问她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做一些别?的什么?……如果她说,她希望虞听?能抱着她睡,虞听?会答应吗?

    冉伶没有开口。

    渐渐地,虞听?的呼吸声变得很均匀,她身旁的女人还没有睡着,只是确认比较安全后悄悄翻了个身,面向着她,就着温和的淡橘色夜灯,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沉睡的侧脸。

    纠结与渴望在黑夜中被滋养。

    没动,她没动。

    很久很久,久到夜色更浓一切更隐秘,女人才?揪紧了床单,犹如出洞的胆小母蛇,身子向虞听?靠近。

    钻到她身旁,伸手抱住她,把自己往她身上贴,冉心?悸得很厉害,害怕又激动。

    两具女性的身躯贴在了一起,一人熟睡一人清醒,清醒着的女人表情格外依恋,两人终于像是彼此恩爱相互依偎在被窝里的恋人。

    可是好像不太够,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冉伶也有点?儿贪心?。只是这样抱抱不太够,她很想……

    听?听?不会知道她刚刚对她多有感觉,仅仅是上药而已

    翻了个身,轻轻撑起身子,冉伶垂着眸子,压抑着呼吸,对着虞听?的唇瓣低头凑了上去,亲住她。就像虞听?今天在婚礼上亲她那样,很浅,很轻。只有两秒。

    偷亲的罪恶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虞听?今天也亲她了,没有经过她同意就亲她了……呼吸乱得厉害,冉伶在给自己找安慰。她莫名地不安,甚至想哭,她不满足这样……她很久没见虞听?了,她明明跟虞听?结婚了,明明是虞听?的太太了……

    明明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这样轻轻碰了她唇瓣好几?次,冉伶蹙起眉头,情不自禁地捧住虞听?的脸,张开唇,含住虞听?的唇瓣,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地轻轻吮吸。她细细品尝着接吻的滋味。

    大概是有很重的心?理负担的缘故,冉伶亲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气休息一会儿,不记得第几?次,撑着虞听?的肩膀旁的枕头掀开眸子,她发现虞听?皱起了眉头,睫毛颤动,好像是要醒来的迹象。

    冉伶吓了一跳,几?乎是心?跳骤停了。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背对着虞听?,捂着心?口,心?如擂鼓。密密麻麻的痛感在心?口绽开,她蹙紧了眉头。

    房间里又陷入寂静,墙上秒针跳动的声音仿佛在冉伶耳边震响,犹如她的心?跳。

    虞听?太狡猾了,她不知道虞听?是不是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不知道虞听?心?里头在想什么?,是反感她的吻吗?还是

    她接受不了虞听?反感她,更不想虞听?讨厌她,她或许应该道歉,或许

    冉伶很不安,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弄清楚一定会失眠,下定决心?想回头看看,刚动身,身体?忽然被一双手抱住,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贴了上来,贴住她,抱紧她。

    冉伶身体?僵住,忘了呼吸,无措地睁着眼睛看着前方落地窗玻璃。

    玻璃模模糊糊地反射着她被拥抱着的轮廓。

    ——虞听?正在抱着她。

    虞听?的鼻尖落在后颈,若有若无地抵着,均匀的呼吸一片又一片地洒向她,冉伶被弄得好痒。

    冉伶忍耐着,紧张地在等虞听?开口,可虞听?不说话,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睡着了吗?或许她一直都没有醒过,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抱住了身边人。她的呼吸一点?儿也没乱,依旧均匀平稳。

    慢慢的,这个可能安慰住了冉伶到狂乱的心?跳。冉伶垂着眼眸,明明是在紧张害怕了,还很不好意思地往她怀里缩了缩,伸手进被窝里,牵住她环在自己腹部间的手。

    虞听?的体?温比她要热,牵着她的手会觉得很暖。

    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很淡,近乎于无的淡。让人一过就分?不清究竟是轻笑还是呼吸而已。

    冉伶红着脸闭上眼睛,又失眠了好久好久。

    *

    翌日?,星期日?,大晴天。

    落地窗外的沙滩大海已然被阳光笼罩,房间里空调开着适宜的温度,灰尘在空气里慢慢漂浮,时间也变得慵懒。

    虞听?睁眼,片刻失神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今天的与众不同——她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怀里有另一个人的重量和体?温。

    是冉伶。

    昨天晚上冉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身来面对着她,此刻半边脸埋进她怀里,微微皱着眉头,大概在做梦,还睡得很熟。

    她们抱着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其实虞听?不太喜欢和人这样贴在一起睡觉,只是冉伶的体?温比普通人要低,抱住她不会觉得很热。她软软地趴在那儿,像一滩水那样轻盈。

    不沉,很暖,很软,呼吸都很轻,很舒服。

    虞听?愉悦地回味着昨晚的事,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开。

    “嗯……”

    刚撑起身子,身下的女人发出了声刚睡醒的嘤咛,虞听?怔了怔,冉伶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像是下意识的,她抓住了虞听?的手腕。

    冉伶的眼睛带着一股迷迷糊糊的柔软,上挑的眼尾让她看起来特别?像传说里刚睡醒的狐妖,松软被子和松垮睡裙下的身躯散发着蛊惑的幽香。

    “哼……”

    她的喉咙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在这种?无意识的时候。

    虞听?:“吵醒你了么??”

    冉伶摇了摇头,虞听?抽出手腕,帮她拉了拉被子,抬手抚摸她额角,理她长发,低声说:“再睡一会儿么??昨天晚上是不是很久才?睡着?你好困,看样子没有睡够。”

    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还温柔得要命,任是谁来也受不了这种?似撩拨的诱哄,冉伶眼含秋波地看着她,暧昧丛生,虞听?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眸。

    “再睡一会儿,待会儿要去看爷爷和叔叔阿姨,不能没有精神。”

    掌心?像被羽毛轻挠,反复几?下,终于平静落地。

    冉伶听?话的,很听?话。

    确认冉伶又开始进入睡眠,虞听?才?收回手,果然又看到她的睡颜。

    洗漱过后虞听?用厨房的咖啡机泡了杯拿铁,去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坐沙发上回了会儿消息和邮件,一个小时后再回到卧室,冉伶已经彻底醒了。

    怀里抱着枕头,肩膀裸露在外,肩带松松垮垮地掉了,长发有点?儿乱,使得她整个人懒洋洋的,温婉又娇气。

    她眨了眨眼睛,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侵入卧室的虞听?,往被子里缩了缩,看样子想躲起来。

    “醒了?”虞听?面色和悦,说:“那该起床了,待会儿还得去跟爷爷和叔叔阿姨吃早餐。”

    冉伶这才?没想再躲了,地支撑起身子,撩起肩带下床。

    她不太敢看虞听?的眼睛,经过虞听?时特意加快了脚步,像心?虚。

    虞听?目送她进卫生间,不禁失笑。

    很主动,很胆小,像直女一样没有边界感,又那么?容易害羞。

    冉伶好矛盾啊。

    冉伶从小就这样么??-

    下楼陪几?位长辈吃完早点?,虞老爷子让虞听?带冉伶下去海滩玩玩逛逛。

    今天是周日?,昨夜的宾客大多没走,沙滩上都是人,玩各种?项目,晒日?光浴。

    长发挽在脑后,涂好防晒,冉伶换了件碎花长裙。虞听?散着长发,露腰背心?外套了件海岛风的衬衫,墨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与冉伶走在一起格外有辨识度。

    穿着热辣比基尼趴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齐悯远远就瞧见了她们俩,挥手打招呼。

    “阿听?,过来,来这儿!”

    齐悯趴在躺椅上摘下墨镜,满腹揶揄地盯着她俩看,靠那么?近,心?情那么?好,看来是已经把人哄好了。

    “伶姐姐好,”先是跟冉伶打了声招呼,“阿听?,新婚夜醒这么?早?有空下来玩儿?”

    胡言乱语。

    冉伶脸皮薄,听?不得这种?内含深意的打趣,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就更加不自然了。虞听?倒是应对如流,“我们作息很健康,不像你天天熬夜。你看她的黑眼圈。”虞听?向冉伶取笑。

    齐悯被她戳到痛处,坐起来抗议,“欸,不带这样的。你人身攻击啊??我貌美如花,哪儿有黑眼圈?”

    “你不照镜子?”

    “哎你!是么?伶姐姐?我黑眼圈很重么??”齐悯找冉伶求安慰,不知怎么?的“伶姐姐”叫得那么?流利亲昵。

    冉伶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有的。又因为?跟虞听?持了相反意见,伸手悄悄牵住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齐悯“哎哟“了一声,酸得不行,“伶姐姐好温柔好会宠人啊。真羡慕虞听?。”

    冉伶真的很会宠人,也很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哄人而牵在一起的手似乎是不打算松开了,越牵越牢固。

    跟齐悯互怼式的说笑着,虞听?瞥到不远处双手抱胸靠着椰树站着的金雅正看向自己这边,扬起笑跟她打了声招呼。

    金雅平日?里在公司内敛沉稳,这会儿少见她穿着轻松点?儿,一件黑色吊带配休闲裤。不过这女人依然面无表情,冷着一张绝美的脸,生来就带着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气质。

    金雅朝她扬了扬手掌,算是打招呼。

    见冉伶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虞听?给冉伶介绍:“我的朋友,虞氏集团的副总裁。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齐悯抱怨:“你们金总真的好高冷,都不带理人的。”

    “你刚刚跟她打招呼了?”

    齐悯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叹气:“可不是么?,我跟她说你好漂亮啊,我是阿听?好朋友,认识一下么??她根本不理我,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虞听?牵着冉伶去一旁的木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说:“她根本不认识你,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我今天打扮得是不是有点?儿太浪了?她不喜欢我这样儿的?诶,阿听?,上次我让你去问她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到底问到了么??”

    “没问到。”

    “我拜托你的事儿你根本不上心?是吧?”

    “问这种?问题,她理都不理我。”

    “你跟她认识这么?些年,没见过她谈恋爱?”

    虞听?严谨地想了一会儿,“没见过。”

    “妈呀,真的,这样我更馋她了。”

    “可是,该咋勾搭上她呀……”真是令人苦恼。

    “要不要喝椰子水?”

    齐悯就是这个死样子,见谁都馋,虞听?确实根本不把帮她勾搭金雅这件事放在心?上。冉伶插不上她们的话题,虞听?担心?她尴尬无聊,主动问她要不要喝饮料。

    冉伶点?点?头,表示想喝。

    “可以喝冰的么??还是常温的就好?”虞听?考虑到冉伶的身体?——从小就不被允许吃冰淇淋的身体?。

    可是在海边,不喝冰的好像没那种?感觉。

    冰的。冉伶在虞听?手心?写。

    要冰的?

    虞听?陷入思量。

    看得出来她不想给她冰的,冉伶似乎在用一种?求求的眼神看她,指节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撒娇啊……

    虞听?有点?被她磨到,但还是收敛,“那就一点?点?冰。”

    椰子水很快从后面的摊位送上来,确实只有几?小块冰块,虞听?插上吸管递给冉伶,冉伶却没喝,反而捏着吸管喂到虞听?唇边。

    意思很明显了,让她喝第一口。

    “谢谢~”

    虞听?弯起唇角,含住吸管吸了一口,椰汁清甜爽口。她涂了口红,离开时吸管上留了淡淡的唇印,而冉伶若无其事,将留有她唇印的吸管含进嘴里,吸里面的椰汁。

    齐悯在旁直勾勾地瞧着,有点?受不了这幅甜密场景,忍不住给虞听?发微信,挤眉弄眼地让她看。

    齐:【在手心?写字,你跟她平时都是这么?交流的?】

    齐:【这么?甜,安慰我没黑眼圈还怕你不开心?牵你手,你喝过的饮料就直接喝了,你们真的是形婚而已吗?感觉她真的好黏你啊,那天晚上在hear我就这么?觉得了】

    信息虞听?瞧见了,没有回复,撑着下巴不动声色。

    目光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冉伶含着吸管的唇看,眸色渐深。

    心?底冒出一股奇妙的满足感。

    形婚

    虞听?这个圈子,商业联姻形婚的人有很多,形婚的大多数形式是在内相敬如宾,在外维持恩爱夫妻的美好形象。

    她们的形象也很美好,昨天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夸过她们恩爱、相配、天造地设。而她们与其他形婚伴侣的区别?大概就是——冉伶不是在演戏。

    冉伶不是在演戏,她真的在黏虞听?在喜欢虞听?。这份感情任是旁人也能看得出来,只有虞听?装傻,对她的心?意“毫无知觉”。

    失神间,冉伶忽然把椰汁再次递到虞听?面前,用眼神示意她喝呀。

    虞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一直看着冉伶的唇,让她以为?自己也想喝。

    就在虞听?没来得及做反应的这短短时间,冉伶像不安地发觉了什么?,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来就要擦拭吸管上变得更多的口红印。

    明明自己都不嫌弃虞听?的口水,那样坦荡地含住她喝过的吸管,她居然害怕虞听?嫌弃她。

    伶姐姐好卑微啊虞听?心?里生出来这样细碎的感受。

    明明昨天晚上不是大胆到连偷亲这种?事儿都做了吗?

    “不用~”

    她伸手碰了碰冉伶白腻的手背,阻止她把饮料收回,含着笑声说:“干什么??我又不介意。”

    说着她便低头含住吸管喝了一口被冉伶喝过的椰汁,冉伶微愣,望着她发顶失神,在她抬起头时心?跳更漏一拍,眼神颤了颤,抿住唇别?开眼。

    虞听?松开她的手。

    虞听?的手机又响了,齐:【她耳朵居然红了,这么?纯情的吗?你在撩她?】

    【渣女】没等虞听?回答,齐悯已经笃定地骂了一句。

    虞听?:【有吗?】

    齐:【没有吗?没有在撩她?别?装无辜啊,谁不知道你呀】

    虞听?按灭手机,侧目看向冉伶。

    她有些僵硬地看着大海。海边很喧哗,远远望去又感受到一股荒芜的安静。海风燥热又悠闲,慢悠悠地吹动着冉伶的发丝,柔软的发丝将她的轮廓衬得更流畅细腻,松垮挽起的长发半遮着她的耳朵,耳垂像是被热风薰出了燥红,与晃动的清冷款钻石耳坠形成了鲜明对比。

    耳朵真的红了啊。

    “好喝~”虞听?轻轻地给她羞耻多添了份喜悦的柴火。

    在沙滩上,很快被一群朋友围住,好奇心?驱使着她们源源不断地披着友好熟稔的外衣发出八卦的声音。

    虞听?可以窥探她们的内心?的好奇:都好奇虞听?的闪婚对象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是个哑巴?觉得更奇怪了。但当她们亲眼见到冉伶,与冉伶对视,被冉伶微笑回应,感受来自冉伶身上的那股温柔而破碎的生命本身,没有人不会对她心?软。

    她们或许仍然不理解虞听?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但或多或少的接受了。不再在内心?直呼惊讶,而是不断地发出类似于冉伶好美、冉伶好绝、冉伶好温柔的评价。

    这是冉伶的魅力?,更像是冉伶的天赋。

    婚礼邀请了很多人,虞听?的朋友熟的不熟的都来了。结婚这种?环节当然少不了前女友,诡异地合理——虞听?的大多数前女友都和她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朋友关系。

    这或许又是另一种?天赋。

    虞听?很远便看到了时宜,她眼眸擒着淡笑,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过来,送上祝福:“阿听?,新婚快乐。”

    “谢谢。”虞听?十分?得体?。

    时宜沉默了一会儿,用调侃的语气说:“结婚得那么?忽然,要不是亲眼见证,我都不敢相信。”

    “是嘛。”

    “真行啊,虞听?。”她颇有些不明的意味,从包里拿出一条被塑料袋封着的银色项链,“你的东西?落在我这儿了,正好,今天还给你。”说着,她把项链递了出去。

    虞听?弯了弯唇,伸出左手将她手心?里的塑料袋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格外显眼,在阳光的照射下钻石甚至闪着零碎的光。

    时宜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将项链收进口袋,虞听?偏头给冉伶介绍,“伶姐姐,介绍一下,这是我前女友,叫时宜,模特。”

    异样一闪而过,时宜也大大方方:“你好,我叫时宜。跟阿听?分?手很久了,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在意。”

    冉伶淡笑回应,温和又体?面。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新婚燕尔了,”时宜看向旁边得闲看戏的齐悯,“齐小姐,一起冲浪去?”

    齐悯应下:“好啊~原来时姐你也会冲浪啊。我正好无聊呢。”

    齐悯走得潇洒,虞听?和冉伶却是被不停送来的祝福困住了。来打招呼的朋友走一个又来一个,嘴里说着千篇一律的回答,虞听?难免有些厌烦。她发觉冉伶的情绪似乎比之前乏了一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提议道:“想去走走么??”

    嗯。

    冉伶用眼神告诉虞听?。

    “好~”

    虞听?很自然地去牵她的手,知道冉伶身体?不好,大概是玩儿不了水上那种?刺激的项目,只牵着她沿着沙滩往人少的方向走。

    冉伶走路其实不算很慢,就是有一种?犹如羽毛在空中慢慢飘动的轻盈感。虞听?陪她漫步,陷入一种?很舒服的状态,不需要特意找话题,不需要顾虑太多,就像是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回到了自己舒适的巢穴,陪伴着她的是她纯粹的别?无二心?的所有物,或许是一只乖顺无害的小猫。

    虞听?可以完完全全地享受大海带来的自由,保持心?情的愉悦。

    当然,也可以选择看着某人陷入一种?异样的小情绪里,默不作声,旁观享受。

    走了一会儿,冉伶如碟羽般的眼睫低垂着,也不看大海,眼前脚下的沙子成了她视线的临时存放点?,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虞听?。

    牵着的手依然牵得很紧,紧得不像如此羸弱的她该有的正常力?度,她不断在弄小动作,用指尖碰碰虞听?的手背,挠一挠虞听?的指节,有话想跟虞听?说,有点?儿焦灼,又点?纠结。

    她该怎么?跟虞听?表达呢?

    她想问那条项链很重要么??为?什么?会在早就分?手了的前女友手里?不重要么??为?什么?那么?久了,一定还要归还呢?听?听?为?什么?不扔掉?

    可她不会说话,虞听?看不懂手语,在手心?里写字又表达不完,如果这个时候拿出手机的话打字给虞听?看的话,会不会很破坏看海散步的舒服氛围?跟哑巴交流真的好麻烦。

    虞听?会觉得扫兴么??

    她们都大大方方的,那本该是一件不该被在意的事情才?对。】

    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冉伶陷进了纠结里。

    “伶姐姐。”虞听?忽然唤了冉伶一声。

    嗯?

    冉伶立刻看向她。

    其实跟虞听?在一起,她每时每刻都在期待虞听?与自己讲话。

    “那里有一只搁浅的水母。”

    冉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只头颅大小的水母安安静静的躺在金黄色的沙滩上,透明的身躯因为?阳光的照射呈现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却濒临干涸。海浪带来的晃动的浅浅水流从它身上淌过又流失,带着无济于事的悲伤。

    像一幅美而精妙的油画,冉伶怜悯地望着它。

    “伶姐姐。”

    忽然,虞听?又叫了她一声,松开了她的手,毫无征兆地揽住她的腰身,整个人贴向她,将她轻轻地抱在了她怀里。

    虞听?下巴轻轻抵在她纤弱的肩膀上,显得更加亲昵。

    冉伶心?跳加速,有些猝不及防。带着忐忑又惊喜的羞意,她揪住了虞听?的衣角。

    “伶姐姐”

    虞听?偏了偏头,对着她耳朵压低音量轻声说:“冉雪在后面,我想气气她。”

    冉伶一怔,望到后面不远处有一个特别?像冉雪的身影正朝这边望。

    只是为?了气小雪吗?

    听?听?还不知道小雪并没有来参加她们的婚礼,早就飞去了法?国。

    她还以为?,听?听?是知道她吃醋了,抱她是想哄哄她。

    第024章 请求

    牵手、拥抱、伶姐姐

    牵着手看?海, 一起捡了好多漂亮的贝壳。和朋友们一起吃午饭,两个人坐在一起,肩膀抵着肩膀互相夹菜。和朋友们边吃边聊比较漫长?, 虞听?会凑到冉伶耳边问她困不困,要不要先?回酒店睡午觉。

    冉伶只需要轻轻点头, 虞听?就会牵住她的手,笑着跟朋友们说,伶姐姐困了, 我得先带她回酒店睡午觉。

    外人面前,虞听?会从容地揽过所有, 不会说话的冉伶不需要为难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安安静静的享受虞听?带来的体贴。

    和虞听?一起回到酒店, 冉伶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换了睡衣就进了卧室。

    屋里开着二?十?度的空调,柔软的被子保持着早晨她们离开时原有的模样,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幽香。

    冉伶爬上了床,拉起被子盖上。虞听?从外面走?进来,替她拉上了窗帘。垂眸,发现冉伶看?着自己。

    对视片刻, 虞听?看?出了她的意思,柔声说:“你睡吧。我不困, 看?会儿书?。”

    虞听?手里拿着一本绿皮封面的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拾页读了起来。

    世界安静,昏暗的房间里蕴含着某种?动人的气?息。许久, 冉伶翻了个身,背对着虞听?。

    舒适、恩爱、宠溺。这是在这一座海岛, 身边所有人眼里她们的状态。

    不够冉伶好像变得更?贪心了。

    *

    第三天 ,婚礼带来的新鲜和热闹渐渐归于平静, 所有人都启程回市里。

    轮船上,早起登船的两个人坐在夹板上晒太阳,虞听?靠着椅子玩手机,睡眼惺忪的模样被凑过来的齐悯调侃,“这么困?这么没精神,昨晚得多晚才睡?”

    她又看?了看?冉伶:“伶姐姐倒是挺精神的,阿听?,你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看?到冉伶露出诧异的表情,齐悯变本加厉起来: “伶姐姐看?着这么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是1 啊,果然,还得是姐姐。”

    “乱说什?么?”虞听?看?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是吧?伶姐姐?”她贱兮兮的,笑得特别放肆。

    1?

    冉伶眨了眨眼,这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怕虞听?被朋友嘲笑不开心。

    感受到来自冉伶关心的目光,虞听?说:“不用理她,她神经病。”

    “好了好了,”齐悯见好就收,“我神经病,打麻将么?摆一桌?伶姐姐会打么?”

    虞听?兴致缺缺:“不打。”

    “行~我找别人。”

    齐悯走?了,又清净下来。

    虞听?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握着手机滑动,确实是懒懒散散精神不济的模样。

    忽然手机上方探出来一条消息:【听?听?很困吗?】

    备注是【伶姐姐】

    没有点进去看?,虞听?摁灭手机,转头就可以看?到她,“嗯有一点儿。”

    ——要进船舱里休息么?

    相处了这些日子,冉伶的某些意思虞听?已经可以通过她的眼神看?出来。她比虞听?遇到的其他?所有人都要更?体贴更?温柔,似乎满心满眼都是虞听?,最会关心人。

    不,不是似乎。是很明显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虞听?

    心里想着这些,虞听?懒倦的语气?里带了点儿撒娇,“不用~想晒太阳。”

    于是,冉伶将身子往她那儿挪了挪,眼神宠溺,示意她可以靠着自己眯一会儿。

    不会强制虞听?一定要回船舱里休息,虞听?想怎样她都会陪着。

    虞听?没有客气?,头一歪就靠在了她薄薄的肩上,还说:“谢谢~”

    明明知道冉伶就是会宠着她的,还这么有礼貌。明明就很恃宠而?骄了,还假装这么有礼貌。

    冉伶怪嗔她。

    靠上肩膀,很快,虞听?感受到了她心跳和呼吸的不稳。觉得她好敏感,明明只是靠了一下而?已,就这么紧张了。

    “分你一只,听?听?我的歌单?”虞听?指的是耳机。

    冉伶向来不会拒绝虞听?的给予,更?何况她也很想知晓听?听?的喜好。

    虞听?就着靠着肩膀的姿势,从机仓里拿了一只耳机,侧着脸仔细地帮冉伶戴在了耳朵上。

    指尖离开时无意的碰到了敏感皮肤,像魔法似的,冉伶耳垂立刻被染红。

    虞听?都愣了愣,不禁取笑她:“姐姐为什?么总是这么害羞?”

    “明明只是靠一下而?已。”

    听?听?看?得出她在害羞么?

    冉伶的心跳更?乱了。

    但「姐姐」和「伶姐姐」,她似乎更?喜欢前者?。

    可虞听?叫人向来都是随着心情随便乱叫的。

    “好了,逗你呢。”

    放任着她的羞耻没有再?继续施加压力?,虞听?操作手机放了歌便闭上眼睛。

    舒缓的民谣伴着海风灌进冉伶的耳中。冉伶垂眸聆听?,轻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虞听?靠得更?舒服。虞听?也跟着动了动,又轻又慢,嘴角微勾,像在依赖她。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船仿佛开得很慢,海风悠悠地吹着,两个人就这样无声依偎在一起,浪漫得像是电影结局。

    虞听?似乎很快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而?清浅。冉伶的心跳也终于慢慢恢复正常,她就这样坐了许久,没有玩手机,没有做别的,只是照顾着虞听?,只静静听?着虞听?给她听?的歌儿。

    船靠快岸了。

    广播声惊动了肩上熟睡的人,虞听?深吸了一口气?睁眼。冉伶马上低头去看?她,发现她眉头紧皱,样子很凶,不太开心。

    在海岛同床共枕了这些天,冉伶已经细心地发现了虞听?很多小习惯,当然包括她的起床气?。

    比如今早。大概凌晨六点,房间里的座机响了,说是找虞听?有事而?她的手机关机,只好打到了房间里。

    那时还没有到虞听?该醒的时间,本就不悦,那人还又絮絮叨叨地讲了好久,要登船了才挂电话,虞听?烦躁得不行。

    虞听?是有起床气?的,如果是被吵醒的话,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样子也会变得生人勿近。

    就像现在,很凶的,看?起来很冷硬,很危险。她的五官浓郁立体,本来就具有攻击性,只是平时爱笑淡化?了她这一特性。

    这种?时候应该避免和她接触,避免不小心惹到她,可冉伶不怕,满眼都是想要照顾她的心情。她往虞听?那儿又凑了凑,让身体和虞听?贴在一起。

    她抬手抚摸她的脑袋,顺了顺她的长?发,虞听?怔了怔,没有发作躁意,反而?顺着她的力?又靠回了她怀里。

    耳机戴得有点儿久了,冉伶帮她摘掉,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掌心覆着她的脸颊,若有若无地抚摸。

    虞听?掀起眸子,对上她柔软关切的眼睛。

    虞听?意识到冉伶是在安抚她。

    虞听?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她看?。

    在虞听?这样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下,冉伶仍然心无旁骛,很单纯地用眼睛在问:听?听?还困么?

    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是个无私照顾妹妹的姐姐,好清白。

    可虞听?的鼻息间都是她脖颈散发出的馨香。冉伶的脖颈白腻且脆弱,也许因为太完美,莫名地催发破坏欲。她的手在乱动,密密麻麻地在虞听?敏感的耳垂挑动。

    ——她在模仿安抚的动作,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清白,她的心跳很乱,她很紧张,她是故意的。

    这股冲突莫名地挑拨着虞听?的欲望神经,虞听?眯起了眼睛。

    虞听?忽然很想做些什?么。

    冉伶指节收紧。

    听?听?……

    冉伶手缓缓下滑,覆在虞听?手背上,虞听?没动,依然审视着她。

    冉伶的眼神像有事要说,却不好意思开口。

    虞听?开口,嗓音沙哑:“伶姐姐怎么了?”

    冉伶翻开她的掌心,在她掌心里描绘。这样表达起来很慢,而?且一不留神就会认错。虞听?倒是有耐心,忍受掌心的酥麻,慢慢等她写?完。

    冉伶:【想跟听?听?商量件事】

    虞听?:“好,你说。”

    虞老爷子出手阔绰,在云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为她们买了一套独栋带院子的精装别墅做婚房,就等着她们入住。结婚了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这样才能满足世俗的眼光和虞老爷子不允忤逆的面子。

    按理说婚前就应该搬家,只是虞听?定下了婚事后就走?了,一直在国外疯玩儿,都没来得及。

    今天回到市里,于情于理都要开始行动。虞听?也算是明事理,没打算要分居。

    所以冉伶想做什?么?

    知道这种?要求会很让人误会也很容易被拒绝,冉伶很忐忑地在虞听?的注视下打下了这一行字:

    【我想搬家以后听?听?跟我睡同一间房】

    虞听?显然没料到,挑了挑眉:“嗯?”

    冉伶马上又表达:【我睡眠很不好,入睡很困难,但是这几天跟听?听?在一起就不会】

    就如助理赵忻先?前跟虞听?说的,她睡眠一直都很不好,失眠很严重,很多时候都要靠药物才能勉强入睡。

    冉伶:【上次发烧听?听?来看?我哄我睡觉,还有这几天跟听?听?住在一起睡一张床都没有失眠,睡得好好】

    【医生要我不要经常吃药,对身体很不好,有时候吃了药不光睡不着,还觉得很难受,会心脏疼】

    药物具有依赖性和副作用,正常人都不宜长?期服用,更?何况本来就心脏不好身体虚弱的冉伶。

    很完美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

    虞听?看?着冉伶,看?她向来温和矜持的脸带上了央求的表情。

    她诱哄似地揉着虞听?的脖颈。

    她是不是早有预谋的?特意让虞听?靠着她睡,特意选在这种?,虞听?有点儿想亲她的时候。

    还是真的会心脏疼?

    虞听?没有马上答应她,而?是若有所思:“在我身边就会睡得很好……真的吗?这是什?么原理?”

    虞听?像是在质疑,冉伶急忙打字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是真的,没有骗你。听?听?在身边就会睡得很好,这几天我很舒服,心情好好。失眠好难受,我不想总是失眠】

    “这样啊”虞听?似在思量。

    看?到有可能的希望,冉伶有点儿着急迫切,想快点得到肯定,用“答应我好不好”的眼神看?着虞听?,欲望扼杀她拒绝的可能。

    【可以吗?我睡觉很安静,不会吵到你的,不会乱动你的东西】她尝试保证些什?么,让虞听?放松警惕。

    可虞听?抿住了唇,久不出声。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渐渐的,冉伶的紧张情绪多了一些些失落和难堪。

    “”

    指节攥着手机僵硬的边框,再?过了些时间,冉伶大概无法承受这份煎熬了。

    她们是形婚,虞听?不愿意被霸占更?多自由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低着头再?一次打字:【听?听?很介意吗,没关系,那——】

    虞听?忽然伸手按灭了她的手机。

    冉伶一愣,手机被收掉,她没办法让虞听?懂她了。

    再?抬头,冉伶的眼眶居然已经染上了几分湿润红。她皮肤太白,一点点儿红在她身上都会烧得很明显,放大了脆弱感。

    这就又要哭了?

    虞听?感到一股莫名的愉悦,故意继续将她放置,久没有再?出声。

    她在内心太煎熬了,她向来羸弱,承受不住一些刺激,她很容易就掉了眼泪。

    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湿润了唇瓣。

    莫名地,虞听?呼吸更?重了些,视线随着泪珠挪到了冉伶抿着的唇上,带着欲望赤/裸裸地盯着看?,看?了好一会儿,冉伶的呼吸乱得不行。

    她美得脆弱不堪,无助得令人兴奋。

    “好啊……”虞听?的起床气?真的被哄好了,愉悦地笑起来,终于愿意拯救她,“如果我真的可以为你治疗失眠的话……”

    她轻声呢喃:“当然很愿意帮帮伶姐姐。”

    其实同床共枕没什?么的,虽然说不上习惯,但这些天下来,虞听?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伶姐姐除了太黏糊,总是会趁她“睡着”的时候贴上她以外,并没有什?么虞听?接受不了的坏习惯。

    第025章 商业

    船快靠岸了, 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码头的景象,海风依旧在肆意妄为,吹乱女人的长发。

    冉伶别过脸去, 垂眸抹泪。

    耳机收回了耳机仓,耳边是风声和女人小声而隐忍的啜泣。虞听直起身子, 离开了冉伶的肩膀。拿起桌上的水瓶,拧开盖子递给她?,说?:“伶姐姐喝水。”

    化了妆手边却没有纸巾, 冉伶只能用指背将泪珠小心拭去,转过脸就撞进?虞听好心情的淡笑。

    虞听真的好狡猾。

    冉伶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坏——一声不吭地把她?逼到最?无助, 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一字一句地:帮-帮伶姐姐~

    可她?还是不舍得跟虞听生?闷气, 无声接过虞听向她?递来的水,抬头饮了一口。

    原来虞听口袋里?有纸,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拆了包装,抽出一张来捻在指尖,轻轻地扶住冉伶的脸,帮她?一点一点沾去残留的泪痕, 眼神温柔又怜爱。

    冉伶任由?她?动作,任由?她?目光在自己脸上赤/裸地流连, 不自觉地捏紧了瓶身。

    虞听可以随意地靠近她?,就算刚刚把她?惹成了那样。

    虞听依旧可以随意触碰她?,玩弄她?。

    “我说?”

    “要不你还是算了?”

    不远处栏杆旁, 齐悯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侧头看向时宜。

    时宜没吭声, 目光落在那对亲密的背影上,半晌, 转身走了。

    *

    算是补了一觉,虞听心情不错,下船后?和冉伶去看了新房,选定了她?们的主卧。

    还没有开始搬家?,当晚没有住在一起。好在冉雪去了国?外,虞听无需担心有人欺负她?,只需要叮嘱她?早点睡,记得上药。

    第二天,虞听的生?活和工作都归回正规,白天在公司待一会儿,晚上去hear看看,小酌两杯,轻松悠闲。她?总是这样,一副不求上进?只求享乐的懒散模样。

    虽然知道这样独身的生?活持续不了多久了,虞听却也?不像之前那般感到厌烦。

    搬家?任务进?行得快且顺利,回到云城的第三天就基本搬完。原本就是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需要搬的大多都是冉伶的东西。

    她?东西有很多,她?的画具、她?的收藏品、她?的衣服和各种各样的杂物,像是要把自己拥有的所有都搬进?新家?。而虞听自己公寓的东西基本没怎么挪过去,搬了一些?必备品。

    这天早上,虞听去公司开了个重要会议,一直在办公室办公到下午,处理公务。

    “这份文件你看一下。”

    玻璃门被敲了敲,一身黑色西装的女人推门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把文件夹放在虞听桌面上。虞听正盯着电脑回复邮件,抬眼看了她?一眼,笑着打招呼:“金总下午好。”

    金雅面无表情道:“需要你签字。”

    “噢~”虞听把文件打开,洋洋洒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相处了这么多年,每次虞听见到她?都有很高的兴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她?这张冷脸,虞听总想逗逗她?。以至于形成了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虞听和她?在一起总是懒散又主动,爱开玩笑的那一个。

    或许是因?为她?也?把逗弄金雅当成了一种消遣。

    就这样把工作推到一边,虞听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寡淡的女人,关怀道:“听单特助说?,你没吃午饭就去开会了,到现在也?没吃东西?”

    金雅:“刚忙完。”

    “你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忙。”

    金雅睨她?一眼,“拜谁所赐?”

    “又不是不让你闲下来。只要金小姐你开口,多少天的带薪假期我都会给你特批。”虞听向来很宠她?,对她?豪横又随意。

    只是金总本人实在太?敬业,为人太?端正,对上司的小恩小惠向来不为所动,不想让某些?女人得逞。

    “不用了。”

    料到她?会这么说?,虞听没在意,叹了口气问:“最?近虞皓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金雅说?:“没有。他最?近很老实。”

    “好~多亏了我们金总坐镇。我请你吃饭?就吃你最?喜欢的那一家?粤菜?我现在定位置。”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虞听伸手就要去碰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有电话?。

    虞听一怔,抱歉一笑:“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金雅视线从来电显示上挪开,面不改色地:“不用了,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吃。”

    没等虞听说?什么,她?已然转身离开。虞听淡笑了笑,拿起手机接电话?。

    时宜的电话?,通话?三分钟,挂断后?金雅已经走远,虞听已然习惯她这般冷淡和不近人情。

    低头点开微信,被置顶的【伶姐姐】给她发了条信息。

    是客厅墙上摆放的画,她?问虞听想要哪一副。

    一副是以蓝天为背景的白色的山茶花,一副是冷淡色调的爬墙白蔷薇。

    虞听:【都是你画的吗?】

    冉伶发了一个表达肯定的表情包。

    虞听发了条语音,语气里?带着一贯温和的笑:“不可以两幅都挂么?”

    冉伶回得很快:【会不会有点儿不协调?】

    “又没有规则,不协调怎么了?”虞听一向只凭感觉,从不追求“协调”。

    冉伶:【听听听的】

    虞听看了一会儿,好奇问:【你小时候也?这么叫我吗?好奇怪】

    冉伶抱怨说?:【你忘记了】

    好,虞听确实忘记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需要道歉,这个话?题轻而易举地就带了过去。

    冉伶是一个比她?想象中更热爱生?活的人,并不符合虞听印象里?大多数艺术家?们颓废的气质,她?温柔细腻,善良明媚。短短几天,阳台和院子被她?种满了花。她?很有耐心,家?里?的很多地方都被她?摆上了她?自己插的花。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花,这或许也?是她?的一种灵感来源。搬家?时虞听看到她?过她?的一部分画作,也?有很多花,白茉莉、红玫瑰、风信子……各种各样的,画风大多温柔又荒诞。她?写的书虞听倒是没有看过。

    想起她?那些?画,虞听偶尔会思考,冉伶为什么会失眠呢?她?为什么会入睡困难?她?的声音是怎么消失的?在这个精神疾病盛行的年代,作为着手艺术的高发病人群,冉伶也?有什么精神或是心理疾病么?

    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太?温柔了,却又像。

    这些?只是虞听闲暇之余才会偶尔思考的问题,她?明白,如果自己问冉伶,冉伶一定会对她?说?。或许还会因?为她?的关心而感到感动。可虞听暂时没有精力,也?没有意愿去安抚她?的脆弱和破碎。

    回过神来,冉伶又给她?发了信息:【听听今天忙么?】

    虞听问:【怎么了?】

    冉伶:【想问你几点下班】

    前两天她?们一起约定好了今天入住新家?,冉伶大概是想和她?一起吃个晚饭。

    虞听瞥了眼自己剩余的工作,【不确定,今天的工作比较多,可能要加班可能会晚一点回去,要是饿了你就让宋姨给你做菜,不用等我】

    宋姨是从小照顾冉伶的佣人阿姨,会手语,冉伶很信任她?,把她?一起带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冉伶:【想等你】

    虞听弯了弯唇。

    *

    燥热的街道渐渐被夜幕笼罩,人造灯光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杂乱无章地喧闹繁华着,人影出现又被吞没。

    晚上快八点,商业大厦依旧灯火通明,虞听着手处理完最?后?一件事,疲惫地闭了闭眼,电脑关机后?离开办公室,按下了负一层的电梯。

    回国?接手虞氏集团这两年来她?其实很少像今天这么忙,虞听是享乐主义?,知道生?命诚可贵,做什么都喜欢做甩手掌柜,不想把时间都放在“辛苦”这件事情上。

    若不是她?的所有物正被她?所憎恶的人觊觎,她?可能会更加不闻不问一些?。

    地下停车寂静无人,刚系好安全?带,扔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

    机身躺在座椅上有节奏地震动着,前女友的名字【时宜】赫然呈现在屏上闪烁。

    虞听往后?靠了靠,带着几分倦意接听:“喂?”

    时宜那一边充斥着放纵的杂音,交谈、弹唱虞听只需要三秒钟就可以分辨她?在hear。

    “忙完了?一起喝一杯?”时宜没有兜圈子,目的明确。女人向来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股慵懒的醉意。她?喝酒了。

    虞听叹了口气说?:“不太?有空。”

    时宜冷笑一声:“这么晚了,你还在忙?”

    “不忙了,但是累。”虞听说?:“真抱歉时小姐,今天不怎么有兴致。”

    “呵,”时宜在那边哂笑出声:“时小姐?”

    时宜放软了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可怜:“虞听,你在跟我保持距离吗?”

    “不应该么?”虞听挑了挑眉,反问。

    “怕你老婆跟你闹脾气?”

    “不然呢?”

    “虞听,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跟别的女人喝酒吧?她?那么小气?你这样的人,你不觉得窒息?”

    “时姐姐,你在埋怨我?”

    “还是”虞听羽睫垂着,把玩着指尖,语气轻盈又温柔:“在嫉妒她??”

    虞听擅长拉扯,擅长钓鱼,擅长在任何关系里?不慌不忙,还擅长气人。

    承认是埋怨,也?承认自己确实有被气到,时宜不想跟她?乱扯了,“虞听,你还在跟我装。”

    “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么?你跟她?只是商业联姻,是形婚。”

    虞听沉默了几秒,有点无奈:“谁告诉你的?”

    “你不否认么?”

    虞听不否认。

    时宜轻笑出声:“我喝醉了。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你不来找我,我就继续喝。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第026章 刺鼻

    今天一整天的天气?都很好,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在院子里仰头看去,却只看得到一片灰蒙蒙的混沌。或因大城市的空气?污染, 或因人?造灯光太?亮。可惜了,如果是在乡下僻静的地方的话, 大概是可以看到满天星辰的。

    冉伶从小就擅长观察,对着天空发呆了一会儿。

    “小伶要?不?要?套件外套?我感觉还是有一点点凉的。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要?下雨了。”宋姨轻轻走到她身后,说?话语调温柔又亲切, 笑意盈盈的。

    冉伶摇了摇头,冲宋姨淡笑了笑, 表示自己一会儿就进去了。

    宋姨越看越觉得她特别像林黛玉, 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柔柔弱弱的劲儿, 但又不?那么多愁善感。就像现?在,她眼神明媚得很,像在期待着什么,让人?在一旁看着也舒心。

    宋姨不?禁跟着感叹:“都这个点了还没回家?,真是辛苦啊,小虞她们那一行好像都是这样的, 事情太?多了,每天早出晚归, 肠胃容易不?好。”

    “对了,不?知道菜凉了没有,要?不?小伶你再问问小虞她具体几点回来, 我掐着时间热,不?然?热太?多了不?好。为了做这些菜你忙活了大半天呢, 可珍贵了。”宋姨对冉伶说?。

    ——好。

    冉伶点点头。

    宋姨“欸”了一声走进屋子里,冉伶拿出手机, 手机一解锁,进入的界面就是她和【听听“爱心”】的聊天界面。

    聊天记录停在了好几个小时之前。

    ——想等你

    ——那好啊

    “那好啊~”冉伶脑补虞听说?这话的时的语气?。

    她想,听听现?在忙完了吗?快要?下班了吗?在忙什么呢?会不?会还在开会?或者已经在开车了?如果现?在给她发消息的话会不?会打扰到她?

    她会不?会有点儿太?着急了呢?或者,太?粘人?了

    冉伶站着斟酌了好一会儿,删删减减的编辑了好几版文?字,才发出去:【听听忙得怎么样了,快回家?了么?】

    冉伶没有退出去,对着聊天框等了一会会,虞听的消息弹出来:

    【抱歉,没有忙完,今晚可能得很晚回去,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

    “哟?虞姐?来看店啊?怎么没说?一声?”

    晚上九点,hear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虞听推开店门迈进店里,调酒师瞧着她,熟络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不?是来看店,来找朋友。”虞听说?。

    “噢噢。”

    “我就说?吧,那人?是虞姐前女?友。”端盘子的服务员凑到调酒师耳边低声说?。

    “居然?是真的”

    显然?时宜就在这里,店员认出她来,在虞听来之前悄悄讨论?过。

    说?起来,hear确实有着她们之间不?少的回忆。

    她们当初谈上时hear正好开业,虞听晚上常在酒馆坐镇,时宜没事就会来找她,她们喝酒消遣,颓靡又快乐。

    恋爱短短三?个月,正正好霸占了云城三?个月的夏天。对虞听来说?,和过往很多年都没什么差别的夏天。

    虞听远远就瞧见了时宜,她是故意的,故意穿了一件很薄很性感的吊带,角落的圆桌只有她一个人?在,桌面上摆着两瓶开过的酒瓶,手边摆着柠檬,她手里握着的高脚酒杯里装着白色的酒液——Dry Martini。

    虞听曾经教过她怎么调。

    虞听没有叫她,走到她身后,看酒瓶见底,冷不?丁地开口:“从前记得你挺节制的,说?只喝一杯酒永远只喝一杯。怎么堕落了?”

    时宜闻声扭头看她,脸颊已然?喝得绯红,眯着眼睛才能把虞听看清楚。

    虞听刚从公?司出来,一身西装,挺有疏离感。她站在她面前,说?实话,时宜看不?出来虞听这句话的意思是嘲讽还是怜悯。

    或者是,她生气?了?时宜知道,虞听从前很讨厌麻烦事。

    虞听讨厌无趣的麻烦事,如果有趣,那么就不?是麻烦事。

    时宜笑了笑,“既然?都来了,坐下来喝一杯?”

    虞听如她所愿在她对面坐下。

    时宜招呼服务生多要?了两瓶酒,多要?了几个杯子和冰块。当着虞听的面儿,开始捣鼓起来。

    虞听半笑半审视着她,“你想做什么?”

    “你想我做什么?”

    “你想灌醉我么 ?”

    “你灌得醉嘛?”

    没人?见虞听喝醉过,就算喝多了也只是难受想吐,眼神依然?锐利得要?命,从来不?会失去理智——虞听这个女?人?,从来不允许自己乖乖任人摆布。

    时宜调再烈的酒对她来说?大概都不?痛不?痒。

    虞听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虞听的世界里只有开始一段新的恋爱,从没有“复合”这个选项。

    时宜笑了笑,指尖在酒瓶上滑呀滑的,像在对她说?话,又像在喃喃自语:“你既然没有过,你不?觉得,那样也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破镜重圆,旧情复燃的剧本你没拿过,怎么知道不?好玩儿?”时宜暧昧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试试?经历过的朋友都说?,比刚在一起还要?激烈。虞听,不?觉得你最近的生活很无趣吗?一直跟个哑巴呆在一起。”

    虞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是齐悯告诉你的?”

    时宜愣了一下:“你指什么?”

    虞听看穿了答案,“噢,原来真的她。她出卖我。”

    虞听眯起眼睛,一副回头一定要?算账的样子。

    时宜马上也看穿了她:“你在转移话题?”

    虞听又道:“你在追我?”

    “我——”

    虞听说?:“我不?喜欢醉鬼。”

    “呵。”

    “谁跟你说?我喝醉了?”时宜被虞听给气?到,抓起酒杯就往嘴里灌,“我告诉你,我喝不?醉。”

    看着她喉咙滚动,一杯酒又见了底,虞听终究是站起身,去夺她酒杯。

    “别喝了。”

    “你算什么?不?要?你管”

    时宜跟她争抢,嘴里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又顺势倒进了她怀里,靠着她的锁骨喘气?。

    虞听扶着她,语气?无奈:“明天会很难受,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脸丢尽了,时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很想你。”

    “为什么想我?”

    时宜垂下了眼,思绪飘忽了起来,“我特别怀念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大脑发晕,时宜听见虞听轻飘飘地说?了一声:“是么。”

    时宜酒量本就不?行,为了保持身材对喝酒也有控制,多少年了头一次给自己灌这么多,劲儿上来以后整个人?都醉醺醺的,身体飘飘然?根本走不?了路。虞听轻车熟路把人?搀扶起来,塞进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

    时宜没有搬家?,虞听自然?也就知道她家?的地址。哪儿都好,就是对现?在的虞听和从前在hear的她们来说?都有点远,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加上安顿好醉鬼,返程时已经过了十点半,再开车回家?,又得将?近一个小时。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虞听远远瞧见别墅里还亮着灯,将?车子停进车库,虞听走进她不?还不?太?熟悉的家?里。

    刚进入户门便有人?出来迎接她。

    身姿窈窕的女?人?快步朝她走来,冉伶看样子已经洗过澡,身上穿着一件质地光滑的白色睡裙,身墨色长发还未干透,略显湿润地贴了几缕在脸颊上,白净的素颜下闪烁着的明眸是说?不?出的动人?。

    冉伶发不?出声音,却可以用眼神表达全部?的自己。

    ——满心满眼都是在等听听回来。

    虞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怎么还不?上楼休息?好晚了。”

    冉伶摇了摇头,牵住了虞听的手,又觉得不?够,牵手不?足以安抚她等待的心情。

    想贴近听听的欲望在心里头躁动,冉伶抿了抿唇,有点儿没办法忍耐了,伸手抱住虞听的腰,未经同意就凑上去贴住她的身体。

    很奇怪,冉伶就像是对虞听有皮肤饥渴症,跟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黏着她。平日里为了矜持,她大多都忍耐着的,可今天她等太?久,期待了太?久了

    知道莫名其妙做这样的举动很奇怪很不?礼貌,很羞耻,但是她不?想管了。

    她不?管不?顾地将?脸埋进虞听颈窝,可闭上眼睛的瞬间,冉伶在她身上嗅到了一股和她惯用的香水不?同的气?味。

    ——更鲜艳,更强烈,更魅惑,像熟透的玫瑰。

    冉伶僵住。

    虞听对她的拥抱适应力很强,没有抗拒和怔愣,从容又大方地抬手抚摸她的肩膀,低头笑问:“怎么——”

    话音未落,冉伶骤然?从她怀里退了出来,盯着她的脖子来回扫。

    瞧完脖子,又抬眼去瞧虞听的嘴唇和脸颊,眼里燃上了急切。

    “怎么了?”这回虞听是真真切切的疑惑。

    “哎哟,小虞终于?回来了啊。”宋姨从厨房里出来,见着虞听,眉开眼笑:“小情侣啊就是黏腻,这一回来就抱上了,我还怪不?好意思的。阿听应该还没吃饭吧?快来吃饭,小伶啊从六点多一直等到现?在呢,我马上就去热。”

    “你在看什么?”虞听目光探究,“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吗?”

    宋姨说?:“我劝了好久,才吃了一块小蛋糕垫肚子呢。”

    这不?难理解,冉伶真的很想跟虞听共进晚餐。

    虞听明明知道的,她有多喜欢自己。

    “抱歉,我的错。”虞听低了低头,跟冉伶道歉。

    虞听还没有卸妆,明艳动人?。她道着歉,眉眼弯着极为温顺的弧度,这乖到让冉伶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头。

    可是冉伶嗅觉灵敏,那股香味在她鼻息萦绕,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焦躁不?安。

    听听不?是在公?司工作吗?出去应酬了?跟谁?为什么会沾上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冉伶着急地低头去看她的手,她果然?没有戴戒指。

    第027章 相拥

    “以后这种情况你真的不用等我, 要按时吃饭,你?的身体最重要。”

    虞听就着自己刚刚道歉的姿态柔声与她说。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她不希望下次这种情况还冉伶还会等她, 不想她伤了身体。

    可冉伶没有像平常一样给予她肯定的答案,有些固执一样, 蹙着眉头,带着一种浓浓的幽怨和呼之欲出的焦躁看着她。

    虞听不解。

    她怎么了?

    宋姨热好?饭菜,一道一道摆上来, “快尝尝,饿坏了吧?这些菜都是小伶亲手做的, 忙了好?久呢。”

    亲手做的?

    虞听后之后觉地意识到冉伶不仅仅是想等她一起吃饭这么简单, 是亲手做了饭等她回家。

    她看着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

    “伶姐姐这么厉害, 我都不会做饭。”大?概是有些愧疚的情绪,虞听主动去牵冉伶的手,将她牵去餐厅。

    四?菜两?汤,菜品精致又美观,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来主厨很用心,定然花费了不少精力。

    洗过手上桌, 虞听自觉地给冉伶夹了一块排骨,“伶姐姐先吃, 辛苦了~”

    冉伶却没有动筷。

    虞听:“不吃么?”

    冉伶没有表示,彼此沉默的这几秒,气氛彻底地变了。

    宋姨原本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现在?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尴尬,小心翼翼地问:“小伶是不舒服了吗?”

    虞听说:“是因?为我回来得太晚, 你?不开心么?”

    不是的。

    虞听回来多晚冉伶都不会跟她生气。

    “抱歉。”虞听向她道歉,“下次我尽量早一点, 可以吗?”

    虞听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可冉伶该如何表达?她望着虞听风尘仆仆疲惫的模样,捏紧筷子,最终摇了摇头,给虞听挤出了一个笑。

    接受她的道歉,却依旧没法挽回变味了的氛围。

    冉伶的情绪不再?那么高涨,太累的时候食欲不会很好?,虞听也没吃下多少,丰盛的一顿饭只吃了十几分钟。

    明明做的时候那么期待那么用心,总有种说不出的可惜。

    残局留给宋姨,两?人上楼休息。

    二?楼上去第?一间房就是她们的主卧,面?积很大?,视野宽阔。整体色调偏暖,比较虞听曾经?的卧室显得温馨些,一看就是个能放松身心的地方。这都是冉伶的审美。其?他的暂且不提,冉伶在?审美这一块跟虞听很契合,不论是她的衣品,还是她的画,她的婚纱,她的装修风格,虞听都很喜欢。

    虞听睡眠质量还可以,不认床,去到哪里都可以轻松入睡。冉伶比较娇气一些,需要睡自己睡惯了的床单和床垫,所以她们的床也是她布置的,套上了上次在?酒店海岛一模一样的紫色床单,床边燃着熏香,散发着馥郁的淡淡香气。

    是助眠的香薰,好?有氛围感。

    深夜、新婚、房间。她们领证了,结婚了。这是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居,她们会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她们很有可能会抱在?一起,她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可以发生很多很多可能的事。

    ——可虞听身上却有的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这毁掉了冉伶期待的一切。甚至,她是不是连质问的资格也没有?冉伶转过身,终于没办法承受地深深地看着虞听,展现着她我见犹怜的难过和情绪。

    她不开心。

    虞听自然是看出来了。

    “怎么了?”虞听的嗓音里的疲惫更明显了一些。冉伶还没有表态,虞听又说:“伶姐姐还在?跟我生气么?”

    她似乎有点儿无奈:“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么?”

    冉伶一怔,心头似绞了一下,痛感遍布。

    虞听在?嫌她烦么?

    意识到这一点,冉伶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眼眶里抑制不住地涌上湿润。想解释些什么,可手机不在?身边。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好?累了。”虞听抬起手抚了抚冉伶的发顶。她轻声细语的模样像在?哄人,又好?像在?抱怨冉伶对她的不体贴。

    冉伶着急了起来,虞听却抽离,对她说:“我先去洗澡。你?觉得无聊你?可以先看看书,看看电影什么的。”

    说完虞听转身,走到衣帽间拿了睡衣和内裤,转身进浴室,“咔嚓”一声,浴室门落了锁。

    冉伶站在?原地,眼神颤了颤。

    温水淋在?身上,虞听闭着眼睛仰起头,深吸了口气,疲惫稍稍被缓解。这种时候她其?实更喜欢泡澡,可现在?很晚了,明天早上还有事情要忙,这么一折腾,要很晚才?能睡觉。

    所以只简简单单冲澡洗漱,二?十分钟后虞听从浴室里出来,往床的方向瞥了眼,大?床上被子有隆起,冉伶已经?上床了,背对着她侧躺着,只露出半个肩膀,和泄下的墨色长发。

    虞听边往床边走边抬手摘掉挽着长发的发圈,站在?床头柜前,无声地关掉了灯。

    四?周瞬间漆黑一片,所有沉睡的感官被唤醒,呼吸声听着也更清晰了一些。

    不再?有什么多余的环节,要睡觉了,已经?很晚了,确实不应该再?有什么多余的情节。虞听掀开被子,轻轻地躺了进去,床塌陷出另一个人的重量。

    冉伶显然没有睡着,显然也感受到了虞听的到来。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头看。和刚才?的热情或是着急都天差地别,她忽然冷了下去。

    她不理虞听了。

    虞听没有闭眼,侧着头,视线落在?她与夜色几乎融在?一起的身体上。

    她怎么了?

    明明刚回到家时她还很雀跃,为什么抱过以后忽然变得奇怪,为什么生气了,为什么不开心?

    其?实虞听知?道的,虞听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从她紧张地盯着自己脖子和唇略显焦躁地瞧开始,虞听就猜到了什么。虞听自己本身对气味也很敏感,送完时宜,一上车她就嗅到了自己车里头时宜留下的香水味。

    只是冉伶不说,虞听也不说,她知?道怎么把事情变得简单,只需要装傻和冷暴力——这好?像是在?欺负冉伶有点傲娇,欺负冉伶再?喜欢虞听也会有自尊心,欺负冉伶不会开口说话。

    冉伶对她们的房子很上心,对虞听也很上心,亲自做好?了饭菜,从傍晚就开始在?等她,为了和她一起吃一直饿着肚子,好?固执。等很久了,瞧着她回来,放下矜持,情不自禁地抱住她。

    适应了乍到的黑暗,就可以感受到来自窗外?的月光,眼前的世?界不再?那么暗了,冉伶的身躯在?虞听眼中更清晰了一些。

    她静静地躺在?离虞听很远的地方,冷色的月光洒在?她白净的肩膀上尽显了脆弱,让人有一种很想把她圈起来的欲望。

    她是不是有点儿可怜,虞听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虞听忽然有些心软,还有点点心疼。

    虞听沉默地看着她,听着静谧环境里凸显出的她并不平稳的呼吸,她在?想什么呢?在?紧张么?

    在?独自承受些什么委屈呢?

    忽然,虞听往她那边挪了挪。

    冉伶瞬间捏紧了被子,像想要逃避一样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我记得在?海岛的时候,你?好?像每天晚上都抱着我睡。”虞听的低柔的声音和她的体温一同向冉伶侵入,她就在?冉伶近在?咫尺的背后,冉伶甚至能想象到她的眼睛正?用着何种笑意盯着她。

    原来虞听都知?道,在?海岛的那几天她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偷偷去抱她。

    虞听真的太狡猾。

    就像现在?——

    “今天不需要么?”她轻而易举地环住了冉伶的腰,下巴抵在?那令她欲望的肩膀上,前胸贴着她的后背,疑问得正?经?:“不抱的话会不会睡不着?”

    就好?像虞听真的是冉伶请来的催眠师,只为了冉伶能睡着努力服务。

    听听已经?认为她必须抱着她才?能安睡了么?她在?听听眼里的形象已经?变得这么粘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冉伶脸悄悄红了,呼吸都乱透了,一点也不像能好?好?睡觉的样子。

    虞听在?冉伶这儿好?像是万能的,撒娇和主动的亲密对冉伶来说都是万能的,能轻而易举的消灭掉冉伶对她的情绪和做好?不理她的决定。

    她心动,更心软。

    冉伶知?道听听忙了一天很累,她心疼听听的辛苦,没有想给她添麻烦,没有故意给她脸色看。

    她不开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知?道虞听回家之前都在?做什么,究竟跟谁在?一起,她们之间又做了什么,虞听身上为什么会染上那人的香水味?

    冉伶想知?道,她觉得很难捱。

    虞听一直在?她身后轻轻地抱着她,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就好?像在?说伶姐姐为什么还不理她。这样委屈,冉伶心底一软,终究是便忍不住翻过身,和她拥在?一起。

    她根本不舍得拒绝虞听的,就像虞听所预料的那样。

    就像之前她能安睡的好?几次一样,她抱住虞听,带着点儿情绪把脸埋进虞听的颈窝,要自己一呼一吸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虞听满意地轻笑。

    “看来真的是这样。”她若有所指。

    冉伶沉默地承认了,在?海岛的时候就是有趁她睡着偷偷抱她,抱着她就是能睡得很好?。就是很黏她。

    虞听刚洗完澡,身上有很浓的沐浴露香味。浴室的沐浴露是冉伶买的,冉伶最熟悉,也最安心。

    听听是在?哄她吗?说了晚安后,她开始缓慢轻柔又耐心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刺鼻的玫瑰香水味好?像还存在?,总若有若无的在?冉伶心里晃荡,让她难受,让她嫉妒。

    冉伶又往虞听怀里缩了缩,霸占她。

    好?想把听听藏起来。

    第028章 不舍

    这一晚冉伶睡得并不安稳。

    早上七点, 虞听的闹钟准点响起,尽管是几乎在下?一秒就?把它?按掉,还是吵醒了枕边人。

    冉伶睡得不深, 大概是处在不安的状态,一点儿动静都受不了。她睁开眼睛, 见虞听要下?床,迷迷糊糊地撑着身子也?要起来。

    被子从身上脱落,半梦半醒的女人带着股丝绸般懒散的舒适感, 柔软得像水,变成欲望在人心里漂浮。

    这就?是冉伶, 她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的迷人。

    虞听垂眸看着她, 抬手?亲昵地抚着她发顶, 柔声问?:“现在还很早,你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

    在海岛同床共枕的经历里,她都是爱睡懒觉的那一个。有时候虞听醒了两?三个小时她还在睡。

    冉伶摇头,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抱住虞听,一股黏糊又委屈的劲儿, 就?好像昨晚做了虞听离开她的噩梦,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仰头望着虞听, 想?要亲近的欲望不加掩饰地写在了朦胧的眼睛里,抱紧了她,靠在她肩上温存。

    她抱得自然又依恋, 虞听习惯了伶姐姐对她奇怪的边界感,并不抗拒这样的亲密, 低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虞听的声音很好听,微微低沉, 如沐春风,温柔又性感。

    冉伶听得心动,喜欢虞听这样温柔地和她讲话,在她颈窝里点了点头。她知?道,做了噩梦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被安慰,这个拥抱可以变得更?久一些。

    “噩梦都是假的。”

    虞听帮她捋了捋有点睡乱的长发,感受到她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裸露的背脊上写字,弄得酥酥麻麻:

    【早安】

    原来这就?是伶姐姐表达早安的方式。虞听眯了眯眼,弯唇:“早安。”

    七点钟世界刚刚苏醒,清新的空气是给早醒人的特殊的补偿,种了那么多花,现在一定满院的芬芳馥郁,而冉伶不需要其他的,她只需要虞听,一直在虞听怀里赖着不想?起来,特别任性。

    听听会不会嫌她太粘人了?

    好在虞听今天很有耐心,一直让她抱着,时而拍拍她的背,这让冉伶不安没有过于?放大。等?强烈的不安全感散去,才恋恋不舍地从她怀里出来,但眼神还是很依恋。

    ——听听要下?床去洗漱了么?

    定了七点钟的闹钟一定是有事情要忙吧,她似乎浪费掉了她好多时间。

    冉伶眼里流露出愧疚,虞听并不在意,告诉她:“我去趟健身房,如果想?一起吃早饭的话你可以再?赖一会儿床。等?我冲好澡再?来叫你。”

    冉伶当?然想?要跟虞听一起吃早餐,这就?是她没有睡够也?非要起床的原因。立马点了点头。

    “那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虞听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漱一番,离开房间。她身材高挑,穿着一件露背的吊带睡裙,背影裸露出的蝴蝶骨很性感。

    冉伶忽然反应过来。

    健身?

    听听有每天都要健身的习惯么?在海岛的那几天冉伶也?见虞听去过健身房。

    虞听身材很好,冉伶知?道的。她皮肤白净,肩宽腰细,穿吊带时手?臂隐约能瞧见肌肉线条,很有力量感。

    她虽然看着总是很懒倦样子,但力气一定很大。

    至于?其他的,冉伶没有看过了。

    其他的……

    冉伶躺回了床上,翻了好几次身却再?也?睡不着,忽然有点儿懊恼,自己刚刚没有找理由跟虞听一起去健身房。

    她在想?——听听有腹肌么?

    再?一次见到虞听,她已经换好了要出门穿的衣服。一件紫色的印花款衬衫配着一条收腰的宽松西装裤,踩着细高跟,挽着长发,呈现着干练又慵懒的魅力。

    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虞听坐到床边低头望着她:“早餐宋姨已经做好了,你要起床么?”

    冉伶想?到自己刚才幻想?的那些脸红心跳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迷迷糊糊地被虞听牵下?了楼。

    如愿地跟虞听一起吃了同居后的第一顿早餐,早上的氛围很好,看起来她们真像是一对真正的新婚妻妻,恩爱说笑。

    吃完早餐虞听要去上班,冉伶去院子里给花浇花。

    冉伶工作很自由,经营着的画室只有办画展或者?其他重要活动时候她才会去看看。至于?画画和写书,创作的事情那都是看她的灵感和心情。当?然还有她的身体,不能太劳累。

    小时候可能还有大志向?,现在已经好懒了啊,都已经懒惯了。

    冉伶望着盆栽里精心养护的她还未开花的种子出神,不急不躁 。

    “小伶。”宋姨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她身后对她说:“老爷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过两?天是奶奶的八十大寿,让你带小虞回老宅给奶奶过寿。”

    冉伶偏头,淡淡地瞧了她一眼。

    ——冉雪在么?宋姨一看便知?。

    宋姨说:“二小姐几天前就已经回国了,听说她在国外那个情人把她甩了,人间蒸发了啊。搞得她整个人疯疯癫癫失魂落魄的,在那边没钱了就买机票回国了。现在在家里养着呢。”

    “她现在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冉伶垂下?眼帘,淡淡地弯了弯唇。

    *

    “下?午四点的飞机,这次的合作很重要,很多双眼睛盯着。”

    金雅话音落,虞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弹出消息,思量片刻,虞听拾起来看,果然是冉伶找她。

    靠在椅背上打字回复,好半晌才想?起金雅站在面前等?着,张口说:“好,我知?道了。”

    她这副不着调儿的一心二用的样子金雅向?来看不惯,蹙了蹙眉,“顺利的话周五早上就?可以回来,不顺利的话,可能要跟她们周旋下?周。”

    虞听:“嗯。”

    金雅转身离开。

    冉伶问?她中午吃什么,虞听说还没有想?好。

    【伶姐姐:今天忙么?】

    【虞听:不太忙,上午的工作已经忙完了,下?午没有工作】

    虞听故意没说自己要出差的事儿,冉伶的消息很快就?发过来。

    【伶姐姐:那待会儿听听要回家么?大概几点回来呢?我让宋姨准备午餐】

    【伶姐姐:今天起好早,没有工作的话可以补个觉】她为虞听拥有休息时间而感到高兴。

    虞听弯了弯唇角。

    一开始就?是打着要逗逗她的注意,她一下?变得这么期待这么开心,虞听倒是有点不忍心说出口了。

    “可是要出差,临时决定的,下?午四点的飞机。”给她发了条语音,满腔无?奈又苦恼的语气。

    对方愣了几秒,“对方正在输入”在聊天框顶上闪烁,虞听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等?她回复。

    【伶姐姐:那听听待会儿回家么?收拾行李么什么的】

    【虞听:不用,在粤城有房子。在公司待一会儿就?去机场了】

    【伶姐姐:那我可以让宋姨做饭菜给听听送去公司么?】

    【很快的】

    虞听眯起眼睛。

    “在跟谁聊天?”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穿着褐色西装的女人走进来,见虞听低头玩手?机,开口打趣。

    虞听抬头,挑眉,“你怎么来了?”

    女人显然是虞听的熟人,对这里很熟悉,且没有什么拘束,手?撑着虞听的办公桌,半倚靠着,低头看她,“在附近工作。听说你今天在公司,特地上来看看你。”

    她看到微信界面,斟酌了个词:“新婚妻子?”

    “嗯……”

    “怎么样?相处得如何?”

    虞听说:“还不错。”

    “和你挺相配的。”

    “是么?”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俩的婚礼直播被剪辑在短视频平台上疯传,配上各种抒情的音乐,都有人磕疯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

    “主要是脸长得都太好看了。”

    虞听笑而不语,女人也?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难得我来找你,一起去吃个午饭?”

    大美女一起吃饭的请求虞听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看向?女人,故作无?辜道:“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女人挑了挑眉,“好~以后都不找你吃饭了,我可不想?做坏人。”

    直到女人离开,那条可不可以送饭的请求已经被虞听晾了整整十分钟。

    虞听才说:“好啊。”

    *

    “刚刚跟兰助理上来那个美女是……虞总的老婆么?她刚刚冲我笑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看过她们婚礼的照片,对,就?是她。”

    “好漂亮啊……好仙好温柔,送饭就?不说了怀里居然还捧着一束大玫瑰,我靠,虞总好幸福啊。不愧是新婚。”

    “不过听说她好像是哑巴。”

    “哑巴怎么了,完全不影响好吧,这么温柔漂亮的老婆……我天。”

    总裁夫人亲自来送爱心午餐的消息传遍了公司上上下?下?。偷拍的照片在各种小群被疯狂转发。

    照片里抱着玫瑰花束的女人穿了件白色V领水墨印花吊带裙,披着淡绿色的薄纱透明开衫,墨色长发未烫未染垂于?胸前,皮肤白净,唇瓣红润,整个人温婉又松弛。

    她一只手?提着盒饭,一手?捧着束淡粉色的玫瑰,眼眸弯着淡淡的笑。

    令人浮想?联翩,羡煞不已。

    “这里就?是虞总的办公室了。”兰助理敲了敲玻璃门,替冉伶推开。

    “虞总,冉小姐到了。”

    虞听闻言抬头朝门口看去。

    见到冉伶虞听先是愣住,眼神一变,没动身也?没吭声,直勾勾地看着冉伶慢慢走到她办公桌前。

    两?人一高一低,冉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却没有一点儿让虞听感到不舒服的侵略性,只有腼腆害羞的笑意。

    她第一次主动做这样张扬的事儿,大概是有点儿不好意思。饭盒放在虞听面前,双手?捧着玫瑰,也?递到虞听跟前。她无?声地送花,期盼虞听喜欢。

    淡粉色的玫瑰、橘色的点缀、黑色的外衣。很特别的一束捧花。虞听倾了倾脖子,鼻尖抵着花瓣嗅了嗅,明知?故问?:“送给我的?”

    当?然是。冉伶的玫瑰只送给虞听。

    虞听伸手?接了过来,捻起花束中的卡片看「Carefree, everything goes well」

    虞听眼眸弯起,笑逐颜开,“谢谢,我很喜欢。”

    虽然收到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虞听的心情难免还是更?愉悦了几分,她没想?到冉伶会这么用心,送个午饭都要给她送花。

    将花放到一边,她牵着冉伶朝旁边的休息沙发,“先吃饭。”

    冉伶垂眸,视线落在她被虞听牵着走的手?腕上,想?到不久之后要面临的分别,眼神黯淡。

    因为时间急,午餐只做了两?荤一素,不过宋姨厨艺很好,排骨和牛肉色香味俱全。考虑到冉伶也?没有吃午饭,她准备的都是双人份。

    冉伶理所应当?地坐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吃。

    一顿饭氛围还算不错,不过虞听还是渐渐的察觉到了一些奇怪。

    她很早就?发现冉伶的胃口比较小,吃饭通常比她快。这次却慢得很异常,虞听都已经吃饱,她还在小口地抿着她的饭。

    她在别扭,却不说出口。

    “我去接个电话。”虞听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接通了兰助理打来的电话。

    “虞总,两?点钟会有车接您去机场。您现在可以先午休。”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虞听转身,冉伶不知?到什么时候放下?了碗筷,站在她身后。

    虞听清楚地看到她耸下?去的眉眼。冉伶生得多情,温柔婉转,眼里每一帧情绪都动人,更?别说她流露出的委屈和难过,柔媚、楚楚可怜。

    虞听能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依恋和需要。冉伶仿佛离不开她,没有她活不下?去。

    她对虞听很用心,她看起来好懂事,她失去了声音,她的难过说不出口,如果虞听不问?,她会自己憋在心里吗?自己一个人难过,直到虞听回来。

    虞听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眸,发现她眼眶微肿,不明显,但虞听看得出来。

    “你刚才哭过了?”。

    虞听下?意识问?出口这句关心的话,冉伶终于?承受不住,伸手?抱住了虞听。

    其实一开始好心情都是伪装,从知?道虞听要去出差这个消息开始她就?开始不舍、难过、纠结。

    她问?听听可不可以来送饭,听听没有回复,她陷入内耗,以为自己过分粘人惹人讨厌,忍不住就?流泪。

    脸埋进虞听的颈窝,湿热的气息像她整个人这样黏腻。她的怀抱越收越紧,像是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进虞听怀里,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了?”

    被她抱得很紧,可她太柔软并不令人窒息,她身上都是花香……她只会给人一种充盈的被需要的满足感,虞听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明知?故问?:“不开心吗?”

    第029章 视频

    冉伶当然不开心。

    她不舍又难过, 一开始就是强颜欢笑陪着虞听,虞听要离开的实感涌上,冉伶的不舍也溢了出来?, 蔓延着洒向虞听,包裹虞听。

    虞听将头低下了些, 下巴抵在她耳朵上,姿势变得更加亲密。她抬手轻轻拍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

    可光是这样没有用, 冉伶没有被就这样哄好——因?为虞听还是要走,她还是会见不到她。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 冉伶又不安地抱紧了她。

    “伶姐姐你抱好紧。”虞听对着她的耳朵求救说:“我有点儿喘不上气了。”

    冉伶闻言, 立刻放松了手臂。但听出虞听并非怪罪的语气, 她黏人的姿势一点也没变。其实她也很敏锐,她知道,听听并不反感的她黏腻。

    又抱了一会儿,冉伶从虞听怀里退出来?,眉目依然是委屈的,牵着虞听回到办公桌前。

    办公桌上有纸币, 冉伶撕下空白的一页,在纸上写字:【听听要出差多?久?】

    字迹娟秀优雅, 带着令人舒适的柔软笔锋。这个?问题不用猜虞听也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想问。

    虞听没说话,思量片刻,接过她用过的笔, 学?她,在她的字下接:【顺利的话周五早上就回来?】

    冉伶诧异, 抬眼就对上了她的笑眼。

    听听学?人精。

    冉伶说:【好久】

    “哪里久了?”虞听开口?提醒她说:“也就三个?晚上,刚好可以陪你去参加奶奶的寿宴。”

    冉伶很坚持:【那也久的】

    “三个?晚上也很久么?”

    就是很久冉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离不开她,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虞会这么脆弱,这么不安。

    “那伶姐姐觉得怎么办才?好?”

    冉伶纠结了一会儿,实在是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虞听出差会忙,这两天她也得准备奶奶寿辰的事?,不能跟她一起去。

    【晚上可以跟听听打视频电话吗?】这是冉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能看到听听,能听到听听的声音,她会好一点儿的吧。

    对于她的要求,虞听向来?是秉持着尽量满足的态度,说:“好啊~”

    冉伶赶紧又补充:【是不挂断的那一种,不然晚上会失眠的】

    虞听看着字样,好似思索的蹙起了眉,不明白地问:“晚上失眠跟不挂断有什么关系?”

    虞听像个?真诚的求知着,向冉伶探究她的奥秘。

    虞听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冉伶发现听听真的很爱装傻,可除了承认自己是真的很需要她,冉伶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些下这几个?字:【想听你的声音】

    听到你的声音会觉得安心——就算只是呼吸声。

    这样的话,虽然见不到人,至少能感觉到听听在陪着她。至少那一刻,听听只是在陪着她,被她霸占了时间?,不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去找别人。

    她真的太需要虞听,对虞听占有欲太强,到了一种她自己都有些难堪的地步。她自己也觉得羞耻,所以没敢表达出来?,害怕听听觉得窒息。

    退了一步,冉伶沿用那失眠的借口?,继续在纸上写:【听不到听听的声音,会睡不着的】

    写完了,她把纸张双手挪到虞听面前。期待中带着礼貌请求的意味,直勾勾地看着她。

    听不到听听声音,晚上会睡不着的——好蛊惑人的一句话。虞听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被她亲手写出来?还是会弯起唇角——冉伶显而易见的秘密和?心事?。她知道的,冉伶已经用眼神告诉她,冉伶的眼睛太好看,她没有心机,不谙世事?,所有都真诚地写在了眼神里。

    冉伶很会撒娇,也会蛊惑人。她其实知道自己很漂亮,很迷人,很让人不舍得拒绝。

    虞听捻起了那张薄薄的纸,举在面前仔细端详,模样让人捉摸不透。忽然,她将纸条揉成了纸团,更让人心生紧张。她的目光留在冉伶身上,眼神带着一股侵略性,又好似只是在探究而已,“嗯可以。”

    “不挂~”

    虞听在所有伴侣面前都温柔又体贴,要求鲜少没有满足过。伶姐姐愿意跟她联姻,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又怎么会去跟伶姐姐计较这一点儿小?事?。当然,也不会去跟她计较“形婚对象总是很越界总是太过黏人”这件事?。

    所以会纵容她的眼泪和?拥抱。

    虞听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距离出发去机场还有两个?小?时,很自然地,吃完午饭后她跟冉伶一块儿进去休息。

    昨天晚上已经在清醒状态下抱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刚刚又相拥了好久,床上的拥抱开始得并不困难,虞听刚一躺下冉伶就凑过去抱她,乖乖的,轻轻的贴着她。

    虞听很配合地把手搭在了她腰上,让贴近看起来更紧密了。她大概知道伶姐姐喜欢这样的感觉,被抱、被包裹。

    可冉伶渴求的从来?都不止是拥抱那么简单。她更渴望能和?虞听有进一步的亲密,就像真正的伴侣一样。她趴在虞听怀里,感受虞听有力的呼吸,这样的欲望愈发强烈

    她想跟听听

    知道现在不行,听听待会儿就要去出差了

    冉伶呼吸微重,额头抵着虞听的下颚,唇瓣若有若无地蹭着虞听的脖颈,隐秘地密密麻麻亲吻着她。

    半垂着眼眸,眼里是某种未被满足的难耐,她牵起虞听的手,在她手心里慢悠悠的写字:【听听不要不回我的消息】

    虞听轻声调侃她:“原来?你这么记仇。”

    她就是很记仇的,她还记得当初虞听在国?外不理她时她的焦躁和?难过,难熬极了。

    她就像野外丛生的花渴望甘霖,在深夜里望着天空,带着一股固执又偏执的欲望,同时还分泌着花香。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听听不要不回我的消息】

    虞听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窗外烈日炎炎忙忙碌碌,空调房里凉爽舒适,两具身体贴在一起也不觉得燥热。冉伶还是怕冷些,肩膀都卷缩进了被子里。

    从前从来?不知道,抱在一起睡觉居然会这么舒服。

    每一秒都用来?好好珍惜,时间?便变得短暂得过分。一点四十分闹钟响起,时谁都还沉浸在意犹未尽里。

    缓了一会,虞听精神饱满了许多?,冉伶睡眼朦胧,要送她去机场。

    两人牵着手,乘着电梯一起下楼,秘书跟在身后,坐同一辆车离开。

    *

    刚一落地粤城便赶去应酬,等一切结束,回到粤城的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粤城比云城更潮更闷热,在外面呆了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虞听受不了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好在因?为常来?这边出差,粤城的别墅每周都会有保洁来?打扫,进门跟家里没什么区别。虞听扔下包就进了浴室。

    夏天不太适合泡热水澡,虞听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仰头,凉水顺着她的分明的脸流过脖颈、身体。身上那层黏腻的薄汗和?心里头就像被层层水雾堵住的烦闷感像浑浊而堵塞的管道被通畅一般消失殆尽,让人舒爽。

    半个?小?时后,她套着睡裙走出浴室。

    还有一点儿工作需要加班完成,如果现在开始行动?的话大概十二点钟就能闭眼入睡,重新打开电脑之前,虞听选择先看一眼手机。

    ——听听不要不回我的消息。

    虞听脑海里还清晰地浮现着冉伶在她手心里写字时那副磨人的样子,虞听当时答应了她,如果做不到的话

    她一定会哭的。

    她的新婚妻子过分娇弱,仅仅是十分钟没回消息都要哭。

    【伶姐姐:听听忙完了吗?】

    像是怕打扰到她工作,冉伶只在十点钟发了这么一条。

    虞听翘着腿打字:【忙完了】

    她做出一副听话模样,甚至交代起了前因?后果:【粤城好热,在外面出汗了,回家马上去洗澡了,洗完澡才?看手机,没有故意不回你】

    她都这么乖了,伶姐姐自然有无?限的温柔包容:【听听好辛苦】

    【伶姐姐:是不是很累,有没有好好吃饭?应酬喝酒了吗?】

    【虞听:吃了的,喝了一点点】

    【伶姐姐:难不难受?我照顾不到你】她自责。

    【虞听:只是一点点,怎么会难受】

    【伶姐姐:很晚了,听听洗完澡要睡觉了么?】

    【虞听:还没有,还有一点儿工作要处理】

    【冉伶;好辛苦】

    冉伶犹豫着要不要让虞听先处理工作,先不聊了。虞听忽然无?厘头地给她发了句:【伶姐姐】

    冉伶怔了怔,怎么忽然这么叫?

    冉伶:【怎么了?】

    虞听给她发了张截图。

    内容是秘书给虞听发的消息,有关冉伶。

    两人刚在私人岛屿举行了盛大婚礼,全程直播,美妙又梦幻。虞氏集团公司上下都对虞总这个?闪婚的哑巴妻子带着一股天然的好奇,这是冉伶和?虞听婚后第一次一起出现在大众视野,免不了引起一番八卦和?议论。

    虞听的秘书便提醒她:【虞总,有人偷拍了您和?冉小?姐的照片,在她们私下的群里传播,恐怕可能还会传播到网上,需不需我控制一下?】

    秘书的顾虑不无?道理,虞听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也怕对冉伶有什么影响或者打扰。

    虞听又给冉伶发了张照片。

    大概是一张员工偷拍的照片,冉伶在电梯前挽着虞听手臂望着她看的侧颜,眼眸含笑。

    照片微糊,但拍得很有氛围感。特别是冉伶,今天打扮得好漂亮。

    讨论的声音也几乎都是在说她有多?好看,和?虞听有多?相配。

    虞听给冉伶发语音:“伶姐姐介意么?会不会影响你?要不要我让秘书控制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在整理词措,过了好一会儿冉伶才?回:【听听介意吗?会不会影响到你?】

    冉伶把问题抛回给了虞听,同时附上了她的体贴。

    跟新婚妻子恩爱有加,能影响到虞听什么呢?她的桃花么?

    虞听:【当然不介意】

    冉伶才?说:【我也没什么的】

    虞听意味不明地“噢”了一声。

    像把某人的小?心思看穿了,冉伶在那头蹙着眉小?小?苦恼了一把。

    虞听忽然很想看她的表情,所以顺手便按下了视频通话键。

    电话十秒后才?被接通。

    手机不就在手里么,为什么接通需要这么久?伶姐姐接她的视频居然需要犹豫。

    对方?的背景是她们的卧室,冉伶还没有洗漱上床,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今天那件吊带,只是长发挽了上去。

    大概是第一次跟人打视频电话,她眨着眼睛,有种想说话又没办法的局促感。

    “晚上好~”虞听倒是从容。

    冉伶冲她笑。

    “还没有洗澡么?”

    没办法说话,冉伶只能把视频变成小?窗,在对话框里给她打字:【刚刚一直在画画】

    打完字,又立刻调回去看虞听的脸。

    “伶姐姐的新画?我可以看么?”

    冉伶抿着唇窃笑,垂着眸子,在对话框里打字:【还没有完成,听听回家了给你看】

    “好的。”虞听重重地念了这两个?字。

    好的?听听真的好爱假装有礼貌,冉伶腹诽。

    假装有礼貌下一秒就维持不下去,变得霸道:“在那之前不许给别人看,我得做第一个?。”

    冉伶也说:【好的。】

    就着类似于直播的互动?方?式聊了一会儿,虞听问她要不要去洗澡,她点点头,还特意跟虞听强调不能挂电话。

    虞听没有挂,手机放在了一边的支架上,打开电脑回邮件。

    冉伶屏幕的方?向正好对准了浴室门,淅淅沥沥的水声通过手机微弱地传到了虞听耳中,伴着她键盘按动?的声音,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参与感,两个?人似乎真的在互相陪伴。

    冉伶洗澡向来?是不快的,她们的浴室里有很多?属于她的瓶瓶罐罐,她精致又仔细。不过这次大概是怕虞听久等,她动?作比平时快了一半,不到二十分钟虞听便听到她从浴室里出来?的动?静。

    虞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向手机屏幕。

    洗完澡的女人穿了件法式睡裙,类似碎冰蓝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腻,上身性感却不紧致,看起来?很舒适。

    【听听还没有忙完吗?】

    冉伶快步走回床边,抽纸巾快速擦了擦自己湿润的手。像期待已久那般重新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好心情地冲虞听笑,见虞听电脑还开着,便关心。

    “还没有。”虞听端详着她,就算这么晚了还在忙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冉伶打字:【那听听快忙,要早点儿休息】

    “你困了么?”

    冉伶:【没有很困】

    虞听说:“我也还要再?忙一会儿。”

    冉伶:【听听你忙,不用管我的】

    虞听笑:“嗯,你困了就睡。”

    冉伶很乖,没有再?打扰她,似乎能安静看着虞听就已经让她满足。

    虞听转头重新面向电脑,又工作了一会儿,临时要跟下属沟通事?宜,瞥了眼已经带上耳机侧躺在床闭眼的冉伶,她特意降低了音量。从耳机那边听起来?变成了轻语。

    就这样忘了时间?,待到今天的工作彻底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

    虞听合上电脑,握起支架上的手机,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冉伶在做什么?

    她侧躺着,面对屏幕,闭着眼睛,半张脸陷在枕头里,似乎已经睡着了。

    手机被她支在了床头柜上,对准了床铺,让她从头到脚,柔软身段全都在视频里展露无?遗。

    今天云城大概不太热,冉伶没有开空调,自然也没有盖被子。她的睡裙很好看,抹胸是蕾丝花边加半透纱网的设计,裙摆理应是盖到大腿的,却因?睡姿的关系,此刻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只堪堪盖住了腿根。

    睡觉总要抱着东西,她怀里抱着虞听的枕头,柔软的枕头陷进了她的胸口?,遮盖住了睡裙领口?盖不住的沟壑。

    无?不为一种消遣方?式,虞听就这么看着她。睡梦中的女人像是做梦了,忽然嘤咛了一声,她的声音很软又很短,在人心头里一闪而过,想要捕捉都没有办法。

    蹙了蹙眉头,女人蹭了蹭枕头,将头埋得更深,无?意的露出了她姣好的腰线。虞听这才?发现她睡裙背后是带吊交叉的镂空到腰窝的设计。

    好清凉的睡裙,之前倒是没有见她穿过这种款式。

    静谧、沉睡、女人、引诱。

    虞听脑子忽然冒出这几个?词。

    病弱而性感,腼腆又直白,冉伶身上有着矛盾又可以完全共存的特质。

    她温婉、内敛安静。看起来?不争不抢只有体贴,可有时候又太过矫情,太过黏腻磨人的模样让人不敢相信她今年?已经三十岁。

    特别是今天去机场时,离机场越来?越近,冉伶的不舍表现得更加明显,虽然她不说话也不抱怨,虞听就是能感觉到一股来?自于她的不安和?焦躁。

    她好像真的有分离焦虑一般。

    到达机场,虞听特意在车里又陪了她一会儿,让她稍稍缓解,才?进机场过安检。

    她这般,让虞听想到婚礼前自己悄无?声息的出国?,一个?月都没有理她,她怎么受得了?她怎么捱过来?的?

    她喜欢虞听,虞听在身边就不会失眠,虞听出差几天就难过,想掉眼泪要打视频、要听虞听的声音,要抱虞听的枕头睡明明她们根本?没有确认关系,冉伶一再?任性越界。

    虞听开始对冉伶好奇,她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跟谁谈过?谈恋爱时也是这么粘另一个?人么?

    ——也是这么黏另一个?人的?

    虞听蹙了蹙眉,好像不太能接受。

    第030章 暧昧

    从睡醒开始就一直似有似无地等着, 开始工作后?两个小时,虞听才收到来自冉伶的早安。

    冉伶没?有早起和锻炼的习惯,很喜欢睡懒觉。

    虞听得闲, 和她?聊了一会儿。到了晚上,她?昨天晚上说的那副画作似乎完成了, 没?等虞听回去,她?就特?殊对待地拍了照片给虞听。

    虞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画的是什么。

    是以?她?从上而下的视角描绘的虞听和昨天那束粉色玫瑰。

    画中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撑着桌面, 垂着眼眸,修长的指尖轻轻碰着花瓣, 低头含笑地嗅着花香。

    虞听低头嗅花香, 冉伶低头看她?。那一幕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 送完虞听去机场,回家后?冉伶就开始动笔,一直画到晚上十一点,虞听回复她?的消息。

    “这是送给我的么?”虞听问。

    冉伶回复她?说:【当然不会把听听送给任何人】

    当然不会把听听送给任何人?

    虞听一愣,笑出声。

    大?概是觉得有趣,虞听将?这幅画长按保存, 未经她?同意,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配文案。

    很多人给虞听点赞评论,很快,她?也看到冉伶的头像。

    在机场分别时冉伶的那股舍不得的黏糊劲儿加上上次出国把她?抛之脑后?给她?留下的阴影, 虞听还以?为这两天伶姐姐会非常黏她?。甚至也做好了她?的消息一定会很多很频繁的准备,但其实不然。冉伶给她?发消息的频率并不高, 更多的是到了饭点或者休息时间的体贴和关心,还有偶尔发发她?们?家里的花花草草。

    虞听信守承诺, 每条信息都有给她?回复,每天晚上都跟她?打视频睡觉。

    两天倒是过得很快。

    *

    在粤城的工作很顺利,中午跟客户吃完最后?一顿饭,虞听让助理定了下午三点钟的机票,五点半落地云城。冉伶在机场接她?,已?经准备好一切,直接坐车去冉家老宅,时间正好。

    冉氏集团掌权的是冉老太太,冉家不比虞家人丁稀薄只有虞听父亲这一个早亡的独生子。包括领养来的,冉老太太膝下有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冉隆是老五,头顶上两个姐姐两个哥哥,都比他大?上了几岁,早早进入企业站稳脚跟。冉隆是最后?一个,也是这个明争暗斗的大?家族里势力最为薄弱的一个。都说幼子得宠,冉老太太却觉得他懦弱无能,不大?看重?他。

    兄弟姐妹几个早些年还能和和睦睦,各自组建家庭后?为了利益内部竞争极为激烈。冉隆被欺压看贬了这么些年,他总算是出人头地一回——傍上了虞家这艘大?船。

    女儿嫁给了虞氏集团的继承人,冉隆每天喜笑颜开盼着老太太的寿辰来,就为能带着虞听,给自己的几位哥哥姐姐一个威慑。

    晚高峰的路有些堵车,郑沁燕打电话来问她?们?什么时候到。老宅在郊区,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六点半到。

    “好。我知道了,阿姨您放心。”

    和冉伶一起坐在后?座,虞听挂了电话,冉伶伸手轻轻抽走她?的手机,握在手心里息屏,将?虞听锁频界面上刚弹出来的几条消息一并吞没?了。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虞听挑了挑眉。

    冉伶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递到虞听那边:【听听不要看手机了,你都有点黑眼圈了,是不是这两天都很忙,靠着我眯一会儿吧】

    虞听是化了妆的,她?没?想到冉伶会观察得那么仔细。也没?想到冉伶会直接拿走她?的手机,以?为伶姐姐柔弱,对她?百依百顺。其实伶姐姐有时候还是很“姐”的。

    当然,这份“姐”是归咎于她?心疼虞听这两天早出晚归的都没?有好好休息,刚一下飞机还没?能休息就被叫来参加这种应酬一般的寿宴。

    “噢~”虞听没?有跟她?计较,手机就让她?拿着,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好啊。”

    到老宅时间正好,冉隆夫妇出来接人带路,一路热情地找话题,给虞听介绍冉家老宅。

    冉家确实是人丁兴旺院,光是院子里就瞧见五六个小孩在玩闹,都是冉奶奶的曾孙们?,还有混血儿,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特?意给冉奶奶祝寿的。

    走进大?厅,虞听不出意外也瞧见了冉雪。老奶奶寿辰她?自然是要来的,只不过看起来状态差了些,人很憔悴,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满脸阴沉紧皱眉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场人多,看起来颇为热闹,都是冉奶奶的子孙后?辈,虞听简单地客套过后被冉隆领到了老人家跟前。

    冉氏是冉奶奶白手起家创立起来的,丈夫无能,儿孙都跟她?姓。老太太如今八十了,秀发早已?染成银白,却没?驼背,仪态端庄优雅,眼眸有神,看着知性和蔼,让人舒服。

    “奶奶好。”虞听春风拂面,礼貌得体,一手牵着冉伶,一手提着礼物,笑意亲和,讨人喜欢得很。

    冉奶奶看着她?,拾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抚摸,感叹:“这是小虞吧?虞长山的孙女,长得真是漂亮啊,气?质好,像模特?。”

    “奶奶您真会夸。”虞听笑着递出手中的礼盒,“这是我和伶姐姐给您准备的一点心意,祝您长命百岁。”

    向冉伶打听了奶奶喜欢收集花瓶,虞听特?意去瓷都找了个陶瓷大?师,花大?价钱收了大?师的一件收藏品当做礼物。

    老奶奶笑了笑,让旁边的助手收下。

    “欸,好,你们有心了。”

    她?仔细瞧了瞧虞听,又看看冉伶,眼里带着怜爱:“小伶都长这么大?了,好像好多年没?见你了,奶奶都快不记得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要多吃饭啊”

    虞听帮冉伶回答:“伶姐姐说谢谢奶奶,最近很好,会好好吃饭的。”

    见她?们?感情这般好,冉奶奶欣慰:“欸欸,好~”

    往年的寿宴,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向来是她?的长子和儿媳,因为虞听身份尊贵,今年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她?和冉伶,话题也大?多围绕着她?们?新婚妻妻俩。

    示好、奉承。都显而易见的想要跟虞听拉近关系。

    从前冉伶不会说话,个性又安静温柔,大?家习惯了把她?当成透明人,她?好像有点不习惯这种场面,总向虞听投去求助的眼神,虞听落落大?方地替她?接下所有,给长辈夹菜、替她?挡酒、替她?接话匣等等等等虞听含着金汤匙出生,去到哪里都一副从容模样,爱笑也懂哄人,把冉奶奶哄得喜笑颜开,直夸虞听是个好孩子。

    而向来是被捧在手心话题中心的冉雪却被遗忘在了角落。她?自己不出声,大?家也都知道虞听跟她?谈过一段,怕尴尬没?人敢提她?。就连坐在她?身边的冉父冉母都一个劲儿的为冉伶夹菜,跟虞听说笑,顾不上她?。

    从家庭谈到生意,从现?在谈到将?来,全部心思都用在冉伶的身上。

    仿佛颠倒了,冉雪的世?界好像被毁掉了。

    先?前为了跟虞听联姻,她?伤害了莱娅,没?想到却被虞听给戏耍了,后?来迫不及待地飞法国,莱娅却不见踪影,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心力憔悴发挥失常,准备了整整两年的音乐比赛输掉了,就连最爱她?的父母似乎都放弃她?了。

    落差感充斥着冉雪的内心,让她?一阵又一阵的鼻头发酸,瞥见虞听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心理怨恨又懊悔。

    一顿饭吃得格外煎熬。

    八十岁的老太太身体好不到哪儿去,很快乏了,被管家扶上楼休息。几个男人喝了酒,在酒桌上滔滔不绝。虞听也喝了不少的酒,面色微微泛红,偶尔礼貌应两声笑一笑,并不像开头那般活跃了。

    靠在椅背上,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虞听垂眸看。

    【伶姐姐:听听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虞听抬头看向她?,她?也正看着自己,眼里有着心疼和关切。

    ——冉伶看得出她?的倦怠。

    【好啊】虞听在手机里回她?的消息:【伶姐姐要带我去哪儿玩?】

    冉伶其实很少来奶奶家,就算来了也通常是待一会儿就走,极少进老宅的后?院。所以?她?也很陌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儿的。

    但很怕虞听在这儿被吵得头疼。

    冉伶:【听听想去哪里都可?以?】

    虞听撑着下巴思量片刻,打字告诉她?:【那你过来牵我,我就跟你走】

    ——去牵她??

    听听是喝醉了么?

    冉伶心底霎时惊讶又柔软,虞听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牵她?走,冉伶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太亲密的事。当然,她?对此一点儿抵抗力也没?有,抿唇一笑,伸手牵住了她?轻轻搭在桌面上的手。

    时间不必浪费在这些没?有必要的光景里。其实冉伶也有私心,分开了两天没?见,她?早就想跟听听不被打扰地呆在一起。

    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离开,耳边的人声嘈杂声变成一片夜色的寂静,有响亮的蝉鸣。

    隐隐约约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一片湖,两人牵着手走过去。

    靠近了能嗅到水清新又冰凉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湖边有路灯和长椅,冉伶想和虞听在这里吹风。

    好在彻底入了夏,湖边的风也是带着股燥热的,虞听不用担心她?被吹得感冒生病。

    说到生病,虞听莫名奇妙地想到前段时筹备婚礼自己却出国潇洒,冉伶为了设计婚纱熬夜生病的事。

    她?当时在想些什么呢?对虞听伤心失望,却还坚持要自己设计婚纱婚戒,熬夜熬到生病。她?生病难受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有没?有很怨恨虞听,有没?有想要就此撒手不管了呢?

    生病的时候本该很脆弱的,怎么都没?给虞听发条消息,或者说发条朋友圈让虞听知道,心疼心疼她?。

    并肩坐在长椅上,忽然很想看看冉伶,这样的一股欲望蔓上了心头——虞听随着心偏过脸,下一秒,她?的唇瓣上抵上了一片冰凉。

    虞听一愣。

    冉伶捏着一颗刚剥好糖衣的糖果,也怔然地看着她?。

    这样对视在一起,一阵弱风拂过,冉伶睫毛也随之颤了颤,怔忡地抿住了唇。

    这个对视似乎打开了某个奇妙的开关,一些隐忍的情愫偷跑了出来。

    路灯昏暗,月光脆弱,冉伶的眼眸比脆弱月光倒映着的湖水更潋滟动人,无辜的藏着好多呼之欲出的秘密,藏着好多不为人知却想献给虞听的她?自己,蠢蠢欲动,渴望表达。

    她?这副表情,虞听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她?们?在婚礼殿堂上,自己一时兴起要低头亲她?,她?紧张又融化的神情。仅仅是一个吻就感动成了那样。

    安静屏息的时刻耳边的风声开始变得格外清晰,风吹动细碎的发丝打在脸上。虞听看着冉伶的眼睛,半晌,不动声色的将?她?递过来的糖含入口?中。

    指尖空了,冉伶的呼吸一颤。她?们?短暂眼神连在一起的媒介消失,应当是轻松了的 ,冉伶的呼吸却有些失落。

    “谢谢。”虞听弯起眸子,眼中带着点点醉意的笑格外晃人。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很深邃很浓郁,看什么都很深情,冲冉伶笑的时候也是,特?别特?别的有欺骗性。

    虞听感慨说:“都好多年没?有人给我吃糖了,伶姐姐,你怎么这么喜欢给我喂糖?当我是小朋友么?”

    记忆里每次喝酒,冉伶都有糖果给她?。像姐姐哄小孩似的。

    冉伶在手机上打字:【听听喜欢么?】

    听听愿意做她?的小朋友吗?

    虞听瞥了眼她?屏幕,哼笑一声,故意拖着更轻盈更狡黠的语气?:“当然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伶姐姐你这问的什么话,姐姐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她?又开始叫“姐姐”了。冉伶对这人随口?就来的花言巧语既羞赧又喜欢。

    听听喝多了就会变得很轻浮吗?腹诽她?,也忍不住回应她?:【那我以?后?也都给你准备】

    湖中有鱼翻身跳跃,拍打出水花。

    虞听扭头看向湖面,“嗯……好~”

    她?尾音上扬,似乎有意把气?氛撩拨得更暧昧些。

    虞听又在使坏,她?能轻而易举的洞悉冉伶,能看得出来伶姐姐此时此刻心怀期盼,期待着自己再跟她?说说话,或者做些别的什么

    虞听故意装作不知,似乎被鱼吸走了注意力,盯着湖面沉默了下去。

    她?沉默不说话时冉伶总是会安安静静不去打扰她?,现?在也是一样,伶姐姐陪她?一起看鱼,根本不敢主动。

    酒喝得多了,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并不是神智不清,也不是难受想吐,而是一些别的感受,比如

    忽然,身旁一向矜持的女人忽然转头看她?,片刻后?凑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扶住了虞听的肩膀。

    虞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便借着力仰起身子,在虞听脸侧轻轻地亲了一下。

    轻得像羽毛飘下,划过脸颊。

    虞听愣住,冉伶慢慢松开了虞听衣领的布料,缓缓退出。

    虞听看着她?还微微张开的唇瓣,脑海里又莫名其妙地充斥着新婚夜冉伶的偷吻。

    大?概这就是酒精的影响,不断的回忆起一些从前并不重?视的事。

    可?惜当时她?没?有睁眼,不知道冉伶深吻她?时的表情。

    沉浸在回忆里,虞听眼神微变,她?启唇,轻声问:“你亲我?”

    明明是很轻的语气?,听着像在质问,省去了“伶姐姐”这个前缀,变得格外有侵略性。

    下一秒,后?面忽然传来杂声,只见不远处的冉雪摔到草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的背影都透露着气?急败坏。

    本以?为伶姐姐主动亲了她?会脸红心跳,紧张到呼吸都发抖,可?她?却拿出手机打字告诉虞听:【听听不是想气?小雪么?我在帮你】

    伶姐姐一脸的无辜。

    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报复了,虞听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