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7

    宣平侯府嫡小姐的及笄仪式, 办的十分盛大。

    宴会上,随处可见京城中有名的达官贵人内眷,一个个打扮的清丽鲜妍, 站在一起就是一幅画。

    朱素月带着女儿回娘家, 心情极好,脸色都红润了许多。作为姑奶奶, 她回府后享受的待遇也是极好的。

    宣平侯府人口简单,老侯爷不好女色, 只纳过一个妾。现侯爷是朱素月的嫡亲兄长,与妻子感情和睦,也只有一个妾侍,儿女几乎都是嫡出。

    今天及笄的表妹闺名涵书, 宣平侯府武将出身,舅舅希望家中千金能通晓文墨,不求做个才女, 至少不要被人笑愚鲁粗蛮。

    老侯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 他对家中儿郎千金的教育十分豪放。

    别看朱素月现在柔婉和善, 她年轻时也是能把一干银枪, 耍的虎虎生风的女中豪杰。

    朱家三个表姐妹, 人前温婉,人后一个比一个豪爽, 都会些武功。

    相比起谨遵三从四德,嫁人后受到欺凌磋磨,还要忍气吞声的女子, 顾辛夷更欣赏朱家三姐妹。至少她们受到欺负后, 只要侯府不倒,就能痛快打回去。

    朱涵书作为今日宴会主人公, 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被一群贵妇人拉着手说话。

    顾辛夷在前院待的无聊,被二表姐朱涵诗拉着去了后院:“表妹,咱们到练武场上玩去,两个兄长今日都在家中,我要和他们比划一下。”

    朱涵诗身材高挑,面色红润,肤色偏小麦色,但没到黑的程度,有种丰硕健康之美。

    瞌睡来了送枕头,顾辛夷正在愁如何展现自己的习武天分,听了表姐的话笑着应和:“好,我也想跟表姐学两手武艺防身。”

    在朱涵诗眼里,陆家表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婉了些。陆婉容许亲安王,王府后宅不比寻常家,表妹没点功夫防身,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听到她要学武艺,朱涵诗抚掌大笑:“女儿家就该学些武艺,一来防身,二则可以强身健体。婉容妹妹,你想学什么,姐姐教你。”

    两人谈笑间,走到练武场外。

    宣平侯世子朱秉文和堂兄朱禀武,在练武场中拿着武器比划,刀光剑影,看的人心潮澎湃。

    朱涵诗挽着顾辛夷的手,眸光发亮,为两个兄长喝彩:“好剑法,两位兄长武艺又精进了许多。”

    她天资不足,又不能像家中兄长一样日夜苦练,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所以格外羡慕两位兄长。

    看到家中妹妹过来,世子和堂兄同时收了手中剑,大笑击掌结束比试。

    练武场的兵器架上放着各式兵器,朱涵诗一脸高兴的说:“秉武哥,秉文哥,婉容妹妹要跟我学功夫,你们顺便指点一下。”

    朱秉武年纪轻轻就晒成了古铜色皮肤,身材健硕,肌肉虬结,站在那里好似铁塔一般。

    跟他相比,世子唇红齿白,模样清俊,腰细如柳,配上宝剑好似行走江湖的少侠,难怪原主庶姐会对他芳心暗许。

    “学武功很苦,要从小练起,表妹这个年纪再学功夫有些晚了。诗姐儿不要冒失,小心弄伤表妹。”朱秉文声如其人,温语调低沉温和。

    朱秉武声若洪钟,听起来有些严厉:“志文说的对,婉容一向稳重,别被诗姐儿带毛躁了。”

    两个表哥都是守礼的人,眼神清正,不会让人产生被冒犯的感觉。

    朱涵诗闻言,露出纠结神色:“容姐儿,两位哥哥说的没错,不然我耍套鞭子给你看看,再送你一套防身的暗器。你娇滴滴的像水仙花,万一伤到就不好了。”

    “姐姐放心,我平时会翻看一些娘亲陪嫁中,与刀枪剑戟有关的武功典籍,对武功不是全然不懂。”

    顾辛夷答的认真,朱涵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肚子说:“我的傻妹妹,练武可不像写时一样,翻翻书就能学会。我喜欢用鞭子,你且看着。”

    她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长鞭,手腕一抖,鞭子发出清鸣声。

    朱涵诗罗裙如飞,英姿飒爽,手中鞭子灵蛇一般,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游走。

    一套鞭法练下来,朱涵诗面若桃花,气息微喘,鬓角沁出细细汗珠,她收起鞭子得意扬眉:“怎么样,我这套飞柳鞭法还不错吧。”

    “表姐鞭法很厉害,我能试一下吗?”

    朱涵诗鞭法不错,就是气力有些不足,杀伤力不够强。

    碰上普通小流氓还能一战,遇到练家子过不了几招。但相比许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朱诗函算得上霸王花了。

    “这……刚开始使用鞭子,如果不熟练,会弄伤自己。”朱涵诗有些犹豫。

    顾辛夷一脸自信的说:“放心,我不会伤到自己的,你刚才的动作,我记得非常清楚,不信你看。”

    她模仿朱涵诗的动作,空手将她刚才的招式重现了一遍。

    朱涵诗一脸震惊,这真的是她那个身娇体贵的表妹?

    为了练熟这套鞭法,她足足学了几个月,表妹只看了一遍,就将大概动作学了下来。

    朱秉武兄弟同样震惊,他们只听过读书人可以过目不忘。从未见过没学过功夫的人,像表妹这般,只看别人练过一遍鞭法,就能完整重现的。

    连诗姐儿错的地方,表妹也无一例外的模仿了下来。

    “容姐儿,你家中真的没请过教习武艺的师父?”朱涵诗又激动又兴奋,唯独没有嫉妒。

    “没请过教武师父,表姐,现在鞭子可以借我一用了吗?外祖和舅舅都那么厉害,也许我遗传了他们的习武天分。”顾辛夷柳眉微挑,一张俏脸好似三春之桃,格外明艳动人。

    朱涵诗痛快的将鞭子交到顾辛夷手中,不忘叮嘱:“动作慢些,小心被鞭子伤到。”

    拿到鞭子后,顾辛夷当着几人面,将飞柳鞭法又使了一遍。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朱家兄妹露出如出一辙的震撼神情。

    演练完一套鞭法,她将鞭子还给朱涵诗,兴致勃勃的问:“我可以试试剑吗?刚才两位兄长比试时,我记下了几个招式,想试一下。”

    表妹再出惊人之语,世子神色复杂的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轻剑,递给顾辛夷:“刀剑无眼,表妹小心一些。”

    剑到手,顾辛夷胸中豪气顿生。

    要不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一定要来一套最拿手的剑法。

    顾辛夷分别把两人对战时的剑招重演了一遍,世子尚能压住情绪,朱秉武以拳抱掌连道三声好:“好,好,好!表妹根骨极佳,在武学上极有天赋,表兄自愧不如。”

    表妹的剑招不仅有形,更有杀伤力。

    “兄长说的对,容姐儿若是男子,自幼练武,必能立下一番功绩。”朱秉文有些唏嘘,表妹在练武上堪称天纵奇才,可惜就这样埋没了。

    顾辛夷眸中含笑,换了一把重剑,随手挽了个剑花:“非也,本朝开国以来,出过好几个女将军,女子未必就输给男儿。”

    “说的好,谁说女子就必须相夫教子,只有男人才能上阵杀敌,容姐儿有你外祖母当年风范。”

    “爷爷。”

    “孙儿拜见爷爷。”

    老侯爷朱振忠须发皆白,背着双手,站在练武场边上,一脸赞许的看着外孙女:“一晃眼,容姐儿也这么大了,到外祖父这边来。”

    他在战场上拼杀大半辈子,熬白了头发,却从未弯下过脊梁。

    近年来因为病痛,宣平老侯爷鲜少在人前露面,但他耳聪目明,一点都没老糊涂的迹象。

    朱振忠望着和老妻有几分相像的外孙女,心中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过去,老妻坟前树都有几丈高了。儿子武功平平,没能继承他的衣钵上阵杀敌。四个孙子略好些,但也及不上他和老妻年轻的时候。

    倒是这个性格柔婉的孙女,用起剑来,有几分他们夫妇年轻时的风采。

    顾辛夷收剑入鞘,大步流星的走向老侯爷。

    “外祖万福。”

    离近了看,朱振忠更觉顾辛夷和老妻年轻时像,娴静时温婉似水,拿起武器英姿勃发。

    他伸出手拍了拍顾辛夷脑袋,笑容分外慈祥:“好孩子,你可知做女将军,不仅要功夫好,还要精通兵法。”

    老侯爷眼光毒辣,外孙女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她没跟武师学过功夫,仅凭看各种武功典籍,就能使出完整的鞭法和剑法。

    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外孙女一定能成为巾帼女将。

    “回外祖,婉容晓得,我会勤练武艺,研读兵法,力争早日从军报效大平。”

    顾辛夷的回答,让朱振忠喜不自禁。

    朱涵诗向老侯爷行了一礼,扯扯顾辛夷的衣袖:“婉容妹妹,你已经和安王定下婚事,皇家怎么会准你从军。”

    老侯爷闻言,神色有些黯然:“也对,容姐儿也到嫁人的年纪。秉武,秉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还有很多像你们表妹这样的天才人物,你们将来若是从军,一定要慎之又慎。”

    “孙儿省得。”

    两人齐齐应话,神色有些羞愧。他们本以为自己资质算上等,今日见到表妹,才知何为天纵奇才。

    只可惜表妹不是男子,又和安王定了亲,不然朝廷一定能多一员大将。

    宣平侯府武将出身,对女子约束少,不像京城某家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那样迂腐。

    老侯爷虽然惋惜,顾辛夷已经定下婚约,仍然将他征战多年搜集来的兵书及行军打战的心得经验手抄本,送了她一箱子。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叮嘱女儿,对顾辛夷不要太过严苛。

    父亲的嘱咐,让朱素月有些茫然,他口中根骨绝佳,天生的练武苗子,说的真是她的女儿?

    朱素月将门出门,教养女儿时,也想过教她有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

    但丈夫不喜欢女儿家舞刀弄枪,她也不好忤逆夫君。

    如今父亲亲自发话,朱素月依言将一大箱子兵书带回了家。

    女儿马上就要出阁了,也就能再松快半年不到,朱素月也希望她能过的开心一些。

    王府在她眼里就是龙潭虎穴,如果可以,朱素月情愿女儿嫁到家世清白简单的门第。凭着陆、朱两家的威势,足以照拂她一生平安。

    朱素月委托兄长,代为调查庶女陆婉情近几个月的行踪,兄长爽快应下,她心中安定许多。

    回府的路上,朱素月不忘教育顾辛夷:“婉容,你外祖父送你的兵书,娘替你带回府了。但你要记得,你嫁的人是当朝皇子是王爷。你嫁人后,一举一动都要细思量。若是一不小心卷入夺嫡之争中,我和你爹也——”

    说到此处,她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朱素月只生了一双儿女,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

    顾辛夷亲昵的靠在朱素月肩上,轻声说:“娘,您放心,女儿心中有成算。太子德才兼备,安王野心太过必然遭到反噬。女儿并不看好这门亲事,也许未来会生出什么变数呢。”

    她提前给朱素月打预防针,避免真退婚时,她承受不了打击。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圣上赐婚,如果不是哪方犯了大错,绝无更改的可能。

    朱素月轻点顾辛夷眉心,幽幽叹气:“你这孩子,以前总喜欢把事藏心底,现在言行又过于大胆。娘亲愿意包容你,但在其他人面前,千万别说类似的话。”

    拳拳慈母心,令人动容,顾辛夷终于明白,为何原主那么执着于守护自己的亲人。

    原主爹虽然有些迂腐,但对子女十分爱护,原主娘对她和弟弟更是爱若珍宝,生怕他们受一点委屈。

    回到陆府,顾辛夷看兵书的同时,不忘抽出空来,默写出《红楼梦》和《西游记》的前三十章回。然后将署上原作者名字的书稿,送到京城三家不同的书肆掌柜手中,并陈述这才是原稿,玉楼生的《红楼梦》和《西游记》只是抄袭之作。

    她还在信中说明,书稿一共送了三家书肆,后续书稿将视他们的推广进度赠送。一式三份,总有一家愿意刊登正版,顾辛夷可以根据后续反馈,选下最终合作对象。

    顾辛夷没打算从中获利,她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原本的名著,不被陆婉情粗略的抄袭之作荼毒。

    流传青史的四大名著,硬是被陆婉情改成打发时间的二流话本,书中剧情文字经不起人琢磨推敲,也就能赚个新鲜钱。

    为了增加可信度,顾辛夷根据大平国的历史,简略写了两位作者的人生履历。

    魔改后的抄袭之作,跟原本相比,就像萤火与皓月。

    三家收到《红楼梦》和《西游记》前三十章回的书商,看的如痴如醉拍案叫绝。

    最近两个月桃源书肆推出的同名话本,在京城中大火,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改说这两本书。

    原版和抄袭之作差距太大,就是闭着眼,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玉楼生的著作才是原版。

    有竞争力就有动力,三个书商以最快速度刊印收到的书稿,不出半月,便正式推出正版《红楼梦》和《西游记》。

    现代社会出版物版权保护都是件艰难的事,更逞论古代。

    文人被盗了苦心撰写多年的稿件,想证明稿件出自自己之手都难。

    也正因如此,明事理的文人都非常痛恨文贼。

    三家书肆推出原作者版《红楼梦》、《西游记》之举,在京城文坛轩然大波。

    凡是看过曹雪芹、吴承恩版小说的文人,谁也不能腆着脸说,玉楼生才是真正作者。

    而且早就有人怀疑玉楼生文风诡异多变,很多诗篇更本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如果这些著作是抄的,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玉楼生能写出那么多风格迥异的诗篇。

    相比《西游记》,两版《红楼梦》引起的争议更大。

    书生们举办文会时,常为“钗黛”性情争论不休。

    “曹公笔下的黛玉才是真正的黛玉,她博览群书,才华横溢,性情高洁,是心性纯真的病美人,绝非玉楼生笔下矫揉造作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

    “善,我也喜欢黛玉,嗳,可恨宝玉多情,人人都是妹妹,总是惹黛玉伤心。”

    看过曹雪芹版红楼梦的读者,多数都喜欢黛玉,但也先入为主抱着玉楼生版本《红楼梦》固执己见的。

    “一个小心眼的病秧子,哪里比得上八面玲珑鲜艳妩媚的宝钗,娶妻当娶薛宝钗。”

    “曹公笔下,宝钗和黛玉各有优缺点。最可恨的还是玉楼生,把两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写的俗不可耐。黛玉只会哭哭啼啼撒娇,宝钗喜欢掐尖要强,处处要把别人比下去,没有一点曹公笔下品格端方、行为豁达的美好。”

    …

    陆府书房,陆慎勇皱着眉头看《红楼梦》,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最近户部同僚闲暇之余,都在讨论真假《红楼梦》和《西游记》,将抄袭之作贬的一无是处。

    陆慎勇虽然没在人前透露,玉楼生就是女儿陆婉情,心中还是有些骄傲的。

    婉情这孩子才华比他年轻时还高,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儿一定能金榜题名,继承他的衣钵。

    爆出玉楼生抄袭事件时,陆慎勇一开始是不信的。

    情节儿写了那么多才华横溢的诗词文赋,怎么会做文贼。

    再者,曹雪芹和吴承恩这两个名字,世人闻所未闻。要是前朝真的有这样文采出众的人,怎么会被埋没至今。

    但看了原书稿后,陆慎勇不得不承认。

    跟原版相比,玉楼生的版本只摹仿了其形,根本没领悟到其中精髓。

    第072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8

    沉水香的味道, 压不住心头燥意。

    陆慎勇将《红楼梦》和《西游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忍不住,沉着脸让丫鬟将陆婉情请过来。

    得知便宜爹爹让自己去书房, 陆婉情心中生出不祥预感。

    从灵越寺回来, 陆婉情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心情烦闷到极点。

    她不但每天要喝非常苦的中药, 还要被人像监管犯人一样拘着抄写佛经。

    若不是治病的大夫,是安王的人, 每次看诊都会给陆婉情带一些外面的消息,她早就憋疯了。

    这几天真假《红楼梦》和《西游记》之争传的沸沸扬扬,曹雪芹和吴承恩两个熟悉的作者名,让陆婉情坐卧不安。

    难道除了她以外, 还有其他人也穿越到了这个朝代。

    如果另有穿越者她之前剽窃了那么多名家诗篇著作,岂不是面临曝光危险。

    陆婉情让知善出门,帮她买两册话本回来, 当确认里面的内容, 真的是原著时, 她第一反应就是让大夫给安王带信, 一定要查出污蔑她的人。

    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 确保她独一无二的穿越者地位,陆婉情只想弄死疑似穿越者老乡的人。

    物以稀为贵, 大平有一个穿越者足以。

    便宜爹爹性情迂腐,前往书房的路上,陆婉情心思百转, 思考如果对方质问抄袭事件, 她该如何应对。

    进了书房,她柔声向陆慎勇问安, 顶着一张痘痕斑驳的脸,想装可怜让他心软。

    “爹,您原谅婉情了吗?您好久没和婉情说话了。”

    她抬着头,用满怀希冀的眼神望着便宜爹爹。

    陆慎勇手压在《红楼梦》的封皮上,看到二女儿脸上触目惊心的痘痕,萦在心头的怒气散去了一些。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容貌,情姐儿犯错受罚期间犯了恶疾,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变成奇丑无比的夜叉。

    她年纪还小,突遭飞来横祸,心里肯定还是盼着能有爹娘关心的。

    “你脸上伤好些没?我写帖子请了宫中御医,御医怎么说?”

    “多谢爹爹关心,御医说,再喝半个月药,我脸上痘疮就能消去了。”

    陆慎勇点点头,看到二女儿恢复往日乖巧,不愿相信,她会做出抄袭的事。

    “情姐儿,你告诉爹,你真的是玉楼生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爹不喜欢撒谎的人。”

    陆婉情闻言,故作惊讶的问:“爹爹怎么突然问这个,女儿当然是玉楼生。情儿闲时会写一些诗词打发时间,您是知道的。”

    这话倒也没说错,陆慎勇爱才,嘱咐陆婉情写了新作品,一定要送给他过目。

    “你可知,最近坊间传闻,玉楼生的《红楼梦》和《西游记》都是抄袭之作,还公布了原作者的著作。”

    “啊?竟有此事,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可恨,红口白牙污蔑女儿抄袭。”陆婉情义愤填膺,一副遭人误解,受到奇耻大辱的样子。

    她坦荡无愧,让陆慎勇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曹雪芹版红楼梦,他又说不出玉楼生才是原作者的话。

    “你自己看,这是曹雪芹版本的《红楼梦》,这是你的。”

    陆婉情接过书,认真翻看了几章将书合上,神情分外委屈:“爹,女儿承认这个署名曹雪芹的人,的确文采风流非同一般,比女儿口述由人代写的话本更胜一筹。但抄袭的人明明是他,对方在女儿话本的基础上,对人物和剧情进行丰满和扩写,女儿才是受害者。”

    她也纳闷,难道对方带着手机或者笔记本穿越的,正常人怎么能把四大名著记得那么清楚。

    “这……”

    乍一听,女儿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相比起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当然更想相信女儿。

    但抛开亲疏,陆慎勇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情姐儿,以对方的才华,根本不用做抄袭之事。你老实告诉爹爹,你那些精彩绝伦的诗篇和文章,真的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吗?你从小到大,一直长在闺阁之中,连京城都未出过,何来那么多阅历和感悟?”

    陆慎勇的怀疑,让陆婉情有些慌张,她强辩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女儿读的书多,想法自然比别人多。”

    “但我们府上的书,都是爹爹收集来的,和你写的诗作关联不大。”

    陆慎勇步步紧逼,陆婉情态度倔强,不愿认下抄袭罪名:“事实胜于雄辩,待女儿容貌恢复后,一定写出更好的著作,让那些骂玉楼生抄袭的人闭嘴。”

    “情姐儿,人不怕走错路,只怕执迷不悟。你回去好好抄佛经,不要让浮华遮住眼睛。等你妹妹出阁后,你也该嫁人了,一定要敬爱夫君,不要争一时闲气。”

    陆慎勇有些后悔,他之前太纵着女儿了。

    提到嫁人,陆婉情心生厌恶,低着头应了下来。

    等出了书房后,她双手紧握成拳,盼着安王如约定那般,早日替她解决婚约。

    …

    大平对女子要求不算严苛,陆婉情在家关禁闭的时候,顾辛夷隔三差五就要领腰牌出门一趟。

    她出门大多数时间,是到宣平侯府拜访,让老侯爷指点自己武艺,顺便用灵力帮他调养一下身体。

    原主舅舅经过调查后,查出陆婉情私下里,不仅和安王有往来,还和新科状元林谷烨、睿郡王小世子有所往来。

    她不仅以女扮男装,以陆三少的身份,和多个男子往来密切,还化名琼枝在青楼献舞,陪安王喝酒。

    宣平侯越查越愤怒,差点直接杀上陆府大门。

    陆婉情身为庶姐,和准妹夫暧昧不清已经够让人作呕。她还以陆三公子的身份,周旋在不同男子之间,引得对方以为她真实身份是陆家三小姐。

    陆婉容是嫁皇子的人,若是大婚前爆出与其他男子有染,皇家绝不会容她。

    宣平侯怒不可遏,还是顾辛夷劝住他,让他不要太过冲动,此事关系重大,一不小心就会牵连整个陆府。

    皇家最爱面子,万一此事传出去,皇帝一拍脑袋,把陆婉情赐给安王做侧妃,凑个娥皇女英的“佳话”更让人恶心。

    再者陆婉情就是个祸头子,原主爹爹和娘亲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她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坏事。

    宣平侯府将查到的各种证据,亲自送到妹妹妹夫手中。

    陆慎勇看到二女儿的“丰功伟绩”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下令延长陆婉情的禁足时间,让她抄佛经和家训,老老实实绣嫁衣,一直关到她出嫁为止。

    陆婉情得知这个噩耗,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便宜爹娘。

    他们凭什么将她关在府里,不准她出门。她想问个究竟,便宜爹娘根本不愿意见她。

    第073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9

    任凭陆婉情闹翻天, 陆尚书也没松口的意思。

    依顾辛夷看,也多亏这个位面,以古早狗血王爷文为背景, 逻辑喂狗, 专为男女主服务。

    换到宅斗背景中,陆婉情的所作所为, 绞了头发送家庙做姑子都是轻的。陆慎勇要是心狠一点,直接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里病逝, 也无人能置喙。

    这更提醒顾辛夷,想彻底收拾陆婉情没那么容易。她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能重新蹦跶起来。

    当务之急, 还是尽快和安王退婚。

    在顾辛夷提醒下,宣平侯府与太子交好,和安王划清界限。

    郑景曜在府中养伤, 被宣平侯摆了一道后, 气的打杀了好几个下人。

    他和陆家嫡小姐结亲, 为的就是争取陆尚书和宣平侯府的支持。陆慎勇是个不知变通的老顽固, 宣平侯又站到太子一边。

    这门亲事顿时变得鸡肋, 还不如直接以侧妃之位将陆婉情娶入府中,再换个正妃人选。

    且郑景曜从太医那里得知, 心上人被囚禁在狭小宅院中,直到嫁人才会被放出去,更坚定了退亲的念头。

    一想到姓宋的竟然觊觎他的女人, 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安王有心争夺皇位, 在大业未成之前,他必须收敛本性, 在朝堂和民间都营造出好名声。

    与手下谋士商议后,郑景曜想出条一石二鸟的毒计。

    转眼间到了秋末,枫叶红透,寒风萧瑟,百姓开始为过冬做准备。

    顾辛夷修炼到练气期大圆满,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武功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她不仅武功高强,在学习行军布阵方面的造诣,同样令人惊叹。

    毕竟顾辛夷经历了好几个任务,在每个世界中都不放松学习,积累下的阅历十分惊人。

    老宣平侯时常感慨,她天资奇秀百年难遇,是天生的将才。

    越是如此,朱振忠就越觉可惜。早知道容丫头这样出色,他就该早点培养,让她继承自己衣钵,成为一名女将军。

    退一步讲,若是她没有定亲安王,未必不能以女子之身在边疆拼一个前程。

    了解到女儿的本事后,朱素月对老侯爷的遗憾感同身受。

    若当年她有女儿一半本事,或许会效仿巾帼女英雄们,投军报效大平。

    女子这一生受到的拘束太多,未出阁时还能享受一些安闲。嫁人后既要为丈夫分忧,还要孝敬公公婆婆,教养子女,操持家中事务。

    若是嫁错了人,遇到宠妾灭妻的夫君,一生就像泡在黄连水里一样,连性命都难保全。

    陆慎勇不算花心,还养了三房姬妾,朱素月早忘了两人新婚燕尔时的柔情蜜意,只将他当做孩儿们的爹爹。

    安王非良人,朱素月替女儿不值,怕她嫁人后受到欺辱和伤害。

    顾辛夷将未来的路筹划的非常清楚,并不觉遗憾。为避免家人担忧,她没透露自己有意把安王拉下马。

    皇子身份就是安王的护身牌,被贬为庶民后,他就是一条拔了牙的野狗。

    进入任务世界这几个月,顾辛夷除了练武功、学兵法,也没忘记做生意赚钱。

    无论在什么时代,钱都非常重要。

    朱素月疼女儿,早早就替她备好了嫁妆,给了她两间地处旺市的铺子,还给了她一个面积不小的田庄。

    两个铺子一个卖首饰,一个卖布匹,生意兴隆,每年都有不少进项。

    这也是朱素月爱女心切,怕她嫁到王府后受委屈,特地挑出最好的铺子给她。

    原主弟弟年纪还小,在京城天府书院中念书,和姐姐感情很好,对于娘亲多分给姐姐嫁妆之事并不在意。

    顾辛夷设计了一些造型精巧的衣裳和首饰,将两个铺子收入提高了不少。

    她抽空研读了这个时代类似《天工开物》、《齐民要术》等,与民生有关的书籍,打算到边疆后对农耕工具和方式进行改良。

    行军打仗,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非常重要。

    接下来几年,大平国将会陆续遭遇大的旱灾和水灾。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天灾常和人祸连在一起,顾辛夷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故而提前储备粮食应对。

    这一日,顾辛夷同往常一样出门,半路上突然被人拦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瞧见一张陌生的脸。

    对方看到顾辛夷,眼睛大亮,取出腰牌,一脸恭敬的说:“陆小姐,小的关青,是安王府的下人,安王殿下邀您到西苑赏枫叶。”

    本朝订婚的未婚男女,私下相约同游并不违规礼仪,前提是双方都要谨守礼仪,不能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事。

    安王若是真心请顾辛夷赏枫,就该提前几天正式下帖邀约,而不是半路劫人。

    要是顾辛夷没猜错,拦路人手中令牌是真,身份十有八九是假的。

    她有心将计就计,就没拆穿他,反而装出娇羞单纯的样子,将春梨和车夫打发回府,坐上关青赶来的马车。

    春梨临走前,忧心忡忡的劝顾辛夷:“小姐,这人不太对劲,安王殿下有心邀您赏枫,应该提前下帖子才对。”

    “你放心,若是碰到宵小,我刚好将人扭送到府衙。连外祖父都夸我,武功高强,你怕什么。”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他们提前做好埋伏怎么办?”

    春梨忠心耿耿,处处为顾辛夷着想。

    “别想那么多,要是见势不对,我就提前离开,不和他们缠斗。”

    顾辛夷耐下性子,打消春梨的担忧,叮嘱她不要将此事告知朱夫人。

    关青见顾辛夷上了马车,心中暗道,千金小姐果然好骗,一个王府腰牌就能让她孤身一人上马车。

    可惜陆小姐,人长得貌若天仙,脑袋蠢的像草包。

    马车到了西苑,关青“吁”了一声,将车停下,殷勤的摆好马凳掀开车帘:“陆小姐,咱们到了,请下车。”

    顾辛夷人还没下车,先听到安王的轻笑声:“容容,本王等你好久了。”

    他声线缠绵,眸中含情,好似对顾辛夷情根深种一般。

    透过掀开的车帘,她看到了在府中休养一个多月的安王。

    他立在马车边,脸上傅了白粉,遮住残存的斑痕,长发用凤鸟玉冠竖起,穿着绣青竹镶蓝边的白色圆领袍,远不如灵越寺中相见时那般俊美潇洒。

    顾辛夷避开安王伸出来的手,动作轻盈的走下马车,道了一声:“王爷安康。”

    “容容太见外了,小王字慕远,你叫我慕远就好。”

    “臣女不敢。”

    慕远,墓园。

    顾辛夷看了安王一眼,这个字还挺适合他的。

    她冷淡的反应,落在郑景曜眼里就是木讷。其实顾辛夷走下马车的一刹那,他有被惊艳到。

    在安王印象里未婚妻就是个木头美人,美则美矣实无灵魂,在京城一众贵女中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虽然郑景曜有厌女症,但他不代表,他辨不出女子美丑。

    她肌肤晶莹剔透,像雪玉雕成一般,明眸清澈似水,琼鼻纤巧秀挺,像从画卷中走下来的仙子。

    宫中美人无数,却没一个像顾辛夷这般,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只可惜她一开口,就暴露出木讷的本性。

    尽管如此,要不是郑景曜和女子肌肤相触,就会呕吐呼吸困难,他不介意后院中多一个天仙美人。

    秋末冬初,万物萧条,似火如霞的枫林,色彩显得格外绚丽。

    两人沿着枫林走了约两刻钟,安王体贴的问:“走了这么久,容容应该累了,不如到厢房中歇一会儿。”

    “一切依殿下安排。”

    顾辛夷表现的越乖巧懂事,郑景曜就越觉可惜,这样一张脸,配这样一个蠢物实在糟蹋了。

    像婉情那样知情识趣,拥有许多奇思妙想的女子,才配的上这样美丽的容貌。

    郑景曜笑着目送顾辛夷进厢房,待房门关上后,他收起温润笑容,眸中闪过狠戾之色。

    他打了手势,神出鬼没的暗卫,出现在厢房外,朝房间内吹入迷烟。

    片刻后,暗卫向郑景曜汇报:“殿下,人已经迷晕了。”

    “将宋哲带过来,送到房间里,脱光他的衣服,喂他服下最烈的春Y。”

    “是!”

    宋哲是宋侍郎的嫡次子,陆婉情的未婚夫。

    房间里,装晕的顾辛夷听到郑景曜的吩咐,瞬间领悟到他想做什么。

    他是打算上演一场“捉奸”戏码,毁掉她和宋哲的名声,让她背上婚前和姐姐未婚夫苟且的恶名。

    此事若是曝光,陆府声誉将受到重大打击,还会引来圣上降罪。

    郑景曜果然心理变态,拉拢陆尚书和宣平侯府失败,就立马退亲,还要用这样的恶劣手段报复陆府。

    顾辛夷躺在地上装昏,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暗卫扛着被打晕的宋哲将门推开。

    郑景曜没走,他走进房间,居高临下的望着顾辛夷,吩咐暗卫:“脱光她的衣裳,本王倒要看看,宣平侯口中的练武奇才,身子和比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密切关注着宣平侯府,自然知晓顾辛夷学武之事,但完全没放到心上。

    一个娇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临出嫁的年纪,一时兴起学功夫,会两招花拳绣腿就能算天赋异禀了。

    郑景曜极尽侮辱之意,顾辛夷自不会任人宰割。

    她睁开眼,从地上站起来,装作害怕的样子问郑景曜:“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郑景曜没想到顾辛夷会醒来,眸中露出笑意:“本王本想怜香惜玉,不让陆小姐遭受太多痛苦,奈何你偏要醒过来。”

    “臣女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府。”

    “果然是个蠢东西,十九,脱掉她的衣服,喂宋哲吃下春药。”郑景曜态度嚣张,完全没把顾辛夷放眼里。

    代号十九的暗卫,朝顾辛夷走去。

    她躲到桌子后面质问郑景曜:“安王殿下欺人太甚,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亲自下令让人侮辱自己未婚妻,不怕传出去遭人耻笑吗?”

    “耻笑?本王的未婚妻,行为不检,和姐姐未婚夫偷情,世上要耻笑,也该耻笑你们这对狗男女。至于本王亲自下令?谁能作证,你是被本王请到西苑的。”

    没有外人,郑景曜撕掉温润如玉的伪装,露出张狂本性。

    “这样说,安王殿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怕关青泄密吗?”

    “死人是不会泄密的。”郑景曜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十九,动作快一点,再过半个时辰,诗会就要开始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顾辛夷收起害怕神情,脸上露出笑意。

    郑景曜只当她受了刺激语无伦次,没放在心上。

    谁知下一刻,顾辛夷身形如鬼魅般,主动攻击暗卫,三招不到就夺过他手中武器。

    瞬息之间,局势转换,郑景曜露出错愕神色:“不可能,你才练了两个多月的武功,怎么可能打得过本王暗卫。”

    顾辛夷单手持剑,指着他的咽喉,笑吟吟的问:“安王殿下,你说若是我在此处杀了你们,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这时,两名暗卫破窗而入,一左一右将郑景曜护在中间。

    “王爷小心!”

    被人用剑指着咽喉,郑景曜脸上露出怒色:“杀了她,区区一个尚书千金,竟敢威胁本王。”

    身为皇子,尽管母妃不受宠,幼年遭受过宫人冷眼和欺辱。

    成年后郑景曜依然有着龙子凤孙才有的霸道和骄傲,或许正因为童年受过屈辱,才让他变得格外偏激狠戾。

    在他看来,他可以算计别人千百次,但别人绝不能反过来算计他。

    再次从郑景曜口中听到“区区”二字,顾辛夷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皇子有那么多,宫女生的皇子,用‘区区’皇子形容,倒是很恰当。”

    打嘴仗就要朝人痛处踩,安王自视甚高,最厌恶被人提及出身。

    他自认文武双全,擅长谋略,比其他皇子更为出色,太子那个伪善的病秧子,更是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被顾辛夷嘲笑母妃宫女出身,就像被人当众扇耳光一样,郑景曜如何能忍。

    “放肆,给我割了她的舌头!”

    三个暗卫同时向顾辛夷发起进攻,招招都冲她要害处招呼。

    郑景曜倒不傻,趁这个机会往厢房外走。顾辛夷直接一剑把他逼回房内,吓得他脸色苍白。

    他心有余悸的用手护住胸口位置,布料被剑气划开,露出胸膛上白嫩的肌肤。

    死里逃生的恐惧感,让郑景曜不敢轻举妄动,贴在墙角处用柜子挡住自己,祈祷暗卫快点杀了那个不识相的女人。

    四人在狭小的厢房中缠斗,直打的桌翻凳飞,到处都是刀剑砍过的痕迹。

    由于空间过于狭小,三个暗卫都没使用暗器。

    他们只管杀人,顾辛夷不忘抽空将宋哲踢到床下,免得误伤他。

    杀人容易,在不伤性命的情况下,将三个死士出身的暗卫打的没有还手能力,就比较难了。

    顾辛夷费了一番功夫,把他们的武器卸掉,点了三人穴道。

    三个暗卫像雕像一样,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定在房间里。

    顾辛夷走向贴在墙上的郑景曜,他色厉内荏的大喊:“站住!你敢动本王一根头发,陛下绝不会饶过陆府。”

    “殿下说笑了,您提前布好局,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晓。”

    顾辛夷笑靥如花,提及杀安王,跟杀鸡一样轻松。

    “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本王府中暗卫,知晓本王行踪,你敢动手,整个家族都要覆灭。”

    顾辛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没打算杀掉安王,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

    她提着寒光凛冽的长剑,走到郑景曜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眸中露出危险的光芒:“郑景曜,我忍你很久了。嫁给你这样变态的人,令人恶心。”

    女子的碰触,让郑景曜产生呕吐冲动,脸憋得通红,呼吸也变得艰难。

    看来男主的厌女症是真的,顾辛夷轻笑出声:“看来,安王果然有不能人道的隐疾。越是不行的男人,就越容易变态,说的就是你。”

    郑景曜沉浸在痛苦之中,被她的话气的睚眦欲裂。

    “想退亲可以,但不要诋毁我的名声。你若是怀恨在心,对陆家下手,有如此剑。”

    顾辛夷松开郑景曜,当着他的面,将手中精铁打造成的利剑,一寸寸折断。

    郑景曜手捂着咽喉,被她这一手惊到,嗓音嘶哑的说:“你,你,不是,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随时能取你的性命。”

    顾辛夷转身,从代号十九的暗卫身上,摸出三个瓶子。

    她逐一打开将疑似烈性春药的那瓶挑了出来,分别喂给三个暗卫。

    郑景曜看到这一幕,心中生出不祥预感。

    下一刻,顾辛夷握着药瓶朝他走来。

    郑景曜疯狂挥舞胳膊阻止:“你不能对我下药,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因为你是皇子,是陛下钦封的安王?所以,只能你算计侮辱别人,不允许旁人反击?”

    顾辛夷动作粗鲁的掰开郑景曜的嘴巴,强行将春Y灌了进去,他的挣扎只是徒劳。

    灌完药后,顾辛夷点了郑景曜的哑穴和其他穴道,将他丢到三个暗卫身边。

    “别难过,你那么讨厌女人,也许真爱是男人呢。而且只是中了春Y而已,也许你的暗卫宁死都不愿冒犯你呢?”

    郑景曜快被顾辛夷气疯了,为了让两人出丑,他特地找来能迷惑人心智,只能遵从Y望本能的春Y。

    中药的人,会把身边人当做最爱的人,根本不会思考对方的真正身份。

    他身为堂堂王爷,怎能遭受这样的耻辱。

    报仇之后,顾辛夷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宋哲从床下拖了出来。

    他倒是运气好,被算计时刚好遇到她。

    如果安王没打算和她退婚,宋哲现在十有八九已经是个死人。

    顾辛夷把宋哲带出西苑,走了七八里路,到官道后将人放下,然后远远的用石子把他打醒。

    宋哲醒来,看到自己躺在官道上,茫然的站了一会儿后,搭乘马车返回内城。

    她这一次将安王得罪的彻底,顾辛夷敢这样做,也是有倚仗的。

    在郑景曜报复她之前,她要先让他无暇自顾。

    安王一心夺取皇位,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在离京城一百多里的落云山寨,以山贼的名义练兵铸造兵器。

    顾辛夷向过往商旅打听过,落云山寨山贼凶悍异常,周边百姓无意中误入山寨难逃一死。

    想必圣上和其他皇子,对于安王私自锻造兵器的事情,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杀手锏要在重要的时刻抛出,一件事不能彻底打倒安王,曝雷多了,皇上总有厌弃他的一天。

    …

    就在告密信,送上大皇子、太子、四皇子案上时,京郊西苑举办诗会的贵族子弟和书生们,有挖掉双眼的冲动。

    他们不过是听到厢房中的动静,一时好奇看个热闹,哪知看到让人掉脑袋的情形。

    空气中充满糜烂气息,桌椅上全是刀剑痕迹,像是爆发过一场恶战。

    最惊悚的还是,尊贵无双的安王殿下和三个不着寸缕的男人,两两相拥,忘情的厮混在一起,他还是下面那个!

    第一个推开门的人,吓得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力揉自己的眼睛。

    不管怎么揉,他都能认出,那个被压的男人是安王。

    后面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进屋的人鸦雀无声,笑着问:“是谁在这里偷欢,连门都不关好。”

    排在前面的人,白着一张脸,将门一把关上,转身对众人说:“住口!我们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事关身家性命,诸位应该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看过了,不能不让我看啊。”

    另一个知晓内情的人,一把捂住叫嚷人的嘴巴,压着声音说:“安王和三个男人在里面,这种要命的事,你最好不要乱传。”

    叫嚷的人顿时哑了声,后悔刚才孟浪发问。

    气氛陡然沉默下来,就在众人不知该请罪还是默默离开时。一个性格比较谨慎细致的公子,涩着声发问:“我们在外面这么大动静,房间人似乎毫无察觉,他们是不是中了奸人暗算。”

    若真是如此,他们现在还不能走。

    万一安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逃不脱干系。

    但留在这里,安王清醒过来,他们也难讨到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懊悔,他们不该挑今天举办诗会,更不该在听到声音后,好奇的到这边察看情况。

    “都怪刘季允,要不是你撺掇,我们也不会到这边看热闹。”

    有人低声嘀咕,大家纷纷愤怒的看向刘季允。

    第074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10

    众人愤怒的目光, 让刘季允不自觉的往后退。

    谁知道里面胡天胡地的人竟然是安王,早知道会撞破安王的丑事。

    别说三十两银子,就是三百两他也不敢收啊。

    “各位兄台, 事已至此, 迁怒无益,我们总要商量个章程出来。”

    刘季允硬着头皮提醒大家, 他们现在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暧昧的喘息, 隔着门传了出来。

    每一声喘息都像大锤,砸在这群举办赏枫诗会的人头上。

    有家境贫寒的书生,庆幸主办本次诗会的人,都是京城中的权贵子弟。

    否则若他们一群穷书生, 遇到这样的事,怕是要被皇家直接灭口。

    这些也只是心理自我安慰的想法,万一安王只留下身份地位高人的性命, 直接杀了他们, 他们也无处伸冤。

    最后还是一个出身国公府的小公子, 派人请来宫中御医,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终于让安王四人消停下来。

    也只是消停下来而已,药性太烈, 几个暗卫身体太好,他们胡混时间过长,安王受了不小的伤。

    他受伤发烧昏厥, 足足过了两天才醒了过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安王昏迷的两日里,他好男风雌伏人下被人当众撞破的消息, 在京城隐秘的传播开了。

    这也是参加诗会的人,经过两日挣扎后,想出的主意。

    他们要是守口如瓶,安王为了以绝后患,难免会对撞破自己丑事的人动杀心。

    但如果此事广为流传,众人皆知安王好男色白日宣Y。法不责众,他想杀也杀不尽。

    另一边陛下也会对安王失望,大家也不用担心他登上皇位后,对自己及家族展开清算。

    安王大病一场,醒来后,第一个句话就是:“杀!本王要杀了陆婉容,要诛灭她的九族!”

    他将玉枕用力砸到地上,扯动身体内部伤口,痛的鬓角沁出汗珠。

    “王爷,您小心一些,您高热两日昏迷不醒,太医嘱咐您一定要养身静气,不要动肝火。”

    小内侍战战兢兢的传达太医叮嘱,脸上神情似哭似笑十分难看。

    安王看到他的神色,眉头皱起,依稀回忆起,他药效发作后,和暗卫纠缠时,有人闯入房间。

    一瞬间,更大的怒火涌上心头。

    郑景曜靠在床上,脸部肌肉抽搐,五指用力勾入掌心,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那日,可曾有人进入本王房间。”

    提起那日,他恨不得立即把顾辛夷碎尸万段。

    内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冲郑景曜连磕好几个响头:“王爷,小的不敢说。”

    外人不知道安王的真实性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能不清楚。

    若是王爷知道,京城内现在已经传开安王好男风,还是做下面的那个,怕是要大开杀戒。

    内侍惶恐不安的样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郑景曜双眼发直,像是突然变成了石像,胸腔中的怒气像岩浆一样沸腾翻滚。

    “我昏过去这两天,京城有没有传不好的谣言。”

    他声音冰冷,没一丝起伏。

    内侍磕头如捣蒜,大汗淋漓,一个字都不敢说。

    “暗十九,给我滚出来!”

    安王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内侍颤抖着身子回:“启禀王爷,三个暗卫已经……自裁了。”

    失去发泄怒火的目标,郑景曜神情阴阴的望着内侍:“死的好,给本王滚下去,叫管家过来,自己领罚八十大板。”

    八十板子打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小内侍两眼发黑身子瘫软,裤子湿了一片。

    想到家中亲人,他跪着领命,跌跌撞撞的离开满是药味的房间。

    身上的痛楚,无时无刻都在提醒郑景曜,他遭受过的屈辱。那三个该死的奴才要是没死,他一定将他们送到最下等的娼寮,让他们生不如死。

    郑景曜身边暗卫都是孤儿出身,无牵无挂,他想报复也没对象,只能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顾辛夷和陆府身上。

    杨管家进门后,郑景曜神情冷酷的说:“把那天参加赏枫诗会的人,列个名单给我,查出来究竟是谁泄露的消息。割掉刘季允的舌头,砍了他的右手。”

    “殿下请三思,现在京城中的传言只是捕风捉影。若是参加诗会的人除了意外,流言反而会更加嚣张。刘季允有功名在身,被人割舌断手,京兆尹一定会彻查案件。”

    杨俊棋是郑景曜的心腹,冒着被迁怒的危险,向他谏言。

    “此事可否传到父皇耳中?”郑景曜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残存一丝幻想。

    杨俊棋拱手谢罪:“殿下,陛下下过申饬令,责您闭门思过,不准再行荒唐事。”

    “申饬令。”

    郑景曜重复了一遍,唇角挂着嘲讽表情,眼睛里全是怒意。

    这就是他的好父皇,在他被人暗算时高热不醒时,不思为他复仇,反而罚他在家中反思。

    “你现在派人入宫面圣,告知父皇,是陆府三小姐陆婉容对本王下了药,令本王遭受奇耻大辱。”

    杨俊棋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吩咐。

    王爷派人想解除婚姻,派人将陆三小姐接到西苑,下药迫使她和宋哲通J的计划,他作为头号心腹是知情的。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撞破奸情的不是陆三小姐,而是王爷和暗卫,还以为是其他皇子为了打压王爷设下的毒计。

    “殿下,您确认是陆婉容动的手?”

    陆三小姐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反过来害了王爷和武功高强的暗卫。

    郑景曜一脸阴鸷:“你怀疑本王在说谎?陆婉容武艺高强,能徒手折断利剑。不诛陆氏九族,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杨俊棋心中暗道,就算真的是陆三小姐动的手。除非安王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也诛不了户部尚书的九族。

    一众皇子对龙椅虎视眈眈,都盼着太子病弱英年早逝,好继承那个位置。

    安王闹出这样的丑闻,惹了陛下厌弃,注定与大位无缘,除非他卧薪尝胆蓄养私兵造反逼宫。

    正当杨俊棋拱手,准备领命之时,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和铠甲兵器相撞的声音。

    几乎同时,禁卫军闯入房中,一个面白无须的阉人站在院中,拉长声音道:“圣旨到!”

    …

    秋末冬初的京城,平地落下一道惊雷。

    安王蓄养私兵意图造反,被陛下一道圣旨贬为庶民,圈禁在安王府中。

    不久前,安王好男色,光天化日下,与几个男子行欢的消息,还在京城中流传。

    谁知短短几日功夫,高高在上的皇子,就因意图谋反的罪名被贬为庶民。

    皇帝还下了一道圣旨,解除安王和陆府的婚约。

    圣旨到时,顾辛夷正差使春梨将压在箱底生灰的嫁衣收起来,送到京中有名的成衣坊中卖掉。

    只要沾上郑景曜边的东西,她都嫌晦气。

    接到解除赐婚的圣旨,陆府上下松了口气。安王犯了大罪被废黜,这门姻亲对陆府百害无一利。

    但皇上亲自赐的婚事,抗旨不遵亦是大罪。

    顾辛夷早料到陛下会下旨,解除陆府和安王的婚约。

    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年纪越大越贪恋权势,生怕被皇子抢走屁股下的位置。

    在其他皇子看来,太子身体病弱,不适合做继承人。

    但在圣上眼里,病弱仁厚的中宫嫡子,不仅恭孝有德,还不会威胁他的皇位,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

    墙倒众人推,其他皇子巴不得安王彻底倒下,指使朝中大臣递上许多弹劾安王的奏折。

    陛下看到安王不仅私自锻造武器蓄养私兵,还派人刺杀政见不合的大臣,深感帝王之威受到冒犯,直接将他贬为庶人,将他的母妃剥夺封号打入冷宫。

    为防止安王借姻亲势力翻身,他第一时间下令,解除安王和陆家的婚约。

    接圣旨时,陆婉情也在场。

    她失魂落魄的随众人叩谢皇恩,不知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安王被贬为庶人的消息,陆府没瞒着陆婉情,陆慎勇还告诫她,日后不准和郑景曜来往。

    若查到她和废王私下勾结,他就大义灭亲,一杯毒酒送她上路。

    来自陆慎勇的死亡威胁,让陆婉情真切意识到,她最大的靠山真的倒下了。

    郑景曜被圈禁在王府中自顾不暇,她想要解除和宋哲的婚约,只能找别人求助。

    但她连消息都递不出去,如何找人求助。

    婚约解除,陆家第一时间归还聘礼。

    朱素月心中百感交集,怕女儿因退亲之事伤怀,将她叫到身边开导:“容姐儿,安王,不对,应该是前安王,犯了谋逆大罪。你和他退婚是好事,不要怕,娘亲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话是这样说,朱素月心里就像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无论男女,退过婚总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女儿退婚对象,还是因意图谋逆被贬为庶人的当朝皇子。

    世家最注重一个“稳”字,轻易不愿沾上夺位之争。

    虽然朱素月也没想让女儿嫁到公侯门第,但不想和不能是两回事。

    顾辛夷活了几辈子,哪里看不出朱素月的心事,她坐在矮凳上,将身子亲昵的靠在她膝上,亲昵的说:“娘亲不必担忧,女儿一点都不难过,郑景曜不是什么好东西,远离渣男可喜可贺。”

    “嘘,隔墙有耳。就算安王已经被贬为庶人,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还好陛下下旨解除了这门婚事,不然娘亲看着你嫁给一个荒Y无道好男色的丈夫,对方又贵为王爷,就像被人生生剜心一样。”

    在安王没被贬为庶人前,朱素月夜不能寐,天天为女儿揪心,又不知该如何与皇权抗衡。

    顾辛夷心道,郑景曜厌女色是真,好不好男色还有待商榷——或许他突然意识到,男人才是他的真爱呢。

    毕竟他对女人的仇视,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简直不把女子当人看,谁嫁了他谁倒霉。

    第075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11

    “娘, 您不用担心,女儿暂时无意嫁人。相比起困在深宅内院,与丈夫姬妾勾心斗角, 一生荣华富贵系在男人身上, 我更到边境保家卫国,成为名载史册的女将军。”

    女儿稚嫩的脸上, 写满豪情壮志。先前还惋惜,女儿空有一身好武艺, 只能嫁入安王府循规蹈矩过一生的朱素月,见顾辛夷真的要参军,反而表露出不赞成的意思。

    “容姐儿,女子参军谈何容易。宣平侯府从你太爷爷那一辈, 哪一辈没战死沙场的人。娘只有你和鹤哥儿两个孩子,不愿你冒着生命危险从军。”

    疼爱子女的父母,心思大抵是一样的。不求儿女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只望他们能一生顺遂喜乐安康。

    朱素月相比起这个时代的人, 已经算是非常开明的了。对于女儿从军的想法, 仍然难以接受。

    顾辛夷也没指望三言两语说服她, 而是换了话题:“娘亲, 圣上刚下旨解除婚约,安王被贬, 京城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候,我的婚事不必急于一时。女儿想离开京城,前往西北边境, 感受边疆的风土人情。”

    “你要去边疆?西北与胡人接壤常受侵扰, 民风彪悍,你孤身一人到边境, 容易遇到危险。”

    顾辛夷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枚金钗,当着朱素月的面用指尖轻轻一点,将它断成两截:“娘,女儿的本事,难道您还信不过吗?不是女儿自夸,天底下没几个人能伤到我。”

    朱素月微皱眉头,心里仍觉不赞成。但想到最近京城流言四起,被贬为庶人的七皇子沦为笑柄。女儿身为前安王未婚妻,平白受到许多嘲讽和攻击。

    明明是安王荤素不忌和男人厮混,一些人偏要扯到婉容身上,让朱素月好生气恼。

    众口悠悠,陆尚书府被强行推到风口浪尖上,丈夫这几日憔悴了不少。他们能做的只有忠于圣上,和被贬为庶人的安王撇清关系。

    女儿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功夫极好,练武十多年的宣平侯世子,在她手里过不到三招。

    以她的武艺,到边疆游历自保不难。

    朱素月轻抚顾辛夷长发,牵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宝匣从里面挑了一支素净的玉钗,重新插到她的乌黑茂密的云鬓中:“都及笄的人了,动不动就拔发钗,也不怕头发散开。”

    “还有两只簪子呢,不会散。”

    “你呀你,总是有话说。去边疆的事,我会和你爹爹商议的。容姐儿,你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入伍。”

    镜子中倒映着母女有几分相似的脸,一个稚嫩明艳,一个端庄温婉。朱素月几乎要忘记,年轻时她也曾策马驰骋纵情欢笑,像像祖父和爹爹一样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成了一个温婉内敛的妇人,连丈夫纳妾都能笑着接茶的官夫人。

    但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性格有些清高迂腐的丈夫,在京城中大多数丈夫中,能称得上好男人。尽管如此,朱素月刚嫁入陆家,还没生一双儿女时,也受了不少委屈。

    她从女儿充满蓬勃生气的眼神中,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女儿不像她,文不成武不就,只有满腔报国热血。

    她有青云之志,亦有雄鹰之姿,朱素月不想亲手斩断她的翅膀。

    “娘,难道男子生来就比女子高贵吗?女子或许在气力上有所不足,但并不比男子蠢笨。她们若是读书经商,不比男儿逊色。只因一代又一代被困在妻子、母亲的位置上,遭受到不公待遇无力反抗,只能靠男子良心。”

    “想要权力,就要去争取,娘亲,女儿想将人生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顾辛夷的内心话,从现代到古代,她的三观遭受了太多冲击。

    不是像陆婉情那样,把“人人平等”挂在嘴边,其实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等级分明”。不出三年,比古代人都轻贱人命。

    顾辛夷是真心希望,能为女子多争取一些权益。

    也许终其一生,都难像后世那样,男女一起接受教育,一起参加各种考核,在各行各业大展身手。

    但她可以推动立法,保证女子的继承权,支持受到虐待的女人,在官府的帮助下和离立女户。开办善堂,教女子读书识字,学习一技之长,拥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大平国对女子要求还没那么严苛,但继续发展下去,早晚有一点,女子会连出门都变成奢望,和外男多说两句话,就会被打成□□。

    女儿的话,触动到朱素月内心最深处。

    是啊,女人这一辈子为什么要仰人鼻息而活。

    她这一生看似锦绣荣华,能畅快做自己的时候少之又少。

    “婉容,你比娘聪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爹那边,娘会亲自跟他说。即使他不允,娘和外祖、舅舅也会支持你。”

    虽然顾辛夷意志坚定,做出的选择不会受外界干扰。

    但原主娘亲能认同她,还是非常令人高兴的。毕竟顾辛夷的任务是替原主守护家人,尽量避免大平战火四起生灵涂炭。

    倘若她其他目标达到但跟陆家闹掰,到底不是令人高兴的事。

    安王被贬为庶人,一时半会儿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

    顾辛夷和老宣平侯提了参军之事,得到他的大力支持,还为她规划了发展路线。

    边疆有专门的女子军,但地位不如正规军,多从事后勤、善后工作等。

    老宣平侯建议顾辛夷在军中挂号后,领取剿匪平叛的任务,将那些没做大恶的匪徒收编成军队,另辟蹊径打造属于自己的班底,证明自己的实力。

    诚然,这样做或许要辛苦危险一些,但非常适合顾辛夷。

    历史上有名的女将军,除了女扮男装参军的两位之外,多数都是山匪出身,归顺朝廷效力。

    这一点上,顾辛夷的想法和老宣平侯不谋而合。

    人的固有观念很难改变,古代军队更是大男子主义奉行的地方。

    她背靠宣平侯府,哪怕拿出实力来,依然会被视为关系户。

    兵卒大部分穷苦出身,对出身富贵,靠着家世背景参军蹭军功的人,天然抱有敌意。

    尤其这些关系户,通常还不用从小兵做起,就更不让人服气了。

    想要服众就要拿出本事来,顾辛夷想靠自己的实力打下一片天,情愿多费些周折。

    天越来越冷,顾辛夷终于筑基成功。

    以这个位面的灵气浓度来看,这辈子若无意外,她会一直停留在筑基期。

    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在低武位面,这个修为已经够用了。

    有系统在,顾辛夷可以到不同的世界体验不同人生,也算变相的长生。

    郑景曜被囚禁在安王府中,存在感十分薄弱。陆婉情试着往外递消息,全被拦了下来。

    顾辛夷查出夏荷被郑景曜收买,直接找门路,将她送到安王府中,伺候被废的郑景曜。想卖主求荣,她就帮她一把。

    筑基成功后,顾辛夷到文萃阁中见陆婉情。

    大概是被关久了,她人看起来有些魔怔,见到顾辛夷第一话就是大喊:“放我出去,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进入筑基期后,顾辛夷神识大大增强。

    她用神识察看陆婉情的身体,发现原主庶姐的魂魄,还在她体内,没有彻底消失,只是因为太过虚弱陷入昏睡状态。

    这意味着,顾辛夷可以驱除异界之魂,唤醒原主庶姐。

    原主庶姐虽然怯懦了一些,但不是个坏人,做的做出格的事,大概就是向宣平侯世子表达爱慕之情没得到回应,想借落水逼他就范。

    用自己的性命和闺誉威胁别人,不值得提倡,但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差点彻底身死。

    苦主宣平侯世子隐下此事,只字未提。在顾辛夷主动问起时,也只说了一句女子难为。他从没想过一起长大的表妹,会对他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念在两人从前的交情上,他无意为难陆婉情。

    苦主选择原谅,顾辛夷不是法官,不能代为判原主庶姐有罪。

    相比起原主庶姐,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特工陆婉情,才是真正的恶人。

    一个性格阴狠毒辣,还喜欢用各种冠冕堂皇大道理,替自己做遮羞布的人。

    顾辛夷从袖子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篆,朝陆婉情逼近:“庶姐性情大变,我和娘亲都怀疑你被孤魂野鬼迷了魂魄。所以我特地到灵越寺中求了一道灵符,用来驱赶你体内的妖邪。”

    闻言,陆婉情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我看妹妹才是中了邪,什么破符,你就算贴一百张,我还是陆府二小姐陆婉情。”

    她从现代穿到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证明大平国的陆婉情,就是她的前世,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哦,是因为穿越女的自信吗?连安王都被贬成了庶人,你又有什么信心,保住陆二小姐的身份,陆特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婉情心中生出强烈的恐惧感,顾辛夷怎么知道她是穿越的。

    第076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12

    穿越之后, 陆婉情一直用俯视的心态,看待周围人。

    在她眼里这些穿着宽袍大袖,说话咬文爵字的古人, 就像出土文物一样可笑。

    尤其是女人, 一个个把三从四德挂在脖子上,跟外男拉个手, 就像天要塌了一样。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不能左拥右抱。在陆婉情眼里, 青楼女子都比大家闺秀过的逍遥快活。

    她们不用受那么多拘束,年轻时纵情欢乐,年纪大了赎身,想嫁人就找个顺眼的男人, 不想嫁人一个人也能过。

    “听不懂没关系,你占据陆家二小姐的身体那么久,也该离开了。奉劝一句, 偷来的东西难长久。不要以为穿越了, 就比别人高贵, 拿着名家作品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婉情被说中内心想法, 越看顾辛夷越觉得她不对劲。

    难道她也是穿越者?如果真是这样, 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突然出现原版《红楼梦》和《西游记》。

    想到此处,陆婉情反而镇定下来。大家都来历不明, 顾辛夷有什么资格质疑她。

    她冷笑一声,不再掩饰,露出桀骜不驯的本来面目:“你也是穿越者, 对不对?《红楼梦》和《西游记》出自你手?”

    不等顾辛夷回答, 陆婉情自以为捏到了她的命门,得意中带着几分轻蔑:“既然大家都是穿越的, 何必彼此为难,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里的土著都很蠢,只要我们联手,别说王妃就是皇后也能做。”

    人的本质很难改变,顾辛夷无意了解,陆婉情穿越前的人生经历。但她自以为是的性格,非常不讨人喜欢。

    想做王妃皇后没人拦着,但不择手段,踩着尸山血海达成自己目的就不对了。

    以陆婉情和郑景曜的性格,大平落到他们手中,离亡国也不远了。

    当然,按照古早小说的逻辑,可以用男主爱江山不爱美人,愿拱手河山讨女主欢解释。

    只可怜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比不上男女主“真爱”的一根头发丝。

    “是不是封建迷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顾辛夷捉住陆婉情的手腕,她抬起腿想踢她,被点了两下后动弹不得。

    将手中符纸贴到对方脑门的同时,顾辛夷用神识对她发动进攻,同时用灵气滋养原主庶姐虚弱的魂魄。

    陆婉情脑袋一抽一抽的痛,姣美的五官变得扭曲,眼睛死死瞪住顾辛夷:“你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把那个鬼东西扯下去。”

    她以为是符篆的作用,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却动弹不得。

    穿越之后,陆婉情头一次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一种让她脊背发凉的恐惧感。

    顾辛夷嫌她聒噪,封了她的哑穴,双管齐下,打定主意要把她的魂魄赶出去。

    原主庶姐灵魂非常虚弱,濒临消散的边缘。顾辛夷忙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把将她魂魄养的凝实一些。

    与此同时穿越者的魂魄,也被顾辛夷强行挤了出去——她本想削弱她的灵魂,大概是女主光环效应,她的光魂魄并没被削弱的多厉害。

    就在穿越女特工灵魂出体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走,她并没像顾辛夷想象中那样因为失去身体魂飞魄散。

    顾辛夷暗道一声可惜,她现在只有筑基期修为,如果能有元婴期修为,只要对方魂魄没离开这个位面,她就能将她拽回来。

    同一个身体,换了一个灵魂后,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原陆婉情重获身体控制权,又惊又喜的看着顾辛夷,想喊:“妹妹救我。”却发现不止身体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辛夷解开她身上穴道,陆二身子软绵绵的往后倒,她及时接住了她。

    “妹妹,救救我,我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陆二眼睛泛红满脸惊惧,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顾辛夷的袖子,眼泪汪在眼眶不敢掉下来。

    “二姐别怕,我到灵越寺求了护身符,孤魂野鬼已经被赶走了,你将这道符带在身上,可以保护你不受邪祟侵扰。”

    妹妹的安慰,让陆二心中安稳许多。

    但想到近一年来,她被孤魂占了身子。刚开始还能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后来就像被关在黑暗的笼子里一样,彻底失去了意识,就感到害怕。

    如果不是妹妹看出她的异样,替她求来灵越寺的护身符,她或许就要死了。

    陆二瑟瑟发抖,泪水一滴滴从眼眶滑落,虚弱的点点头:“我头好痛,身子也难受。妹妹,那个野鬼真不会在回来了吗?”

    刚被抢走身体时,她无数次想抢回身体控制权,却半点用都没。

    当看到孤魂装成她的样子,取得爹爹和嫡母和姨娘的信任,骗过家中兄弟姐妹和下人时,陆二心都快碎了。

    那个野鬼还假称鬼门关走了一遭,感悟到新的人生哲理,所以不再藏拙,大胆展现出诗词歌赋方面的才华。

    陆二后悔跳湖逼迫侯府表哥娶自己,只因表哥斯文守礼风姿如玉,从没对她们这些庶女表露出厌恶。她便鬼迷心窍,想嫁给表哥做妻子,如若不行,就是做妾她也愿意。

    溺水时,挣扎在生死之间,陆二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竟然把性命当儿戏。

    后来被孤魂占据身体后,她更是忏悔了无数次。如果她没动歪心思跳湖胁迫表哥,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好好歇着吧,你魂魄刚归位,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养着。”

    陆二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松开顾辛夷的袖子,垂下脖颈,低声问:“妹妹,我能让姨娘照顾我几天吗?”

    原主庶姐的性格偏懦弱,紧张时说起话来像蚊子哼。穿越者陆婉情的真实性格,和她相比堪称天差地别。

    顾辛夷没立即应下,将陆二扶到床上:“你好好歇着,占了你身子的孤魂野鬼闯了大祸。爹爹罚你闭门思过不准出院子,每日要抄写佛经修身养性。”

    陆二不知到孤魂在她沉睡后又做了什么,但她知道的那部分,已经够让她羞愤欲绝好几次了。

    “妹妹,我……我还是出家做姑子,青灯古佛一生,免得令家族蒙羞。”

    陆二撑着一口气,向顾辛夷表明心迹。

    “先别想那么多,好好歇着。”

    顾辛夷能理解陆二的纠结和痛苦,但些这必须她自己面对。

    嫡妹离开后,陆二伏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年来的经历,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

    好不容易赶走恶鬼,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陆二却很难高兴起来。

    那个野鬼胆大妄为,做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她该怎么处理这些烂摊子。

    陆二平生做的做出格的事,就是在说亲前,主动向表哥表明爱意。

    她难以接受,定下未婚夫后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甚至搂搂抱抱,丝毫不知避嫌。

    要是这些事传出去,尚书府的颜面往哪儿放。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退亲,至于退婚后,是青灯古佛一生,还是另嫁他人,陆二还没想好。

    如果另嫁的话,陆二打算嫁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就像京城那些未出阁时行为不检点,被家族远远打发的女儿一样,也算为她之前的行为赎罪。

    …

    昏暗的房舍中,充斥着鸡屎和茅厕的味道,熏的陆婉情腹中反胃。

    她睁开眼,看到黑糊糊的房梁,和布满蜘蛛网和破洞的房顶。

    “呸,这不是醒了吗?装什么死,谁家怀孕的婆娘不下地干活。当了几天丫鬟,一把贱骨头,还充起娇小姐了。”

    低俗不堪的辱骂声,源源不断的朝陆婉情耳中袭来。

    陌生的环境,还有“怀孕的婆娘”这些字眼,让她本能的排斥。

    一个黝黑矮壮的男人,站在床边,局促的劝自己老娘:“娘,您别跟鸭鸭一般见识,她也不是故意躲懒,是真的累晕过去的。”

    “你懂个屁,谁家女人不生孩子。老娘怀你时,没歇过一天,直接把你生到麦地里,还是水生娘用镰刀帮你弄断了脐带。你个憨货,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李大壮被念得的头大,不敢再提媳妇儿辩驳,转过头劝陆晚晴:“鸭鸭,你要是身体好点儿就起来烧个饭。娘年纪大了,咱们做小的,不能把活都推到她身上。”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朝代。”

    陆婉情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看到一双长满茧子的粗糙手掌,肚子疼的像刀绞一样。

    这双手绝不是尚书府千金的手,难道她又穿越了?

    陆婉情眼前发黑,回忆起她被顾辛夷用一道符,从陆二小姐身体里逼出来,接着魂魄被一股强大的新引力拽走。

    等她再醒过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按理说第二次换身体,陆婉情该很快适应才对。

    但一想到,这个身子可能是个蠢笨村妇,还嫁了一个又黑又丑的矮胖汉子,她就有呕吐的冲动。

    穿越到现在,陆婉情结识的哪个男人,不是风度翩翩容貌俊美。

    那么多美男子,都对她欣赏有加,她尚且看不上,更别提眼前一无是处的男人。

    尤其肚子里还可能怀了孩子,这样恶心的男人,也配生下后代。

    像他们这样粗鄙无礼、欺负怀孕媳妇儿的野蛮人,就该断子绝孙,一辈子打光棍,最好能人道毁灭。

    李大壮见媳妇儿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急切的喊:“鸭鸭,你怎么了?难道摔倒时碰到头了。你叫鸭鸭,是我媳妇儿,咱们这里是拴马村,离京城不到百里。”

    尖嘴猴腮,身材矮小,像极黑老鼠的李婆子,伸手拧了陆婉情一把:“装,老娘让你装,以为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就能不干活了。”

    她掐的十分用力,陆婉情痛的直皱眉,一把拽住李婆子将她掼倒在地。

    李婆子没料到瘦的跟鹌鹑似的儿媳妇会暴起反抗,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第一反应就是放声大哭:“我不活了,娶媳妇儿娶了活阎王回来,我还是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老娘被人推倒,李大壮急忙去扶她,一边扶一边骂陆婉情:“你疯了,连婆婆都敢打,老子等会儿打死你!”

    他是真的担心老娘,一声接一声的问:“娘,您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儿。”

    儿子越关心,李婆子就越作怪:“你管老婆子干嘛,老婆子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活该被儿媳妇儿打。她肚子揣着金疙瘩,比老婆子金贵。”

    “娘,儿子没这样想,您先起来,我这就收拾她。”

    这对母子没一个好的,陆婉情掀开被子,忍着疼痛下了床,从堆满杂物的木柜子上,找到一面铜镜。

    她拿起铜镜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震惊神情。

    无他,只因这张脸陆婉情非常熟悉,一点都不觉陌生。她第一次穿越醒来时,睁眼就看到了这张脸。

    即使比她一次见时,多了许多丑陋的妊娠斑,皮肤也变得粗糙黝黑。

    当时镜中人唤她“小姐”,她就是之前在陆晚晴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

    怪不得李大壮和黑婆子唤她鸭鸭,陆婉情还以为他们叫的是“丫丫”,没想到她竟穿到了自己丫鬟身上。

    何其荒谬。

    原本鸭鸭长相就不太出众,身量微圆,五官只能称得上齐整,脸上还散落着小雀斑,被卖到庄子上嫁给农夫,人变得更丑了。

    陆婉情眉头紧锁,将铜镜扔到地上,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快出去。”

    是鸭鸭的声音,陆婉情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之前被顾辛夷从身体内强行赶出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她不想再尝试一次。

    第一次穿越,她的身份是户部尚书的庶女。

    第二次穿越,她的身份变成了怀孕的粗鄙乡下妇人。

    陆婉情不敢赌再失去这个身体,她还能继续穿越,或者变成更低贱的身份。

    “出去,你这个孤魂野鬼,快我身体里滚出去。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让陆婉情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她尝试感知对方的存在,朦胧间感受到一个瘦小的黑影。

    陆婉情恶念从心起,集中意念想要吞噬对方。

    第一次穿越时,她魂魄非常稳固,没感受到原主魂魄的存在,让她躲了过去。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落到懦弱花痴的原主身上,为她人做了嫁衣裳,陆婉情就深感气恼。

    此时她倒忘记,刚穿越时她可是打着替原主报仇的旗号,打算脚踩嫡妹,拳打嫡母,顺便骗宣平侯世子对自己动心,再始乱终弃,让他受到打击一蹶不振。

    所谓的替原主报仇,只是陆婉情给自己扯的遮羞布。

    当失去陆尚书女儿的身份后,她心中只有愤怒。

    尖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陆婉情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脸色泛白,身体变得虚弱。

    她手撑着桌子,平复精神,后背突然被人用力打了一棍。

    陆婉情转身,只见李大庄高举木棍,凶悍的砸向她的后背:“臭婆娘,竟敢对婆婆动手,敢有下次,我打死你!”

    李婆子捂着肩膀呻吟喊痛,不忘添油加醋:“大壮,我打听过了,人家都说大户人家特地发卖到住村庄的丫鬟,都是犯过错的。京城里的大官,根本不会给她撑腰。”

    又是一棍子落了上来,痛的陆婉情闷哼出声。

    她死死的盯住母子二人,想把他们碎尸万段。这两个人就是恶魔,连怀孕的女人都殴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婉情眼神微垂,做出痛苦的神情捂住肚子:“别打了,我肚子痛,我再也不敢和婆婆动手了。”

    乡下娶媳妇儿不容易,鸭鸭怀的又是他第一个孩子。李大壮见媳妇儿服软,落下去的棍子轻了许多。

    为了让老娘消气,他装模作样的又打了几棍,扭脸对李婆子说:“娘,我教训过鸭鸭了。她肚里还揣着娃,万一打坏了,还得花钱找大夫抓药,家里辛苦攒的铜板,不能浪费到她身上。”

    李婆子白了她一眼,手用力往桌子上拍了下,絮叨着往外走:“你就护着她吧,护出一个懒婆娘,将来生一窝懒崽子看你怎么办。”

    老娘走后,李大壮放下棍子,涎着脸往陆婉情身边凑,压低声音说:“媳妇儿,你疼不疼,别生气,我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很看重你肚里孩子的。”

    陆婉情冷笑,要是那个恶婆娘是刀子嘴豆腐心,那豆腐就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了。

    家里不像有公公的样子,一看就是控制欲极强的寡母,见不得儿子和儿媳恩爱。

    陆婉情习惯用最恶意的想法揣测他人,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把母子俩打成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肚子痛,背也疼,你离我远点。”

    陆婉情想好了,她等身体修养的好一些,要找机会把家里银钱翻出来。

    制造一场意外弄死这对恶毒的母子俩,然后打掉肚里孩子,换个身份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

    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弄来路引和新户籍文书并不难。

    …

    天越来越冷,距顾辛夷离开京城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真正的陆二回来后,陆家主动和宋家退了亲。

    纸包不住火,安王被贬为庶人后,他私下做的事陆续被扒了出来。

    他和陆尚书的嫡女定亲,却对陆二巧取豪夺之事,成为市井热门八卦。

    落毛凤凰不如鸡,如果郑景曜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别人是不敢随意议论他的。

    宋哲不是傻子,得知安王心许自己未婚妻,联系到那一日他突然被人打晕,送到京城西郊的庄子上。随后安王突然曝出白日宣Y的闹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况陆婉情和安王的私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各种桃色旖旎,听的人羞耳朵。

    宋哲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弟,如何愿娶这样一个女人。

    为了不得罪陆尚书,宋家私下请媒人到府上暗示了几句。陆尚书闻弦歌知雅意,爽快的以女儿突然患上恶疾的理由,退掉了这门亲事。

    名声尽毁,陆二悔不当初。经过认真考虑后,她主动承认自己不是才女,之前写的诗词歌赋,全来自一册珍藏的孤本书籍,同时将书籍公布了出去。

    这个书籍是顾辛夷备下,放在陆二房间中的,书上写明了每首诗的原作者。

    陆二的选择,让她很满意,至少她勇于承担自己犯下的错。

    虽然不能出院子,陆二还是委托顾辛夷,代她向宣平侯世子道歉,并祝他鹏程万里,早日觅得良缘。

    忙完这些事,顾辛夷也到了离开的日子。

    朱素月早早替她备好了行囊,事无巨细,连女子用的月事带,都特地找绣工好的丫鬟,缝了许多种。

    第077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13

    儿行千里母担忧, 朱素月一想到女儿要离开京城到边关去,心中就涌起无限感伤和不舍。

    尽管再不舍,她也没劝女儿留下。

    随着时间推移, 朱素月愈发意识到, 女儿非池中物,强行将她约束在后宅, 就像生生剪掉她的翅膀。

    陆慎勇起初得知女儿要到边关参军时,直呼荒唐, 坚决不允许她离开京城。

    朱素月早料到夫君不会轻易点头,没和他硬碰硬,而是找个机会,带丈夫女儿一起到宣平侯府。

    让陆慎勇亲自看到, 顾辛夷和宣平侯世子切磋武艺的场景。

    也是这一次,身为文臣的陆慎勇,对妻子口中的“女儿武艺高强”, 有了确切认识。

    他虽性格迂腐但非完全不开化的老顽固, 不然当年也不娶将门出身, 性格爽朗的朱素月为妻子。

    在此之前, 陆慎勇对三女儿的固有印象, 秀外慧中但有些娇气。所以这几个月女儿主动学武功,他是支持的。

    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身体娇弱, 多学武艺可以强身健体,免得将来生儿育女时吃苦头。

    但陆慎勇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岳父和大舅子对女儿的赞扬和认可, 让他对女儿有了新的认识。

    户部掌管天下土地、人民、钱谷和贡赋, 陆慎勇作为户部尚书要是有心贪墨,有大把的机会。

    但他为官清廉, 从不取不义之财。

    因为陆慎勇心中有宏大信念,祈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百姓都能安稳度日。

    他痛恨敌国侵扰、外族掳掠,面对外敌入侵时,陆慎勇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

    女儿天赋过人,短短几个月就将武功练得出神入化,熟读兵书,讲起行军布阵来头头是道。

    陆慎勇不懂行军打仗,但岳父对女儿评价极高,他对老宣平侯还是很信服的。

    经过深思熟虑后,陆慎勇不再阻挠女儿前往边境参军,一脸严肃的叮嘱她,一定要将“忠君爱国”四字牢记心中。

    这也是顾辛夷进入这个世界后,父女俩谈话最严肃的一次。

    “战场上刀剑无眼,作为父亲,我和你娘都盼着你能平安归来。但作为陆家族长,我宁愿陆家子弟战死,也不愿有人投降敌国。”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精忠报国,守护一方百姓平安。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投降外族。”

    顾辛夷可以保证不投降,守卫大平百姓平安,但不能发誓永远忠于皇室。

    当今皇帝虽然性格多疑,但总体上还是个明君,自上位以来重视与民生息,每逢灾年都会开仓放粮减免赋税。

    太子仁德端方,如果他顺利上位,不必担心出乱子。

    要是其他皇子登基,指不定又杀出一个安王第二来,毕竟几个对龙椅虎视眈眈的皇子,每一个是吃素的。若真遇上无道昏君,顾辛夷不介意来个清君侧。

    她没将自己想法告知陆父,对于封建时代的人来说,这个想法过于大逆不道。

    这一点她和陆婉情差别很大,陆婉情满嘴都是现代思想,其实尊卑观念比古代人还重,贪婪到了骨子里。

    顾辛夷离开京城时,行李足足装了两车,陆父送了她一副护身软甲,又给了她一匣子黄金。到了边城,黄金白银比银票更好使。

    虽然陆慎勇不像朱素月那样儿女情长,但顾辛夷知道,他对儿女也是爱护的。虽然这份爱护,曾被假陆婉容利用,害得陆家家破人亡。

    但谁又能想到,亲生女儿会六亲不认泯灭人性,为了皇后之位逼死亲姐,对自己嫡母和亲爹下手。

    顾辛夷有心趁此机会,游历大好河山,便让老宣平侯派出的护卫运送行李到边城,她自己则骑着一头小毛驴轻装上阵。

    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行事,她一路都做男装打扮,但没刻意易容成男子。

    顾辛夷有信心自保,有意一路行侠仗义,闯出一些名头来,所以没遮掩身份。

    越往西北去,沿路风景越荒凉,百姓穿着打扮也变得褴褛,狂风裹着尘土吹的人脸疼。

    远离京城后路途变得不太太平,顾辛夷模样生的好,气质清贵,腰间戴着玉佩,遇上好几次把她当做肥羊打劫的

    最哭笑不得的,有一次她还被一个女山大王看上,要抢她回去做压寨夫君。

    顾辛夷开口,对方听出她是女子,震惊的像被雷劈到一样。

    她后来揽镜自顾,瞧着自己模样,远看还真有几分清贵公子的架势。

    遇到穷凶极恶的匪徒,顾辛夷会直接将人用绳子捆成一串送到衙门,不知不觉攒了不少赏银。

    如果是生活所迫,劫路只为一口吃的,不害人命的流民。顾辛夷多是教训一通,随手在当地置办田庄,让自愿做佃农的人签下契书替她种地,提前开一些工钱给他们买钱粮。

    一路走来,顾辛夷对大平国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京城作为天子脚下,已经是难得的富庶之地。离西北越近,百姓的生活越困苦,穷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瘦的像芦柴棒上架个大脑袋。

    此情此景,让人不胜唏嘘,顾辛夷希望有朝一日,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日子要过好,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温饱问题。

    这个世界背景和大唐非常相似,遥远的西方同样有一群金发碧眼的异族人。

    等成为女将军后,顾辛夷打算造大船派人出海,在世界各地搜罗适宜种植高产农作物引进大平种植。

    在此之前,她会投入精力改良农具,选育高产粮种,推广优良种植模式。

    鹿城在北方很有名气,这里矿产资源丰富,盛产铜矿和铁矿,被誉为大平的武器库和钱袋子。

    也因如此,鹿城也是私造武器,私铸铜币的重灾区。鹿城拥有许多能工巧匠,私造的铜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原主记忆里,不止一个皇子在鹿城培植势力,为此还遭到陛下申饬,五皇子被降旨贬为郡王。和被一撸到底的郑景曜比,能留住郡王爵位,他已经很幸运了。

    鹿城冶炼业发达,天空笼着黑色烟霾,空气质量也堪忧。附近山里有个小型锻造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辛夷牵着小毛驴到河边饮水,从驴背上解下干草和黄豆喂它。

    小毛驴惬意的甩着尾巴,时不时哼上两声,像是在和她撒娇。

    “元宝,你在高兴什么?”

    顾辛夷笑着揉了揉小毛驴脑袋,它仿佛听懂她的话,蹄子腾空,欢快的抖了抖脑袋。

    这是只有灵性的小毛驴,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吃饱喝足后,元宝长长的打了个响鼻,摇了摇长耳朵。

    一支羽箭破空飞来,直直的冲向顾辛夷胸口位置,她空手接下箭矢,朝羽箭飞来的方向望去。

    百米开外的山石处,躲着一个蒙面黑衣人,见顾辛夷徒手接下箭矢,拉动弓弦又射出一箭。

    又是一遭飞来横祸。

    顾辛夷将灵气传入小毛驴体内,拍了拍它的屁股:“元宝,快跑,等我唤你时再回来。”

    元宝叫了一声,熟练的转身逃跑,速度快成了残影。

    这一路来,每次遇到山匪,顾辛夷都会先将元宝安置好,它已经习惯逃命了。

    毕竟顾辛夷再厉害,也难在混战中,保证这么大一头小毛驴可以毫发无伤。

    黑衣人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惊掉了,那真的是一头毛驴?一头灰不溜秋,平平无奇的小毛驴,不是什么绝世神驹。

    说时迟那时快,羽箭又到眼前,这次瞄准的是顾辛夷的咽喉。

    对方毫无缘由,几次三番的下死手,她接下箭矢,徒手扔了回去,同样瞄准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笑:“好一个狂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难将轻飘飘的羽箭徒手扔出这么远。”

    第078章 狗血王爷文中嫡妹14

    下一秒, 利箭穿透喉咙。

    黑衣人瞪大眼睛,手中弓弩掉在地上,喉中艰难的发出“嗬嗬”声, 栽倒在地。

    对方不打招呼就要灭口, 必然是忌惮某个秘密败露。

    顾辛夷侧耳细听,远处官道上, 隐隐传来刀剑相撞的打斗声。

    “你们这些逆贼,竟敢对太子动手!”嘶吼的男声, 透露着绝望和悲壮的意味。

    听到“太子”二字,顾辛夷当下不再犹豫,飞身前往战斗发生的地点。

    转过一道山梁,只见三辆马车横在路中间, 有两匹马浑身扎满箭矢,倒在地上哀哀的嘶鸣。

    还有一匹马中了箭,勉强撑着身子站立, 但明显丧失了奔跑能力。

    一众武功高强的护卫, 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郑景昭一身常服, 面色苍白的在暗卫护送下撤退。

    满地尸体, 腥臭的血腥气直冲鼻尖。

    郑景昭体弱, 才华横溢聪慧过人,但武功只算平平, 全靠暗卫保护。

    眼看七八个黑衣人缠上他们,招招朝郑景昭要害招呼,他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虽然原主记忆中, 太子失踪是几年后发生的事情。但有了顾辛夷这个强力蝴蝶效应, 她不敢赌太子命运不会发生改变。

    安王被贬为庶人一案中,太子出了不少力。顾辛夷名声被毁时, 也是太子在人前夸了她几句,让京城流言不再那么嚣张。

    郑景昭温文尔雅,守礼端方,是真正的君子。

    他为答谢顾辛夷提醒,又顾及到情况特殊,为避免影响到她的闺誉,私下送了价值不菲的谢礼给她,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郑景昭都是一个好人,绝不是郑景曜那样的阴毒小人可比的。

    这大概就是俗语中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不管他是不是陪伴顾辛夷两辈子的人,她都愿意出手帮他一把。

    烟尘弥漫,血气冲天。

    郑景昭在暗卫的保护下狼狈撤离,心中生出无限悲凉。

    母后怀他时中了暗算,虽然勉强护住了腹中胎儿,却伤了身子。郑景昭先天不足,尽管各种珍贵药材养着,身子骨一直算不上强健。

    郑景昭注定难长寿,他生于皇家,身为太子,自幼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想在有生之年多为百姓谋求福祉。

    但那些兄弟,一个个如狼似虎,盼着他早日病逝,空出太子之位,竟连几年都等不得,这让郑景昭分外伤怀。

    父皇近年来疑心病越来越重,总担心被膝下皇子夺了皇位,唯一信赖的就是身为太子的郑景昭。

    安王爆出意图造反的惊雷后,陛下着他前往鹿城,遣他调查此地私造兵器和非法铸造铜币的情况。

    为避免打草惊蛇,郑景昭这一路轻车简行微服私访,分外小心。

    哪知他人还没到鹿城,就被一群蒙面黑衣人下死手攻击。

    对方藏头露尾下手狠戾,绝非一般山匪恶霸。

    事实也正如郑景昭猜测那样,护卫爆出他的身份,那些黑衣人依然下死手攻击,仿佛完全不惧抄家灭族的危险。

    不用想,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他某个兄弟养的死士。

    郑景昭不怕死,却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在荒郊野岭中。

    当看到陪伴他多年的暗卫,接连挂彩,顶着满身鲜血,依然为保护他奋战时,他感动之余心中愈发悲愤。

    难道天要亡他,今日他注定要死于此地。

    只见一道暗蓝色身影,忽而出现在郑景昭身前。对方不多言,一剑砍断飞来的箭矢,鞋尖勾起一枚石子,轻松打落一个黑衣人手中武器。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太子暗卫,看到有援军加入,再次迸发出斗志。

    哪怕对方只有一个人,也给了他们无穷的斗志。

    黑衣人原本没将顾辛夷放在眼里,一个小白脸而已,就算再厉害,面对众人的围攻也回天乏术。

    哪料她如杀神一般,刀刀见血,一个人打的他们步步后退。

    眼看太子在她的掩护下不断后撤,带头的黑衣人怒斥:“你是什么来历,竟敢插手我们青龙楼的事,你若是不想收到江湖追杀令,还是不要插手闲事为妙。”

    “什么青龙楼紫龙楼的,我没听过。你们胆大妄为,围杀当朝太子,当真不怕被诛九族不成。”

    青龙楼是大平有名的江湖杀手组织,凶名在外,但鲜少和朝廷明刀明枪的对着干。

    对方在这时突然抬出青龙楼的旗号,恰恰证明他们不是青龙楼的人。

    其实顾辛夷也能猜出来幕后主使,不外乎几个野心勃勃皇子中的一位。

    局势逆转,黑衣人节节败退。

    眼看情况不妙,刺杀太子行动失败,他们朝四面八方散去,想要逃开。

    擒贼先擒王,顾辛夷追上黑衣人头目,几招下去卸了他的武器,将人捆了起来。

    为防止她自杀,顾辛夷还顺便卸了他的下巴。

    黑衣人睚眦欲裂,怒视顾辛夷,他的下属见到此情景,犹豫瞬息后毫不犹豫的逃开。

    一共有六个黑衣人被俘,有三个趁人不备主动把脖子撞到剑上寻死。

    太子暗卫见状,严加防范刺客自杀。

    生死危机解除,郑景昭心中万分感激,亲自向救命恩人道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还忘告知名姓,孤必当重谢。”

    方才蓝衣人打斗时,他依稀看出对方是女子,所以称对方为女侠。

    蓝衣人转身,待看清她的容颜时,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是你?”

    顾辛夷收剑入鞘,英姿飒爽的朝郑景昭拱手行礼:“见过太子。”

    郑景昭对顾辛夷印象深刻,两人第一次偶遇时,她便提醒他提防安王。

    除此之外,她惊艳绝伦的美貌,同样令人过目不忘。

    郑景昭长住宫中,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但鲜少有人见到顾辛夷这样,美的让人自惭形秽。

    在灵越寺时,他平生第一次生出想了解一个女子的冲动,得知对方是自己准弟媳后,才熄了那份心思。

    上次见面时,她眉目温婉清雅如画,这次再见,她又似乎像变了个人一样。

    剑眉入鬓,笑容灿烂,如明珠出匣,利剑出鞘。最震撼郑景昭的,还是她出神入化的武艺。

    这样的功夫,他身边自幼学武的暗卫都难企及。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郑景昭惊讶沉默之时,逃过一劫的暗卫和护卫,纷纷向顾辛夷道谢。

    方才他们已经做好与贼子同归于尽的准备,唯一担忧的便是太子出事,他们的亲人受到连累。

    如今太子获救,贼人头目被擒,受伤的兄弟们捡回来一条命,让他们分外欣喜。

    “不必谢,路见不平本就该拔刀相助,更何况遇险的人是太子殿下。”

    “殿下,离这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兵器制造场,或许您可以找将受伤的下属安置到那里,再从鹿城请大夫过来。”

    为保护太子,众护卫几乎是拿命去填,伤亡惨重,有的护卫全凭一口气掉着。

    郑景昭微蹙眉头,举目望向前方隐约传来打铁声的地方:“这里的武器锻造场,不在朝廷备案里,或许有危险。”

    来鹿城少,他没想到此处私自开采矿山,锻造武器和铸铜币的现象如此猖獗。

    “不用担心,锻造场里干活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不敢和朝廷做对。至于监管工人的打手,多是地痞流氓出身不足为惧。”

    顾辛夷的分析,让郑景昭放下心来,他正要点头,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唇色白的吓人。

    “殿下!您的病发作了,要马上吃药。”

    护卫紧张的在身上翻找,发现装药的小瓷瓶在打斗中不翼而飞。

    他冷汗淋漓,急切的问:“谁还带了殿下的药,快找出来。”

    太子服用的药,选用的都是珍稀药材,每年出产数目有限。

    郑景昭胸口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强行撑着一口气安抚下属:“孤,无、无碍。”

    他鬓角沁出汗珠,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用力呼吸,想要撑过病发的痛苦。

    病发时的郑景昭,脸色白至透明,俊美的脸庞满是痛苦,宛若病西施一般。

    “殿下,得罪了。”

    顾辛夷握住郑景昭的手,给他输送灵气,调理他的心脉。

    郑景昭痛的意识模糊,只觉手被人握住,然后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最后汇聚在胸口处。

    随着暖流移动,他体内痛苦渐渐减弱,模糊的意识重归清晰,眼前人影从涣散变得凝实。

    顾辛夷握着他的手,眸中露出几分担忧。

    四目相对,郑景昭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这一幕他曾经历过无数次一样。

    又仿佛,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有着斩不断的缘分。

    见郑景昭面色渐渐变得红润,顾辛夷松开他的手:“殿下方才发病,我用内力帮殿下调理身体。”

    “多谢陆三小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见太子好转,众人脸上皆露出庆幸神色。

    郑景昭再次道谢后,目光落到受伤的护卫身上,叹息着吩咐:“依陆小姐的安排就近驻扎,戚佑,你到城中请大夫过来,郑理,你到鹿城知府杨桦处,让他彻查刺客之事。”

    鹿城属于西北重地,历任知府都是皇上的心腹,郑景昭不担心他会明着造反。

    但不能排除,杨桦不会私下和其他皇子来往。

    无论如何,郑景昭在鹿城遇刺,杨桦作为知府必须给个交代。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一群人伤的伤残的残,顾辛夷不忍心抛下他们离开。

    她打了个忽哨,片刻后,一头精神抖擞的小毛驴,哒哒哒的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它毛皮油光水滑,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水润光泽。

    荒郊里突然跑出一头小毛驴,大家都有些称奇。

    小毛驴用大脑袋蹭了蹭顾辛夷掌心,快活的打了个响鼻。

    顾辛夷拍了拍它的脑袋,笑着看向郑景昭:“殿下,要骑毛驴吗?”

    第079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15

    风卷来尘沙, 浩浩荡荡,吹的人迷眼。

    护卫举起袖子遮挡风沙,毛皮油光水滑的小毛驴叫的格外欢畅。

    风沙扑面而来, 却没一粒落到眼前笑容明朗的蓝衫少女身上。

    满目荒凉中, 她像唯一的彩色,照亮整个世界。郑景昭的心跳, 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

    初次相遇,他便对顾辛夷印象深刻。只是因为碍于彼此身份, 没与她多攀谈。

    如今她已经和安王退婚,他心中突然生出几分陌生的波澜。

    皇弟亲自下令解除安王和陆家的婚约后,陆三小姐受到许多流言蜚语侵扰。

    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背地里冷眼看笑话。传陆三小姐命不好, 还没嫁人就克的安王被贬为庶人,这样命硬的女子谁敢娶。

    还有落魄勋贵趁火打劫,私下悄悄托媒人跟陆家提亲, 却言称需要等过几年风头过去时, 才能上门提亲。

    如此折辱, 郑景昭一个外人听了, 都替顾辛夷不忿。

    做错事的是安王, 这门婚事也不是陆家求的,他因谋逆被贬为废人, 与顾辛夷何干。

    所以,他找了机会替陆家正名,止息了绝大部分流言蜚语。

    当时郑景昭没想到, 有朝一日顾辛夷会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两人之间似乎冥冥中存在某种羁绊。

    顾辛夷一手牵着小毛驴,打了个手势请郑景昭骑上去。

    作为当朝太子, 郑景昭骑过马,坐过马车,也曾在微服私访下乡体察民情时坐牛车,但从未骑过毛驴。

    他清润如玉的脸上,浮出薄如烟霞的淡淡红晕,血色尚未完全恢复的唇瓣,像新生的樱桃。

    “我可以走过去,咳。”

    郑景昭话没说完,咳嗽了一声,眸中泛起浅浅一层水雾。

    顾辛夷揉了揉小毛驴耳朵,示意它向前:“元宝,乖一点,不要颠到太子殿下。”

    随即她又对郑景昭说:“元宝很乖的,跑起来一点不颠簸,我替殿下牵着它。”

    面对顾辛夷的再三邀请,郑景昭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风沙止,众护卫瞧着太子殿下骑在小毛驴上,陆小姐在前面牵着驴子慢悠悠的走。

    此情此景让人想起乡间寻常夫妇,只是丈夫和妻子调了个位置。

    郑景昭第一次骑毛驴,见元宝活泼跳脱,坐到它背上时还有些担心被颠下来。

    真的坐上去后,驴背比他想象中平稳,元宝很有灵性,乖巧的驮着他,没跳来跳去。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顾辛夷的侧脸。她长发乌黑柔顺光泽,用木簪简单束起,肌肤细嫩如凝脂,睫毛纤长浓密。

    飞扬的尘土,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在两人之外。

    离武器锻造场越近,各种嘈杂的声响就越多,但郑景昭看着她安闲的背影,却有一种世界突然静下来的感觉。

    “陆,三小姐。”他顿了一下,还是用了这个比较生疏的称呼。

    顾辛夷回头,眉毛微抬,冲骑在马背上的郑景昭嫣然一笑。

    这一笑让郑景昭心里“砰”的一下,像是有爆竹突然炸开一样,他微垂眼睑,敛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三小姐武功很厉害,是自幼开始练武的吗?”

    主动和女子攀谈,让郑景昭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抓紧了元宝的鬃毛。

    元宝撒娇似的哼唧了一声,抬高前蹄,晃动大脑袋。

    “殿下,元宝娇气,咳,最好别动它的鬃毛。”

    郑景昭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快速松开小毛驴的鬃毛,脸上露出几分心思被看透的尴尬。

    顾辛夷假装没看到这一幕,很自然的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不是自幼开始练武,之前看过很多武功类书籍,今年正式开始练。”

    跟在两人身后的众护卫,听到顾辛夷的话,齐齐露出震惊神色。

    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能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已经令人惊叹。她竟然只练了一年,就有如此成就,连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如果他们知道,顾辛夷的今年其实只有几个月,大概会抱着武器,现场表演自闭。

    郑景昭同样惊讶,惊讶过后,对顾辛夷的天资有了直观认识。

    她腰肢纤细,高挑秀丽,青葱十指纤长如玉,走起路来英姿飒爽。

    顾辛夷身为女子,剑出鞘时,有雷霆万钧,气吞山河之势。

    他身为男子却……郑景昭想到此处,语气中带出几分叹息:“三小姐天纵奇才令人佩服,跟三小姐比,孤体弱多病,空有一颗造福黎民百姓的心。”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殿下涉猎群书,博古通今,这一点是臣女不能比的。至于体弱多病,殿下若是信得过臣女,我倒有一个秘传药方,可以帮殿下调理身体。”

    郑景昭只是随口感慨,没想到顾辛夷竟然有帮他调理身体的方子,一时间冷到了那里。

    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喝各种药,有汤药有补药还有药浴。

    伺候郑景昭的宫人,私下说闲话,中宫嫡子天生体弱,也就是生在宫里,才侥幸保住一条命。

    若是在民间,像他这样的情况,早就夭折了。

    郑景昭小时候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一直到十四岁后才好了一些。

    因为担心嫡子夭折,皇弟在郑景昭十六岁病情趋向稳定时,才颁发了立他为太子的诏书。

    从他被立为太子那一天起,就有无数人盼着郑景昭能早日病死,腾出太子之位。

    郑景昭病归病,但每次总能逢凶化吉,让一众皇子气红了眼。

    灵越寺大师替郑景昭批命,他二十四岁前大婚,有性命之危,必须在二十四后议亲。

    太子体弱且没有子嗣,随着郑景昭年龄增加,几位年长些的皇子,对龙椅的野心一日胜过一日。

    不知不觉,郑景昭已经活了二十三个春秋,只要熬过明年,就可以娶太子妃生儿育女。

    这也意味着,他的命劫度过,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所以这两年来,郑景昭遇到过好几次刺杀,每次幕后主使还不是同一个皇子。

    兄弟阋墙,郑景昭为此感到悲哀。

    但处在太子的位置上,他不争也是争,只要他占据这个位置一天,就会被其他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郑景昭不想死,他想用不算长的人生,在历史上留下一些痕迹。

    这些年,他见过的名医数不胜数,但没一个人,能根治他的顽疾,只能帮他配药稳定病情。

    顾辛夷的话,让郑景昭心中生出不切实际的盼望。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大师为他批命时说的话。难道……顾辛夷就是那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人?

    “三小姐,你的意思是,能有方法让我身体强健一些?”

    第080章 古早狗血王爷文中女主嫡妹16

    “咣咣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空气里弥漫着黑色灰尘。

    郑景昭等待顾辛夷答案时,心像跳到了嗓子眼儿。

    身为男儿谁不想打马游街意气风流,郑景昭作为当朝太子, 心中更是怀着无限抱负, 只怕此身不由己。

    顾辛夷微微侧脸,细细打量了郑景昭一番, 语气郑重的说:“若无意外,药浴配合针灸和药膳, 殿下可以摆脱陈疾延年益寿。”

    有她在,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

    听到顾辛夷的话,最高兴的要数郑景昭的一众护卫。

    一朝天子一朝臣,从他们成为郑景昭的下属那天起, 他们的身家性命便和太子仅仅捆绑在一起。

    他们若是为保护太子牺牲,朝廷不会亏待他们的妻儿老小。

    如果太子出了意外,或者病逝, 他们不仅前途尽毁, 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毕竟这些年, 为了保护太子, 他们几乎将几个有野心的皇子得罪了一遍。

    若是太子不在, 这些皇子动动小指头,他们就没半点活路。

    如今得知太子有康健长寿希望, 一众护卫比谁都高兴。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他们或许会怀疑对方居心叵测,刻意接近太子。

    但顾辛夷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以一己之力打退凶残的黑衣人。

    以她的武功, 想要刺杀太子,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何必大费周折。

    “大恩不言谢,有劳三小姐费心了,孤愿意一试。”

    郑景昭眸光亮起,脸色好看了许多,浅浅笑意像柔缓的三月春水。

    一行人到了武器锻造场,负责看守铁匠的监工,看到有生人进来,脸色十分难看,大呵道:“这里是官府的武器锻造场,生人勿进,你们快滚出去。”

    他语气十分粗蛮,说话间还挥了下手中鞭子。

    监工瞧见骑在牵毛驴好似神仙公子一般的太子,又见容颜绝丽的顾辛夷,心中打了个突。

    鹿城何时有过这样的人物,看他们像刚经历了一场恶斗,难道是京城来的大人物。

    但想到主子的命令,他态度狂放的拦在一群人面前。

    监工心里算过人数,这群人伤的的伤残的残,真动起手来,肯定不是他们兄弟的对手。

    太子受到侮辱,护卫飞身上前,冷着脸拔剑,架在满脸络腮胡的监工脖子上:“大胆,竟敢假充官府名义私办武器锻造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那监工只觉脖子一凉,顷刻间性命就握在别人手里,心中格外恐惧,但仍然强辩:“我们有官府批文,你休得造次!”

    郑景昭眸光微暗,吩咐手下:“检查一下他们武器上刻的铭文。”

    “是!”

    一护卫出列,从陈列架上拿了一把铸造好的兵器,低头看了一眼后,恭敬拿到太子面前,将剑尖朝向自己:“主子,这剑上的确刻印了官府的铭文,但工匠名讳没可刻上,出造的武器场也没标明。”

    冷兵器时代,两军对阵时,武器质量非常重要。

    为避免粗制滥造的武器流入军中,朝廷下辖的武器锻造场采取工匠、监工联合责任制,全用铭文刻在剑把下。

    如此一来,武器出了质量问题,很快就能追究到个人。

    监工听到护卫的说,脸色大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可都是替朝廷做事的。”

    郑景昭看都不看都一眼,环顾四周,目光落到大大小小火星飞溅的打铁棚中。

    那些身材精壮的工匠,大冷的天,只穿了件薄薄的粗布衣裳,光着膀子卖力打造武器。

    他们神色麻木,有外人进入,监工生命受到威胁,他们眼皮都不动一下,只是不断重复捶打动作。

    观察片刻后,郑景昭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被强行抓来干活 。

    “卫腾跃,将负责监管的人全都控制住,然后命令所有工匠停下手中活,问他们是自愿在这里干活,还是被迫的。”

    “属下遵命!”

    顾郑景昭声音不大,只有离得近的两个工匠,隐约听到了些字眼。

    失望的次数太多,希望就变成了稀缺品,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真能脱离苦海。

    正如顾辛夷猜测的那样,这是一群乌合之众,郑景昭的人很快将监工和打手全都控制了起来。

    锻造场内一共养了十六个带大刀的打手,五个监工,近五十名铁匠,还有两个负责煮饭、打扫的哑巴大娘。

    所有工匠有个共同点就是老实听话,被郑景昭的人叫停后,老老实实的站成两排等待安排。

    经过调查,小头目透露,他们是受人指使,以官府的名义在此私开武器锻造场。

    至于主子是谁,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对方武艺高强。

    若听对方的话,可以拿到丰厚的赏钱。违逆对方的意思,便是一个“死”字。

    说完这些,他们哭着向郑景昭磕头求饶,想让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至于那些工匠,几乎全是被抓壮丁抓来的,也有几个是被骗来的,五个监工证实了他们的话。

    在得知只要老实交代自己籍贯姓名,以及何时来武器锻造场,做了多少武器后的问题后,就可以各自还乡。

    这些工匠得知能够回家,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神采,答的非常爽快。

    郑景昭派人将他们的回答记录下来,对幕后主使有了初步猜想。

    这里离官道不是特别远,位置不算什么隐秘,对方十分自负,假充官方名义进行武器锻造,打的是灯下黑的主意。

    越是聪明人,越是喜欢这样玩弄心术。

    若不是太子亲自前来调查,普通官员到了这里,怕是要被对方态度唬住。

    毕竟私造武器是掉脑袋的大罪,有几个人敢如此明目张胆,还抬出官府的名义。

    为避免走露风声,郑景昭让工匠暂时还待在此处。

    这个武器锻造场规模不小,开办了整整三年,监工和打手为了享受生活,特地修建了木楼。

    护卫将主楼收拾干净,让太子住了进去。至于他们,则三人一组在拱卫主楼的小房子里。

    顾辛夷是女子,单独住了一栋面积较小的房子。

    安顿下来后,她写了张方子,差太子的人前往鹿城买药。

    从明天起,顾辛夷正式开始为太子调理身体,这让郑景昭既喜悦又忐忑。

    喜悦的是若一切顺利,他就可以摆脱疾病折磨。忐忑的是,倘若顾辛夷的法子对他没用,他或许到死都是个病秧子。

    更重要的是,郑景昭心里有一个朦胧又热切的念头。

    像初生的牙齿,硌到了牙床,痒痒的,又有一丝痛。究竟是痛是痒,还要看牙齿是否长得规矩。

    就像他……

    此时的郑景昭还不知,相比起骑毛驴,他第二天面临的窘境,才是人生之最。

    …

    京城的街头,无论何时都热闹非凡。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和吹糖人的手艺人,叫卖的声音像极了唱戏。

    卷发碧眼的异域人,所到之处,总能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陆婉情穿着淡绿色的丝绸衣裳,化着梅花妆,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眼神平静中带着几分阴沉。

    她皮肤养了许久,依然暗沉无光,五官平平,即使化了惊艳新奇的妆容,也只能称得上中人之姿。

    若在村子里,陆婉情的模样和打扮,还能吸引来一些目光。

    但在美人如云的京城,她孤身走了许久,连愿意停下脚步,多看她几眼的人都没几个。

    失去了陆尚书千金的身份后,大平国完全换了副面孔,出现在陆晚情面前。

    原来普通老百姓,不都是唯唯诺诺,笨拙的有些滑稽。

    在面对和他们一样身份卑微的人时,这些人为了占一点小便宜,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还没摆脱令人厌恶的李大壮和李婆子时,他们两人在陆婉情面前,总是摆出凶狠样子。

    被街坊邻里欺负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连带着陆婉情也被人看不起。

    刚穿到鸭鸭营养不良又怀孕的身体里,陆婉情体力不足,没把握弄死李大壮母子。

    她卧薪尝胆,养好身体后,制造一场走水意外,活活烧死了他们。

    为避免被人怀疑,陆婉情还从义庄偷来一具无主的孕妇尸体,一并烧掉。

    破房子成了废墟,别人只当李家半夜走火绝了户。

    陆婉情拿着从李家弄来的碎银子,改头换面取名柳心月,几番周折后重新来到京城。

    她有了新身份,京城百里外小山村中,失去亲人的孤女,特地前往京城投亲。

    陆婉情对这个身份并不满意,如果不是顾辛夷心狠手辣铲除异己,她现在早就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成为鸭鸭后,陆婉情抽丝剥茧,仔细分析嫡妹的变化,认定她绝对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者。

    同为穿越者,本该携手并进一起笑傲天下。顾辛夷却为了不暴露自己,对她痛下杀手。

    这告诫陆婉情,做事要稳,做人要狠,决不能重蹈覆辙,再栽到顾辛夷手中一次。

    那个女人身怀宝藏却不知利用,像木偶一样,把自己套在古代女人三从四德的壳子里。

    上天厚爱,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陆婉情这次一定要逆风翻盘。

    她来到桃源书肆门口,店里门可罗雀,只有一两个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的书生,在书架前挑书。

    掌柜换了人,店小二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打瞌睡。

    曾经用来进行文会沙龙的茶室,变成了堆放杂物的角落。

    看到自己心血遭到践踏,陆婉情心在滴血。

    她不仅恨顾辛夷,更恨懦弱自杀留下烂摊子给她。在她混得风生水起后,又反悔抢回身体的陆二小姐。

    一个脑袋空空的蠢庶女,竟然自打耳光,主动承认抄袭,毁掉玉楼生这个名震京城的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