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在逃恋爱脑 > 16、「真心话」
    q:为什么要离崔木火远一点?

    a:这是一个真正不能说的秘密。

    -

    “你们两个怎么会不爱薛凯琪。”

    此时音响已经切到容祖儿,桥头火锅底料倒入锅底,锅铲翻炒煸出底料香味。崔栖烬看到陈文燃往里头加了两粒冰糖和大半锅开水,盖上翻涌出来的水汽,嘴里还没忘记问这件事。

    “我没有。”崔栖烬按照严格的顺序,往自己的小料碗里加上小米辣香菜香油生抽白糖,有条不紊。

    “我也没有。”池不渝忙着倒醋。

    “是吗?”陈文燃拿一瓶大唯怡,倒到第三杯,贱兮兮地讲一句,“那我把歌切回来?”

    “不要。”

    “不要。”

    又是异口同声。

    陈文燃拿着空了一半的唯怡乐得不行,然后看到这两人对视一眼。

    嗯,很不自然。

    接着又同时移开视线,一人端走一杯她刚倒好的,头也不抬。

    这两人现在这么古怪,刚刚肯定不是在打架就是在亲嘴。

    就在她和冉烟对视,挤眉弄眼试图探出事发真相时。崔栖烬掀开眼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听歌?”

    “吃个火锅都要放音乐才能咽得下?”

    说完,又随意地在桌上扫一眼。

    看到池不渝已经往自己的小料碗里加了半碗醋,还不满意,还要另外拿一只碗过来,嘭地一声往桌上一放,特别豪情壮志地催促着冉烟给她往里头倒,嘴里不停地说加嘛,再加嘛,再加一点嘛,最后半个碗里只有醋。

    崔栖烬怀疑池不渝是在醋缸里泡着长大的,光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在这半碗醋里涮了一圈。

    “你不懂,不来点音乐算什么情人节。”隔着火锅沸腾的声音,陈文燃讲。

    崔栖烬没抬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还没上筷子。

    就注意到池不渝瞄了她一眼,却很快又移开视线,看着火锅有些沸腾的红汤。

    手指谨慎地握着那杯唯怡。样子有些为难,鬼鬼祟祟。

    崔栖烬半撑着脸看过去。

    池不渝不讲话。

    不讲算了。崔栖烬悠悠收回视线。

    拿起筷子正要往锅里伸,结果一杯满满当当的唯怡就被一根手指很缓慢地被推过来。手指戳一下,唯怡就近一点。

    “崔木火。”说得是她的半吊子成都话。

    “皮筋你有没得哦,我怕把我的头发弄上油了。”

    问个皮筋这么鬼鬼祟祟的?崔栖烬望过去,池不渝冲她眨巴一下眼。

    又低头,望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唯怡。她是连借个皮筋出去还要被用唯怡讨好的人吗?

    这么想着。可是她却说,“陈文燃倒的唯怡被你用来借皮筋?”

    陈文燃茫然间红着嘴巴问一句什么。

    崔栖烬说没什么。

    手上很自然地把那杯鬼鬼祟祟的唯怡推回去,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黑色皮筋,随意地扔给池不渝,

    “一个够吗?”

    “要两个。”

    ……

    崔栖烬看过去。

    池不渝扯扯自己两边的马尾,清清嗓子说,“我要把两边都绑起来。”

    “绑在一起不就好了?”

    “绑在一起还能好看吗?”

    池不渝皱着鼻尖,“而且解开之后头发会变形……”

    一字一句地强调,“那就会更不好看。”

    “……”崔栖烬把自己左手手腕的皮筋也摘了扔给她。

    “谢谢哦。”池不渝这时候很有礼貌。

    然后很利落地把两边双马尾绑成两个丸子,和软趴趴的丝带一起垂在耳后,长短不一的发梢微微从耳后出来伸出来,像垂耳兔没修剪好的绒毛。

    崔栖烬看着她这么半天还没吃上一口,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干脆用你的丝带绑?”

    “那我就要先把我这个头发散开。”池不渝很认真也很啰嗦地回答她的问题,“绑了这么久现在散开会很丑,你知道我发量多……”

    “知道了。”崔栖烬精准概括,“像狮子王。”

    “bingo~”池不渝学着狮子王动画片的配音语气。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bingo的。

    崔栖烬在心里想,然后又看到对面的冉烟和陈文燃,有些没由来地想——池不渝和冉烟同宿舍这么多年,难道这个女人都没有在冉烟面前散过头发?

    还没接着想下去。衣角又被扯了扯。她往右看,又是池不渝,双丸子头后面有几捋杂毛冒出来的池不渝。

    让人想要伸手,把那几捋头发按得平平整整。

    于是她盯着那几捋冒出来的杂毛,心不在焉地问,“又怎么了狮子王?”

    “你才狮子王!”

    池不渝不服气,像金鱼生闷气鼓起腮帮子,别别扭扭地问她,“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围裙,我怕把那个,衣服弄脏。”

    池不渝好啰嗦,池不渝好爱漂亮,和池不渝吃一顿饭真麻烦。

    “没有就算——”

    “你等一下。”

    两句话撞到一起。

    崔栖烬率先站起来,在冉烟和陈文燃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走到沙发茶几底下拿出一条新围裙,扔给池不渝。

    再落座的时候没忍住,很随意地抬手,拂了拂那几捋毛绒绒的杂毛,池不渝像只金鱼摇头摆尾一般地看过来。

    “崔木火你好烦嘛!”

    池不渝又这样讲,那几捋毛绒绒的杂毛也跟着她摇头摆尾,像鱼鳍在奇怪地游动。

    以至于崔栖烬笑得若无其事,又补一句,

    “快吃吧狮子王。”

    -

    这场火锅吃到了容祖儿歌单结束,吃到了池不渝用完那半碗醋,吃到了冉烟咬着火晶柿子解辣,最后陈文燃又开始放网易云千禧年港台歌单。

    并且提议,玩uno版本真心话大冒险。简而言之,就是先玩uno,谁最后手里卡牌最多,谁就要在卡牌里挑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听起来好复杂。

    其实也就是uno加上真心话大冒险,崔栖烬觉得池不渝都有可能听不懂。

    因为这个女人上次玩就输得一败涂地,怎么玩得过老手冉烟和陈文燃?

    于是,第一盘到三个人都出完牌,手里所有卡牌最多的还是池不渝。她撑着腮帮子,很不情愿地从其中抽出一张真心话——

    “谈过几次恋爱?”冉烟给陈文燃剥着砂糖橘,把问题念了出来。

    陈文燃“切”一声,咬着砂糖橘讲,“这个我们不都知道吗?这盒牌选得不好。”

    嚼了几下,又凑过去问池不渝,“怎么样?说法应该没变哈?就那一次?在网上认识的?”

    池不渝一只手都拿不完那些纸牌,撑着下巴想了半天,说,

    “对,那应该也能算一次哇?”

    “怎么不算?当然算。”陈文燃把抽出来的卡牌放进去,快速连着洗了几下,说下次不能抽到这么无聊的问题,又转头问崔栖烬吃不吃砂糖橘,好甜的。

    却发现崔栖烬正盯着面前空了的水杯,像是在发呆。过了半晌,说不吃,又移开椅子捞起水杯去倒水。

    再回来的时候,水只倒了一点。她没什么语气地说,

    “开始下一轮吧。”

    之后冉烟和陈文燃各选择了一个打电话给前任/喝酒的大冒险。第不知道多少轮,又是池不渝输。池不渝捏着手里的纸牌唉声叹气好一会,认赌服输地抽出一张真心话——

    “初恋对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次念出来的是陈文燃,后面还自带评价,“嘿,这上哪知道去,算来算去不都八九年前的事了。”

    冉烟瞥她一眼,“你让水水说呗,都让你说了算什么?”

    然后看到池不渝皱巴巴的表情,狐疑地问,

    “你后来应该没跟你初恋联系过吧?”

    “没有。”

    池不渝表情皱巴巴地摇头。头摇到一半,发现桌上的人都在看她,除了崔栖烬。

    崔栖烬没有看她,甚至拿出了手机,对着微亮的屏幕敲着字,好像是一点也不好奇这个问题。

    只有崔栖烬不好奇。

    池不渝用指甲划一划硬硬的纸牌。

    又低头看一看自己抽到的卡牌,盯了那行字,规规矩矩地答,

    “我不知道,没联系过。不过她应该过得不错吧,毕竟她这么聪明。”

    “人家都把你抛弃了还觉得聪明呢?”冉烟撇撇嘴,对那位初恋曾经的行径非常不满。

    池不渝看一眼冉烟,大概是觉得冉烟说得很有道理,很没有主见地改变主意,

    “好吧,那她是个笨蛋。”

    陈文燃看一眼神色平静的崔栖烬,突然想觉得有点怪,嘀咕了一下,“不对啊,崔栖烬你怎么不跟着骂几句?”

    冉烟和池不渝同时抬头望过来。

    崔栖烬抬起眼,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下,锁了屏,语气淡淡地讲,

    “智者一入爱河,淹不死也骨折。”

    更何况……

    她喝了口水,看一眼手里一堆牌的池不渝,没什么语气地加一句,

    “笨蛋加双倍。”

    在这个游戏上崔栖烬很少输。她也不是很明白,明明四个人的游戏,输的那一个为什么一直是池不渝。

    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一盒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里,这么多问题都是跟初恋有关——仿佛这是一盒初恋牌。

    更更不明白……

    为什么池不渝每次都不耍赖。大家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还这么真诚做什么?

    又一轮,冉烟和陈文燃先撒手。崔栖烬瞥一眼池不渝的一手牌,一时之间没注意少出一张功能牌,于是她输给了池不渝。

    然后她在那盒真心话大冒险里,抽到了一张重复的——

    “谈过几次恋爱?”

    陈文燃把卡牌念出来,才十分惊恐地发现一件事,“我靠崔栖烬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这种事?”

    因为她在这种游戏里从来不输。

    因为她向来不喜欢自我倾诉。因为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不像别人交朋友,真诚地要把自己一箩筐的秘密全往外倒。

    因为,今天是失误。

    室内微微发蓝的水波纹氛围灯在墙壁流淌,像水族箱里的水在哗啦啦地倒灌,陶喆在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地唱普通朋友。

    一时之间崔栖烬浸沉在蓝色的水里,听到一道她此时此刻最不想要听到的声音,在其中尤其清晰地问她,

    “对哦崔木火,你怎么从来都不讲这种事的?”

    再抬眼,她看到那些蓝色水流疯狂涌进今夜,不要命地奔进她和她之间,像一场无声无息的暴雨,要把那些佯装的遗忘全都掀翻。

    她看到这场蓝色暴雨,缓慢淌过池不渝面朝她的脸,脸上的表情令她倍感迷失,像想要听又不太想要听。

    看到不远处缸里的巴西龟,在玻璃壁爬像要越狱,看到她记忆中的热带鱼,鱼鳍滑过池不渝纯澈的眼,像一场恶意的提醒。

    而她对此仍旧无能为力。

    只能选择闭眼不去看,捻紧卡牌背后的“真心话”字眼,缓缓吐出两个字,

    “一次。”

    她想今夜既然已经有人讲过真心话,那么那次除了被定义为爱情,已经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