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旖旎夜色融进荡漾的水波，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与清淡幽静的雪松木丝丝缠绕。
宋斯寒偏头点了支烟，打火机一开一合，蓝调火焰转移到他冷白漂亮的指尖。
男人点烟的动作实在迷人，带着自小养尊处优的矜贵和从容。
黎枝看着，微微怔愣。
宋斯寒吁出口烟气，灰白烟雾散进黑夜，他偏头睨她一眼，“心情不好？”
咦。
黎枝醒过神来。
原来宋斯寒察觉到了。
她还没回应，只见宋斯寒系好浴袍带子，离开温泉池。
黎枝回头望着他的背影，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正暗自琢磨的功夫，宋斯寒回来，重新踏入池中，朝她递来一本拍卖会清单，“这周末有场拍卖会，拍品里有香水瓶，可以用我的名义拍下。”
咦。
黎枝接过那本清单，随意翻了下，起拍价不算贵，几十万的样子，样式也不错，但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丢失的那个。
将拍卖清单放到一边，池底皎白月光晃荡，宋斯寒映在里面的轮廓像是被打碎。
黎枝拄着下巴，眼睫轻垂，明艳的小脸看上去兴致缺缺。
身处豪门，她见过相当多的男人，何种优秀的都不在少数。
就像哥哥拿给她的扑克，上面几乎包揽各样男人，但她还从来没见过宋斯寒这样的。
说他风流，却不沉溺声色，说他冷酷，又能轻易察觉她隐藏着的微小情绪，还特意关注了拍卖清单。
说他温柔多情，却曾那样无情地拒绝一个喜欢自己的女生。
她完全看不透他。
但不管怎样，黎枝不欲和宋斯寒说实验室的事，说了没什么用，以他们目前的塑料关系，也没必要牵扯太多。
她拐过宋斯寒的烟放进唇间吸了一口，学着他的模样将烟气吐出，嗓音软中带媚，“好多了，毕竟运动能让人心情放松，还有宋总拿金钱哄人。”
宋斯寒扔了烟，风流无俦地朝她望来一眼，“听没听过，男人哄女人，都是有目的的。”
黎枝还未回答，宋斯寒箍着她的腰，将她整个放到他的腰/腹处，“bb，继续？”
水流涌动，跌宕起伏的水波声刺激着黎枝的耳膜。
洒在女孩窈窕曲线的月色朦胧，宋斯寒单手握着黎枝纤细的腰肢。
顶层无人的寂静里，男人低哑性感的嗓音微微愉悦，“goodgirl.”
-
翌日。
宋斯寒醒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卧室只有他自己。
厚重窗帘角落探出清晨稀薄光晕，被撕坏的布料，歪歪扭扭的高跟鞋，室内一片凌乱。
单手揉着眉心，宋斯寒起身，拾起床头柜的腕表佩戴好，而后走到沙发前，拎起上面的睡袍系在身上。
经过浴室时脚步下意识停顿。
一双漂亮白皙的脚丫交叠，横在浴缸边缘，宋斯寒转身，眉梢轻轻一挑。
宋斯寒今天晚醒一小时，恰巧赶上黎枝的生物钟，此刻窝在浴缸正悠悠转醒。
大脑刚清醒几分，就看见宋斯寒迈着长腿走到浴缸跟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男人英俊的眉微挑，“你这喜欢蜷在浴缸喝酒睡觉，到底是什么...特殊癖好？”
黎枝猜测，大概宋斯寒是想说什么毛病，话到嘴边换成了‘癖好’。
红唇一撇，轻轻哼了下。
本能地不想动想让人抱回床上，想起上次被他无情拒绝，黎枝念头瞬间消失，算了，不自找没趣。
懒倦地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活络着筋骨，“不是和宋总说过？想我家大浴缸了呀。”
宋斯寒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抬手看了眼腕表，“今天什么安排？”
安排...
想到昨天下午实验室那破烂男博士令人作呕的暗示，黎枝上扬的唇角耷拉下来，又蔫蔫地躺回浴缸，“没安排，想摆烂一天。”
说着，她翘起脚丫贴在他柔软的睡袍上，轻轻蹭了蹭，“还是宋总今天闲得很，想约我？”
要么说有人天生适合谈情说爱，显然宋斯寒和黎枝在这方面无比契合。
他一句话，她就猜出他隐含的意思。
面对黎枝直白的调情，宋斯寒也不扫兴，顺势握住她纤白的腕，弯腰吻她白皙的颈，上下流连，嗓音含混笑意，“想去哪儿？”
嘴里问着她想去哪儿，薄唇却咬落她的吊带。
大脑放空，黎枝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秒，思绪完全被眼前男人所搅扰。
忽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宋斯寒接了电话，几分钟后留下一句还有事忙离开了。
“...”
宋斯寒背影早已消失，脚腕细嫩皮肤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黎枝孤零零窝在浴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狗男人，在他眼里，工作最重要，他将低级欲望和工作真的分得很开。
宋斯寒离开后，黎枝也没闲着，又分别联系了酒店和拍卖公司的管理人员。
还是那一套来来回回车轱辘的话。
哎呀，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黎枝拄着下巴叹了口气。
不能坐以待毙，在酒店吃过午饭，黎枝又去了林教授的实验室。
彭辉看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带着黎枝做实验的时候态度也相当冷漠。
“彭师兄，”黎枝拿着打印的关于自己研究方向的难点和疑问，虚心向彭辉请教。
彭辉接过她的资料，看都没看，轻飘飘扔到黑色的实验桌上。
“黎枝，你的研究方向不算大众，在港大，除了我就是已经退休的温教授。”
他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两眼，眼神轻佻放荡，毫不掩饰，“做好事，也是需要报酬的。”
胃里忽地泛起一阵恶心。
大概皮囊和灵魂也分三六九等，宋斯寒不是没这么轻佻地看过她。
风流和风流也是有差别的。
拿他和宋斯寒比，都拉低了宋斯寒的档次。
黎枝后退一步，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彭辉，故作不知，“你想要什么？”
她查了彭辉的资料，是港城上流圈里有名的小开，私生活混乱，繁杂的实验间隙，喜欢用赛车和女人解压。
彭辉笑了一下，“师妹，你很聪明，而我说得好像也并不隐晦。”
-
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酒店房间，黎枝将浴缸放满水，脱了衣服刚躺进去，应绮打来视频。
接通后，黎枝迫不及待地和好姐妹吐槽，脸色还臭得很，“他脑子真是被驴踢了，精虫上脑了简直，真觉得我就他一个救命稻草了。”
真是玷污‘师兄’、‘师妹’这两个词。
视频里女人未施粉黛，一双偏圆润的丹凤眸沾上水珠，皮肤精致白皙，微蹙的眉头昭示着她不算好的心情。
“啧啧，高学历的人渣起来更恶心，”同仇敌忾完，应绮隔空冲黎枝抛了个媚眼，安慰她，“不过往好处想想宝贝，这说明你漂亮又有魅力。”
看着对面花纹漂亮的大理石锻造的浴缸，应绮好奇，“你这浴缸不错，换酒店了？”
黎枝点点头，“就电话里和你讲过的男人，他的酒店房间。”
温热水流拂过身体，心神放松下来，想起什么，“你还说呢，有人就不解风情，今天早上我脚都快伸他衣服里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被一通工作电话叫走了！离开得那叫一个干脆！”
一串哈哈哈响彻浴室。
视频那头应绮笑得前仰后合，“宝贝，他是不是不行？”
“...”脑海闪过和宋斯寒的种种，行！非常行！
只是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都打算和宋斯寒出门散心，结果被他无情地放了鸽子，下午去实验室也不顺。
坏心眼上来，黎枝面无表情地和应绮‘以讹传讹’，“可能吧，早上男人不是都很行吗，大概宋总就是那个异类咯。”
应绮听到黎枝口中的宋总，姓氏何其熟悉，但她没多想，怎么会那么巧。
又问她，“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明年黎枝就要毕业，最迟年底课题研究要有个结果。
黎枝沉思几秒，“虽然彭辉不怀好意，但他反倒提醒我了，和我的研究方向类似的，还有退休的温教授，我再联系他试试吧。”
等了会儿没等到应绮的回答，黎枝是想让她给点儿建议的。
沉默几秒，却听见应绮忽地开口，“宝贝，你身后好像站着个人。”
黎枝是背对门口躺在浴缸里的。
在应绮的视角，她的好闺蜜悠闲地喝着小酒泡着澡，雪白皮肤不时沾染水渍莹亮而诱人，身后空荡荡的浴室忽然冒出来一双西装裤包裹的长腿。
啧啧啧，那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啊。
搭配深色西装，禁欲感简直拉满了。
听到应绮的话，联合刚才种种，黎枝瞬间慌了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转过头就看见宋斯寒姿态沉稳地站在她身后，“宋...宋总，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宋斯寒微一扯唇，居高临下，“不提早回来还听不到你那一套异类理论。”
黎枝：“...”
应绮：“...”
‘啪’地一声，屏幕对面陷入一片混乱，还有隐隐的水声传过来。
“呀！”应绮的声音像是从屏幕里挣扎出来，“我导忽然找我，宝贝先挂了啊！有空再联系！”
“...”
手机掉在浴室的地板上，黎枝逃到距离宋斯寒最远、最安全的位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宋总，好闺蜜真是太不给力了，这就抛弃我了。”
水波晃荡，有些晕出浴缸，打湿宋斯寒的西装裤摆，融成更深的色泽。
宋斯寒长指慢条斯理松着喉结下方的深蓝色珠光领带，“denise，过来。”
黎枝才不上当，她可没穿衣服！
过去了还不是任他宰割！
“不过来？是打算继续在浴缸泡一晚上？”
宋斯寒垂眸松着衬衣袖扣，漫不经心一笑，“睇嚟bb系想我抱你。”
...
被宋斯寒用浴巾裹着毫不留情地扔回床上，黎枝躺在松软的床垫，看着床边垂眸整理衬衣的男人，“原来宋总这么好心呀。”
真的只是单纯地抱抱呢。
一般男人被吐槽不行，可不得赶紧身体力行找回场子。
宋斯寒果真是个异类。
抬了抬眼皮，宋斯寒单膝抵在床面，窄瘦的腰微微下沉，双臂撑在她身侧。
“你想我做什么？”经过一整天的时间，男人身上清浅的柠檬雪松木香愈加淡薄，却不容忽视，一点点侵染着黎枝的鼻腔。
黎枝转着眼珠，思考着该如何应付过去，她可是还有‘大事’要干。
宋斯寒看着她的眼睛，转手从旁边捞过一只什么，“看看，用不用得上。”
黎枝顺着宋斯寒的动作低眸，礼盒外包装有些复古，但胜在被妥帖保存，还像是新的。
她打开盒子，一只香水瓶静静躺在里面。
黎枝很惊喜，‘哇’了一声，“这和我拍的那只香水瓶同款诶！”
体会到宋斯寒的用意，黎枝挽上男人后颈，歪着脑袋看他，“宋总难道是早上放我鸽子良心发现啦？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毕竟，”话音稍顿，宋斯寒勾唇，“宋某不白嫖。”
“...”黎枝有几分无语，这人分明是在内涵她那天的话呢。
“但是这只香水瓶市面已经绝版了，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费了不少功夫吧？”
宋斯寒没答，只是说，“香水瓶丢失也有我的责任。”
宋斯寒不说，黎枝就当他没费什么功夫。
毕竟他的身价，别说一只香水瓶，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宋总啦。”
黎枝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了一汪清澈的水，看起来格外真诚。
她如果想骗谁，绝对手到擒来。
男人薄唇微倾，“不谢，当抵了拍卖会你白花的那十万。”
“？”此话一出，黎枝觉得宋斯寒给她挖了个坑，此时正在里面等着她呢，“所以我又欠你五百万了？”
宋斯寒气定神闲地纠正她，“五百二十万。”
香水瓶丢失，责任一人一半，他占剩余四十五万的大头。
“...”黎枝气得想翻白眼，松开宋斯寒，泄气地在床上一滚，薄被卷在身上，只留给男人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当我刚才‘谢谢’的话没说。”
宋斯寒薄唇勾着，散漫地笑了下。
海外留学回国接手集团两年，上位者的生活太枯燥，说是高处不胜寒也不为过。
或许是他们的相遇太过戏剧性，她并不清楚他具体的身份。
但他确实很少遇到像她这样的女孩。
他不介意花些心思，去维持和她的这段关系。
但显然这几天里，她的苦恼并不在此。
稍作思考，宋斯寒摸出手机，垂眸发出条短信：「查一查denise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