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迟疑着说:“换了别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可对邓孟烈恐怕效果不会很好,因为这家伙就是冷血动物,不会在乎良心的。”
顾晓桐不以为然地说:“或许邓孟烈对别人很冷血,但对黎涟漪有很大可能性不会这样,因为他毕竟是喜欢她的。”
“说实话,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杨建刚实话实说,“不过,还是可以试一试,就算失败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舒畅笑中带涩地说:“既然杨队这么说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这话真不怎么好听,好像我们已经陷入绝境。其实不然,就算这一招不起作用,我们也有办法最终让邓孟烈认罪,因为我们手上有铁证。”顾晓桐刮了眼舒畅,“与你相反,我对这招充满了信心。”
杨建刚脸上掠过丝笑,一拍桌子高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顾晓桐立马鼓掌表示赞同。
尽管舒畅对成功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但还是支持支队长的决定。
杨建刚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下班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顾晓桐笑眯眯地说:“晚上不用加班啦,杨队?”
“不用。”杨建刚很干脆地说,“连续加了好个晚上班的,连我都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了,何况你们呢?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得给你们二位腾出点时间来约会,要不年年过光棍节,我都会觉得挺愧疚的。”
舒畅故作一本正经地说:“杨队,你太关心未婚男女了,我好感动哦。谢谢,杨队,我打心里感谢你。”
杨建刚指着舒畅打趣道:“小舒,你心里该是乐开了花吧,哈哈!”
舒畅倏地敛去笑容,皱起眉头,苦着张脸说:“唉,别提了,我无会可约,所以心里开不了花,就算开了,那也是朵苦菜花呀。”
顾晓桐瞅着舒畅那副苦海无边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舒畅瞪眼顾晓桐,义正辞严地说:“顾晓桐同志,你把快乐建议在他人的痛苦之中,这是不道德的,至少是缺乏同情心的表现。”
杨建刚风趣地说:“小顾,你就好好安慰安慰小舒吧。”
“我?”顾晓桐指着自己说,“杨队,还是你来吧。”
“两条光棍,谁安慰谁呀?”杨建刚摇摇头,“不行,我可不行。”
“照这样说,我也不行。”顾晓桐吃吃一笑,“我也是光棍。”
“你是光棍不错,可性质不同呀,你安慰小舒光棍效果最好。”杨建刚半开玩笑地说,“我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光棍节里,至少有两位不用过光棍节。不过,我申明,我还想再过个光棍节,甚至是几个。”
舒畅明白支队长的意思,心头一喜,想对他说声谢谢,开口却打趣道:“杨队,你是不是过光棍节过上瘾了?”
“有点。”杨建刚故作认真地说,“小舒,我知道你过光棍节都过痛苦了,所以特别希望你能尽快从苦海中脱离出去。”
“谢谢。”舒畅故作感动地说,“就为你这句话,我也要请你吃饭。”
“行。”杨建刚脱口而出,“好,我们三条光棍好好聚一聚。”
顾晓桐没有立即表态,好像有点不想聚餐的意思。
舒畅见状就问:“顾晓桐,你不会扫杨队的兴吧?”
“没关系。”杨建刚故意逗舒畅,“小顾要是有约会,就别勉强了。”
舒畅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嘀咕句:“哪有约会呀,她别有用心。”
顾晓桐先是瞪眼舒畅,接着又抿嘴一笑。
舒畅像是被顾晓桐俏脸上那对小酒涡迷住了,愣了一愣才心情愉快地说:“走吧,小顾,算我求你了。”
杨建刚激将似的说:“小舒都这样了,你不去就不好意思了吧。”
顾晓桐故意说句:“他算什么呀,关键是不想扫你杨队的兴。”
舒畅见顾晓桐答应了,也不计较什么,高兴地说:“谢谢了,小顾同志。待会儿你爱吃什么,尽管点就是了,不用替我省钱。”
“那是。”顾晓桐调侃道,“替富二代省钱,那是对富二代的羞辱。”
“什么富二代呀,我可没花我爸妈的钱请客。”舒畅郑重其事地申明,“告诉你吧,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就没向我爸妈伸过手。”
“有骨气,有志气!”杨建刚伸手往舒畅肩上一拍,“我持欣赏你这一点,试问现今的富二代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太值得我表扬。”
“别这么说,杨队,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舒畅挠挠后脑勺,嘿嘿笑了笑,“其实我也算不上真正的富二代,承蒙你们抬举了。”
顾晓桐瞅着舒畅扑哧笑了声:“是怕我们揩你的油吧?”
“不是不是。”舒畅赶紧摆手否认,“还得谢谢你们给我面子呢。”
“别把我带进去好不好?”杨建刚别有意味地说,“你要真谢,那就谢小顾好了。”
“怎么谢我呢?”顾晓桐莞尔一笑,“要谢,那也是我谢小舒呀。”
“不就一顿饭吗,有什么好谢的。”舒畅心里有点儿急,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走,我们吃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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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刚看出了舒畅的心思,就压低声音对顾晓桐说:“你一个谢字就把小舒惹急了,可见他是多么不想跟你生分呀。”
顾晓桐笑而不语,只举步朝办公室门口走过去。
舒畅愣了一愣,赶紧追了上去,与顾晓桐并肩往门外走去。
杨建刚瞅着舒畅和顾晓桐笑了笑,接着加快脚步往前走。
******
第二天上午,杨建刚和舒畅押着犯罪嫌疑人邓孟烈来到冰冻室。
邓孟烈先是一头雾水,随后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是带自己来看黎涟漪的,为此内心还不由得涌出股感激之情,因为他想见她一面。
来到一副类似冰棺的冷藏工具前,杨建刚指着里面那具尸体说:“邓孟烈,她就是你的同班同学黎涟漪,你想不想看看?”
邓孟烈脸色刷地就变了,不是害怕,而是悲伤,是发自内心的。
杨建刚敏锐地捕捉到了邓孟烈的表情变化,也读懂了他的内心世界,心头不禁一喜,却什么话也不说。
邓孟烈隔着层玻璃罩盯着黎涟漪的遗体出神,尽管表情没多大的变化,但内心的悲痛越来越强烈了,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舒畅瞅着邓孟烈看了好半天,激将似的说:“你不是胆量很大吗,那就打开玻璃罩看看,最好是把她脸上的布罩也掀开。”
赵峻衡明白支队长特意带邓孟烈来这儿的目的,就煞有介事地说:“邓孟烈,你是黎涟漪的同学,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
邓孟烈没有做出丝毫反应,就像木雕泥塑一样一动不动,两只眼睛依然愣愣地盯着黎涟漪的遗体看,目光黯然无神。
舒畅继续激将道:“看来也只是外强中干的货色,连同学的尸体都不敢看,就孬种一个,哼!”
邓孟烈依然如故,似乎完全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无人的世界。
就在舒畅快要绝望的时候,邓孟烈突然开口说话:“我想看看黎涟漪同学,我想跟她做最后的告别,请你们满足我这个心愿。”
舒畅心头猛地一喜,却又将信将疑地说:“你……你真想看吗?”
邓孟烈气恼地瞪了眼怀疑自己的家伙,接着将移向杨建刚。
杨建刚像舒畅一样又喜又疑,看着嫌犯问:“你真的要这么做?”
邓孟烈点点头。
杨建刚犹豫了两秒钟就吩咐赵峻衡:“老赵,打开吧。”
赵峻衡伸手扳了下开关,将玻璃罩打开,一股冷气直窜了出来,令旁边的人感到了一股冷意,就像被一股凛冽的寒风突然袭击了。
舒畅看了眼邓孟烈,继续激将道:“小子,有胆量就掀开布罩。”
邓孟烈看也没看舒畅一眼,伸手就将死者脸上的面罩掀了开来,突然像着了魔似的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看,鼻子轻轻抽动起来,眼睛也渐渐湿润起来,末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就嚎啕痛哭起来。
此刻,没有人会相信邓孟烈是在演戏,并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平时内敛的男生此刻完全放纵起自己来了,同时也将一切置于脑后,只顾忘情地哭诉:“涟漪,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死了你!可我不是真心要害死你,是我一时冲动才这么做。我知道我罪孽沉重,罪当该死,就算我被枪毙了,也无法让你重新活过来。该死的是我,不是你,涟漪,是我害死了你。”说到最后竟扑倒在死者身上放声痛哭。
舒畅举着执法记录仪对准犯罪嫌疑人,好将面前这幕真实的情景记录下来,就算他事后矢口否认也无济于事。
十分钟过后,邓孟烈才停止了哭泣,扭头看见舒畅拍自己的视频,猛然醒悟过来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抢,却被对方闪开了。
邓孟烈用愤怒的眼光注视着舒畅,接着又移向杨建刚和赵峻衡,那样子像要生吞活剥了他们,却并没有做出与之相符的举动,只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声不吭。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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