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狐妖与书生[双重生] > 14、第十四章
    宝珠知晓这哭声并非阮尚书的鬼魂作祟,但也不想李挚掺和,略施小计让李挚昏睡了过去,自己起身朝着声音来处走去。

    也不知这一世李挚要住上多久,有些魑魅魍魉还是早些帮他打扫干净为好。

    到底做过一世夫妻的,并不是她优柔寡断。

    宝珠在心中自我安慰。

    狐妖蹑手蹑脚地穿过抄手游廊,来到花园处,听着那哭声越来越近,料想此时作怪者正满心得意,以为能将穷书生吓得再也不敢靠近阮园。

    但恐怕他们更想不到,天天在阮园作怪,真有一天引来了妖鬼。

    宝珠悄无声息地踩在废弃花园中厚厚的落叶上,一步一步靠近两个蒙着面、捏着嗓子哭丧的凡人。

    慢慢的,她走到了距离二人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们在哭什么呀?”

    宝珠如泣如诉地拉长了声音,演得比两个蒙面人好多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子啜泣声,唬得两人像是挨了一道雷劈,身子剧烈地抖了起了。

    顾不上做戏,俩人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向着园子外头跑去。

    “别走啊,留下来陪我吧。”

    宝珠边追边幽幽地笑道。

    “对、对不住!”

    “我们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蒙面人们使尽了全身力气,跑得如同瘸腿野狗,一溜烟地翻过了阮园低矮的院墙。

    宝珠站在院内,望着远去的两个吓破胆的小贼,心旷神怡地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每日过得紧张极了,天天都要用脑子,可没把宝珠累坏了,难得有这样惬意的时候。

    宝珠叉着腰,眺望了一会儿小贼们远去的方向。

    但或许是脑子用多了,一旦开始转就停不下来,上辈子她把装神弄鬼的小贼们吓跑后便满足了,这一世,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们为何要在阮园作怪,渲染荒园闹鬼的异闻呢?

    念头一出,宝珠抓心挠肺地好奇起来。

    她摸着下巴原地转了几圈,还是决定跟上去看一看。

    就走开一会儿,李挚应当不会有事吧。

    狐妖小姐蠢蠢欲动翻过矮墙,跟着小贼们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了一会儿,宝珠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打量着面前这座极大的园子,那些小贼就是钻进了这间园子里头。

    “陈园?”

    宝珠歪了歪头,辨认着匾额上古拙的字体。

    这是一户陈姓人家的园子?

    陈园与阮园离得倒是不远,从园子的大小看,也是极为富庶的人家。

    宝珠围着园子四周走了一圈,竟然还在院墙上看见了几个驱妖避邪的阵法。

    好大的手笔!竟然专门请了天师画阵!

    这陈姓人家,又在遣了人在阮园装神弄鬼,又害怕真鬼找上门,属实让宝珠大开眼界。

    不过这些阵法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早已不如当初刻画时那般有威力,宝珠仔细找了找,还是在墙上找到了几处破绽。

    思来想去,宝珠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知欲,正跃跃欲试地想要翻进陈园时,她的耳朵忽地一动。

    一道哭声从陈园深处传来。

    不像是小贼们装模作样时的假哭,倒像是有人挨了打,痛得大哭起来。

    果然,宝珠又听到了鞭子挥舞的声音。

    挨打之人哭得更大声了,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又没有死人,为何要这样惩罚我,回来我就给了他们一个月月钱,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音未落,一个暴怒的女声大喝道:“逆子!陈家百年家业,恐怕就要毁在你手中了!”

    说罢又是几声鞭响。

    原来是今日驱使侍从下水捞狸奴的那位陈公子家!

    这是他们家的园子。

    园子里的陈公子哭得嗓子劈了叉,宝珠在园子外听得津津有味,正想靠近些好听得更仔细时,不防陈园里头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喂,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口徘徊!”

    有妖怪!

    宝珠被吓得毛骨悚然!

    这陈园里竟然还住着妖怪!

    像是作恶被人捉住了一般,宝珠本能地撒丫子狂奔起来,真妖怪跑得比方才的假妖怪们还要快!

    生怕那妖怪在身后追她,宝珠围着阮园转了好几个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才小心地钻回了阮园,回到了她与李挚歇息的那个小院。

    李挚一如她离开时那样沉睡着。

    宝珠喘着粗气,走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她的心直到此刻还在扑通扑通狂跳着!

    宝珠捂着心口,努力平缓心情,却不知不觉的,忽然有些委屈起来。

    趁着身边人一无所知,她将头靠在李挚的肩膀上,又伸手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都怪你。”宝珠噘着嘴抱怨道,“上一世没来得及作恶我就死掉了。”

    结果这辈子不过偷听了点旁人阴私,便心虚不已,被那只猫妖一句话给撵跑了。

    现在回头想想,陈园里当然住了妖怪,明明宝珠白日里也瞧见过那只白猫的模样。

    “还是要时常作恶,作恶时才不会胆怯。”

    宝珠做出了总结。

    说罢,她用脸蹭了蹭李挚的胳膊,留恋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

    “今天晚上我害怕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过几天你安定好了,我就回去。”

    宝珠自顾自地说着。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还没来得及松开李挚的胳膊,一阵凶猛的睡意来袭,宝珠昏睡了过去。

    李挚睁开了眼。

    他低头看着宝珠毫无防备的侧脸,轻叹一声。

    这一晚,宝珠睡得意外的沉,直到太阳升起,阳光照耀进房间中,她才悠悠醒转过来。

    李挚又不见了踪影,但宝珠知道昨夜,他还在自己的身旁。

    这感觉像上辈子,李挚官越当越大后的每一个早晨一般。

    宝珠懒洋洋地眨了眨眼,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在这样大的一个宅子中,她的那些侍女们,春花秋月们,是否正在门外候着,只等着她醒来,便要上前服侍她梳妆打扮,拿出华丽的珠宝给她增添颜色,继续重复沉闷无趣的一天。

    不要。

    宝珠清醒了过来。

    叹了口气,宝珠正打算收拾自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李挚提着水囊,身上沾着烟火气,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找了一个小厨房,尝试烧了一些热水,一路上餐风露宿,小姐受苦了,用些热水洗漱吧。”

    他说着,顺手将昨晚过夜用的草席收拾好,又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就在院中,小姐可以自便。”

    宝珠应了,潦草地就着这一囊水洗漱了一番。

    院中的李挚背对着宝珠,听着身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喉头微动。

    他站在小院中,眼观鼻,鼻观心,直到身后的动静停了下来。

    “今日李公子还有许多事情要进城去做吧,我的亲人还不知道在何处,就不与公子同行了。”

    宝珠站起身,对李挚道。

    “今夜我恐怕仍旧宿在阮园中,不知小姐?”

    李挚转过身,一双好看的眼睛直视着宝珠。

    宝珠偏开头,犹豫了片刻,嗫喏道:“我自然也宿在阮园。”

    “那便好。”李挚笑了起来,他紧握的拳头松开,“如此,那便晚上见。”

    “晚上见。”

    既然得了宝珠的许诺,李挚便立即动身,前往城中。

    宝珠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索乱飞了一会儿,叹气道:“我这一天怎么打发呢?”

    “不如跟我一起玩。”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宝珠头顶上响起。

    此刻如果宝珠是狐形,一定全身的毛都被吓得炸开来。

    她猛地抬头看向房顶,怒道:“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一只纯白无暇的猫施施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她长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毛发蓬松,体态优雅,一看便知道不是长在寻常人家中的小狸奴。

    “怎么,被我看到了你跟凡人纠缠,觉得丢人吗?”

    赛雪婀娜地走到宝珠面前,端庄地坐下,蓬松的尾巴自然地遮住了前爪。

    她翠绿色的眼眸如同无暇的祖母绿,闪耀着诱人的光。

    “我与凡人纠缠丢人什么,你给凡人当猫也不见你羞愧呀。”宝珠轻笑一声,“少管别人的闲事!”

    赛雪一怔,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睛:“你竟然反驳我。”

    “那你还要我跟你一起玩吗?”

    “要吧……”赛雪站起身,尾巴高高竖起,“你想不想知道,陈园中的秘密?”

    宝珠眨了眨眼,好不容易被压了下去的好奇心骤然升起。

    “你快说!”

    这边,李挚找到了仙渡府中的异人寺,与侍从说明来意后,见到了一位眉头紧皱的天师。

    他将永涟山上发现怪异尸体的事情与天师描述了一番。

    “哦,知道了。”这位天师潦草地在册子上记录下了李挚的证词,“有空的时候我们会派人上去看看的。”

    李挚一怔,不解道:“这样的事情,在仙渡府中难道是寻常?”

    天师闻言苦笑道:“你若是几个月前过来说,我听了你的话立刻就带人上山,但现在嘛……”

    天师话音未落,一位身材健硕的侍从自外头匆匆进来,凑近天师,小声地说了什么。

    天师唉声叹气地听完了,冲着李挚抬了抬下巴道:“喏,这又来一件。”

    “又是尸体腹中干干净净,脸上带着笑。”

    李挚自报过家门,这位天师见他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想来迟早是公家的人,再者仙渡府中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如何隐瞒的下去。

    他满口抱怨道:“我们人手不够,这两天已经从下头临时抽调天师上来支援了,你们祁陵县也调了几个人上来,此时也快到了吧。”

    李挚倒是认识两个祁陵县的天师,只是,他这样频繁地与异事扯上关联,终究不妙。

    “原来如此,那便预祝异人寺早日破案。”

    与天师道别后,李挚又转身朝着仙渡府学政衙门走去,不过巧的是,刚走了几步路,便遇见了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叫住了他。

    “李挚!这样巧,你也提前到仙渡府来了!”

    李挚回头一看,露出笑来。

    这几位书生都是李挚的同窗,直到李挚回乡给祖母守孝前,他们曾在县学中同窗了好几年。

    “好久不见,先不急着办事,到饭点了,我一定要请你吃上一顿!”

    这位名唤周桓的同窗,带着极为高兴的笑容,拉住了李挚的袖子。

    李挚看着跟在后头的另外两个同窗,心中倏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