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标题党的胜利标题党的胜利……
“婚约?”索莱依彻底坐不住了,拿起外套就要回内城,被老管家一把拦下。
“少爷,您冷静一点,先生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你叫我怎么冷静?”索莱依怒道,忽然反应过来,语气和缓了一丝:“他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了?”
“嗯。”老管家点头。
索莱依慢慢坐到床上,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自我安慰:“那他应该不会和她履行婚约了吧?毕竟他都一般年纪了,我和她年纪相仿,要联姻也应该是我们比较合适啊。”
老管家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就凭索莱依在圈子里的名声,年纪相仿又怎样?估计乔希就算给姜小姐和柳家那位病秧子少爷订婚,都轮不到他索莱依。
但想到先生的吩咐,老管家还是笑着说:“这是当然,先生是个正派的人。”
*
姜扶倾穿上睡裙出来。
睡袍是舒服的纯棉质地,更是姜扶倾最喜欢的宽松款式,两指节宽的肩带挂在她瘦削的肩上,纯白的裙身垂在她的小腿肚上,走起来裙摆摇曳如花朵绽放。
看见基兰正坐在露台边,露台的栏杆边摆满了各种花卉,玫瑰、曼陀罗、风信子、风铃草、鸢尾、娇嫩的鲜花与他微卷的淡紫色发梢一起随着夜风微微拂动,颀长纤瘦的背影中却莫名有种难言的孤寂。
直到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才缓缓转过身来,月光将他雪白的肌肤照得近乎透明,纤细薄丽的眼神带着似醉非醉的慵懒姿态,周身飘散着一股奇浓的异香。
“这是什么香水?”姜扶倾从第一次见面时其实就想问他了。
基兰身上的异香是她从未在任何香水店里闻过的,虽然浓郁,却并不闷人,就像无意中掉落花蕊中的人,身上沾满了淡黄色的花粉,周围浓香扑鼻。
“香?”基兰眉梢不经意地轻挑了一下,随即垂头笑了起来。
“您闻着那香是什么味道的?”基兰牵着她柔软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腿上,拂过她鬓边微湿的碎发,好奇问道。
姜扶倾俯身靠近他的脖颈,仔细嗅了嗅,毛绒绒的碎发在基兰敏感的肌肤上轻蹭着,基兰紫眸恍惚了一下,紧咬着唇别过脸去,却主动将修长的脖颈往她的脸上凑。
“嗯有点像那个的味道。”姜扶倾指向露台栏杆边的那多淡紫色的玫瑰,不规则的花瓣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边缘略带一丝复古的暗紫色,像穿越旧时代而来的芬芳。
“啊~~~多洛塔。”基兰紫眸染上星星点点的笑,微微垂头将下巴枕在她的颈间,喃喃低语:“原来您真的闻得到。”
“什么?”姜扶倾问。
“那是我的信息素的味道。我明明打了抑制腰际,还补充了兽人的信息素,连其他虫子都闻不到我的气息了,所有人都闻不到您竟然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我好开心!”基兰唇角虚勾,眸光炙热地仿若隔空热烈的亲吻。
姜扶倾杏眸略带诧异,有些怜惜地拂了拂他的卷发,道:“虫子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交流,而是通过交换信息素,你在兽人社会中没有人能够感知到你,跟你交流,一定很寂寞吧?”
基兰漂亮的紫眸眯了眯,手臂揽着她的脖子,唇角微微勾起,含着她一缕湿润发丝,在舌尖缱绻缠绕着:“从前是很寂寞,我不像乔希那样强,提心吊胆害怕暴露,凶巴巴的样子也是虚张声势,但是现在不是了,我是第一个找到您的虫子,你一个陪在您身边的人,您能清楚的感知我到的气息,王我算不算独一无二?”
“呵、算。”姜扶倾被他舌尖缠绵的小动作弄得微痒低笑起来,她揪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想要抽出来。
基兰湿润殷红的舌尖一卷,将她的发丝颤得更紧,搭在她脖子上的修长手臂也开始紧缩,像恨不得将她捆起来。
几乎从刚认识开始,基兰对她就有种超乎寻常的热情,格外喜欢蹭她抱她,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
然而,当她之前因为接触虫茧,虚脱昏迷的时候,基兰却一反常态的安分,趴在床边沉睡时,连指尖都不曾与她挨在一起,只是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
真是奇奇怪怪的。姜扶倾心想。
“别弄头发、”她捻着发丝,轻轻往外拽了两下。
基兰纤丽的眼皮忽然颤抖了两下,喉咙颤抖短促地呜咽了两声,水艳的舌尖微微伸出,涎液洇湿地晶亮如珠,眼尾潮红瑰丽。
“王,虫子想要亲近王是本能啊。”基兰呼吸灼热,语气却软得可怜,妖艳的紫眸惨兮兮地望着她。
姜扶倾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基兰唇畔一勾,将她拥得更紧。
“基兰、”
“嗯?”基兰指尖缓缓下滑,指尖插入她的指缝中,与她紧紧相扣。
姜扶倾看着坐在基兰的腿上,看着不远处月光下的湖景,问道:“你刚才说你在打了抑制药物的同时,还注射了兽人的信息素,是什么啊?我为什么闻不到?”
科技发展到现在,兽人社会几乎都保持着类人形态,
但是大家对于气息依然比较敏感,只需要稍微靠近,闻到对方的气息,就知道对方的本体是什么。
像姜扶倾这些年在周遭人的眼中,就是一只小猴子,与曾经的人类最为相似。
“是公主海葵。水生生物的信息素最淡,最不明显,也最好伪装。”基兰哑声道,只是舔舐着她的发丝,就已经让他双眸幸福地潮湿。
“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只闻到了异香,没闻出你是什么动物。”姜扶倾道。
基兰笑了笑,牵着她放在自己领口的扣子上,薄唇抵在她的耳边呵气如兰,似蛊惑般地说道:“王,我的香味还会更浓、更暖,您想试试吗”
姜扶倾怔怔地眨了两下眼睛,猛地收回手:“不了,不了,你是什么虫子做的,也太缠人了吧。”
“我吗?”基兰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撩起自己的长卷发,笑道:“我的身体里有点兰花螳螂的基因。”
“其实虫族经过这亿万年的进化,跟真正的虫子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不会像电影那样突然变出虫子原形来,那些都是兽人们的抹黑,我们虫族就像曾经的人类和猿猴一样,有点血缘关系但不多,只不过虫族内部还有一小小部分人基因里还残存着一些虫类的基因,例如蝴蝶、豆娘之类的。”
说起蝴蝶、豆娘时,基兰紫眸冷冷地眯了一下,嫉妒之色溢于言表。
历代王最喜欢有这部分基因的虫子,没办法,谁让它们的翅膀看起来最漂亮,几乎每年的侍虫选拔,都会优先挑选有这些基因的虫子,侍虫的位置都快成为世袭制了。
偏偏这些蝴蝶、豆娘各个都矫揉造作,最会勾引王,是十足的绿茶虫,所以其他虫子对有蝴蝶之类基因的虫子具有天然的敌意。
不就是长了个翅膀吗?不就是稍微有点姿色吗?有什么好的,能像我们螳螂一样,愿意把身心都献给王,被王一口口拆吃入腹吗?
“兰花螳螂吗?”姜扶倾回想着纪录片里,几乎能与兰花浑然一体的小生灵,笑道:“挺可爱的。”
基兰那双被嫉妒和攀比欲充斥的眼眸里,瞬间泛起了喜色:“可爱?真的吗?比蝴蝶还要可爱吗?”
“嗯各有千秋。”姜扶倾笑着点头:“我原本以为,虫族原形是像异种那样的。”
“怎么可能!”基兰立马坐直了身子否认道,但否认之后,他语气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调查过您的资料,您之前经历过异种入侵外城中心体育场的事情,您亲眼见过异种,有没有被吓到啊?”
姜扶倾道:“有一点点,不过还好,就是它们好像很听我的话。”
基兰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那当然,您是我们的王,它们当然会听您的话。”
“异种堕落了,不是没有理智吗?为什么还能听我的话?”姜扶倾问。
基兰轻声道:“因为您是我们王啊。”
这话说得,姜扶倾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基兰一个人认错王也就算了,怎么这些异种也能集体认错啊,神经也太大条了吧。
一声嗡嗡地震动声从基兰的衣兜里传来,他一手搂着姜扶倾的腰,一手拿出光脑看了一眼,眉头微拧。
“怎么了?”姜扶倾。
基兰一番刚才慵懒的语调,紫眸如同毫无感情的扫描仪,朝着露台外冷冷看去:“有人在偷拍。”
诺曼庄园不仅有最强安保,还安装了最先进的防偷拍系统,只要检测到有摄像头对准主楼,就会给基兰的光脑发送警报。
“是佣人偷拍吗?”姜扶倾问。
基兰将姜扶倾放下,仰着头看着天空,长身玉立于黑暗中:“是卫星。”
姜扶倾眼睛微微睁大,卫星偷拍?这也太夸张了吧,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就在这时,姜扶倾的光脑也亮了起来,依旧是云奈的信息:“^_^别害怕,是我。”
姜扶倾更加震惊了,能轻而易举地侵入联邦系统,现在还能操控卫星,云奈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云奈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兰花螳螂基因是一种出了名的小性子的基因,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我会很快接您回去的。”
姜扶倾刚看完,光脑里的聊天内容就全部消失不见,阅后即焚啊这是。
一无所知的基兰神色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对着姜扶倾柔声道:“王,您先休息,我去处理一下。”
“呃、、、好。”
第二天就传来基兰将庄园内的所有佣人都遣散的消息,偌大的庄园,现在除了时刻埋伏在山林的狙击手安保,就只有机器人佣人了。
虽然看似少了一些人情味,但得不得说,安全系数确实高了一些。
姜扶倾趴在湖边的石头上,大石头旁边的唐菖蒲、大飞燕散发着清甜的草木香,淡蓝色的绣球花簇簇盛放着,像薄薄的蓝色雾气,一朵绣球落入水中,随着水波荡漾,姜扶倾将湿淋淋还在滴水的花从水中捞起捧在手中,一侧长发垂落至水中,清亮的水面上映出她轻灵中又透着一丝倔气的面容。
姜扶倾正拈着花数花瓣,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杏眸紧紧盯着水下。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基兰的声音:“倾倾、”
姜扶倾慢慢撑着石头坐起来,朝着主楼跑去,并未发现身后湖面下,那双贪恋注视着她的黑影。
“怎么啦?”姜扶倾抱着绣球花往回跑,娇嫩的蓝紫色花苞经不起颠簸,在她传中颤巍巍地滴水。
基兰警惕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湖泊,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声,将光脑递给了她。
姜扶倾一头雾水地接过光脑,赫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热搜,而且是好几天。
#姜扶倾#
#姜扶倾基兰#
#这就是现实版的千金归来吗#
前三位的热搜还算可以理解,但第四位热搜,看得姜扶倾直皱眉。
#基兰小爹文学#
什么鬼?
她点进去一看,首页就是明晃晃加大加粗的标题【震惊!基兰竟然勾引继女!】
往下依次排行是:
【转疯了!顶级男模基兰重操旧业为哪般?】
【小爹文学爱好者有粮了!现实版继父太爱我了怎么办?(建议收藏)】
【秒删!豪门继父女,庄园激战三小时,有图有真相!】
姜扶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新闻。
“这这这、说得跟真的一样。”她拿着光脑的手都在发抖,但指尖还是忍不住点进了那个所谓‘庄园激战三小时’的新闻。
没办法,标题实在太震撼,哪怕是骗点击率的,她也想看看究竟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第15章 突变突变
点进标题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张动图,动图下面是已经过万的点赞收藏数。
而动图里是她和基兰一起吃饭的场面,她大快朵颐吃得专心,基兰则在一旁为她剥虾。
水润湿红的眼尾漫不经心地望着一旁吃东西的她,唇畔噙着意味不明的浅笑,头顶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折射出粲然细碎的光芒,打在他美艳妖异的脸上,光影明丽而斑驳。
剥好虾后,基兰指腹捻着剥好的虾肉,送到姜扶倾的唇边,在她启唇咬住虾肉时,指腹在她的唇瓣上蜻蜓点水地摩挲而过。
虽然过程很短暂,但配上暧昧的滤镜,以及基兰几乎拉丝一样缠绵的眼神,勾得人心痒难耐
该说不说,确实有那种氛围了。
但就这个动图,怎么好意思配上那么劲爆,那么脸红心跳的标题的啊!
姜扶倾恶狠狠地点了一个差评,正要退出,却看见视频底下一个头像是小狮子的人在气急败坏的评论:“胡说八道!夸大污蔑!”
因为评论是循环轮放的,所以最新评论都会放在最上面,所以很快就有人回复这条评论:“哟?你急了,不会是基兰的小号吧!”
“豪门的事,你又知道了?懂哥。”
小狮子怒气冲冲地回复:“我就是知道!”
“要我说,真千金和基兰这么亲密,肯定是有点什么。”
“对对对,谁不知道基兰当初就是因为攀上了乔希
所以才成为豪门的?甚至连姓氏都是乔希的姓氏,据说乔希立下遗嘱,诺曼家族的资产没有基兰的份,他只是每个月从信托基金里拿点零花钱,真正的资产都是要留给亲女儿,所以基兰才这么火急火燎地勾引真千金。”
“怪不得重操旧业,原来是欺负人家小女孩不谙世事,想再套点钱啊,毕竟乔希这种军火大佬他玩不转,外城来的小女孩还是手拿把掐的。”
“该说不说基兰还是有点姿色的,手段也厉害,真千金才十七岁,未成年呢,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真的爱上了怎么办?她哪里是基兰的对手!”
“她!不!会!看!上!基!兰!”小狮子像炸了毛一样,每一个感叹号都是体现出他此刻的怒气。
“有图有真相好吗,嘴唇都快碰上了。”
小狮子秒回:“那都是基兰勾引,是他自己犯贱!别拉她下水!”
下面立刻有人艾特自己的朋友,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快看,是真千金的梦男!”
“这么维护你家主子,人家也看不上你,人家可是诺曼家族的继承人!”
就在评论区听取嘲声一片时,有人闲着没事点开了小狮子的主页。
现在网络上的账号都是要经过实名认证的,虽然隐藏了名字,但姓氏还是露了出来,***訾。
整个冷川大陆能有几个訾家啊,再加上小狮子的主页里虽然仅有寥寥几张照片,可照片里的摩托,无一不是全大陆限量版,有些更是仅此一台。
出身訾家,又酷爱机车,年纪也不大,整个訾家能对得上号的不就大名鼎鼎的那位二代吗?
原本抱着嘲笑心态的路人,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截图转发一条龙。
【救命,我好像吃到了大瓜!訾家大少爷竟然是归来千金的舔狗?!】
帖子一经发出,转发量瞬间飙升,也冲上了热搜,一时间全网沸腾。
与他一起上热搜的还有一篇《重生之认祖归宗后,我成为上流圈子的团宠》的同人文也热火朝天,掀起了一片吃瓜狂潮。
老管家看着直逼【基兰小爹文学】的热搜,不停揉着太阳穴:“少爷,您在网上跟人家吵架,好歹换个小号啊。”
“为什么要换,我说的是实话!”索莱依已经下了病床,系上干练的战术靴站起了身,病房清冷的灯光映出他挺拔绰绰的影子,他抬腿便要走。
老管家一脸为难的拦住他:“少爷,之前先生让您回去您说什么都不愿意,现在您又在网上发了诋毁基兰先生的言辞,闹上了热搜,公关部正在竭力将热搜,先生下了命令,说既然您这么想留在外城,就别回去了。”
索莱依深吸一口气,深邃的绿眸此刻显得无比黑沉,耀眼夺目的金发让他此刻仿若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他道:“你已经尽到通知的义务了,就跟他说我打伤了你跑了,其他的别管。”
“少爷。”老管家劝道:“就算您走得出医院,没有认证也进不了内城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索莱依指尖提着深黑棒球服外套往肩上一搭,绿眸锐利而坚定地走入了夜色中。
*
而此刻,另一边基兰看着突然蹿起来的关于索莱依的热搜,紫眸一瞬不瞬地看向姜扶倾。
“你、你你跟那个黄毛有联系?”基兰不可置信地问道,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心痛、委屈,让姜扶倾恍然有了一种被正室捉奸在床的错觉。
“黄毛?哦,你说索莱依啊,没错,我们确实认识,怎么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呀?”姜扶倾察觉到基兰在看到索莱依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异常激烈,下意识问道。
“没什么。”基兰深吸一口气:“就是有些看不惯他的性格而已。”
“到底怎么啦?有事就说嘛,别憋在心里。”姜扶倾用肩膀轻轻搡了他一下。
基兰原本紧绷着的神情顿时柔软了下来,道:“您知道我在兽人社会的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模,当初和乔希结婚,本来就被很多人看不起。后来乔希弥留之际,为了让我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继续光明正大地寻找您,所以在遗嘱里将家族绝大部分资产都留给了您,只有我找到您,我才有资格分配遗产。”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只是诺曼家族一个空壳子家主,别许多人暗地里轻视羞辱。”
姜扶倾拽着他的紫蓝宝袖扣,担忧道:“索莱依他在背后辱骂你了?”
基兰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记得那会儿乔希刚过世,他出席一场宴会,索莱依同校的几个二代在假山后面偷闲躲应酬,其中两个人一起对他的过往指指点点,正好被他撞见。
其实这种背后议论的事情,基兰听得多了,只要不舞到他面前来,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大。
但当时乔希刚过世,诺曼家族正是被传摇摇欲坠之时,在这种时候基兰必须得立起威来,于是那两个小二代就成了他开刀立威的对象。
但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索莱依,索莱依被他同学三言两语地颠倒黑白,双方就动起手来。
那混不吝的二世祖死黄毛,下手是真黑啊。
基兰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头疼,在知道姜扶倾跟他有过交集之后就更加害怕,生怕姜扶倾在他身上吃了亏,叮嘱道:“那黄毛性格残忍,您别跟他走得太近,会有危险。”
湖水哗啦啦的声音在夜间显得格外明显。
“是吗?”姜扶倾朝着湖水望了一眼,脑中回想起她和索莱依分别时,他在雪地里笑着冲她招手告别,笑得那样肆意生动,很难将他和基兰口中的‘残忍’联系起来。
“对了,你昨天不是已经收到了偷拍的警告吗?怎么庄园里的图片还是漏出去了?”姜扶倾岔开话题,问道。
一提到这件事,基兰便懊恼起来:“是柳家的报复。”
“昨天我收到警报之后,就把庄园里所有佣人的光脑都检查了一遍,其中一个明显刷了机,虽然我已经将他控制起来,但动图还是传出去了。我原本并不想将您的消息公之于众,但柳家这一招,弄得如今整个内城、不,是整个大陆都知道您了。”
“柳家又是什么?很不得了的大家族吗?”姜扶倾问。
“柳家掌管着联邦最大的生物制药公司,继承人柳下从出生起患上了一种极为特殊的血液疾病,加上又是稀有血型,活到现在全靠柳家制药撑着,听说柳家为了给他续命,在他身边安排了好几个移动的人肉血库和器官库。”
基兰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她欲言又止:“他自己还运营着一家独立的小公司您之前卖血的血站就是他的产业之一。”
姜扶倾沉默了半晌,问:“那晚追杀我的西装男也是他安排的人?”
基兰点头。
姜扶倾暗暗握紧了拳头:“他抓我做什么?抽干我的血给他治病吗?”
“他搜集不同人的血液,或许是为了做研究,之所以派人来追捕您,或是是因为发现了您血液里的不同之处。”基兰道。
姜扶倾细眉紧紧颦蹙着:“我的血液到底有什么用?能让他起死回生吗?”
基兰摇摇头,道:“这个我并不知晓。”
姜扶倾偏头看他:“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基兰缓声道:“在虫族的眼中您的一缕发丝、嗅过的花朵、品尝过的食物只要是沾染上您的气息的东西都弥足珍贵,怎么会有人舍得拿您的血液去做研究呢?”
姜扶倾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那柳下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我露面?”她问。
“是的。”基兰道:“不过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出去,他已经盯上您了,但只要您一直待在庄园里就是安全的。”
“好。”姜扶倾点头。
怪不得云奈当初愿意让自己跟基兰离开,诺曼家族在内城也算是响当当的大家族了,在面对柳家的时候也还是感到棘手,可见背后的势力应该更深。
反正这个庄园看起来蛮大的,好山好水好风景,她也没必要想不开跑出去送死,安安心心地当一段时间的米虫也不错。
只是——
姜扶倾看向湖面,说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基兰,湖里是不是养了什么大鱼啊?”
基兰面色略微有一些不自然,问道:“您怎么会这样问?”
姜扶倾道:“我刚在在湖面玩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水下面盯着我,刚才我们对话时,我也总听到湖水发出异样的响声,你没听到吗?”
基兰紫眸一紧:“可能是湖里的鱼在闹腾吧,一会儿让机器人撒点鱼食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姜扶倾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往回走。
基兰则别有深意地朝湖面看了一眼。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时,基兰推着一箱子生肉丢入湖水中。
平静深黑的湖面上突然有什么东西突然间跳了出来,巨大而扭曲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细长的舌头卷起整箱生肉吞入口中,没一会儿,空空如也的纸箱子就被它吐了出来。
月光下那怪物通体漆黑泛着水一样的光亮,八只长长的足肢插入泥泞的湖畔,足肢越靠近尾端越是尖而细长,直至变成针尖一样的锋利形状,瘦削有力的背脊骨清晰可见,模糊不清的五官仿佛被一团黑雾包裹着,只露出一排尖尖的野兽般的獠牙。
它站在基兰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基兰,每一次的喘息都无比粗重,给人一种死神降临般森然的恐怖感。
然而基兰的紫眸中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冷冷的盯着面前足有三米多高的庞然怪物,厉声呵斥道:“王不喜欢丑陋的模样,之前体育中心的事情就已经惊吓过她一次,不要再惊扰她,更不要再试图从湖里接近她!也不看看你这幅丑得令人作呕的模样。”
听到基兰这样说,那看不清五官的怪物像是被刀子狠狠戳了一刀似的,身体僵硬在当场,随即丝毫不犹豫地转身跳进了湖面之中。
巨浪而涟漪慢慢散去,湖面重新归于平静,基兰掸了掸身上的水渍,转身回到了主楼。
他来到二楼,姜扶倾的卧室前。
门缝中没有光线透出来,显然姜扶倾已经睡了,基兰没有离开,而是直接靠坐在门外,额头抵着冰冷的毫无温度的门,贪婪地深吸着从门缝中透出的一点清甜的气息,唇角勾起满足的笑意。
*
其实姜扶倾没有睡着
她躲在卧室露台的一个死角,一动不动,整整蹲了两个小时,终于蹲到了基兰喂食湖里怪物的场景。
“我就说我总觉得湖水下面有东西再盯着我,我的直觉不会错的。”姜扶倾看着基兰将满满一大箱子的生肉喂给那个怪物,喃喃道。
她看着基兰似乎对那怪物说了什么,那怪物瞬间像受了刺激一样,猛地跳进了湖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可惜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姜扶倾嘟囔着,一点一点匍匐着回到了房间里,假装自己睡着了,其实是躲在被窝里玩手机。
因为从前要打工挣钱的缘故,姜扶倾养成了不到凌晨一两点睡不着觉的习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打开光脑和云奈聊起了天。
“王,您现在过得好吗?”云奈温柔的嗓音响起,熟悉的声音让姜扶倾心头一暖。
她道:“挺好的,基兰对我很好,我也明白为什么你当时让我跟他走了。”
云奈道:“其实内城也并不安全,我调查了当初追捕您的人的背后势力,是生物制药的柳家,这个家族很特殊,和皇室有关联。”
“皇室?”姜扶倾捂着嘴,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我怎么没查到?”
云奈柔声道:“这些资料并不对外公开,我也是黑进了柳家,拿到二级权限后才知道的。”
“真是伤脑筋。”姜扶倾扶着额头,总有刁民想害朕。
“我在这里带着也提心吊胆地,基兰对我很好,可是他对我越好,我的心里就越愧疚,我不是他的王,他知道真相后一定会很伤心的。”姜扶倾再次叹息。
云奈那边沉静了良久,轻缓的语气里潜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醋味:“王很怜惜他。”
姜扶倾没听出他的话中有话,还在自顾自地说:“他人挺好的,我不想欺骗他。”
说着说着,姜扶倾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奈,异种可以在水下呼吸吗?”
云奈笑道:“可以在水下闭气大约三个小时的样子,但它毕竟不是鱼,不能长期生活在水下。”
“不能?!”姜扶倾蹭得一下从床上做了起来,惊喜道:“那是不是就说明我可以出去了?”
“出去?去哪儿?”这次换云奈疑惑了。
姜扶倾兴奋地将刚才她看见基兰喂养异种的事情说给他听。
“我猜那个湖下面一定有类似溶洞的地方,不然那个异种不会带湖水下生活那么久,如果水下有溶洞的话,就很可能有暗流,冷川大陆地势中心高,四周低,这些暗流说不定可以把我带出外城,甚至这片大陆。”
云奈坐在木质别墅的壁炉边,偶尔会发出爆裂的噼啪上,燃烧的橙红色火焰映在他温和的眉眼间,他认真地听着姜扶倾大胆的猜想,浅蓝色的眸子如同琉璃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同海上缓缓升起的明月。
“我说完了。”姜扶倾喝了一口蜜水,道:“云奈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有可行性吗?”
云奈嗓音含笑,却流露出一丝担忧:“当然有,只是危险系数太大了,暗流湍急,水温很低,您会受很严重的伤,我不想您受伤。”
“好吧。”姜扶倾泄了气。
“不过,可以把这个当做备选计划。”云奈轻轻柔柔的嗓音,仿佛隔着空间的距离,抚平了她内心失望的褶皱。
“我就知道我的计划是有用的。”姜扶倾立马满血复活。
挂断电话之后,她迟迟睡不着,心中满是对湖下世界的好奇。
终于,她还是爬了起来,顺手拿了包床边的猪肉脯,走到了露台边。
作为从小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她,从二楼翻下去简直易如反掌。
她想一只灵巧的白猫,一下子就跳了下来,落在长廊外柔软的绣球花圃里。
姜扶倾拍去了身上的露水以及零碎的花瓣,像散步一样走到了湖边。
湖面平静如镜,美得如同一副风景画,丝毫看不出里面藏着怪物的模样。
她蹲在湖边,折下湖畔青翠杨柳的柳枝,长着嫩芽的柳枝在湖面上柔柔一扫,化开了一道水波。
“喂,出来。”姜扶倾低声道。
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再没有白天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姜扶倾拿出猪肉脯,像逗小猫一样晃了晃:“我给你带了吃——”
话音未落,就在姜扶倾的身后,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即大地震动,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将姜扶倾掀飞了过去,掉进了湖水中。
冰凉刺骨的寒冷包裹着姜扶倾,湖水呛进肺里,刺痛难忍,她艰难的睁开眼,隔着湖水看见外面一团巨大的火焰云,她震惊无比,却正常浮出水面,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渐渐地她失去了力气,慢慢的往下沉。
惨了,要死了。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黑影从她的眼前闪过。
一股力道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肢,那力道强悍有劲又突如其来,好像什么东西蛮横地攫住了她的心脏,不在乎她的诧异,不管不顾地带着她往下游。
水压刺痛着她的耳膜,压得她心肺几乎炸开,姜扶倾彻底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
又要下酸雨了,霍恩开着巡逻车下班,目光突然被不远处下水道旁躺着的湿漉漉的人所吸引。
那人衣着单薄,大雪覆盖在她身上,黑色长发散着几乎被冻成冰,像只流浪的小猫一样无助的蜷缩着身体。
一旁的下水道井盖被掀开,一道黑影飞快地钻了进去。
霍恩防备地走过去,正要打开对讲机通报时,看清了姜扶倾被碎发遮掩的半张惨白的脸。
“怎么是你?”霍恩瞳孔放大,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几乎站不住,双膝跪在她的身旁。
他迅速脱下制服,紧紧地裹在姜扶倾的身上,用自己滚烫的体温暖着濒死的她。
“别怕、别怕、”他语气急促地近乎不知所措。
姜扶倾已经神志不清,只觉得冰冷的身上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温热,赤果的双臂紧搂着他的脖子,湿漉冰凉的脸埋入他汹涌的胸膛里,依恋地隔着单薄的制服黑衬衣蹭了蹭,仿佛猫儿踩奶一样,汲取着热腾腾的暖意。
霍恩倒吸一口凉气,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微不可查的红晕,但结实紧绷的手臂还是紧紧将她抱住,沉哑道:“我带你走。”
第16章 熊熊出击熊熊出击
“好暖~~”瑟瑟发抖的姜扶倾迷糊地呢喃着,裸露在外的两条纤臂勾缠着高大男人的脖子,低吟般的喃声尾音沙哑。
带着霍恩气息的黑色制服把姜扶倾全身包裹在其中,让瘦小的她坐在她坚硬如铁的手臂上,只有一双被冻得没有血色的脚赤果在外,随着霍恩急促的脚步,悬空似的荡着摇摇欲坠。
霍恩粗糙宽大的掌心托着她的足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的身体,又将她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放下来,像裹婴儿似的全部裹进襁褓之中。
霍恩身高接近两米,如同一座漆黑的山峦,没有穿制服外套的他结实宽阔的背肌将黑衬衣绷地快要撑爆,腰腹起伏的肌肉轮廓分明如同雕塑,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神志不清的姜扶倾依偎在他的怀中,苍白的肌肤蹭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形成巨大的反差。
好在霍恩的住宅里这里不远,此刻又是深夜,霍恩躲避着监控抱着她回到了家中。
他开足了暖气,室内温度很快就上升了起来,但当他想将姜扶倾放在床上时,姜扶痛苦地蜷缩在他的怀中不肯松手。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霍恩抱着她,粗砺的手掌轻托着她的后脑,眸光晦暗:“你不是回诺曼家族了吗?我以为你会过得好。”
姜扶倾细眉紧皱着,霍恩在她耳畔喋喋不休地只让她觉得头昏脑涨,耳朵里本就嗡嗡不断地耳鸣更加强烈,她有些不耐,迷茫地微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健康的古铜色,肌肉起伏线条流畅,光泽如蜜。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分不清究竟眼前的究竟浓稠的夜色还是什么,张口就咬。
耳畔那无休止的低哑声瞬间制止,转而变成一声沉重急促的闷哼声,拥着她腰肢的手臂霎时青筋绷起,差点将她的腰勒断。
霍恩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温顺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牙齿在肩头轻咬。
他一手搂着姜扶倾,一手撑在床上,轮廓深邃坚硬的脸庞望着天花板。
姜扶倾又冷又难受,她的肺部被水挤压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在心肺上剐一样,冷得彻骨也疼得彻骨。
“帮、帮我”姜扶倾呼吸断续。
单薄的睡裙不知何时已经被她蹭得从小腿缩到了大腿根,细白的肩带从她的肩头滑落,仅靠胸口的起伏缀着,露出苍白细嫩的肌肤,细长的双腿如同一只无尾熊一样紧紧夹着他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劲腰,脸颊不停蹭着他沉肃的面容。
霍恩目光震惊,勉强支撑着他们二人的手臂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颤抖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倒向了身后的床铺。
刹那间,他们之间的地位颠倒,姜扶倾从起初被霍恩抱在怀中,双腿缠着他的姿态,变成了坐在了他的腰上,上半身伏趴在他的胸口,散落的长发垂在四周,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几欲喷张的胸口。
“好~舒服~~”姜扶倾脸蛋贴着他紧实的胸肌,原本如刀剐般的内脏终于不再犯疼,她开心地将埋没入更深。
啪——
一枚纽扣终于承受不住澎湃的压力崩开了,木质纽扣弹到了姜扶倾的脸上,姜扶倾捂着脸,无辜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
霍恩的脸色红了个彻底,攥着床单的双手紧握成拳,熨烫平整的床单顿时被他的力道攥得皱皱巴巴仿佛被狠狠蹂躏了一般,可他眼底颤抖的薄光却隐隐透出兴奋。
他粗砺的掌心掐住姜扶倾的腰身,健壮的手臂抱着她时,几乎像钳制住她似的,健硕的肱二头肌覆盖住她的薄背,看似霸道强势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克制。
姜扶倾被他如蟒蛇般的肌肉绞榨着,腰身软弱无力,脑袋也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像报复似的,扯开本就崩裂的衣领,在他的胸口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甚至有些软绵绵的,但却让他兴奋地肌肉颤栗,仿佛血液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叫嚣着、嘶吼着
取悦她、服从她。
霍恩低沉的闷哼着,胸口滚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掌心托着姜扶倾纤细的手腕,仿佛在遵循什么基因本能一般,唇瓣落在她擦伤的手腕处,在她的伤口上缱绻亲吻。
霍恩怀中的姜扶倾身子柔柔一颤,淡色的嘴唇倾吐处一丝舒适的吟声。
“耳朵一定不舒服吧。”霍恩声音沙哑着,指尖撩开她的碎发,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
姜扶倾攥着霍恩衣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苍白无色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耳垂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疗愈着她几乎尖叫嘶鸣的耳膜,红嫩浅白的肌肤与霍恩健康、充满性张力的古铜色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待他移开她的耳垂时,冰凉小巧的耳垂被他沾染地如同一枚鲜艳欲滴的红色浆果。
姜扶倾仰着头,手指紧紧地住着霍恩粗短韧劲十足的短发。
霍恩深邃沉暗的瞳孔中倒影着她绯红的脸,一股清甜的蜜流溢出,顺着姜扶倾水润的舌尖,流淌进了她的口中,温热的蜜水如同最滋补温润的甜梨浆,让她原本难受的肺部顷刻得到缓解。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道大力撞开,裹挟着扑簌簌的寒风飘雪吹了进来。
姜扶倾冻得瑟缩了一下,霍恩下意识的搂住了她,力道温柔地不像话,另一只手却老练迅速地从后腰掏出了抢,黑漆漆的抢/口对准了来了。
门关上,大雪被阻隔在外,风声减弱,霍恩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是你?”霍恩滚了滚喉咙,低沉的嗓音透着股冷意。
云奈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向来打理精致柔顺的银白色长发此刻有些凌乱的垂在肩头,浅蓝色的眸子看着坐在霍恩身上,脸几乎要埋没进他胸口,嘴角沾着一点晶莹的蜜津的姜扶倾。
云奈的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妒意,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他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直到身上的寒气褪去才缓缓来到床边。
他温柔地牵起姜扶倾的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看着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涣散的姜扶倾,他眼中只有无限的心疼与宠溺。
“倾倾,我们走吧。”
姜扶倾的眼神有些无辜和茫然,也没有挣扎,任由云奈将她抱着。
反正她已经吃饱了。
云奈见她没有拒绝,浅浅一笑,看霍恩的眼神仿佛在看外面的野花野草,轻蔑中又有一丝优越感。
王待他和其他人总是不同的。
他转身便要走,身后被用完即丢的霍恩起身拦住他们:“等等!”
“霍恩先生,还有什么事吗?”云奈抱着姜扶倾,淡声道。
“她为什么会受伤?她现在不是应该回到诺曼家族,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吗?为什么会穿得那么单薄地出现在雪地里?是不是因为你?”他竭力压着声,但几乎是带着狠意说出来,手臂肌肉绷地衬衣鼓鼓作响,像极了一口蓄势待发的黑豹子。
云奈看着他摆出的这幅攻击性姿态,薄唇一侧勾起,轻嘲道:“我?”
霍恩眼神锋利,子弹已经上膛,威胁道:“我不管你和她从前是什么关系,但你要是敢毁了她的生活,把她从云端上拉下来,我绝不饶恕。”
“云端?”云奈垂眸看着已经沉睡
过去的姜扶倾,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了出来:“是啊,她本该在云端被万千呵护着长大,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样”
还不是因为这群兽人。
云奈望着窗外大雪,眼中杀意必现。
虫族睚眦必报,当军舰降临之日,就是复仇毁灭之时。
他将一个保温毯裹在姜扶倾身上,带着她离开了霍恩的住宅,临走时,他回眸嘲弄似的说道:“霍恩治安官,外城信息闭塞,但我想明天你就会明白真相或许你应该重新思考一下,你到底应该为谁效忠。”
霍恩瞳孔骤然紧缩如针。
云奈瞧着他这幅模样,露出一丝可怜的讥嘲。
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的,可怜的熊峰啊。
不过云奈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抹去了姜扶倾嘴角那一点残留的晶莹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能在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治愈王,分泌出如此下贱的蜜液勾引王,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可惜蝴蝶基因只有一双看似美丽的蝶翼,不会分泌出蜜液,历来除了蝶科属的虫子外,最受王喜欢的虫子,就是蜂类了。
等回到主舰后,注射一支催化剂吧。云奈笑着想。
第17章 是谁的小怪物呀是谁的小怪物呀
在外城,虽然监控遍布连贫民窟都不放过,但治安官的住宅区除外。云奈抱着昏迷的姜扶倾,雪夜中行走,漫天雪花如刀子般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纤密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衰败的灰色。
当姜扶倾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云奈的怀中,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眸。
“您终于醒了。”
姜扶倾看见云奈眼神中露出一丝短暂的茫然,仿佛是在疑惑云奈怎么会在内城,但瞬间记忆涌来,震耳欲聋的爆炸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猛地一下从他的怀里坐起来,紧紧拉着云奈的手:“爆炸!有人炸毁了诺曼庄园!”
姜扶倾呼吸急促,突然猛咳起来。
云奈拿着一方干净的柔巾纸轻掩在她的唇边,另一只宽和的手掌不停地在她因咳嗽而剧烈颤抖的后背抚摸顺气。
咳嗽过后,姜扶倾的唇上染了一抹艳丽的红色,柔巾纸上一团红色。
她咳了血。
云奈却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般,低垂着眸子,浅声道:“把肺里的淤血咳出来就好了。”
“基兰、基兰还在庄园里。”姜扶倾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焦急道。
“我知道。”云奈柔声安抚着她,同时将光脑里的最新新闻调给她看。
【诺曼庄园突发大火,一死一失踪,其余78名安保人员遇难。】
姜扶倾看着新闻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声音都在颤抖:“失踪的人是我,那死的人就是基兰?不会的。”
姜扶倾的情绪激动起来,杏眸中溢出一点湿润。
“不会的。”云奈赶紧劝道:“虫族不会那么容易死,新闻把控权在联邦政府手里,这或许只是他们释放出来的烟雾弹。”
听到云奈这样说,姜扶倾终于平复了些心情。
她开始打量四周,这里并不是她和云奈从前生活的小别墅,更不是她的贫民窟,而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很破败的房子,但依稀能够看出它曾经的辉煌。
墙壁贴着的壁纸有一半已经脱落了,墙角渗出了一点淡绿色的霉菌,窗户上镶嵌的绿玻璃,四角积了灰,但中间光亮如新,如同一块块散了糖霜的绿宝石糖果,不远处的红木楼梯栏杆掉了几个,旁边还摆放着一台旧钢琴,钢琴上的古董花瓶里的红玫瑰已经枯萎,呈现出干枯而暗红的沉色。
在钢琴上方时已经漏了一个窟窿的天花板,纷纷大雪从天花板上飘落,吻过摇摇欲坠,璀璨奢靡的水晶吊灯,在钢琴附近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灰雪。
“我怎么会在这里?”姜扶倾喃喃自语,然后才回想起来。
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她正在湖边准备钓怪物,然后爆炸从她的身后响起,她被冲击波击入了湖中,水面上都燃烧着火焰,她没办法钻出去透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腰,将她往水里带,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好像看见了一只狰狞的怪物以及繁复错节的水下溶洞。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云奈就已经在她身边了。
“所以,是那只怪物救了我?”姜扶倾低声道。
“怪物?您是说那只有智慧的异种吗?”云奈问。
“嗯,它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只被基兰喂养的异种。”
云奈幽幽道:“它通过水下密布错节的溶洞,将您带出了内城。虽然它有智慧,但似乎并不太高,并没有考虑到您无法承受水压和长时间的溺水,但估计它后来看到您昏迷不醒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将您从下水道井盖送了出去,希望有人可以为您治疗冰天雪地,您身上沾了水,衣裳单薄,差点就被冻成了冰雕。”
姜扶倾低头一笑,语气柔和:“那时情况特殊,并不怪它。”
云奈见姜扶倾对那个智慧型异种没有怪罪的意思后,淡淡一笑:“您说得对,也是多亏了他,您才能顺利逃出来。”
姜扶倾抿了抿唇:“诺曼庄园被毁,它没有了人喂养,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王想见它吗?”云奈看着窗外,别有深意地问。
姜扶倾抬起眸子,环顾四周:“它在附近?”
云奈点了点头道:“它长期生活在地下,不仅对溶洞,甚至对整个内外城的排水系统都很了解,也多亏了它,我才能带着您在个被内外城都遗忘的房子里落脚。”
“它在哪儿?我想见它。”姜扶倾撑着身子就要下床。
“小心,您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云奈在她的身上披了一件毯子,搂着她的薄肩,搀扶着她来到门边的椅子上。
门外还下着大雪,密密匝匝的雪花很遮挡人的视线。
“出来吧,王想见你。”云奈平静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冷漠,与在姜扶倾身边时完全不同。
门外除了落雪的声音之外一片静寂,姜扶倾一双杏眸仔仔细细地在门口打量了一圈,出了门口不远处的一排人造树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她好奇那个怪物是不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粗壮树干后,冒出一团小小的黑影子。
一只、两只、三只八只细长的足肢像蜘蛛一样从树干后伸了出来,那足肢通体漆黑上面似乎还有遍布着许多小,尖利利足肢尖无声的插入雪地里,虽然看不到它的脸,但仿佛是树木成了精长了腿的样子,在凛冽凄清的大雪中,看起来也有点惊悚。
哪怕昨天晚上,姜扶倾已经在诺曼庄园的露台上遥遥地见过它一次,但头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她心头还是不可避免的颤了一下,指尖默默地捏紧了毯子。
那尖利的足肢就这么插在雪地里,仿佛是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姜扶倾也不催,就这么耐心地看着它。
其实这样看久了姜扶倾心中的害怕倒也淡了几分,甚至觉得这怪物躲在树后,露出几只足的样子有点像‘非’字,恐怖、又有点滑稽。
云奈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姜扶倾的反应,见她并不着急的样子,也就没有催促它快点出来。
好一会儿,那怪物终于动了动,好像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美人,迈着八条腿缓慢地从树后面蹭了出来,
姜扶倾微微握紧了椅子扶手,身子微微前倾,杏眸睁得大大的想要一窥真容。
但当它真的走出来时,姜扶倾眼神一滞,抬起头和云奈面面相觑。
那怪物三米多的身高,以及巨型足肢看起来很有压迫性,身后还拖着一条如蝎子的大尾巴,瘦骨嶙峋的脊背也有中诡异的狰狞感,但越是这
样就越好奇它的脸究竟能有多恐怖。
可姜扶倾看见的是一张带着黄色笑脸的编织袋。
——它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编织袋套在了头上。
或许是因为编织袋阻隔了它的视线,怪物虽然有八条腿但是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
“砰——”
怪物的脑袋狠狠撞在了一旁的人造树上,它摔得四仰八叉,树叶上的积水扑簌簌的落下,如雪球一样砸在了它的身上。
“哈哈哈哈、”姜扶倾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但是这么蠢萌的怪物呀。
那怪物听到姜扶倾的笑声后,不知道怎么了,巨大的身躯突然就蜷在了一起,尖尖地足肢捂着自己的脸
这是,害羞了?
姜扶倾轻笑着起身,在云奈的搀扶下走向蠢萌蠢萌的笑脸怪。
笑脸怪仿佛感受到了姜扶倾的靠近,身躯缩得更紧了几乎团成了一个球状,仔细看得话甚至能看出它的足尖在哆嗦。
“别害怕。”姜扶倾轻声道,慢慢拿下了它套在脑袋上的编织袋。
一张如同异形般狰狞的脸露了出来,如同裂口一样的嘴上长满锋利的獠牙,纯黑吓人的眼珠子盯着她。
怪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姜扶倾,明明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神里,好像流露出一种无措的慌乱,它迅速的翻了个身,足肢在雪地里飞快地刨了一个坑,将自己的脸埋进了雪坑里。
它一直记得基兰说的话,它太丑陋了,没有人会喜欢它,王更不会喜欢。
它的模样令人作呕,会吓到王。
它不应该出现在王面前。
怪物无比痛恨怨毒地怪罪自己,带着毒针的蝎子尾因为羞愤懊恼而不停地在空中甩动着,尖尖地足肢几乎要穿透自己身上坚硬的外壳扎进去灌进如同硫酸一样的浓毒,把肌肉骨头都消化掉。
姜扶倾并不知道怪物的所思所想,只觉得它虽然长相奇特,但比起血浆恐怖片里那些纯恶心人的怪物好太多了。
她轻轻拍了拍怪物的脑袋,声音含笑:“谢谢你救了我其实你挺可爱的。”
怪物埋在雪里的身躯一僵,蝎子尾也不甩动了,浓黑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云奈哑声低笑,王真是个善良的人。
“外面冷,我们回去吧。”他理了理姜扶倾身上的毯子,不经意地露出指尖的一抹淡红的划痕。
姜扶倾这才注意到云奈身上的伤,她抓着云奈的手:“你受伤了?”
云奈唇畔噙着淡笑:“去寻找您是被炸弹波及到的小伤口而已,不碍事的。”
“这怎么会不碍事?”姜扶倾拉着他的手,满眼担忧,忽然她杏眸一亮,问道:“我有治愈能力的对吧,我可以帮你疗伤的。”
“不——”云奈刚要开口拒绝。
姜扶倾已经捧着他的手,在他的指尖伤痕处落下柔软而温热的吻。
云奈指尖轻颤,仿佛被烫到一样,浅蓝色的眸子里光泽细碎,好像有什么暖热的东西蒸发出来,在潮湿的心底蔓延发酵。
第18章 礼物礼物
一吻毕,姜扶倾的唇瓣缓缓从他的指尖移开,满眼期待地看着伤口,却发现那指尖的伤痕还在。
姜扶倾一时有些泄气,肩膀也一下子垮了下来,杏眸神情恹恹的。
云奈却温温柔柔地将她抱起,蹚着已经快要没过脚踝的雪往回走:“我觉得我的伤口已经淡了一些了。”
姜扶倾知道云奈是在安慰自己,一时没说话。
云奈将她放在了钢琴上,额头亲昵地抵着她的额间,呢喃的语气里散发着一种极为甜蜜的气息:“您还没有到觉醒的时候,不要太为难自己,您能愿意替我疗愈,我已经很开心了。”
姜扶倾唇角抿着,问:“难道必须要在成年之后才能觉醒治愈能力吗?”
云奈道:“这个很难定论,历代王都是在成年之后自然觉醒的,当然也有些强壮的王,会在未成年时觉醒,只是十分少见。”
“那具体的操控方法呢?”姜扶倾又问。
“我教您。”云奈忽而一笑,偏头吻了吻她的颈侧,带着伤痕的指尖柔情款款地拂过她的发丝,眼梢勾着一丝笑意,声音喑哑,仿佛在邀请她进入缠绵悱恻的梦。
姜扶倾被云奈的笑意晃了一下,像最温和却又最让人无法挪移的雪色,感受着云奈的气息渐渐靠近。
细细洒洒的雪花从头顶缓缓飘落,落在她的指尖、眼尾、唇上,触感微凉却又很快化成一地柔腻的水,浸润她的肌肤中,像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周围裹挟着的都是独属于它的气息,还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干枯玫瑰的香气。
落在她身上的薄雪越来越多,仿佛在她身上落了一层轻柔的纱,化成细细的汗,腻着暖暖的热。
她微微仰头,撑着身子的手落在黑白的钢琴键上,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声音,回荡在复古苍旧的客厅里,断断续续、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耀眼夺目的水晶灯仿佛在她的眼前晃动了一下,摇颤间发出细腻的撞击声,闪动出的光泽如同缀着露水的清透花朵,越是撞击,越衬得水嫩欲滴。
*
姜扶倾懒懒地趴在床上,云奈坐在她身畔,拂过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亲吻了一下。
为了隐藏身份,她和云奈的光脑都不能用了,但盗取身份对云奈来说小菜一碟。
她翘着双腿,刷着光脑,看着新闻动态轮番滚动关于诺曼庄园大火的消息,底下的评论一水儿地对她这个刚归来的千金的惋惜,以及部分阴谋论对大火的猜测。
目前嫌疑人呼声最高的是訾家。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说是柳家。
但网络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舆论,那些质疑柳家的阴谋论着要么很快被删帖禁言,要么就是收到了律师函警告。
这么看来,那必然是柳家无疑了啊。
姜扶倾暗暗握紧了拳,杏眸绽放出一丝逼人的锐气:“我一定要把柳下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云奈笑着点头,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淡淡的平静。
虫族本就是睚眦必报,以血还血的种族,虫王作为整个虫族的守护神,自然更是如此。
如果姜扶倾以德报怨,那他才会感到惊讶。
*
这几天姜扶倾一直安心待在这座破破旧旧的古堡里养伤,这座古堡位于外城和围墙的边缘,似乎从前是个大家族在居住,估计因为污染的原因举家搬进了内城,它也就被世人遗忘了。
有云奈的照顾,姜扶倾哪怕在外城也生活得不错,只有一点,她觉得一点遗憾。
“要是外城也有内城的鲜花就好了。”姜扶倾趴在绿玻璃窗户边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在弥漫的风雪中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却被墙根处,像狗狗一样蜷缩着的怪物听见了。
它瞬间竖起脑袋,抖了抖已经将它全身都覆盖住的积雪,八条足肢飞快地在雪地里穿梭,尖锐的足肢熟练地撬开了排污口,三米多的庞大身形瞬间如同章鱼一样挤缩成了一团,钻进了管道里。
排污口里有着刺鼻的化学味,有些甚至能够腐蚀人的皮肤,是绝对的生命禁区,但对于怪物来说连它一层外表皮都烧不掉。
在复杂的水道中轻车熟路穿梭了一阵后,怪物在一个私密庄园内的下水口停了下来,静静等待到天黑。黑夜是它的保护色,即使是庞大的身形在夜色下也仿佛透明一般。
凌晨,庄园内的佣人们都以睡去。
怪物行动迅速地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张开长着獠牙的嘴,叼了一大口园子里的鲜花就跑,整个过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还带着甜蜜花香的风拂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姜扶倾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惺忪的睡眼还未完全睁开,就看在绿玻璃床边,摆放着一大簇鲜花。
“云奈,这是?”姜扶倾惊
讶之余,下意识向云奈问询。
云奈半跪在地上帮她套上拖鞋,回眸看了眼那花,表情淡淡地笑道:“是那只异种给您送来的,要拿进来吗?”
“嗯。”姜扶倾连连点头。
云奈打开窗户将花取了进来,这束花很大,花种繁多郁金香、火焰兰、大丽花、小球菊、鸳鸯茉莉几乎能把云奈的半个身子都挡住,各种花卉馥郁的芬芳在房间里萦绕。
姜扶倾杏眸微微睁大,问道:“那小怪物呢?”
云奈摇摇头:“应该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吧,有时卫星经过,它不能留在地表。”
“这样啊”姜扶倾抱着这一大捧花,若有所思。
有一个夜晚来临,姜扶倾依旧趴在窗边,隔着绿窗户看青翠的月亮,万籁俱静时,她突然将窗户一推,看着墙根下趴着的黑漆漆的影子,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窗外的黑影受了惊,惊慌地想要逃跑。
“你等等。”姜扶倾叫住它。
怪物原本想跑,但听到她的话,就像是听到什么绝不可以违逆的命令一样,呆愣愣得站在原地。
因为这怪物很高,所以姜扶倾不得不站在窗边的凳子上和它交谈。
一旁的云奈赶紧将她扶住,张开双臂稳稳地护在她的身后。
“谢谢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姜扶倾仰起头冲着它笑。
小怪物深深埋着头,没有说话,它也不会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姜扶倾就是觉得它好像在害羞。
“这个送给你。”姜扶倾晃了晃手腕,细白的腕骨间,精致的茉莉花手串轻轻摇晃。
“把你的手也许是脚,伸出来。”她道。
小怪物足有鸡蛋般大小的漆黑眼眸呆呆地望着她,随即又飞快低下头。
不能直视高贵的王。这是所有虫族亿万年来遵循的准则之一,更何况它还是一只堕落的丑陋异种,多看一眼王,都是对她的亵渎。
小怪物深深埋着脑袋,却听话乖顺伸出一条足肢,姜扶倾直接伸手握住。
小怪物瞬间八肢紧绷,如果不是它浑身光滑的话,估计全身的毛发都要扎了起来。
明明长着一副恐怖骇人的身躯,此刻脑袋却微微瑟缩着,看起来像一只怕生的小黑狗,可怜极了。
“别害怕。”姜扶倾轻声安慰着,将自己手腕的一串茉莉花手环系在了它狰狞的腕足上。
茉莉花沁人心脾的香味灌入小怪物的嗅觉器官,它不由得愣了一下。
“把另一只手伸出来。”姜扶倾又道。
小怪物乖乖地伸出,姜扶倾又给他系上了一穿茉莉花手环,这样依次将它的八条足肢都膝上了,毒刺一样的足肢上系着精致小巧还会散发芳香的茉莉花手串,这一刻什么恐怖、吓人、惊悚感瞬间全都消失,甚至让人有点想揉揉它的脑袋。
“这算是我给你的回礼了,晚安。”姜扶倾扬唇一笑。
小怪物如梦初醒,帮着小茉莉手环的足肢僵硬地仿佛在冰面上行走的人,东一倒西一歪,还在雪地里重重甩了几次,踉踉跄跄地钻进了下水道里。
下水道里,漆黑潮湿弥漫着刺鼻的气体,小怪物的身体盘踞在管道的一头,它全身都是嗅觉以及感知器官,茉莉花的芬芳几乎从它的四肢百骸里渗透进去,甜滋滋的味道混进了血液里。
——这是王送给它的礼物。
“嘶嘶嘶——”小怪物的足肢激动的抱在一起,在角落里阴暗地滚来滚去。
翌日
疏影悠长的走廊尽头,一间阴沉得一丝光都照不进的房间里,沉重的乌木门被缓缓打开。
一名黑发黑眸,肌肤苍白的清瘦少年坐在窗边,膝上静静躺着一本厚重的《虫族史观》,指尖在翻阅间染上了一丝书卷气,狭长的丹凤眸昳丽清冷,眼梢晕染一抹倦怠的暗色,缓缓瞥向管家时,眸光淡漠而萧索,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阴郁之色。
管家走了进来,一脸歉意道:“小少爷,实在抱歉,您精心培育的那些花,昨天夜里不知道被哪个人摘了去,是我管理失职,请您责罚。”
柳赪玉闻言轻垂下眉眼,继续翻阅着书籍:“花开反正都会谢的,出去吧。”
管家松了口气,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味说道:“大少爷那边,您还需要再去一趟。”
柳赪玉指尖没有停顿,淡淡道:“我会去。”
管家一脸谦卑地走了出去,门一关上,脸上的笑容淡去变成了嘲弄。
什么少爷,不过是柳家精心培养的血奴罢了。
第19章 反攻反攻
斑驳破败的城堡在云奈细致而耐心的打理下,呈现出一种复古的旧丽。
壁橱内燃烧着猩红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灼热的火焰里燃爆着,闪出烟火一样的星星点点欲跳出壁橱,却被壁橱外的玫瑰铁艺拦网阻隔。
姜扶倾瘦小的身子窝在柔软的躺椅内,身上裹着一层毛绒绒的毯子,柔顺的长发自然地垂落着,火光将她的半张脸照得微红。
一只庞大得有些惊悚的怪物,怪异的足肢上戴着精巧、秀气的茉莉花手链,香喷喷地窝在姜扶倾的身旁。
“小怪物,你叫什么名字?”姜扶倾问。
面目狰狞的怪物在姜扶倾身旁宛若从小饲养的宠物一般温顺,漆黑的眼睛映着姜扶倾的倒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吗?”姜扶倾喃喃道:“可是我不能总是这样叫你怪物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怪物身后长着锋利倒刺的尾巴欢乐得摇了起来,目光期待地看着姜扶倾。
正在一旁清理炉灰的云奈,微微掀了掀纤薄的眼皮,似有若无的打量目光落在怪物的身上。
“王想给它起什么名字?”他柔声笑着问,柔亮的银发在火光下呈现令人眩晕的美感,宛若滔滔垂泻的河流。
姜扶倾指尖微点下巴,想了想道:“要不你就叫阿舍尔,好不好?”
怪物立刻开心地点头,身后的尾巴甩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
姜扶倾又问:“阿舍尔,你很熟悉地下,那次爆炸之后,你有没有回诺曼庄园看过?有没有看见基兰,还有那几枚虫茧?”
阿舍尔如蝎子般的尾刺耷拉下来,摇了摇头。
姜扶倾沉默了一瞬,她原本还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如果基兰不在了或者被抓走了,那她至少还能带回那几枚虫茧,可现在
“阿舍尔。”姜扶倾捏紧了拳头:“我想去地下看看。”
阿舍尔没有犹豫继续点头,只要是姜扶倾想去的地方,它都会带着她去。
但当它的余光瞥到姜扶倾身旁的云奈,浅蓝如海的眼眸内却暗含着令人心惊的冷漠与警告时,阿舍尔如拨浪鼓的点头幅度不由得慢了起来。
“王,地下道路错综复杂,并且还有许多污染废弃,异、阿舍尔他的身体可以在地下自由穿梭,但您的身体却有危害。”云奈柔声劝道。
姜扶倾回眸,认真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去看看。如果地下有通道可以横穿内外城,那总有些相对安全的区域吧?我就去那里,不去危险的地方。”
云奈看着姜扶倾乌亮漆黑的眼眸,微微叹了一口气,唇畔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淡笑,妥协地拿起一件防风防水的厚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好吧,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让我跟您一起去。”他道。
姜扶倾眉眼一弯笑了起来:“好耶!云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云奈笑着摇头,又拿起一双短靴,两双毛袜子,俯身弯腰给她穿上。
穿完短靴之后,云奈又在她本就厚实的外套上,套了一件类似军大衣一样的厚风衣,戴上戴护耳的帽子、过滤口罩、护目镜、手套、一层套一层严严实实的裹着她。
姜扶倾试着双手合
十,发现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她,手掌根本靠不拢,简直像极了被姥姥觉得冷的小孙女。
“云奈,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太厚了?好热。”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去了地下就不冷了,那下面温度很低。”说话间云奈拿出一条浅蓝色的围巾,绕在她的脖子上,还打了一个牢固的结。
姜扶倾:“”有一种冷,叫云奈觉得她冷。
她们在夜色中踏着雪前行,来到一个不知道已经废弃了多久的下水口前。
阿舍尔先下,其次是姜扶倾,云奈断后。
此时外面的温度大约是零下十几度,但一进入下水道,姜扶倾就感觉一道寒气扑面而来,比基兰用来冷冻虫茧的地下室还要冷。
下水管道大约有高两米,宽两米的空间,地面上覆盖着不知道淤积了多久的积水,大约淹没到她的小腿,散发着强烈又阴湿的臭味,彻骨的湿冷阴寒像要穿透她的衣裳,钻进她的皮肤里,让她瞬间汗毛倒竖起来。
甚至于她的护目镜上都迅速地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冰晶,她摘下眼镜飞快地抹去,眼镜就感到一股刺痛,让她猛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别摘。”云奈在她身后小声道,将护目镜重新给她戴上:“这里的气味很冲,会熏坏眼睛。”
阿舍尔在一旁看着姜扶倾只摘了片刻,就被刺得微红的眼睛,让人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人黯然的神色。
姜扶倾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的,阿舍尔,继续走吧。”
阿舍尔缓慢地点了下头,继续带着姜扶倾走。
下水道里臭气熏天又盘根错节,除了本就生活在阴暗沟渠里的虫子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活物。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这条废弃水道的尽头,尽头处有一道上了自动锁的井字钢制栅栏门,一旦被外力撞开,系统就会自动报警。
但就在管道的顶端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阿舍尔灵活地钻了进去,然后朝着洞下的她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足肢,像是要伸手拉她上来。
“王,我抱您上去。”云奈环住了她的腰,随手挥开了阿舍尔的足肢,轻轻一跃,就带着姜扶倾跳了上来。
这上面很黑,几乎隔绝了任何光源,姜扶倾不得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灯光照亮石壁的纹理,也照亮了云奈的浅蓝色的眸子,他与阿舍尔对视着,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但那清浅温和的笑意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可即便这样,也依旧叫人一眼难忘。
阿舍尔默默收回了足肢,看着自己扭曲的,没有一点类人的足肢,越发自惭形秽起来。
“这里不是下水道是洞穴?天然洞穴?”姜扶倾举着手电筒打量着四周,一条狭窄而悠长的洞穴在她面前展开了冰山一角。
阿舍尔听到姜扶倾的声音后,骤然从自卑中清醒了过来。
它注定无法和云奈一样,得到王的宠爱,但是它至少要完成王交代的事情。
它开始继续带着姜扶倾往前走,洞穴越走越狭窄,有些地方还有90°的垂直落差,让她不得不俯下身子,在洞穴里艰难地爬行,转来转去。
溶洞隧道复杂无比,仿佛某种动物的巢穴,有些隧道的尽头是冰凉刺骨的湍急暗河,一旦被卷入就很难存活。有些隧道尽头则存在着致命的毒气,或是极度缺氧,让人瞬间失去意识,所以很多地方,连兽人中最顶尖的地质专家们也不知道。
姜扶倾一边爬,一边将这些复杂的路线刻进脑子里。
大约爬了三个多小时,姜扶倾忽然听到了一股仿佛瀑布般的巨大水流声。
“什么声音?”她问。
阿舍尔停了下来,足肢在坚硬如铁的石壁上刨了几下,石砾泥尘滚滚落下,一道细小的光照了进来,和光一同进入的还有更加清晰的水声。
姜扶倾凑到阿舍尔刨出的只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窟窿前看,无数条被简单处理过的污水,正滔滔不绝地从她的正下方流过,最后在一个宛若万人体育场的圆形中央污水中心汇合,溅出哗啦啦的水声。
这里不同于废弃下水管道的萧条,有许多工人正在忙碌,圆形的巨大污水处理器仿佛神话传说中永远也填不满的归墟。
这些污水都是从这里排进了大海,也就是说阻拦异种的防护网就在附近。
“王,我们回去了吧。”云奈说道。
姜扶倾在低氧、狭窄、空气污浊的地下待了太久,他担心她的身体。
然而姜扶倾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云奈的担忧,黑眸凝视着阿舍尔:“阿舍尔,你知道柳家在哪儿吗?”
阿舍尔垂着头,似乎有些苦恼。
姜扶倾瞬间明白过来,她用手指在挤满尘埃的地面上一笔一划,写出了‘柳’字,并画出了柳家如风摆柳的家徽图案,这些都是她这些日子从光脑上查询到的。
“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阿舍尔看到柳家家徽,瞬间想起自己曾经看见过这个图案,它立刻激动起来,连连点头。
“王,柳家正在到处追捕您,我们避都来不及,您去柳家做什么?”云奈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去杀人。”姜扶倾黑眸如墨,墨汁在洁白的纸张上晕着冰冷。
她向来笃信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从受了柳家这窝囊气,她每天都在琢磨让柳家人付出代价。
“王,尤利西斯就快到了,您何必为了这些虫子去冒险?”云奈柔声劝着,并且委婉地提醒她,这个世界的虫子并非她真正的子民,不要为了它们而冲动。
姜扶倾置若罔闻,冷凝的神情如同日光下冷冽得耀眼的冰川冻雪:“基兰既然叫我一声王,我就要让那些人重拾对虫族的畏惧。”
第20章 柳赪玉柳赪玉
柳家老宅坐落于一片湖泊内孤立的岛屿中,若从天空中俯瞰,有种与世隔绝感。
倒上生长着茂密的棕榈树、凤尾竹、红姜花、朱蕉、凤凰木、软叶刺葵等森森密密的亚热带风情植物,连吹拂过的风都是暖热的,像温水流过手背,留下一片燥热又黏腻的痕渍。
一座吊桥将岛屿与陆地连接了起来,暮色四合,霞光如溶金碎日,粼粼地斑驳在湖面上。轿车耀眼的氙气灯飞快地疾驰而过,惊起几只白鹭。
老宅内隐隐传出大提琴低沉悦耳的声音,黄鹂兽人优雅的歌声若隐若现,穿透玻璃花窗,缭绕在蒸发腾腾白雾的草坪上,又在最高亢嘹亮处戛然而止,掌声四起,赞美声此起彼伏。
姜扶倾抹了把额上的汗,抬脚踩在了一旁阿舍尔的足肢上。
阿舍尔圆洞洞的大眼睛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略显呆萌。
姜扶倾指了指头顶上方两米多的井盖,道:“送我上去。”
阿舍尔听话的抬起足肢,像自动升降的云梯一样将姜扶倾送了上去。
她双手一抬,撑开了沉重的井盖,对着阿舍尔撂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哦。”然后就爬了出去。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柳家的草坪里,散尾葵的纤脆莹碧的叶子随着燥热的风摇曳着,景观池塘里睡莲静静开放,不远处的老宅的百叶窗上映着隐隐绰绰的的宾客身影。
姜扶倾将井盖复归原位后,回忆着阿舍尔曾给她绘制过的地形图,朝着后院小跑着过去。
后院琥珀色的玻璃上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玻璃中的她穿着女佣的黑白裙子制服,腰间系着围裙,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薄薄的空气刘海垂在额前,眼眸是淡淡的灰色,清秀却毫无记忆点的一张脸。
姜扶倾抚摸着这张陌生的脸,心中赞叹:不愧是云奈呀,人皮面具都搞得出来。
她穿过后院的长廊,来到主屋门前。
门口红外仪扫过她的面部和瞳孔,核验身份,短暂两秒之后,红木大门缓缓打开,机械女声响起:“身份验证通过,请通行。”
姜扶倾提着裙子走了进去,柳家老宅有着浓厚的南洋风情,薄荷绿的游泳池
边生长着茂盛的红棕榈树,姜红与墨绿的大胆撞色,鲜艳明丽,神秘而复古。
“芭芭拉,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们都要忙晕过去了。”身后忽然有人喊住了姜扶倾。
姜扶倾镇定回头,看着面前的女人,脑子里飞速调取着她所冒充的‘芭芭拉’的人际关系图,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玛索。”
玛索将两瓶香槟酒交给她:“快去端给宴会上的客人,我还要去后厨帮忙。”
“好。”姜扶倾说。
她像侍应生一样端着香槟酒,推开海棠纹玻璃门,穿过一片灰绿色玻璃墙裙,踩着洋红色的花纹小砖,在一群衣冠楚楚的宾客中穿梭着。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曾经叱咤一时的诺曼家族会灰飞烟灭呢。”一个大腹便便的鬣狗兽人咬着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
“可惜了那位诺曼家的大小姐,至今下落不明。”一头公猪兽人惋惜道。
鬣狗兽人嗤笑一声,道:“谁知道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官方到现在也没有个准确说法,不过他们应该巴不得她死了吧,毕竟没有继承人,诺曼家族的那些产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被柳家所蚕食。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孤女,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记得她长得挺有姿色,活下来只会更痛苦吧。”
说完,鬣狗兽人夹着雪茄往正端着香槟路过的姜扶倾的身上掸了掸烟灰,还带着热温的烟灰落在她的裙子上,瞬间烧出了两个不规则的洞。
姜扶倾抬眸看了他一眼,鬣狗兽人对着她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意,并用指甲轻敲了一下自己的手中酒杯的杯壁,傲慢地提醒着她给他的酒杯续酒。
姜扶倾垂了垂眸,低眉顺眼地斟酒。
一旁的公猪兽人和鬣狗兽人对视一样,玩味地笑了起来,仿佛刚才捉弄‘芭芭拉’的动作,是令人回味无穷的小游戏。
“话说回来,基兰他真的死了吗?”公猪兽人突然问道。
姜扶倾斟酒的速度慢了一些。
鬣狗兽人优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道:“管他的,就算基兰还活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今天宴会的主菜可不是他,而是那些美味的”
此时,鬣狗兽人才防备地看了眼姜扶倾。
姜扶倾识趣地抱着香槟酒退下,女佣的裙摆随着她的行走而晃动摇曳,裙上那烧糊的两个洞就像花瓣上被虫蛀掉的两个窟窿,直洞洞地注视着他们。
‘主菜’姜扶倾在心里嘀咕:‘什么主菜要搞得这么神秘,柳家人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她端着已经空了的香槟酒瓶往回走,夜风拂过走廊上清透的纱幔,在燥热的空气中她隐隐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栀子花香。
紧接着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纱幔内伸了出来,像极了恐怖故事中冷冷阴森的鬼手,一把抓住了姜扶倾的手。细白轻柔的纱幔扶住了对方的脸,让他的五官显得极为朦胧,若隐若现的轮廓却有种破碎又残缺的美感。
“扶住我。”那人与姜扶倾隔着一层薄纱,却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气息微弱,指尖冰凉。
姜扶倾手中的香槟酒瓶在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碎了一地,玻璃残渣上沾着酒液,像一条亮晶晶的陆地河流。
姜扶倾并不想跟柳家宅邸内的客人有过多接触,害怕引人注意。但身为女佣,对一位遇到麻烦的宾客置之不理,显然更加引人注意。
“小心点。”姜扶倾不得不扶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客人’在长廊边的藤编漆木椅坐下。
没有了薄纱长幔的遮掩,姜扶倾这才看清了他真实的样子,是一位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黑色的短发柔顺的垂着,容色清冷而精致,纤长的眉眼轻垂,睫毛在眼底落下了一排淡淡的阴影,眼梢天然晕着一抹墨色,仿佛浑然天成的水墨一笔,阴沉沉地,眸光流转间透着一抹阴郁凄清的韵致。
但最让姜扶倾注意的还是他的嘴唇,是典型贫血的淡紫色,之前她卖血后差点晕过去时,嘴唇就是这种颜色。
“您好些了吗?还需要什么吗?”大约是同病相怜,姜扶倾一时心软,半蹲着身子仰眸注视着少年。
少年指了指不远处掉落的书籍,姜扶倾立马跑过去捡起,在合上书的过程中,她不小心瞥见了书的扉页上被人用铅笔精心素描出了一个图案。
图案周围簇拥着无数圣甲虫,它们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让人瞬间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纸上的这些虫子就要活过来,爬到她的手上,偏偏图案中心是一个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模糊而扭曲的形象,她被这些虫子虔诚的膜拜着,没有教堂里的神圣,却有种冷幽残忍的神性。
当书本被合上,姜扶倾看见那书上的名字《虫族史观》,很少有兽人会研究虫族。
她擦去书籍上的灰尘,递给少年。
少年靠着椅背坐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丹凤眼微睁开,露出一双漠然的黑眸与姜扶倾对视。
他一脸冷漠和麻木地盯着她,虚弱的声线带着冷意:“你不该直视我。”
“”姜扶倾很无语,刚刚那一丁点的心软,此刻全部消失。
有钱人事儿可真多。
“您说的是,非常抱歉冒犯了您,请您原谅。”姜扶倾低眉顺眼,以一个完全合格的小女佣姿态轻声说道。
柳赪玉眸光淡扫了她一眼,庭院的灯光披拂在他清冷的侧颜,沉静而淡漠:“你的道歉很敷衍,我听得出来。”
姜扶倾:你好烦,真的。
她正要继续不走心的道歉时,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柳赪玉一手撑着膝盖,冷清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同能将一切吸食的深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一字一句:“你不是芭芭拉。”
姜扶倾霎时全身冰凉,一股凉血涌上了大脑。
她强忍着现在就把眼前少年灭口的冲动,笑着道:“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不是我自己呢?”
柳赪玉淡淡一笑,纤丽阴冷的丹凤眼带着一种迷人的讥诮:“你的伪装很完美,但伪装不出芭芭拉隐藏在假面下的真实性格。”
姜扶倾沉默无言,看样子柳赪玉明显和芭芭拉相熟,怪不得能一眼认出她是假的。
“你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柳赪玉容色骤然一冷,警惕地问道。
姜扶倾微微握紧了拳,看着眼前少年纤长的脖子,在心中思量瞬间拧断的可能性。
但下一秒,她便面露哀戚之色:“我是来找柳少爷的,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混进来,可是几乎找遍了整个岛都没有找到他,我只是想要他一个答复。”
说着,她的手已经抚着自己的小腹,一下一下举止温柔,甚至还有一丝慈母的圣光。
“我哥?”柳赪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姜扶倾也没想到随手一扶的人,竟然会是柳家的少爷,幸好刚才没下手弄死他,不然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柳赪玉倏尔一笑,丹凤眼中的碎光如水银,清丽却**。
“凌晨一点,去地下室找他,他应该在那里。”柳赪玉细白苍冷的手指向东南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