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夏季响午的太阳热得离谱, 但繁花大厦十二层的过道上却挤满了人，冷气呼呼地和玻璃外滚烫的空气争夺控温的权力。
一架望远镜放置在位置宽阔的拐角，蔡学致依旧是一丝不茍的笔挺西装, 扶着镜身，凑近目镜，半张脸隐在挡板后。
或许是地铁正好停站, 蔡学致透过望远镜, 见到地铁口成群结伴的人潮涌出，大多是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拿着手机边走边看。
“蔡哥，怎么样？”于雯桦挠了挠头，好奇心跟猫抓一样道, “我也想看看！”
“我也想我也想！”
其余人听见有人带头，也争前恐后地喊道, 就怕自己落后一步, 大家都对新来的玩具充满了好奇心。
听出了身后人语气的着急，蔡学致刚想离开，结果一道熟悉黑发红裙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惊呼出声, “繁总？”
文瑶和李桐丹下了地铁之后，就见漫天的墨绿色, 仲夏的银杏绿得沁人心脾，遮挡了大片炽灼阳光。
她们头靠头看着官网的地图指引，偏偏两人都是路痴，走了几步之后反而迷失了位置，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只好在附近随机抓一个好心的姐妹带路。
而这个好心姐妹，就是宋晴繁。
烈日炎炎, 宋晴繁撑了把大黑伞出门，没想到出了园区没走两步，听见喊声，见四周好像只有自己，这个时间总不能是有员工出来摸鱼，还胆大包天地叫她吧。
她疑惑地回头，见到两个没见过的女生。
就在宋晴繁转身的一瞬，文瑶被美貌惊到，哪想到随便喊住一个姐妹，就是大美人。
她支支吾吾了两声，身边的李桐丹就先开口了，“你好，你也是来看Illusion的吗？我们刚到，找不到去繁星藏馆的路。”
李桐丹说到藏馆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特意把手机送到宋晴繁面前，屏幕亮着繁花小镇的游览指引图，指引图是彩色的q版图，其中园区内部被一块乌云挡住，但是园区外的划分十分清晰。
繁花体育馆是她们这一次的主要目标，在地图上被红圈圈起，而且地图中除了体育馆以外，还有一个被星星符号特殊标记的建筑，它在商业中心的中空广场的一层，标注着“繁星藏馆”。
她们既然提前一天来，肯定是为了在自家爱豆公司外面逛逛，如果能偶遇到真人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结果到了之后才惊觉竟然这么大，完全靠近不了工作室的大楼。
宋晴繁猜到了她们是Illusion的粉丝，但是没想到竟然连目的地都一样，今天是藏馆正式开业的第一天，她正准备去那边看看。
看向女孩们擦汗的动作，宋晴繁看了看还算大的黑伞，无奈道：“跟我来吧。”
两人欢呼一下，连忙道谢，见大美人还示意她们到伞下，更是觉得最近运气超好。
抽签是！今天也是！
“姐姐，你也喜欢Illusion？”文瑶甜甜开口，她见宋晴繁的妆容明显更成熟一些，身上的气质也不像是清澈单纯的大学生，一声姐姐毫不犹豫地就叫出口。
宋晴繁想了想，“算是吧。”
官网和微博都没有对繁星藏馆进行介绍，仅凭名字也猜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文瑶吸了口气，闻到淡淡的橙花香水味，所在的位置见不到类似商业中心的建筑，她试图寻找话题，“姐姐，你明天的座位在哪里呀？”
“不记得了。”宋晴繁语气自然，她是vip包厢的票，当然不可能跟她们说。
她见到文瑶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但文瑶没有追问，她想，或许这个姐姐就是不喜欢暴露太多个人信息吧。
宋晴繁对繁花小镇的路铭记于心，走了两条荫蔽小路，就可以见到商业中心的建筑，三层建筑的外表有些现代科幻的感觉，地面的奶茶店门口有太阳伞的桌椅都坐满了。
在太阳下找了这么久的路，文瑶也有点渴了，“姐姐，我请你喝奶茶，你想喝什么？”
“你们买自己的吧。”宋晴繁没想到带路还能换杯奶茶，但见她和身边的女生都明显是学生模样，也没同意。
不过她想了想，从挎包里翻出来一张餐饮券，递给文瑶，“送你了，你们去买吧。”
铜纸在光照下反着光，看不清纸面的内容，文瑶接过后才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200元餐饮券。
她连忙摆手，还想把餐饮券还给宋晴繁，“不行不行，这个太贵重了。”
宋晴繁收起伞，侧过脸瞟她一眼，“拿着吧，这是我的公司福利，不花钱。”
文瑶对上宋晴繁黑白分明的眼眸，心脏仿佛有微小的电流流过，动作停了一瞬，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
她盯着手上的餐饮券发呆，远处等到空桌子的李桐丹大声喊她，才回过神来。
“丹丹！我们有免费奶茶喝了！”
给小朋友送完礼物，宋晴繁就一路朝繁星藏馆走去，经过的店铺都络绎不绝，连多买点超市的出口的桌椅也坐满了人，桌上了摆满了超市的熟食。
看来今天商业中心的商铺的流水会很好看。
从远处看繁星藏馆，就像是珠宝首饰店一样，晶透的落地玻璃，展示区顶上装满射灯，但展示的不是模特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五张展开的Illusion单人等身挂画。
宋晴繁站在旁边看了一阵，对呈现出来的效果十分满意。挂画的质感明显和粉丝平时买到的不一样，在射灯下，给人一股珍贵藏品的感觉，实际造价确实不低。
站在落地窗前拍照的粉丝不少，大家都很有秩序地排好队，也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等拍好就到下一个，有些自己一个人来的，也能让身后排队的姐妹帮忙拍照。
反正比和男朋友拍的要好看多了。
看见有人靠近的时候，排在最后的女生以为宋晴繁也是来排队的，友好地给她挪了挪位置。
宋晴繁低声朝她道谢，但径直穿过了队伍，直接进到藏馆里面。
繁星藏馆的工作人员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园区外的员工都是通过正常方式招聘的，由任姿全权负责，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宋晴繁就是自己老板。
名为繁星藏馆，实际就是周边展示店铺。
这个世界的娱乐事业繁荣，粉丝经济更是多样化，不少公司都有设定贩卖明星周边的门店，从宋晴繁常听见的小卡到台历，甚至连吧唧和小型立牌都应有仅有。
得知这样的传统艺能后，工作室立即邀请了许多知名的画手，为艺人绘制了不少周边用的Q版个人形象。
由于近期来的都是Illusion的粉丝，所以Illusion的周边都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演员部的周边在另外一片小一点的区域，但是这些都是非卖品。
墙上都是洞洞板货架，中间是玻璃的展示柜，货柜整齐排列，都涂成了崭新的白色，货架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各式各样的周边陈列，每种款式都有个人和团队的，靠近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每种的质量都特别不错。
货架上的都是比较日常的款式，而玻璃展示柜中的则是依照Illusion首专所有曲目的造型设计的。但粉丝是不知道的，只有到明天晚上，见到舞台上的人的时候，才会惊喜发现原来自己早就知道了。
其中一面墙坐满了不同风格的棉花娃娃和团子，像是进了迪迪尼的商店大街。
“这个不卖吗？”
宋晴繁闻声望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正朝女店员撒娇，双手合十在胸前，她的头发里还夹着蓝色的假发片，站在顾放的棉花大团子面前不愿离开。
女店员的微笑中掺挟着一丝为难，“周边现在都是不贩卖的，如果有喜欢的款式，可以在门口的投票箱投票，之后会优先生产的。”
双马尾女生显然对她的回答很失望，看着像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您是明晚中签的会员吗？”女店员记得她进店之后就在大团子面前看了很久。
她点点头，看向店员的眼睛里带着期待。
“明天早点检票入场，会有惊喜哦。”女店员朝她眨眨眼。
女生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好蹲在大团子旁，继续隔着玻璃柜，让同伴多拍几张合照，还要让她也一起给大团子投票。
宋晴繁到演员部的区域转了转，这边的人明显要比Illusion区域的人少，但也有几个单纯颜控的粉丝在这，还抓来了男店员。
“哥，他们是谁啊？”
男店员显而易见是经过了良好的岗前培训，脱口而出就是三位演员的基本资料，有些连宋晴繁都没听说过。
他指着正中央的挂画，“这位是江延川，他作为重要配角出演的电影《卧底记者》明天就会在全国影院上线，如果你们加入了Illusion的粉丝会，可以凭会员码领一张免费的电影券。”
“真的？”随便逛逛的女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男店员拿着工作手机扫了一下她的会员码，问了她想看的日期了时间，就挑了两张票给她们。
其余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人也向男店员询问免费电影票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领了票，但他手上原本厚厚一迭的票已经所剩无几，他还问了宋晴繁。
见她摇头拒绝，还有些失望。
最先拿到电影票的女生还没走，见男店员忙完了，才指着苏杳杳的挂画问道：“这个小姐姐呢？”【】
男店员想了想，“苏杳杳在古装偶像剧《明月公主》中饰演女主赵明月，下个月就在苹果TV上线，您可以关注一下她的微博。”
在男店员的帮助下，女生迅速关注了苏杳杳的微博，又在群里通知其他人快来拿免费电影票。
宋晴繁沉默地站在角落，见男店员这一出手，直接把另外两位艺人也推销出去。
男店员胸前的银色名牌在灯光下闪耀，明晃晃的刻着“店长”二字。
第42章
周六晚如约而至, 繁花体育馆外灯火通明，门外的小推车美食街比去年QUIRE演唱会的时候要多得多，基本都是每逢演出都会来的脸熟老板。
文瑶和李桐丹一人捧一个烤红薯在啃, 蹲在造型现代的体育馆检票口旁边，噎了就再拿起放在地上的柠檬茶冰沙吸一口，一路走过许多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姐姐, 皱起鼻子吸了吸, 循着香味靠近。
“姐妹，烤红薯是哪个摊摊的？”
“那边再走十来个摊位，一个老婆婆烤的。”
吃完烤红薯，喝下最后一口冰沙，两人看了看时间, 发布会七点开场，现在堪堪六点整。
“粉丝群里有姐妹说好像进场之后有惊喜, ”文瑶收起手机, 站起身跺了跺有点麻的脚，“不如我们早点进去？”
李桐丹听她这么说，当然不可能拒绝, “好呀！”
繁花体育馆的主馆仅能容纳15000位观众，开设的检票口不少, 时间尚早，蓝色的隔离带饶了好几圈，但排队入场的人不多。
志愿者守在机器旁引导粉丝，前后不过五分钟，文瑶和李桐丹就完成了人脸识别, 进入了会馆，由于门票是系统抽签的, 位置都是打乱的，两人理所当然地没有坐在一起，不过倒是运气好，两张票都是内场。
主馆共分三层，内场自然在第一层，两人检票后就进了主馆内部，繁花体育馆真正投入使用的时间不过大半年，内里维护得当，走道旁的玻璃窗依旧透亮，天边的月亮清晰可见。
两人核对门票的座位区域，刚找到正确的方向，就见每隔两个入口中间就有工作人员坐在小板凳上，身旁放了个小红白蓝编织袋。
两人随着人群亦步亦趋，靠近了才发现工作人员戴着头箍，头顶“福利官”三个蓝色大字。
福利官面前排起长龙，文瑶拽着李桐丹到队伍最后，戳戳前面的姐妹，结果她也是跟着队伍走的，实际也不知道排队是什么的。
文瑶踮起脚尖探头，见福利官弯腰从红白蓝编织袋里掏出两包手掌大的小东西，最前面的粉丝丝毫不犹豫地选了一个，兴高采烈地打算走，结果工作人员又喊住了她。
“等会等会，还有一个！”
粉丝将手里的小东西翻来覆去地看，高兴地根本听不进声音，还是另一个排队的姐妹拽了拽她，才把人喊回来。
文瑶踮脚看了一会儿就累了，队伍有些长，她们离得远，看不清包装里的物品，不过见粉丝姐妹高兴的样子，肯定是好东西！
工作人员又弯腰在袋子里掏，塑料碰撞声唰唰响，他停顿了一下，终于掏出来另一样东西。
这次的体积要大很多，文瑶踮起脚就看出来是个杯子，浅蓝色的杯身，黑线勾勒了一大片图案。
队伍前方瞬间躁动起来，零星的语句听得不真切，文瑶焦急地等了一阵，才终于轮到自己。
福利官抬头看她一眼，双手掌心朝上伸出，两手中放着不同的物品，都用透明袋子装好。
左手上是Illusion五个人的Q版迷你团子按照五环串成的挂饰，右手上则是一只毛茸茸的阿拉斯加小狗玩偶。
“如果不喜欢真人周边，可以选小狗狗。”福利官笑吟吟地向她展示。
文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虽然很喜欢Illusion，但小狗狗也很可爱，而且她在繁星藏馆听店员解说过，这是Illusion养的狗。
福利官也不催她，甚至熟练地一手拎一个，在她面前全方位展示周边。
她纠结了几秒，还是选不出来，“这个之后会上架吗？”
“不知道呢。”福利官是外面招募的志愿者，也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好吧。”文瑶妥协了，拿起了五环小团子，恋恋不舍地看眼小狗。
“还有这个，”福利官再递给她一个杯子，“免费打水处往前走，祝玩得愉快！”
福利官的手里握着胖墩墩的杯子，指尖碰上的时候一片冰凉，文瑶道谢后就边走边看地离开了队伍，没有妨碍后面排队的粉丝。
这是个带了透明上盖的不锈钢杯子，容量可能450ml左右，奶蓝色带闪的杯身，黑线勾勒出Illusion的Q版形象，图案背面则是卡通风的花体团名。
直到文瑶又把杯子翻回正面。
她吸了口气，这才发现正面图案上的每个Q版小人的头上都顶着小动物的耳朵，肩膀上还露出尾巴尖尖，连拍了十张八张照片发到粉丝群里。
【Illusion非官方1群】
BB：什！仙品！给我代购一个！！！
CC：我恨！这么多人中签多我一个怎么了！（大吼大叫）
DD：@文瑶，这个哪里买呀？藏馆的周边不是不卖吗？
文瑶：@DD，你快检票呀，这是入场后免费送的。
EE：？？？？？？？
FF：不是？？啊？？？
李桐丹这时走到文瑶身边，她也在看群聊消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还想代购呢，根本一分钱没花出去。”
文瑶认可地点点头，特别昨天还收到了好心姐姐的餐饮券，那个餐饮券竟然还能拆开用，买完奶茶，还能去吃章鱼小丸子，店员只要扫扫刮开的二维码就扣费了，跟充值卡一样。
“也就是繁星工作室没跟A市地铁合作，不然我们可能地铁票都不用买。”两人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觉得这话也太敢想了。
两人结伴在打水区装满了白开水，就各自寻找门票作为对应的入口了。
“我先走啦，”李桐丹的位置更往前一些，“散场后在这等我来找你。”
“嗯嗯。”文瑶小鸡啄米般点头。
粉丝走普通的验票通道，但繁星工作室的员工拿的是VIP包厢票，直接走VIP通道就进场了，甚至检票口的还是同事。差不多到点的时候，就在群里喊一声，确认人都入场了，就直接落锁关门。
VIP包厢在二楼，座位和戏院类似，都是红色的软座，甚至还有水果和免费饮料。
繁星工作室现今的人员不多，当然不可能坐满整个包厢，所以宋晴繁还批了一批员工家属票。
包厢内格外热闹，因为司机老李还带了刚读小学的女儿来，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了许多彩色小皮筋，眼皮擦了闪闪的粉色眼影，穿了粉色的蓬蓬裙，跟洋娃娃似的。
偏偏小姑娘长得可爱又乖巧，谁路过的都要逗一逗小妹妹，这边给一个草莓，那边拿一瓣西瓜，没多久就连老李媳妇的手里都拿满了水果。
宋晴繁坐在包厢第一排，正对着舞台，包厢到舞台的距离比不得内场，但是全程无遮挡的俯瞰视角令人舒适，稍稍抬头就能看到舞台上的四面屏幕。
小姑娘轻声细气地向爸爸的同事们道谢，她稚嫩的声音突然让宋晴繁想起今晚的歌单，她皱皱眉，挥手喊来的蔡学致。
蔡学致今天终于换下了平日的西装，穿了身休闲服饰，还带了漂亮的女朋友来，一进包厢就引来了起哄。多年的打工魂让他时刻关注着老板的需求，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信号。
他女朋友的心思根本没放在他身上，前几天听到男朋友说周六又有演唱会看，原本以为是和之前一样的工作奖励票，后面听他说是自家公司的艺人。
女朋友一听就好奇了，于是上网搜了搜，看完新歌速递的舞台之后原地变粉，摸进粉丝群里补了一个通宵的课，进来前还走关系把五环团子、小狗玩偶和水杯这一整套周边都拿了。
宋晴繁和蔡学致说完话，七点恰好来临。
黑暗来临，包厢安静下来，身边的粉丝群体却开始自带节奏地应援。
每个座位上都放了发光的应援棒，应援棒小小一支，花体字和水杯上的一样，应援棒手握处的外壳是透明的，但里面流动着点缀着无数如繁星般的银碎的钴蓝色流沙。
银光一闪一闪，穿透钴蓝，手把里像是浓缩了一整片神秘的星河。
“Illusion。”
“Illusion。”
“Illusion。”
一声又一声的声浪翻涌奔腾，充斥整个场馆，感染了包厢内的员工，连小姑娘都举着小手跟喊。
场馆的面积很小，座位从地面几乎设置到顶部，座无空席，银蓝色的光亮一瞬照亮了室内，形成一整团银蓝色的星河，星星点点，神秘又璀璨。
灯光瞬间变换，升降台缓缓上升，还没见到人影，无数的尖叫响起，蓝光的挥动瞬间失了规律。
没有主持人，没有讲话，和真正的演唱会一样。
第一首歌，开始了。
《Illusion》
舞台上的妆造和新歌速递上的一样，但舞台的布景明显不一样了，四面台的缘故，这次的木箱子换成了四面的长方形玻璃柜，四人分别靠在不同的平面上。
黑色丝绒布紧紧包裹玻璃柜的内里，让人无法窥见一丝。血红玫瑰攀爬在玻璃柜上，犹如落在深渊里的鲜血，带着危险的诡魅。
他们并没有对舞蹈进行重编，只是在舞美的升级和四面台的加持下，整个舞台变得更加华丽而完整。
玻璃柜里的绒布剎那间落下，姜喻推开玻璃柜的门，当完全踏出玻璃柜时，伴随着重重的鼓点落下，他反手一推，白色衣摆在空中划出弧线。
玻璃柜瞬间掉落到身后的升降梯内，舞台空阔，只剩下五人挺拔的身影。
四周喷出焰火，火光打在他们精致的眉眼上，留下的阴影将面容勾画地更深邃。
前排的粉丝被他的动作吓到，随后又响起尖叫和吶喊。
演出的歌单向来是往多的报，粉丝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二十首歌中的十首一定是专辑里的新歌，其他的就没办法猜测，毕竟她们还在了解新团的路上。
前三首都是燃度超高的高难舞曲，中间停顿不过几秒，镜头打进的时候，汗水沿着下颚线滑落到下巴。
邵明亦经过半年的培训，自是知道镜头拍的是自己。
他没有抬手，反而微微抬起头，斜眼看向镜头，喉结凸起的曲线展露无遗，汗珠顺着力道滑下，在脖子上留下浅浅水痕。
“啊！！！！！”
宋晴繁见一旁的老李媳妇看得脸颊通红，反而是老李将小姑娘抱到自己怀里，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转回去。
低头看了眼歌单，宋晴繁倒是有些好奇，待会蔡学致打算用什么借口把小姑娘骗出去。
舞台仍在继续，原创和翻唱的歌曲互相穿插，下一首又到了专辑里的歌，粉丝的呼声更大，应援棒挥得更加用力。
Illusion团内五个人，不过宋晴繁最后还是决定在团内再分两组，其中一组由裴玉和、程祝、姜喻组成，而另一组则是顾放和邵明亦。
接下来，就是小组的表演。
裴玉和拿着手麦，说话中带着隐约听见的喘息声，“后面，有请Illusion团内的海棠组——顾放、邵明亦！”
“Attraction。”
他的情绪难得高涨，连眼睛都亮得惊人，疲惫好像在他身上留不住痕迹。
同时，蔡学致和女朋友推搡了两下，最后还是蔡学致叹了口气无奈起身，和老李说了句话。
老李听了后，抱起小姑娘，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点也不想离开，环抱爸爸的脖子，手还朝前伸，嘴里嚷嚷着不要走。
可惜，接下来注定是少儿不宜的节目。
第43章
哒——
舞台灯光暗下, 音乐暂停，观众席安静一瞬，悉悉索索的声音越发明显。
熄灯的时间有些过长, 统一控制亮灯的应援棒也发光了，陷入黑暗的粉丝们忍不住疑惑地交头接耳，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故障。
无数小道追光遽然亮起, 从内往外推开, 从一个圆点展开成无数圆点画成的圆，视线内不再是黑暗。
两道人影无声地出现在舞台上，两人背对，一人站立，一人蹲下。
顾放长身鹤立, 雪白衬衫衣领挺括，纽扣扣到最顶上, 领带纯黑, 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沾染成熟的气息，面容矜贵，眼眸疏离清冷。
他一条长腿曲起内收, 鞋尖抵地，裤腿提起, 展露一小节脚踝。
邵明亦则蹲着，oversize的衬衫宽大，布料几乎垂落到地面，V领开到锁骨下，袖子在手臂上收口, 右手戴着黑色皮质半指套，双腿自然岔开。
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眸光和唇角都透露着玩世不恭，他举起手，修长的食指轻轻靠近嘴唇。
“嘘。”
这一声仿佛信号，伴奏骤起，应援棒亮起。
粉丝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戴了隐形头麦，四面屏的镜头终于舍得拍脸部特写。
R&B抒情歌的鼓点节奏，融入萨克斯风深沉安静的独特音色，人声参入。
“自我放任的孤犬，隐匿在光影之下，”顾放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低沉依旧，明明长睫下的眼眸仍然冷淡，尾声却带了比平日更粘人的鼻音，抬眸看向前方，“你是不可讲的天上悬月。”
他微微低垂着头，发梢染成蓝色，狼尾半扎和身上绅士的西服碰撞后产生微弱的怪异感，灵魂里的野性似乎被这一身人类的衣装封锁。
顾放的脚步停顿在蹲着的人身前，黑色皮鞋擦了鞋油后皮面光亮。邵明亦的视线顺着裤腿往上，抬头就见顾放表情散漫地向他伸出手。
镜头拉进，放大了那指甲修剪得圆润，骨节分明的手，尾指微曲，另一只手从下进入屏幕，握住了这只手。
邵明亦借力站起了身，他往时总往后梳的刘海放下，发梢长得落在眼下，半遮眉眼。
这时大屏出现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和鲜明的下颚线暴露无遗，粉丝惊觉他的五官竟然有一丝混血感。
邵明亦动唇接住下面的歌词，撇开的目光莫名深意，“你看破我的虚张声势，触碰我蓄谋已久的欲望，原谅我处心积虑的蛊惑。”
他的眼神深处暗含恶意的诱惑，狭长的双眼带着似是而非的魅惑之意，仿佛野外游荡许久终于碰上合适猎物的狡猾兽类。
屏幕一分为二，左边是顾放，右边是邵明亦，两人同时看向镜头，瞬间像被孤狼野狐深藏贪婪的目光盯上。
“又似灼人烈日，迷瘴深处的光，愈靠近愈如蜃楼。”
极快的拨弦乐声插入，分屏消失，余留顾放的机位。
顾放抬手，左手三指捏住领结，扯松禁锢的领带结，再抬起右手握住扯开的一边领带，如慢动作般扯开了最后一节，紧盯前方的目光带着压迫感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的动作踩上每一个节拍，衬衫最上的两颗纽扣被扯开，侧过脸露出脖子的肌肤。
这是一段热血沸腾的双人舞，随着舞蹈动作愈发激烈。
邵明亦下腰摔地，流畅的地板动作顺势而出，他的身上仿佛看不见惯性和重力的作用，轻盈却有力。
无意掀起衬衫的下摆，轮廓分明的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露出，引来无数尖叫。
歌曲到达尾声，最后的EndingPose定格。
没有挺胯，没有爆衣，露出的肌肤没有丝毫逾越，舞台上却蔓延着看不见的性张力，令人呼吸焦灼，鸡皮立起，绯红攀上耳根，脸颊滚烫，无声的力量掐住喉咙，发不出声音。
即使他一身矜贵，或满身风流，也不过最终成为裙下之臣。
空气凝固了一瞬，全场的尖叫在反应过来后如滔天巨浪般涌来，像要把体育馆的房顶掀翻。
邵明亦轻佻地勾唇一笑，抬起戴着半指手套的右手，色气地在嘴唇上抹过，稍稍平息的气氛再度升温。
等了好一阵，喊声才逐渐消退，两人并肩向舞台四方一一鞠躬，没想到某处传来极具穿透性的喊声。
女生的声音一波三折，内心的激动汇聚成三个字。
“好涩哦！”
现时镜头正对准两人，可见邵明亦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在再起的尖叫和笑声中笑场，倒是顾放神情平淡。
邵明亦他按了按脸颊旁的麦，笑声通过麦克风传出，“下面，有请有请Illusion团内的晋江组——裴玉和、姜喻、程祝。”
“圣光。”
晋江组和海棠组完全是两种风格，晋江组有一种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美感，歌声蕴含洗涤的力量，所有的人都仿佛经历了一场圣光的洗礼，驱散了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欲望。
粉丝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心跳如擂鼓的演出，此时像是圣洁钟楼的撞钟在头顶响起，最后一丝不洁的念头都消失了。
全心投入中，二十首歌不过一眨眼，五人完成最后一首歌曲的表演，在台中集体鞠躬。
升降台落下，身影逐渐消失，他们还在挥着手朝粉丝告别。
“安可！”
“安可！”
“安可！”
心跳的音效响动，没有一个人离场，粉丝的喊声越来越大，响彻天际，本已熄灭的应援棒再度亮起，灯关随之熄灭，银蓝星河又一次出现。
他们换上自己的周边T恤，穿着青春四溢的牛仔裤和白球鞋，掩不住满脸的笑意，又出现在舞台中央。
“谢谢大家，请听——《星河》”
没人听过的缓慢抒情音乐奏响，旋律比起专辑里的歌要简单，歌词朗朗上口，等重复第二遍副歌的时候，在场的粉丝已经完全可以跟唱。
“感谢你们的喜爱与星河。”
镜头照入观众席，竟还有泣不成声的女生，她看见自己在屏幕上的脸，反手擦掉眼泪，露出一个灿烂微笑，舞动手中的应援棒。
最后一曲则是编曲稍作改动的同名主打曲，场内气氛一直高居不下，甚至歌曲刚到尾声，安可的喊声又响起。
姜喻的声音颤抖，这是超越他想象的场景，比他做过的每一场美梦都要更美，他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他是第一个在舞台上落泪的，眼眶通红，他的哭腔感染了现场，不少感性的粉丝也跟着落泪。
姜喻没办法继续唱，突然被搂入温暖的怀抱，身体散发着尚未降温的热气，他抬头，见到裴玉和温柔的侧脸。
裴玉和毫无阻塞地接下姜喻的歌词，他的手轻拍姜喻的后背，动作完全不影响他的演唱，明明这不是他负责的部分，却依旧不出一点差错。
歌曲终究会结束，梦也总有醒来的一天。
犹如开场，满场的应援喊声。
“Illusion！”
“Illusion！”
“Illusion！”
出乎意料地，他们并没有现在离场，反而邵明亦举起了麦克风，“你们好像很想我们走？”
“没有！”“不是！”
“今天是新歌发布会，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介绍专辑的灵感和制作。”邵明亦嬉皮笑脸，不带轻佻地散发魅力。
工作人员弯着腰搬上来五张椅子，五人朝外围成一圈落座，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手卡。
首要任务当然是介绍专辑，然后再抽取几个幸运粉丝提问，一番运作下来，也差不多半小时了。
“最后，今天真的要结束了，谢谢你们带来的一片星海。
“希望今晚你们有玩得开心。”
【Illusion非官方1群】
BB：人呢人呢！两小时都过去了！人呢！我的直拍呢！！
DD：啊啊啊啊啊！！！
文瑶：啊啊啊啊啊！！
李桐丹：啊啊啊啊啊！
CC：？？说话！别啊了哥，求求你，视频呢？？
DD：好涩好涩（舔舔）
文瑶：好涩好涩（舔舔）
李桐丹：好涩好涩（舔舔）
EE：？？？？
FF：我要把你们全宰了！
#Illusion新歌发布会#爆
我是DD：我D酱，何德何能看这一场涩涩（划掉）演出！我来给各位姐妹们反馈了！超值！无敌值！值爆炸了！
[123小镇图片][45繁星藏馆][6周边团子水杯][7团合照][8海棠组][9晋江组]
评论区-我是BB：我有个姐妹得了绝症，临走前想看一眼涩涩（跪下）
文瑶是新歌速递的忠实观众，当然有合适的演出拍摄设备，等回到酒店就立马导出视频，按照歌曲剪辑，分别加完字幕后，就用酒店缓慢的wifi上传到群里。
【Illusion非官方1群】
BB：（痴呆）（满地乱爬）（发疯咬人）为什么！为什么在现场的不是我！
DD：我妒忌，我是红眼病，我内心阴暗（落泪）
EE：我哭了谁知道？
FF：我要把抽签系统炸了啊啊啊啊！！
IllusionV：感谢各位粉丝的支持，首专的新歌发布会顺利落下帷幕，完整版的发布会完整视频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上传到官网，没有到场的粉丝可以免费预约观看（比心）[舞台后合照]
评论区主要分为两半，一半是叫他搞快点的抽签败者，一半则是问他什么时候卖周边的抽签胜者。
当然，粉丝也不闲着，直拍视频在微博上传得满天飞，连路人都能频繁刷到，本来觉得烦人，结果一看竟然又是免费门票又是免费周边，薅羊毛的心就被狠狠勾住了。
无意间，又捕捞到了一批误入的粉丝。
在一片自己人的欢声笑语中，她们没有注意到热搜的底部缓缓爬上来一个词条。
#实锤：某知名歌手联合黄牛卖高价票#
与宋晴繁在【每周热搜】中刷到的词条一模一样。
倒V结束！！
第44章
时钟往前拨回发布会开始前。
体育馆内坐满了提前进场的粉丝, 座无虚席，而繁星工作室的官网，抢购的盛况也不容小觑。
粉丝总是很可爱的生物, 她们总会用各种方式表达喜欢，对比官网入会的十几万粉丝里，到现场的一万五粉丝甚至不到十分之一, 更不说错过了入会时间或是没有加入粉丝会习惯的粉丝。
毕竟人群中总有热爱老式做派的, 她们不会过多地关注正主和粉丝群体，但会认真观看每一部作品，购买每一张CD，同样也是真爱粉。
与其他大娱乐公司一样，Illusion首张专辑的实体版是在公司官网开售, 数字专辑则和国内热度最高的音乐软件倾听合作贩卖。
粉丝群自七点后就非常活跃。
一直有人问现场什么情况，剩下其他没有中签的粉丝都在为了抢购第一批专辑摩拳擦掌, 就怕这家小公司准备不足, 也不知道备了多少货，万一秒空不得哭死。
越临近开售时间，粉丝的心里越是有蚂蚁乱爬, 有些焦急的已经蹲在了官网。工作室官网将《Illusion》的购买入口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专辑封面一如发布的好看。
《Illusion》专辑的中文名取了幻想一词, 专辑封面是蓝橙交替的日出海滩，淡橙黄的朝日隔着海岸线映在海面上，霞光落下的海面犹如灯光下的钻石，真假朝日间的海面蓝得透彻，一层层堆迭涌来的低低海浪仿佛闪光的绸缎。
五人穿着休闲的浅色T恤和短裤追赶彼此, 最前方的姜喻手里牵着狗绳，身体控制不住往前倾, 小狗像是在爆冲，带着他一路超前。
【Illusion非官方1群】
BB：[截图]太好看了呜呜呜
CC：小公司的摄影师水平确实可！
EE：这么快就开始准备了？！
FF：（探头）官网在抽免费电影票耶！
这时，群里的其他粉丝才发现，原来《Illusion》专辑的购买页的位置是滚动的广告栏，几秒钟后，就切换成一张电影海报，下方的小框框明晃晃写着“抽一下”。
这还是宋晴繁连夜让IT部门加上的抽奖活动。
事情源于她昨天在繁星藏馆见到男店员免费发电影票的事，后面得知这是金济赠送了一张《卧底记者》的首映会票给朱莉，朱莉特意飞去首映现场，回来后，就同意了金济的方案。
所以才有宋晴繁看到的那一幕。
既然到现场的粉丝有赠票活动，无缘来现场的当然不能区别对待，所以才有粉丝看到的抽奖按钮。
自从绑定了抽卡系统后，宋晴繁也变得喜欢设置抽奖抽签这样的活动了。
唔，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设计盲盒周边。
事实证明，自从经过了入会崩溃之后，繁星工作室吸取了教训，对官网进行了大价钱的升级，网站在八点前就涌入了大批粉丝，购买的过程十分丝滑，而且显然备货很充足，半小时过去了都还显示有货。
买完的粉丝美滋滋地在群里晒订单，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尖叫，殊不知场馆内的幸运粉丝同样就在尖叫，因为恰好到海棠组上场了。
发布会的后台也被吶喊和尖叫震动，但朱莉却满额头的汗，她盯着IT部给她发的后台购买数据，看到还有余货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在前几天成功说服了公司过半数的领导，让他们点头同意翻倍加印专辑，不然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开售不到十分钟就被抢空了。
而演出散场后，在各处炫耀完视频的幸运粉丝，终于想起了去官网买专辑。
《Illusion》专辑在网络发售的三小时内全面售罄。
这是一个不俗的成绩，留守在繁花大厦加班的IT部门的员工也集体呼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
“娱乐圈真的太刺激了。”
樊恭观一进门就见到瘫着的三条人形咸鱼，刚踏出的脚步不漏痕迹地收回，“你们做什么呢？”
贾瓦转头看向门外，一脸生无可恋被榨干的表情，“女人，太可怕了。”
“？”樊恭观不明所以-
当人的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
文瑶熬夜修完图，刚发上微博，抬头就见朝阳从没拉紧的窗帘缝中照入，“怎么就早上了！”
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实际一直在刷直拍的李桐丹顶着黑眼圈抬头，幽幽道，“怎么就早上了。”
“丹丹，你的眼睛！”文瑶扭头看她一眼，大惊失色。
李桐丹的精神还处于十分亢奋的状态，对昨晚的演出戒断失败，特别经过了一晚上的复习，感觉现在耳朵里都是男人的喘气声。
她没好气地回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睡不着，要不去看那个电影吧，电影院也挺好睡的。”李桐丹认真地建议。
文瑶想了想，“也行。”
现场的赠票指定了观看的影院，就在繁花小镇商业中心的三层，有一个小影院。
早上的繁花小镇格外宁静，绿化面积极大，感觉每呼吸的一口气都是植物光合作用新鲜生产的氧气。
两人恰好碰上第一场开映，到场的人不多，李桐丹抱着爆米花，打了个哈欠，坐在软软的坐席上就感觉到睡意了。
文瑶坐直身体，仰着头往前面的座位看，怪异的动作吸引了李桐丹的注意力。
“看什么呢？”李桐丹也跟着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殊的。
文瑶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道：“那不是那天指路的姐姐吗？”
她看过去，只能见到头顶，不过再歪一下身体，视线从两个座椅中间的缝隙穿过，见到的一半侧脸确实和记忆中的一样。
宋晴繁特意赶在第一场，早场的电影观众总是少一点，会有更好的观感体验。
其实金济给她送了首映会的票，由于忙着Illusion新歌发布会的事，只能遗憾缺席。
而趁着周末有时间，休息之余也算是贡献票房了。
*
幽暗的环境，急促的呼吸，凌乱的脚步，音效将被追逐的紧张感淋漓尽致地铺开。
“在那边！”
“别跑！”
辛温气喘吁吁地又跑过小巷拐角，他紧护着脖子上的相机，嘴唇干得灰裂，拐弯就碰到一个能装下他的垃圾桶。
他吸了一大口气，馊臭的味道争前恐后地涌入鼻腔，但他顾及不了这么多，弯下腰疯狂地扒拉黑色塑料袋里的垃圾，手指碰到了油腻的厨余，可能是哪家吃剩的骨头，断裂的鸡腿骨扎地人生疼。
还没等他爬进垃圾桶，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辛温的动作一僵，肾上腺素激增，肩膀紧绷，还没等他反抗，就听到极其低哑的声音。
“跟我来。”
这一片是鼎鼎有名的贫民区，也被城里的人称作垃圾站，周边的破旧房子亮灯的寥寥无几，不知是空置了还是为了省点电费。
辛温不由自主地跟着男人走，他穿着完全符合贫民窟印象的衣服，衣服洗得松垮发白，不过很干净。
男人带他走过几个错杂的巷子，拐进一间无灯的小屋。
即使再小心，那道布满锈渍的铁皮门也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在寂静里像是黑夜中的亮光。
辛温跟着他进了屋子，蹲在角落，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被人极力控制的低低呼吸声。
不过多久，嘈杂的声音靠近，辛温的心提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只有眼珠敢挪动，看向那道看起来一踹就会破的铁皮门。
人声渐近，又远去。
辛温的脸憋得通红，直到完全听不见声响，才找回了呼吸的能力，跌坐在地上，但手还紧紧护着相机。
“你走吧。”男人头也不抬地赶客。
而辛温也终于接着从窗户照进的月光，看清楚他的脸，长到遮住眉眼的刘海，只露出瘦得明显的下巴，脸上不知道蹭了哪里的灰。
“你……”辛温第一句话失了调，“你认识他们？”
男人转过头来，眼神冰冷，视线从他怀里的相机略过，“不要多管闲事。”
辛温是业内经验丰富的记者，离开了紧张高压的环境后，理智的判断能力也回归了，他感受到了对面男人的善意。
于是，辛温走了，又无数次地拜访小屋，得知男人叫周弃，无父无母。
辛温每次来都带了水果或牛奶，一开始，每次都被周弃丢出门，也不允许他进门，但时间久了之后，辛温也能在周弃没工上的时候进他家里唠嗑。
当然，只有辛温一个人说，周弃只听。
周弃一直没有问辛温为什么被那群人追，他知道那群人暗地里在做什么肮脏的交易，可他不善言辞，多次张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辛温看懂了周弃的表情，“我在银行工作，刚好那天休息，就出来拍拍照，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一直追我。”
他顿了顿，用余光观察周弃的表情，“我那天回去看了相机，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弃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没有说话。
但直到辛温离开的时候，他说：“不要再过来了。”
很显然，辛温不可能听他的话。
又一天，周弃在工地下工，他推开家门，辛温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还朝他笑笑，外套已经挡不住外涌的鲜血，从他紧按伤口的指缝流出。
滴落在地面，周弃仿佛听到了回忆里的滴答声。
*
电影院内安静，李桐丹本以来没一会儿就能睡着，没想到演员的演技一步又一步地将她勾入剧情，熬夜的脑子运转生涩，向来热爱推理剧情的她竟然也忘了这一步。
而她身旁的文瑶，也正睁大眼睛看向屏幕，两手不自觉地跟着剧情握紧或松开。
第45章
荧幕的画面光线明灭, 在观众的脸上打下阴影，照亮了专注的眼睛。
剧情进入了高潮部分，骤变的音效渲染紧迫感。
*
“周弃。”
身后传来叫声, 周弃停下脚步，平静地转头看向他。
紧贴的黑色工字背心贴在寸头男人健壮的身体上，手臂肌肉发达, 花臂图腾鲜艳, 他脸上的邪笑带着不屑。
“你注定是我们的一员。”
周弃听清楚了，他不作回应，踩着泥泞的烂地离开，泥点斑驳了他沾了白灰的裤脚。
身后破烂的加工厂大门没有关紧，从门缝中隐约窥见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和各种运作中的精密仪器。
贫民区本就是被人遗弃的地区, 房屋之间没有规划，小巷无规律交错弯曲, 周弃走过隐秘的小道, 翻过破败的半墙，停在熟悉的铁皮门前。
他的手刚碰上铁皮门，薄薄的一层, 还不吻合墙壁，缝隙宽得能钻进小老鼠。
屋里传来被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说话的人没有注意到门边的阳光曾被遮挡过一瞬。
“董哥，我在这边认识了一个人，他应该能帮我拿到关键证据。”
“都是巧合，我最开始也不知道他和‘蜥蜴’那群人有关系。“
“这趟轻松了不少，毕竟不用再潜进去, 上次刚看到那些仪器就被捅了一刀。”
“疼死我了。”
“他好像把我当朋友了，等完事了我想……”
咯吱——
铁皮门发出尖哑刺耳的声音, 辛温的声音停止。
周弃打开门，就见辛温斜躺在床上，咧开嘴巴朝他笑，手上剥开一个干皮橘子，柑橘的馥郁香气充斥小房间。
方才听见的对话就像幻听，辛温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就挥着手喊周弃过去。
他挑选了一瓣相对没有这么干的，想塞进周弃的嘴里，“这个好甜。”
周弃深黑的眼眸倒映着辛温乐呵呵的样子，他从裤子口袋掏出纽扣大小的物体，甩在辛温的脸上。
嗒。
辛温骤然歪过头，没有躲过去，眼下泛起红痕。
“滚。”周弃的喉结滚动，喉咙深处的嘶哑低吼而出。
辛温愣愣看向他，想笑一笑蒙混过关，撞入他漆黑的眼眸，只觉彻骨的冰冷掩埋了自己。
两人的关系在之前的日子里逐渐拉进，此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辛温沉默地捡起微型摄录机，将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揣回兜里，他的伤还没养几天，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走到门口时，终是停了下来。
“你……要小心他们。”
辛温扶着墙踉跄地离开，阳光顺着半敞的铁皮门照入，在阴冷的室内留下一方光亮，又将铁皮门上的锈渍斑斑照得一清二楚。
周弃垂在腿两边的手紧握，甲面泛白，圆钝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他垂着头，那张脸出现在大屏。
时长过半，观众一直看到的周弃都是不修边幅，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的样子，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
他的眼眸向来没有情绪波动，死寂般得平静，睫毛很长但不翘，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此时却像是压抑的深海暗涌，紫色闪电划破雷鸣未至的夜空，怒气和绝望交缠翻涌。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细看却在轻微颤抖。
愤怒，亦或悲伤。
周弃的眼睛会说话，无需任何语言和动作，他满心的阴霾痛苦完完整整地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风吹动了铁皮门，周弃整个人淹没在无光照的阴影里，距离身后的阳光不过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又难如登天。
橘子果肉躺在剥成花的橘子皮里，被人遗落在桌面，少了两瓣。
……
辛温一拐一拐地进了警局，带来的关键证据引起了上层的轰动，整个清缴计划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半个月。
等辛温再到铁皮门前，屋内的被子和茶杯仍是往日的模样，可是已经铺上薄薄一层细灰。
他低头看着指腹的灰色，一如心里的失望和惆怅。
“等完事了我想……”把一切告诉他，辛温，是一名卧底记者。
制毒贩毒一直以来都是重点关注的犯罪，成功清剿一个隐匿在城市里二十几年的制毒窝点，将这个据点连根拔起，甚至抓到了两个通缉榜上的恶名昭着的大毒匪。
辛温一如既往地正常上下班，他的名字不能曝光，所以没有明面上的嘉奖。
他总在结束工作的夜晚躺在沙发上，喝着啤酒，就想起周弃，或者更久之前卧底时候碰上的，好的或坏的人。
辛温眯起眼，像是醉在酒精里。
他还记得在警局里，那位高瘦的警官拿着周弃的照片问他，“认识他吗？”
“认识，潜入的录像就是他拍摄的，希望警方可以私下对他进行帮助和奖励。”
“唔，这个还需要再调查，”高瘦警官犹豫了一下，“他的父亲周福在二十年前就参与‘蜥蜴’的交易，是其中一位小毒贩，我们警方抓捕周福的时候，毒品就藏在周弃的书包里。”
当年周弃六岁，正抱着父亲买的新书包笑得弯起眼睛。
幼年周弃的快乐里，藏着大人的欲望和恶意。
苦酒入喉，冰冻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路经心脏隔壁的时候，像针扎一样狠狠刺了一下。
辛温脸上泛起酒气的红，眼神迷蒙，无神地看着前方。
人生总能遇到很多不愉快或不圆满的事，但生活永远不会停下脚步，辛温当然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危险里生活，但他打击犯罪的卧底工作的重心，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到毒品这一块。
十几年过去，他受过伤，失败过，成功过，在缉毒警察那边留下了内容丰富的隐藏简历。
现在，辛温来到边境，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场卧底行动。
如果没死，也到了不合适追追跑跑的年纪了。如果死了，就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辛温跟着引路的小女孩，女孩身上的衣服破烂，堪堪避体，露出的皮肤是太阳留下的古铜痕迹。
“周哥哥！”
虫蛀严重的木门咯吱推开，室内的男人抬起了头，毫无波澜的眼神看向站在门口的辛温。
啪嗒。
辛温手里的公文包掉落在地上，他无意识张开了嘴，愣愣地看向眼前十几年未见，却深刻在他记忆里的男人。
“周弃……”
辛温没看见的角落，但观众却看得一清二楚，房间角落的稻草堆里，露出一个破旧的相机一角。
相机的主人或许死了，也或许——
他就在现场。
太阳正好，银屏却慢慢暗下，直至完全归于黑暗。
*
电影分类在喜剧，其中辛温装傻的迷糊举动，和贫民窟普通住户的有趣互动，甚至在潜入途中发生的搞笑误会，都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笑声。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隐藏了一个制毒窝点的贫民窟里，再是欢笑，也掩盖不了毒品的恶，民众的苦和周弃的悲。
偏偏越是欢乐，就越是悲伤。
印证了电影圈中的一句话，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电影在结尾留下了悬念，也将周弃的选择留给了观众。
那台相机究竟是谁的，周弃究竟是善是恶，辛温最后是死是活。
片名中的卧底记者，究竟指谁？
在场的观众基本都是拿到赠票的Illusion的粉丝，基本都是女生，自辛温回忆警局的那一幕开始，纸巾拆封和吸鼻子的声音从各处响起。
电影的片尾曲开始，出演名单显示在大屏上。
周弃——江延川饰。
宋晴繁看着黑底白字里熟悉的名字，嘴角不自觉扬起。不知何处先起的掌声，未离场的观众也加入其中，竟然在一场普通的电影中响起了整齐的掌声，这种场景一般只在电影节上演。
不管是专业的影评人，还是观众的自来水，《卧底记者》的好评铺天盖地地出现在网络，在某网站的评分甚至已经刷到了9.5分。
显而易见，这一部暑期档上映的电影，在第一天就大爆，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里，将迎接票房大卖。
此时，微博上挂着繁星工作室的两组艺人的热搜，均是正面信息，一直之间引来了大量的路人，又转化了一批成为粉丝。
一个美好的周日，樊恭观也美滋滋地早起看完电影，不过刚好和宋晴繁错开了一个场次，等他看完出来，就不停赞叹自家艺人真是争气，一个两个业务能力不俗。
结果还没美上几分钟，工作电话响了，他蹙眉看向来电。
“什么？知道了，我立刻回来。”
普通富婆：（黄豆微笑）我就是那个买了高价黄牛票的大怨种，我很生气。偏偏手滑点进了某笋团的热搜，发现别人家免费送票，甚至还有免费周边，运气好点的还包来回食宿。（黄豆呲牙）我精神状态很好，我没疯哈哈哈哈哈哈哈
评论-同担小瓜：心碎了富婆姐姐，我也高价买了黄牛呜呜呜
评论-同担小呆：沉默，我也买了（哭泣）
评论-男团新粉：摸摸可怜粉丝，但是笋团是什么？
普通富婆回复：（黄豆微笑）你们团不就叫一噜笋吗？（黄豆微笑）碰上这时候还免费赠票，不笋吗？
樊恭观盯着眼前的评论，难得沉默了，偶像团体肯定会有形形色色的花名绰号，可没想到第一个竟然就这样诞生了。
普通富婆人如其名，确实是富婆，也是联合黄牛卖演唱会门票的某知名歌手的大粉。
她从某知名歌手还是素人参加比赛的时候开始追，追到他真正成为圈内知名歌手，一路的接机到现场应援，由于总能发布令粉丝羡慕的近距离接机视频和高调的应援排场，吸引了不少知名歌手的粉丝关注。
如果只是举办方单方面的联合黄牛，当然还能洗，但是这一次连录音谈话都爆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得罪了谁。
歌手经纪人熟悉的声音在粉丝们的耳边响起，说着令她们心寒的话。
“票越难抢，就越多人发声，到时候微博买个热搜，先给歌手造势，黄牛那边的票也抬高来卖，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乐坛的顶流！”
“嗯，按照哥的想法来。”
这一声应答很小，却被粉丝揪出来，甚至做了声纹对比，样本短小且模糊，本就不能鉴定出来准确的结果，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许多粉丝的心中种下。
这熟悉而相近的声线，无论结果如何，她们的喜欢都没办法回到以前了。
而恰好这位知名歌手的大粉——普通富婆，就是一位理性粉。本来是冲着知名歌手努力的态度和强劲的实力才进的坑，每次就是买买买和打钱应援，对她来说就是需要花点心思的娱乐消遣。
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她联系了爆料的营销号，砸钱拿到更多的信息，结果原来还有一大堆没发出来的实锤，看得她直接气笑了。
这次普通富婆站出来发声，也带动了许多理智粉，知名歌手的粉丝数量不少，硬生生顶着降热搜的压力，又把这件事情顶了上来。
还刚好就在#Illusion新歌发布会#的热搜下方，导致也有许多Illusion的粉丝涌入，吃着吃着瓜，结果发现还扯到了自家，刚想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仔细一看，好像也不是在骂我们。
嗯，有点意思，再看看。
【Illusion非官方1群】
BB：微博怎么还扯到我们小糊团身上了！大胆！
CC：[截图]好像也跟我们没关系
EE：我看完了，我回来了，但我完了，我忘不掉一噜笋（抱头尖叫）
FF：（沉默）我也忘不掉-
群主已将群名更改为“笋团非官方1群”
BB：啊？？？
非官方1群是最早建立的粉丝群，自发规模不小，繁星工作室当然派了员工混进去观察情况，随时监控不好的言论和活动。
但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
没多久，普通富婆再次发言。
普通富婆：我看完一噜笋的粉丝直拍了，多的羡慕不说了，没见过吃得这么好的。别人都是在睫毛上荡秋千，在鼻梁上滑滑梯，怎么她们免费的还能在腹肌和汗水里玩激流勇进？[邵明亦gif：汗水打湿的腹肌][顾放gif：扯领带慢动作]
【笋团非官方1群】
BB：[gif]*2，好图，收了（吸溜）
CC：富婆姐姐不愧是大粉，这图怎么我都没见过，收了
EE：不如去安利一下富婆姐姐？（伸出试探的jiojio）
笋团的粉丝们觉得可行，一窝蜂涌到普通富婆的微博下，但是活跃了一早上的普通富婆没有回复，也没有发布新的微博。
而此时，普通富婆，也就是钱多多，挽着手袋戴着墨镜上坐进车子后排，她的手轻抬墨镜，“去电影院。”
私人电影院里。
钱多多刚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就有服务员端着碟子进来，弯腰轻轻放在她手边，还开了瓶香槟，金黄的液体缓缓倾斜倒入高脚杯中。
服务员退下没多久，屏幕就亮起，《卧底记者》四字在荧幕中显现。
钱多多刚开始还拿着黄油刀往司康上抹乳酪酱，才吃下一小块，就看得入迷，连咀嚼都忘记了。
直到影片进入尾声，三层甜品架上的冰淇淋都融化在小碟子里，除了最开始吃的司康，其他都原样待在架子上。
虽然早知道这部电影没有彩蛋，但钱多多还是倔强地听完片尾曲，看着完全变黑并且一点没有变亮趋势的屏幕，她瘪瘪嘴。
钱多多按下椅子旁的按键，不到两分钟，服务员敲门进来，听完她的要求后，了然地退了出去。
身前的荧屏再度亮起，这回是Illusion官方发出的新歌发布会视频，一刀不剪，长达两个半小时。
钱多多这时拿起手机，点入微博的时候意外地卡顿，她皱了皱眉，毕竟她的雪梨手机是前两月新换的，所有都是最高配置，用了这么久都没碰过这种情况。
右上角的99+对她的账号来说并不算奇事，但是一点开，一连串的私信和评论弹出，除去原本眼熟的前同担粉丝，其他都是Illusion的粉丝。
钱多多随意看了看，发现都是在喊入股不亏的，她抬头看了看屏幕上的人，又想了想，发出一条微博。
普通富婆：笋团好，但他们师哥看起来更好吃，大家都是一家人。[截图：江延川粉丝会会员徽章]
钱多多在电影结束的时候就到繁星工作室的官网转了一圈，看见Illusion的入会按钮又亮起了，不过现在入会价已经变成了99元，比起流传的0.1元入会要高很多，但比起其他粉丝会的价格，又低得可怕。
演员部的三个按钮中，竟然悄悄亮起了一个。
[是否选择加入江延川粉丝会？]
[限时特价，只需支付0.1元。]
Illusion和江延川的搜索热度在这几天急速上升，甚至有些偶像圈和电影圈粉丝通吃的现象。明明隔了天涯海角的两个圈子的粉丝，偏偏出现了奇怪的化学反应。
反正正主也没什么物料，无聊了，不如看看他的师弟/师哥吧-
艺人知名度攀升，公司蒸蒸日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Illusion的经纪人朱莉同时接到了A市和C城电视台的邀请，A市电视台邀请Illusion参加端午直播晚会的演出，C城则邀请Illusion到《追梦100》中当第三场公演的助演嘉宾。
《追梦100》是C城倾力打造的女团选秀节目，这个节目已经陆陆续续做了几期，ACE7就是C城电视台的男团选秀节目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ACE7就是追梦100出道团的师兄。
朱莉对A市的邀请十分乐意，但是对C城的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几天，最后还是抱着电脑进了宋晴繁的办公室。
“繁总，我倾向于拒绝《追梦100》的邀请，但是C城娱乐的作风向来霸道，拒绝以后，Illusion可能就不好上那边的节目了。”朱莉忧心忡忡。
C城电视台的娱乐频道在圈内也算庞然大物，手里握着不少风评不错的综艺节目。
宋晴繁认真翻了翻邀请函，她对这个选秀还是挺感兴趣的，“原因？”
“Illusion刚出道没多久，粉丝还没稳固，”朱莉的视线停留在节目的名字，“虽然有机会吸纳秀粉，可是这时候和女艺人合作，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就去看看吧，是机会就要抓住，”宋晴繁看向她，“如果是危机，背后还有公司。”
于是，朱莉回复了《追梦100》的工作人员，告知对方想先到节目看看，工作人员十分热情，还跟她们说明天就是第二次公演，可以给她们两张现场门票。
C城，娱乐直播中心。
宋晴繁和朱莉到场的时候，公演已经接近开场时间，她们走特殊通道进场，舞台是延伸的T字台，两边的舞池站满了人，应援手幅花样百出。
演出厅顶上垂落无数的小灯，亮起来就跟星空一样，舞台一角也布置了现场伴奏的乐队和和音的歌手的位置。
环顾四周，女团的公演现场的粉丝也多是女生，热情满满，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宋晴繁想，这可能就是追星的魅力吧，能够给人带来正向的精神反馈。
《追梦100》的初始人数是100人，经过第一次公演淘汰后，现剩余人数80人。第二次公开演出为小组间对抗的模式，一共10个小组，只有五首演出歌曲，挑选到同一歌曲的两个小组，互相对抗。
胜者留下，败者组中淘汰排名最低的20人。即会从五个败者组中淘汰一半的人。
导师落座后，全场进入了预备状态，主持人的讲稿不长，第一组很快就上场。
宋晴繁到这个世界后才开始了解娱乐圈，这些舞台在她眼里不好也不坏，倒是身边的朱莉一双火眼金睛，碰上不错的就会指给她看。
“左边白裙子的舞蹈功底不错，脸很上镜，抓镜头的能力也不错。”朱莉凑近她的耳边，一双利眼像人肉扫描仪。
C城娱乐不愧是国内娱乐行业排前列的电视台，舞台设计都很用心，布景精美，干冰和焰火不断。
舞台左边有三个人，穿白裙子的只有一个，左腰下贴着名牌——傅乐瑶。
傅乐瑶穿着一字肩的蕾丝和欧根纱为主体的白色裙子，裙长到膝盖上，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踩着细高跟，舞步轻盈而平稳。
镶着水晶的银色发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齐刘海稍带弧度，黑色直发的发梢内扣，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下还贴着心形的彩片。
宋晴繁的心底陡然升起一丝奇怪预感，犹豫地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右上方的信号空格，但是app的图标显示了新通知的红点。
背包里，猝不及防地同一时间解锁了三张R卡。
【您已完成“三杀”成就】
【您已获得奖励：成就点*1、普通礼券*10】
R傅乐瑶（唱跳歌手）
赢。
大片透明落地玻璃的商业舞蹈房，老师在前头做示范，身后跟了几排学员，但身影都被虚化，唯独能看清站在第一排左侧的傅乐瑶。
傅乐瑶与舞台上不一样，穿着宽松的T恤和束脚运动裤，T恤卷起塞在运动内衣里，露出劲瘦的腰身，马甲线清晰分明。
她的手，她的腰腹，她的脚尖，都有一股看似随意散漫实际暗含巧劲。她身材娇小，但蕴含着不可估的巨大力量。
她直视前方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攻击性，甜美带俏的杏眼画了一条上扬的眼线，嘴唇紧抿。头发没有束起，汗水打湿了刘海，脖子两边也沾了头发。
她的坚毅和热烈，让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整个舞室的中心。
【您已成功解锁R傅乐瑶（唱跳歌手），请尽快与艺人签约吧！】【恭喜您，获得R舞蹈房（装修）】
舞台上的傅乐瑶青春活泼，朝观众席wink的时候引来一片尖叫，即使最擅长的舞蹈没有发挥出来，分配的也不是c位，但她依然是这一组里面最吸引人目光。
下一个小组登上舞台，宋晴繁意外地看着熟悉的两人，没想到风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还能在同一个舞台上出现。
很显然这是一个纯唱的舞台，只有简单的走位，选曲是今年一部大热都市情感剧的OST，一首抒情歌。
纯白的布景，女孩们穿着款式略有不同的朴素衣裙，裙子上都沾着天使的白羽毛，缓缓落下一个月亮形状的秋千，干冰白雾在舞台地面上铺了一层。
她们如落云端。
第一句的演唱者是徐洋然，她躺在地面上，身边都是白雾雾的云块，举起麦克风，发出的声音稳定醇厚，可见她对声音有着极佳的控制力。
和她一样躺着的还有其他人，她们的歌词接在徐洋然的后面，躺着并不是合适的演唱姿势，可见她们努力了，声音仍然带着可见的颤抖。
R徐洋然（歌手）
歌。
不到两米宽的舞台，音响搁置在舞台前方，然后就是卡座和人群。
徐洋然站立在台上，慵懒地扶着金属立麦，几个宽窄不一的银制戒指在灯光下反着光。
她脖子上戴了紧贴脖子的珍珠项链，银色的抹胸外套着宽大的牛仔外套，黑色紧身裤包裹着一双又长又直的腿。
哑光黑色唇瓣靠近麦克风，浓重的烟熏妆，变色龙眼影勾勒眼窝，眼头是灰银的亮色，蒲扇般的夸张睫毛扑闪。
徐洋然望向前方的眼神迷离扑朔，耳朵上坠着金色的大圈耳环，头发烫成大波浪，挑染了几簇灰紫色，连发丝都沾染着懒意。
酒吧里的灯光缭乱，不知道打在哪位顾客的脸上，双指间的烟雾飘摇。
【您已成功解锁R徐洋然（歌手），请尽快与艺人签约吧！】
【恭喜您，获得R录音棚（装修）】
而舞台上，徐洋然卸去烟熏妆后的脸是冷艳的，一双眼角往上勾的丹凤眼别具特色。
歌曲进入副歌部分。
舞台上飘着小雪，雪白的小融球落在发丝上，女孩们光着脚踩在地上，围成一团。
白奕婷她上了台阶，坐上月亮秋千，秋千升至高空，她没有抓握秋千的绳索，闭眼吟唱，华丽的高音从唇中涌出，犹如虔诚的圣女。
R白奕婷（歌手）
曲。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燃着莲花线香，窗边摆了一把古筝，连窗户都是外推的复古设计。
白奕婷坐在琴后，背部挺直，指尖绑着玳瑁义甲，琴弦未拨，不过仅仅一幅画面就有平静人心的力量。
她侧过头，短发带了些卷度，恰好及肩的长度，一身水红色交领直裾袍，外套素纱单衣，古筝遮挡了腰带，但垂下的宫绦挂件古色精致。
窗外吹入的清风抚起了她额前的发，露出一双安静如雪原的眸子，肌肤雪白，露出迭袖的手腕纤巧，指甲泛着健康的淡粉。
比起她的外表，可能如高山雪莲不可触碰又安宁的气息，更让人着迷。
【您已成功解锁R白奕婷（歌手），请尽快与艺人签约吧！】
【恭喜您，获得R邀约（歌曲）】
这一组的表演结束后收获了超大的掌声，组内成员都不差，朱莉给宋晴繁指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白奕婷和徐洋然。
宋晴繁一边点头听她评价，一边又在思考，究竟艺人卡的解锁条件是什么。
今天之前解锁的艺人都是在机缘巧合或是系统的引导下，碰巧解开了未知了“？”。
但这三张并不是这样子的，这三张卡牌的解锁条件，更像是因为她看见了她们。
如果她猜想得没错，艺人卡牌的解锁方式暂时有两种，一种是看见或拥有了与卡牌上未知的“？”相关的人事物，另一种则是看见卡牌本人。
思绪一瞬而过，《追梦100》的二公也到了展示投票的时间，朱莉信心满满地和宋晴繁说出预测的结果。
但是出乎二人预料的是，傅乐瑶的小组赢了，但是她在小组内的投票仅排第五。而白奕婷和徐洋然两人共在的小组，以小组总投票的一票之差输给了对手，两人在组内的排名仅为第三和第四。
朱莉看见结果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她不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但是傅乐瑶组中有一位明显忘词和走位失败的队员，投票竟然比傅乐瑶高，看来现场自带属性的观众比真正的路人要多。
而且白奕婷和徐洋然小组，数据出来的时候，连观众席都出现了噪声，显然大家对这个结果都十分不理解。
“走吧。”宋晴繁看了眼结果，顿感无趣。
接待她们的工作人员就在门口，见两人出来，就想带她们到会客室商量Illusion助演的事情。
毕竟在他看来，这一个刚有点小水花的男团，肯定迫不及待就想登上《追梦100》这样的大舞台。
没想到，朱莉当场拒绝了他的邀请，“繁总和我接下来还有别的工作行程，就不打扰你这边了，之后的事宜就微信联络吧。”
娱乐圈打工的都是人精，他又怎么听不出朱莉话下的拒绝之意，赔笑把他们送出去后，反手就黑着脸给领导发信息上眼药。
这一趟远行对朱莉来说是一无所获，但对宋晴繁来说，收获还算丰盛，毕竟除了解锁了三张R以外，她又拥有了一位秘书。
【您获得卡牌：R柳觅殊（秘书）、R白谙（厨师）、N齐梅（生活助理）】
朱莉在机场现场买了返回A市的机票，刚推着小行李箱回去，就见老板身边站了个不认识的女人。
宋晴繁也没想到会在机场碰到栾冬萱，“准备去哪？”
“A市呀。”栾冬萱笑眯眯地回答-
黑色小轿车在路上飞驰，宋晴繁看向窗外飞驰往后的景色，繁花小镇墨绿的银杏林成了不少人野餐的去处，原本一片萧条的地方，逐渐拥有了人气。
“其实我这次刚好就想来跟你聊合作，”栾冬萱蹭上了她们回繁花小镇的车，连行李也没放下，“你公司的男团搞得真不错。”
宋晴繁听她的话，迟疑问道：“合作？”
“春晓刚好要推出一款新的洗护用品，有没有机会合作？”栾冬萱说完，朝她眨眨眼。
见她要谈正事，在车上就不方便了，宋晴繁没有立刻回复她，反而敛眸回复她，“具体的到公司再细谈。”
这是栾冬萱第一次到繁花小镇，明明去过的世界级集团总部不少，偏偏对处处都充满好奇。
她甚至思考了一阵，“你这边做得真不错啊，哥哥之前也有社区规划，我让他晚点来你这考察一下！”
宋晴繁也习惯了她的心血来潮，“栾总的规划肯定更完善，我这就是小巫见大巫。”
栾冬萱跟着宋晴繁乘电梯到了繁花大厦十二层，还友好地朝看向她们的员工挥手打招呼。
离开办公室不过两天，清洁阿姨帮忙清洗了咖啡杯，绿植上也挂着水珠。
“谈谈你说的合作吧。”
闻言，栾冬萱也正色起来，她翻出来策划案，看来的确是有备而来。
春晓日化是栾家人送给栾冬萱的其中一份成年礼物，策划案里是栾冬萱手下春晓日化公司的新产品推出方案，这一次合作的产品主要是新研发的夏季限定产品，无尽夏系列的沐浴露和香皂。
研发专利、成分检测报告、营销投入、广告拍摄等，都在这一迭厚厚的策划案里。
宋晴繁有些不解，“你们请得起比Illusion更有名的艺人。”
“不，”栾冬萱反驳她的话，“栾越当然可以，但春晓日化可是完完全全独立的，我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找哥哥要钱。”
“Illusion和繁星工作室都不够成熟，对你来说风险会很大。”宋晴繁的话意有所指。栾冬萱明白她的意思，毕竟Illusion只是刚有些名气的偶像团体，如果接下来没有持续的热度加持，很快也会淹没在娱乐圈的浪潮里。
但她并不在意，“我看了他们的演出，我在赌，他们会更火。”
见她坚定的样子，宋晴繁沉思，终是播出内线电话，让朱莉和秦裳舞到会客室等着。
宋晴繁挂了电话，“详细内容我让其他员工跟你谈。”
“期待合作。”栾冬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第46章
拒绝了C城娱乐《追梦100》的工作邀请, 朱莉马不停蹄联系A市电视台，第二天就出发到场谈端午直播晚会的事情。
宋晴繁依然同行。
A市电视台向繁星工作室也发出了工作邀请，想邀请繁星工作室参与他们本年度重点制作的一个综艺节目。
A市电视台在市中心, 与郊区的繁花小镇不一样，坐落在高楼连绵耸立的现代都市，糅杂了钢铁城市的冰冷和稍显幻想的独特设计。
它占据了两栋办公大楼, 大楼并不是规整的长方体, 反而扭曲，有些DNA的味道，两栋楼的中间隔了几米距离，每隔几层就使用空中花园作为连接，绿植探出了连廊。
东塔整栋都是新闻中心, 西塔则是广播节目中心。
她们的目的地是西塔。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乘电梯到西塔一楼大堂, 一走出电梯就见到等着的两位工作人员。
穿着台里文化衫的小姑娘先往前一步, 颈上还挂着工牌，“朱莉小姐，这边请。”
“繁总, 这边。”另一位则是雪纺上衣和西装长裤，连站姿都像经过专门培训。
很显然, A市电视台对繁星工作室提前做了工作，这位秘书小姐一眼就分清楚了宋晴繁和朱莉。
西塔的电梯是观光电梯，楼高三十层，电梯的玻璃面透亮整洁，即使在夏日, 也没有难闻的汗味，反而像是放置了香薰。
宋晴繁神情自然地俯瞰逐渐变小的A市全景, 万雪也在借着电梯内的镜子观察她。
今天宋晴繁一身真丝衬衫和黑鱼尾裙的搭配，踩着简约款式的高跟鞋，头发盘在脑后，点缀了素雅的珍珠发饰。
电梯上行平稳，速度不快，万雪入迷地看着镜子里的人，没想到碰上她含笑的明媚双眼。
叮——
到达二十八层。
“请跟我来。”万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作为市里的新闻中心，电视台的成立时间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即使曾经搬迁过，宋晴繁现身处的办公楼也有十几年历史了，内里即使维护得再好，时光也在各处留下了痕迹。
走廊上挂满了各个年代的报刊杂志的剪画，二三十年前的报纸就算真空保存也渐渐泛黄。
宋晴繁看得入迷，这是A市电视台发展至今的历史回廊。
这面墙给了她一点灵感，繁星藏馆的面积不大，主要用于展示明星周边，随着艺人数量的增加，需要展出的周边数量就会成倍增加，馆内空余的地方会越来越小。
而且随着演员组也开始发力以及《追梦100》节目组的收获，繁星藏馆估计很快就要启用二楼了。
反而是繁花大厦，或许可以专门空置一层，记录艺人和公司踏出的每一步，直到一整层都装满成就和回忆的时候，那该有多震撼。
思绪转瞬即逝，万雪领着宋晴繁进了古简知的办公室，又出去端来茶水和点心。
办公室一旁的百叶窗没有关闭，余光可以看见其他员工工作的身影，古简知坐在古板的实木办公桌后，不知是否常年熬夜的媒体工作让他英年早秃。
“古总。”宋晴繁的视线礼貌地略过他的头顶。
古简知面上带笑，起身和她握了握手，“繁总，欢迎莅临西塔广播节目中心。”
简单进行完礼节性的寒暄，古简知突然想起什么，笑呵呵地说道：“繁总，繁星工作室最近发展的势头很猛啊，听说繁花小镇那边的商业和整个A市的旅游业都被你们带起来了。”
宋晴繁不清楚这事，不过可以预料。毕竟自繁花体育馆投入使用后，附近的房价每逢演出就飙升，周边的食肆也新开不少，对繁花小镇建设的顺利开展或许也有帮助。
而且Illusion的新歌发布会正逢暑假，中签了的学生粉丝自然和卑微的打工人不一样，社畜大多只能在周末当特种兵。
来都来了，自然要在A市旅游一圈。
“繁花小镇能发展起来，工作室也是得益者。”宋晴繁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古简知也不打算跟她兜圈子，“其实我们台里今年有一个重点项目，已经成功立项，这一次联系繁星工作室，也是希望能和你们合作。
“如果繁总有关注A市近几年发展方向，那一定会发现A市在大力推动娱乐产业的发展，陆续邀请周边知名的明星工作室入驻，面对本地新注册的娱乐公司有大方的扶持制度，而演唱会和拍摄的审批基本也没有阻力，甚至市中心准备开放的人造景点也是影视城。
“A市有意将自己打造成为全国的娱乐中心，同时希望能够吸引更多追星的粉丝到A市游玩。”
宋晴繁隐约听见过这样的说法，这次在古简知的口中得到证实，也不知道当初系统的选址是否有意为之，还是纯粹偶然。
A市的未来发展方向早就规划好，繁星工作室异军突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特别是繁星工作室的本质是娱乐公司，但他的规划和建造却是向许多大企业看齐，内部自成一体的社区化设置，与外界有开放程度恰好的接触，甚至将娱乐融入了周边的建设。
简直就是一个迷你版的A市梦想中的娱乐中心，而且繁星工作室这段时间的行动以及对应的结果，足以证明这个规划的方向是可行的。
宋晴繁有些惊讶，来时只说了综艺合作，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综艺，没想到还有市里的推动。
“古总现在有什么想法？”宋晴繁沉吟，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
“市政府这几年的投入很大，可惜缺乏有效宣传，效果不尽人意，我们这一次打算联合市内知名的娱乐公司，合拍一辑综艺节目。”古简知的话里充满了干劲。
宋晴繁对他的话有些别的看法，“这样的节目可能只会流传在粉丝间，吸引不到路人。”
“当然，A市的娱乐产业只是其中的一个单元，”古简知没想到她的嗅觉这么敏锐，“整个节目的重心是探索各个城市的与众不同，从山林美景到海边日出，从无人之境到繁华城镇，都是我们的选题。”
如果将整个节目局限于A市内，那么受众就会变少，但如果节目是全国范围内不同城市拍摄的，那么全国范围内的群众都有成为观众的可能性，只要把A市放在其中，感兴趣的人自然会来深入了解。
而A市早就把路铺好，只差曝光度。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阵，古简知也没有催促她。
“繁星工作室需要配合您这边的什么工作呢？”这话一出口，古简知就知道这事十拿九稳了。
“不知道能不能进繁花小镇的园区做个简单拍摄？”
“园区里面？”宋晴繁一愣。
古简知摸了摸脑袋，“繁星工作室在网上的讨论度可不必你们的艺人低，网友们对你们园区也很好奇，毕竟一般人也混不进去园区。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混不进？
宋晴繁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与他看似毫无心机的憨厚笑脸对上。
“行啊。”她同意道。
节目不过刚立项，距离正式的拍摄工作还有一段时间，两人随意聊了些话，有许多行业内的事是她没听过的，谈笑间，她对娱乐圈的认识又加深了。
离开时依旧是两位熟悉的工作人员相送，宋晴繁刚好和朱莉在电梯间碰上。
朱莉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没想到接手的第一组艺人从出道开始就如此顺利，首演舞台大爆，昨天刚签下第一个代言，今天就顺利签约A市电视台端午晚会直播。
晚会的准备很紧急，朱莉一回到车上就立刻联系了裴玉和，让他安排队员练习和过几天就要到台里彩排。
宋晴繁见她在忙，就知道事情谈妥了，只是本来心情大好的朱莉，在接了个消息后又沉下了脸。
“怎么了？晚会的事有变动？”宋晴繁问道。
“杳杳那边有点事，”朱莉回了条信息，她现在是苏杳杳的经纪人，“繁总您先回公司，然后我去一趟片场。”
按理来说，朱莉虽然手下只管一组艺人，但组内就有五个人。而金济一直带的都是演员组的人，苏杳杳也应该归在他手下。
但自从那次办公室争吵之后，宋晴繁在蔡学致询问苏杳杳的经纪人的时候，顺口就说出了朱莉的名字。
等她回过神来，这个决定已经安排下去，也就没有再调整了。
宋晴繁记得苏杳杳的剧组就在市内拍摄，“直接去片场吧。”
“到海湾小区。”
司机闻言，在前面的红绿灯调转了方向，因为就在市内，他接送过苏杳杳进出片场，不用说也知道往哪开。
自年会后，宋晴繁就很少见到苏杳杳，演员部的三人在年后就在各个剧组试镜，苏杳杳还是他们中第一个进组的。
“发生什么事了？”宋晴繁随口问道，她看朱莉面上冷静，便也知道事态不急。
朱莉看了看屏幕，嘴唇张开又合上，话语到了舌尖又咽下，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解释。
再宋晴繁看向她的疑惑目光里，只好直接套用苏杳杳发来的消息。
“杳杳说，她在剧组碰上了学人精。”
话音刚落，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区，小区里的一个独栋小别墅，就是其中一个重要拍摄场地。
此时正是剧组的休息时间，苏杳杳穿着戏服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宁愿在室外顶着一头大汗吹风扇，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吹冷气。
她低着头给朋友发信息，没想到听见汽车的声音，一抬头就见自己的经纪人朱莉，还有她身边许久未见的老板宋晴繁。
第47章
花园地上铺了新的草皮, 地上栽种了几株花繁叶茂的果汁阳台，橘色的多头玫瑰开得烂漫。苏杳杳缩在长椅上，米黄色风琴折衬衣, 手工刺绣着淡黄雏菊，墨绿色半裙下是三层花边，犹如精美的洋娃娃。
大块白云挡住了太阳, 遮阳伞打开在角落, 商用大风扇呼呼吹着，苏杳杳额前的碎发贴着皮肤。
宋晴繁和朱莉下车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副场面。
玫瑰在风中摇曳，朱莉快步走到苏杳杳跟前。
朱莉见她白皙的肌肤上挂着细汗，心疼地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今天的戏拍完了？”
“还差一场戏。”苏杳杳乖乖仰着脸。
她五官精致, 一双猫眼水润，眼尾扫上淡红眼影, 抬头的时候眼底清澈无辜, 尤其配上夹了两只水晶蝴蝶结的公主头，完全就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苏杳杳向来听话，公司的安排的课一节不落。虽然签约时提过不想演戏, 其实每天都在屋里认认真真练基本功。
朱莉对她很放心，慢慢就变成了养女儿的心态一样对她。
风扇的风力很大, 只是站一会儿，就吹得头疼，如今这个季节，更是站在室外都能让人湿了衣服。
宋晴繁蹙眉，四周空无一人, “怎么在这等。”
这是，别墅的大门被推开, 另一个半扎公主头的女生在门口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她头上斜戴了个镶钻的小皇冠，在阳光下闪着火彩。
“杳杳！你在这呢！”
宋晴繁正对着苏杳杳，就见她一听见喊声就整个人都蔫蔫的，连眼睛都失了神采。
但苏杳杳背对着大门，甄白涟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
甄白涟见到两位没见过的女人，慢下了脚步，抿唇微笑，嘴角上翘继而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们好。”
苏杳杳从藤椅上站起，看似无意地隔开她，“有什么事？”
她站起来，宋晴繁才发现苏杳杳和甄白涟的衣服款式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甄白涟的半裙是丝绒粉色的。
看她们如同孪生姐妹般的穿着打扮，宋晴繁想起了随手翻看过的剧本。
苏杳杳参演的这部电视剧改编自同名小说《浮生若梦》，饰演其中的假千金许诗晓。
而剧中的女主则是真千金许梦梦，由甄白涟饰演。
剧中的二十年前，高速路上发生严重的连环车祸，其中还有两名临近生产的孕妇，所幸两人都没有受伤，被好心人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
两名孕妇在遭遇车祸的刺激之下，前后脚被推进产房，各诞下一名女婴。
当时医院床位紧缺，有钱的许夫人不得不入住多人病房。
恰好，因同场车祸而导致早产的另一位未婚先孕的许小姐，也在这个病房。
顺利出生的两个小女孩都姓许，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许诗晓，与母亲生活在老旧民房的许梦梦。
谁能料到二十年后，又是一场车祸，揭开了真假千金故事的帷幕。
许诗晓发生车祸导致大出血被送到医院，血库告急，恰逢同血型的许梦梦到场捐赠血液。
那张和许夫人八分相似的脸，瞬间引起了许家人的怀疑。
无意隐藏了二十年的错误，一瞬间揭开在阳光底下。
两人的生活截然不同，假千金许诗晓鸠占鹊巢，高考完就和朋友在国外待了半个月，而真千金许梦梦，还要穿着厚厚的玩偶服在烈阳下发传单攒学费。
许梦梦被接回许家，但与其他貍猫换太子的电视剧不一样。
许诗晓被许夫人教养得极好，大方开朗，得知许梦梦的存在后，大哭一场后就坦然接受生活的剧变。
许家内部与其他豪门世家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
许诗晓在许家深受老人的喜爱，又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早就把许家内的人的性格爱好摸得一清二楚，相处起来也格外轻松。
可许梦梦不一样，许诗晓担忧她初来乍到，不了解家族内的亲疏远近，自愿留在许家一阵子，教导她曾学习过的知识，为她梳理家族内的人际关系。
在单亲家庭中成长的许梦梦，内心敏感善良，性格腼腆内向。
她感谢许诗晓的帮助，但也在看到了自己和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许诗晓之间的差距，无力感在每一夜都深深地压在她的心上。
逐渐地，许梦梦不自觉地学习许诗晓的一举一动，言行举止，穿衣打扮，直到从外在已经分不清两人谁才是许家真正培养的大小姐。
许诗晓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家里。
《浮生若梦》的主旨放在了许梦梦的成长和感情中，之后她会在男主的帮助下，超越许诗晓留给她的阴影，一步一步地从落在野外的丑小鸭变成真正的天鹅。
苏杳杳的戏份只在前半部分，此时正拍摄到许梦梦学习许诗晓穿着打扮的戏份。
所以，才会有甄白涟和苏杳杳穿着同款衣裙的场景。
甄白涟收回好奇的视线，友好地弯腰牵上苏杳杳的手，发丝垂落在脸庞，“编剧姐姐找我们呢。”
朱莉是苏杳杳的经纪人，两人同居一栋别墅内，她与苏杳杳相处的时间不短，加上苏杳杳本质就是个没有心计的人，心里想什么都放在脸上。
余光扫过苏杳杳的脸，就知道她不待见来的人。
一推开别墅的大门，舒适的冷气扑面而来，带走身上的燥热。
餐厅里正在拍摄许夫人和许先生争吵的场景，设置了多个机位。
片场的场务得知来的人是苏杳杳的经纪人，就没有继续过问。苏杳杳进了休息室，没多久又出来了。
“朱莉姐。”苏杳杳不好意思地喊道，又偷瞄隔壁一眼，“繁总，怎么您也来了。”
“顺便来看看。”宋晴繁随意说道。
见经纪人和老板都到了，苏杳杳还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我这边没什么事……”
“有什么拍完戏再说，”宋晴繁打断她的话，“不急这一时处理，有戏你就好好准备。”
苏杳杳感受到肩膀上手心传来的温度，乖巧地点头，翻出剧本就坐一边。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宋晴繁的视线望去，恰巧是甄白涟从休息室里出来，见有人在看自己，还向她笑着挥挥手。
如果过室外短暂的接触只是错觉，那么现在的一瞥，给人的感觉可以说和苏杳杳的标志性笑法有六七分相似。
习惯先盯着人半秒，再弯起眼睛，嘴角先轻轻一抿，再上扬露出牙齿，这是苏杳杳对镜子练了好几年，才终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笑法。
宋晴繁不知道甄白涟原本是什么样子，不妄下定论，只朝她点点头。
片场的副导演听到场务说，女三号苏杳杳的老板来了，急匆匆走来。
“宋总，久仰大名。”副导演做事圆滑，从他的表情里确实看不出来，这是他三分钟前百科出来的消息。
宋晴繁不认识他，但朱莉认识，她往前走一步，“副导，工作辛苦了，我和繁总路过来看看杳杳。”
副导演一听，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坐在角落的苏杳杳，心里被吊得不上不下，生怕她们这一趟是为了加戏或者改戏的，纵然他思绪万千，脸上也只能摆出笑容。
“大家都是为了成果。”
几句场面话后，副导演确认面前的人确实不是为了改戏来的，终于松了口气。
算起来，这还是宋晴繁第二次到片场，想起之前给江延川当临时经纪人的时候。
她想起什么，跟朱莉说了一声。
于是等苏杳杳下机的时候，发现剧组一群人围在一个地方，有的站着有的蹲着。
她刚走回自己的位置，就被朱莉往手里塞了一瓶无糖的茉莉花低脂奶茶，眼睛瞬间亮了。
路过的场务左手拿着奶茶，右手一串川辣烤翅，嘴角还沾了红红的辣椒粉，还不忘捧哏。
“老板大气！”
当老板，总要两碗水端平，男演员有的，女演员也要有。
苏杳杳是易胖体质，自从进组后，除了减脂餐就是吃草，开拍后没有时间健身，她连剧组订的盒饭都不敢吃。
喝一口奶茶，一整天的烦恼都不见了。
今天她的戏份结束得早，晚饭地点是外面的粤菜馆，难得吃两口清甜的蒸鱼。
饭后，续上一杯茶水。
朱莉没有忘记这一趟的目标，抿一口普洱，“你说的学人精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苏杳杳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双手握住陶瓷茶杯，纠结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朱莉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她叹气趴在桌面上，“按照剧本，甄白涟就是要学我，不对，应该说许梦梦要学许诗晓。”
“正常演戏我肯定明白，但她下机之后……”苏杳杳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找不到词汇。
她沮丧地把头抵在桌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今天梳马尾，她明天也是，我今天穿白裙子，她明天也是，连我换了瓶香水，都过两天就能在她身上闻到。”
苏杳杳的声音越说越小，想了想，因为这点小事还让朱莉姐和繁总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
朱莉听完她的话，手下不停，不到几分钟就查到了甄白涟的信息。
“怪不得，原来是雪人娱乐的。”朱莉有认识的人在那边，刚想私下解决，就见到新弹出的消息。
“繁总，”朱莉皱起眉，“这次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来者不善。”
宋晴繁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看向她，“怎么了？”
“雪人娱乐的新男团COPY定了下周出道，出道发布会也是免费赠票的形式，”朱莉抬头和宋晴繁对视，“这次不仅是冲着杳杳来的，他们的目标还有繁星工作室和Illusion。”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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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新资讯回复：Illusion是需要花钱加入会员的捏~（比心）
【笋团非官方1群】
BB：[截图]不是？这傻啵营销号在狗叫什么？（问号脸）
CC：雪人娱乐是哪家……
DD：好像就是小龙禹的公司（疯狂检索ing）
EE：碰瓷王小聋鱼？
FF：看来这趟准备来碰我们家了，姐妹们, 我探探就回！
雪人娱乐加了钱, 热搜空降到第一，没多久后面就燃起了小火苗。
热搜tag一点开，全是铺天盖地的COPY和雪人娱乐，零星见到几条Illusion的微博，一点开评论也都是说需要交钱入会, 但是对0.1元会费的事只字不提。
Illusio的粉丝忿忿不平，明明这是他们家才是第一家举行免费演唱会的, 什么0.1元的会费, 那不是连买个挂饰袋子都不够，繁星工作室可是送了挂饰和杯子，连座位上的应援棒都能拿走！
而群里提到的“小龙禹”, 则是指雪人娱乐旗下的艺人叶锡备。
他的事也可谓是圈中奇闻。
有些新人出道的时候，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会打着小某某的名头出道。有些是外表长得像，有些是生活经历相似，甚至还有些只凭入圈年龄一样都能硬蹭。
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应公司要求的，毕竟没有这么多人喜欢活在别人的影子下。
叶锡备不一样, 他主动向公司提出要蹭龙禹的流量，就算绝对会被龙禹的粉丝追着骂, 他不怕。
毕竟黑红也是红。
叶锡备想要碰瓷的人，可是圈中顶流——龙禹。
龙禹是偶像歌手出身，唱跳俱佳，进圈不过几年的时间，就拥有了惊人的粉丝数量。他三年前在同一城市连开三场体育场演唱会，十八万张门票，在开售的瞬间全部售空。
当时在圈内引起了惊涛骇浪，毕竟在这个家附近体育场几乎每周都有演出的世界，大家对演出习以为常，其实演唱会的门票并不是那么容易卖完。
但是龙禹做到了，当时的热搜挂了整整一天，连完全不追星的路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叶锡备打定主意要碰瓷龙禹，一出道就说声称是龙禹的粉丝，顶着一张侧面和龙禹有几分相似的脸，靠着翻唱翻跳龙禹当偶像期间的歌曲走红。
营销号一窝蜂吹捧：假以时日，“小龙禹”叶锡备一定会成为圈内的另一个顶流！
叶锡备踩着龙禹的热度上位，即使引起了龙禹真爱粉的谩骂，但是换到了更多的关注，几乎每一个对龙禹有好感的人，都会去看看“小龙禹”。
不过，他近两年在逐渐展现自己与龙禹的不同之处，慢慢提纯粉丝，现在几乎成功脱离了龙禹的影子，也没什么人提起“小龙禹”这个绰号了。
如果站在雪人娱乐的角度，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大获全胜的赌博。
朱莉身为娱乐圈的经纪人，对这件事的过程如指诸掌，却没想到有朝一时，这种手段会落到自家艺人头上。
只是现在雪人娱乐还没光明正大跳出来，如果繁星工作室仅凭借一个热搜就发难，那完全是失了风度。
况且，繁星工作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筹备中-
三名员工坐在电脑前，每个人都手指翻飞，忙得席不暇暖，手边的果盘一块都没缺。
“忙死了忙死了忙死了！”于雯桦苦着脸哀嚎，手里啪啪打字。
“别叫了！”贾瓦臭着一张脸坐她隔壁，“我一个IT部的为什么还要来当售前客服！”
再一旁表情淡定的胡芸盈轻飘飘道：“因为你是倒霉蛋啊。”
繁华大厦的十楼，是一个神秘的办公楼层，几乎每一次舆论预警和紧急公关都在十楼的小房间处理。
而现在，十楼的神秘小房间旁边又开设了一个小房间，门上贴了一张白色的A4纸，上面是黑色马克笔的手写字——临时客服办公室。
客服办公室内坐了几个人，都来自不同的部门。
贾瓦完全听不得她的话，“你难道不是因为猜拳猜输了才来的？”
“我是自愿的。”
与一脸痛苦的于雯桦和面带死意的贾瓦不同，胡芸盈的回复话术堪称完美，打字的手速也超快，几乎每一条信息的回应速度都不超三秒。
于雯桦抽空看了眼胡芸盈的电脑，“不是吧姐，你怎么这么熟练！”
“当然，”胡芸盈得意道，“我在上一家公司可是客服组长，后面调岗到运营部的。”
两人一听，眼前一黑，原来倒霉的只有自己。
没错，繁星工作室的周边商城即将开业，由于临时招聘不到靠谱的客服员工，只好在现有的员工里抽几个人出来，暂时担任一下售前客服的工作。
繁星工作室的微博在今天早上八点就发出了周边即将发售的消息，官网的商城已经上传了所有的商品信息，正式开售的时间定在今晚的八点。
虽然微博中有告知粉丝，所有的周边都不会绝版，让大家理性消费，但也抵不住嗷嗷待哺的粉丝们想要立刻拥有的心。
特别是，有大团子！
这一次商城上架的周边类型和款式，都是根据繁星藏馆门口的投票箱内的投票而决定的，而投票箱里的内容，则都是由到场的粉丝真实地一票一票投出来的。
繁星工作室甚至做了一个读票的视频，整整四小时一刀未剪，偏偏粉丝们就爱这口。
特别是听到读票的人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喊出：“顾放的狼尾”“裴玉和的拥抱”“邵明亦的腹肌”“程祝的亲亲”以及“姜喻的数学试卷”的时候，视频的弹幕和留言区就一片哈哈哈哈。
繁星藏馆的店员有跟她们说过投票的用途。
但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追星了，投票是投票，实际是实际，每种周边生产的难度和利润都不一样，公司肯定会选又简单又赚钱的来生产，所以她们对投票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投了这些票的粉丝咬着小手帕，哭得眼泪都流干了。
这么重要的一票，都被她们浪费掉了。
除了Illusion以外，江延川的周边也同步上线。
江延川的投票箱是第二天放出去的，当时有不少拿到免费电影票的粉丝还特意回来投了票。
周边发售的信息一出，粉丝们也顾不得去热搜下吵了，一个个涌进了官网的商城区，原本以为只发售几样比较热门的，但没想所有在唱票视频中获得票数的周边，都出现了在商城。
繁星工作室，我心软的神！
一进商城，第一排就是五只圆滚滚的大团子，由于粉丝们的喜好不同，团子们还穿着不一样的衣服。
比如单单是顾放的大团子，就足足上架了三款，其中双马尾妹妹念念不忘的那一款也在其中。
再后面就是较为常见的挂坠，钥匙扣，日历本这一类，连Illusion的小狗都拥有了自己的周边玩偶。
可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小卡或者写真。
粉丝们疑惑，挠挠头，把整个商城都挖地三尺了，还是没找到。
难道是还没出？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繁星工作室上架的种类太多了，有些她们之前没种草的，被别的姐妹选了上来，看着看着竟然觉得也不错，又吭哧吭哧加入购物车。
何况繁星工作室对周边的定价非常合理，是连好感粉路过看一眼都觉得可以买一下的价格。
特别是繁星工作室对周边有非常人性化的分类，有的粉丝外向大方，就喜欢带着爱豆的真人大头到处走，那么她们可以去买真人图像的摆件和挂饰。
但有的粉丝比较内敛和害羞，她们对带真人图像的周边会感觉不好意思，穿上印着男人大头的T恤根本不敢出门，但又希望身上能带着自家爱豆的周边。
这时候，如果她们喜欢繁星工作室对艺人所设计的Q版小人，就可以选择Q版图像的周边，或者是Illusion团名的花体字周边，甚至是团宠小狗。
陌生人不认识，只以为是普通的饰品和衣服，但是同担姐妹一碰见就能立刻认出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Illusion花体字的鸭舌帽，竟然是被讨论最多的。
鸭舌帽分了黑白粉三色，其中黑色帽子的字体是银线夹杂着蓝光的凸起刺绣，白色帽子是钴蓝色沾了银闪的字体，而粉色帽子则是奶蓝色字体。
看着不过很简单的一顶帽子，但其实这顶帽子才是最费功夫和时间的。做一顶鸭舌帽很简单，甚至在小摊上十块就能买到。
可是要做好，就十分困难。
这顶帽子还是朱莉和秦裳舞专门跑遍国内外，买了各种牌子的鸭舌帽，一一试过之后，邀请有经验师傅专门定制的版型。
顶部圆润饱满，帽高正好，帽檐长宽深均有考究，带着合适的弧度。
努力并不是白费的，用心就会被看见。
粉丝中当然会有热爱穿搭或是喜欢帽子的姐妹，在发现帽子的版型极佳后，迅速在群里发起安利。
而且，比起其他周边，鸭舌帽和衣服这一类的衣饰点击进去后，还有模特图，模特当然就是Illusion本人。
不过考虑到大部分的粉丝都是女生，朱莉还专门请了苏杳杳拍摄了女生版本的图片，做到了全方面种草。
各个粉丝群里都在互相种草，互相分享购物清单，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有财力全部购入的富婆姐姐让其他人留下了羡慕的口水。
但就是这时，奇怪的对话突然出现在粉丝群里。
【笋团非官方1群】
FF：姐妹们谁懂啊！我没中Illusion的签，但我抢到了COPY的门票！（嚎啕大哭）
BB：emmm
CC：属实不知道该说你是好运还是倒霉（推眼镜）
DD：笑死，那派你去到现场看看！
EE：笑死我辣哈哈哈哈！
第49章
雪人娱乐根本没想到繁星工作室这么嚣张, 在这种关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反而开始卖周边。
不等两家公司再多过招，时间不停往前, COPY的出道见面会如约而至。
G市体育馆。
馆外人群熙攘，女生们三两成群，拿着奶茶有说有笑, 脸上大多画上精致的妆容。
路上的小摊基本都是吃的喝的, 但是远处的草坪铺上野餐垫，银色的化妆箱打开在垫子上，还有几张露营小马扎。
伏芙背着小挎包狗狗祟祟，毕竟她可是Illusion的粉丝，到这边总觉得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小姐姐, 需不需要化妆！”
专注的伏芙甚至没听见身后的喊声，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把她吓了一大跳。
靠近的化妆师被她弹起来身体吓到, 拍拍胸脯，但还是跟她道歉，“不好意思, 吓到你了吧。”
“没、没有。”伏芙惊魂未定，眼睛做贼心虚般乱飘。
见眼前的女生没有生气, 化妆师也不愿意放弃眼前赚钱的机会，视线快速地在伏芙素颜的脸上划过。
她笑眯眯又热情地问道：“小姐姐需不需要编发化妆呀？我给你算便宜点！”
于是，伏芙懵懵地拿着化妆师随手送的应援扇，过了检票口。
她低头看了看扇子，扇面简单印了COPY的团名, 再无其他。
伏芙的座位在二层的侧面看台，她到的时候, 左边座位的姐妹也到了。
姐妹带了手机支架，这时正在调试角度。
姐妹刚调整好支架，就见身边的座位来了人，一抬头就赞叹道：“哇，你这个编发真好看。”
“谢谢。”伏芙抬头看她，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
随着伏芙抬头的动作，邻座姐妹才看清了她脸上的妆。
粉蓝撞色的眼影，眼头扫了带着碎闪的蜜桃粉色，眼尾同样带着碎闪，不过是天蓝色，中间过渡柔和，眼线上方贴了星星水钻，成为了惊艳的亮点，
“你的妆也化得好好！”邻座姐妹再度惊叹。
伏芙羞怯地朝她笑笑，“馆外的化妆师姐姐化的。”
随后又低下头，不知道跟谁聊天，两只大拇指按得飞快。
今晚表演是三面台的形式，常规的舞台后大屏和两边各一个小屏，音响看着没有自备，用的场馆自带的，不过作为新出道的组合，也是正常的。
座位上应援棒加了锁扣，就是中间放了彩色纸张的灯棒。
周边座位的人也陆续来了，伏芙听她们的话，好像是通过其他艺人的微博才知道今晚的见面会，而这些艺人基本都是雪人娱乐旗下的。
听到名字最多的，还是叶锡备。
伏芙没玩多久手机，信号就开始变弱了，她按熄屏幕，坐在椅子上发呆，就在离她不远处，坐了三个低声谈话的人。
既然雪人娱乐都明里暗里向繁星工作室宣战了，繁星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朱莉在确认周边商城一切运转正常后，就立刻飞往G市。
同一航班上，还有樊恭观和胡铭。
三人刚好坐在过道旁，没有被人群四面包围，压低声音还是能小声交谈。
胡铭一大只坐着，现场很难见到男生的身影，更别说这只看背影都觉得他能原地做几组卧推的健身型男生，路过的人几乎都要看两眼。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自以为不露痕迹地偷瞄了几眼，又和身边的伙伴窃窃私语，为这样的男生也爱追男团而感到惊讶。
“现场的硬件设备和拼盘演唱会差不多，几乎都是场馆自带的。”朱莉环视四周。
樊恭观点头，“舞台上暂时没看见有什么特别的装置，整体比较普通。”
就在两人交谈间，音乐鼓点骤响，灯关闪烁。
演出，开始了。
第一首歌是舞曲，COPY五人在升降机中出现，群舞伺机上台，随着前奏响起，他们动了。
原本被群舞遮挡，等人群散开，COPY才真正地出现在观众眼里。
前排的观众席传来尖叫，等舞台的白雾散去，屏幕里出现五人的身影。
“外形不错。”朱莉的目光带着审视，她这一趟当然不是为了当观众，最主要的任务是摸清楚COPY的能力。
Urban混合R&B风格的舞曲，赛车服外套，粗银链搭配内里的紧身圆领速干服，歌词带了些暧昧的暗示，出现在大屏底下，引来一些尖叫。
歌曲过半，在场的大多是有经验的追星人，也看出来COPY是一个有C位的团，至少这一首歌的分配很明显倾向站在中央的成员。
大部分的镜头都给到C位，左右两侧的四人被衬得像伴舞。
“这个团……”朱莉蹙眉看向大屏，“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等进入最后一段副歌高潮，舞台上的人倏地将赛车服脱下往后抛，露出内里的衣服。
重鼓点落下，他们转身，速干衣紧贴肌肤，将肌肉的形状和走向都清楚勾勒出来，后背大开，不规则地剪了几刀，露出皮肉。
手掌五指张开，从胯上缓缓上移，让镜头也聚焦在隔了一层薄薄布料的腹肌上。
只可惜，除了C位，其余四人都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及格的表情管理，放不开的身体，让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接连几个表演都是类似的风格，其中一场更甚。
五人都是白衬衫和黑裤子的经典搭配，只是衬衫的款式各不相同，共通点大概就是五个人身上的布料加起来都凑不齐两件正经衬衫。
朱莉沉默了一阵，才评价道：“衣服很大胆。”
而坐在前几排的伏芙看着眼前的表演，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又突然眼泪就落下了。
伏芙不止是Illusion的粉丝，喜欢的团，喜欢过的团，太多太多了。
她本人性格内向，不爱抢话，经常在人群中被忽略，导致她每一次追偶像团体都会当一个坚定的团粉，平等地喜欢每一个成员。即使他沉默寡言，即使她不会抢镜头。
所以，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COPY的C位牵动的时候，她也在默默关注另外的四个人。
伏芙喜欢过走各样路线的偶像团体，当然包括像COPY这样主走性感路线的。
她看得出来COPY的成员不是混子，他们或许也是热爱舞台的一员。
因为音响里有他们强行压制的喘气声，每一句歌词都坚定地没有错漏，舞蹈的动作都有力整齐。
但也很明显，除了C位以外，其他四人都还没到适合出道的时候。
伏芙相信能在艰苦的练习生生活中熬出来的人，大多数都对舞台抱有敬畏和热爱，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COPY就不知道歌曲不适合自己，不知道服装不好看，不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吗？
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她猜想，COPY走性感的风格，也是因为Illusion最出圈的歌曲是顾放和邵明亦的《Attraction》。
COPY只是雪人娱乐的一次微不足道的尝试，他将手下的艺人当做商品，推出仍是半成品的COPY。
如果乘着Illusion的东风火了，就是赌对了。
如果糊了，也是粉丝的筛选结果。
雪人娱乐还有几十上百个练习生，不到两年又能推出一个新的团体，到时候粉丝早就忘了这个失败品，迅速投入新的团体中。
COPY就会淹没在新团百出的娱乐圈，五个人的理想彻底死在公司的商战中，成为别人嘴里可笑的东西。
见面会的曲目大约十二首左右，有些是COPY翻唱公司前辈的歌，随着演出，也可以听出来粉丝的喊声愈来愈小。
到最后的谈话环节，他们五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说两句，C位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每次开口几乎都是在cue队友。
“感谢大家的到场，我们今晚的表演还不够完美，希望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下一次见面，就能见到能好的COPY！”
男生拿着麦，身上的衣服碎成流苏，屏幕映着他努力睁大眼睛的样子，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音。
掌声和吶喊响起，见面会就此结束。
当晚，微博上发出不少见面会直拍，到场的观众评价褒贬不一，但大多是COPY的前辈的粉丝，说话也给他们留了面子。
【笋团非官方1群】
BB：（左扭）
CC：（右扭）
DD：@FF，还没散场吗急急急！！
EE：好像散了呀（冒头）
FF：我好想哭。
FF：Illusion有繁星，真的太好了。
伏芙FF：有幸参加COPY今晚的出道见面会，分享一下我的感受。这是一场基本都是劲歌舞曲的演出，但是我看哭了。
先说明，我很感谢COPY今晚的演出。因为每一位成员都很认真，每一句歌词，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划水，但是由于公司的错误抉择，给他们挑选了不合适的衣服，不合适的歌曲，不合适的出道时间，导致了今晚不如意的舞台效果。
我不会说什么华丽的辞藻，也讲不来动人的故事。我为他们感到难过，为他们的公司感到愤怒。
他们愿意和公司签约，是对公司的信任。他们在公司当了这么久的练习生，是为了实现梦想，而不是成为公司的试验品。
@雪人娱乐。
不是在衣服上到处挖洞为了露而露就是性感，也不是在你想蹭热度的时候推出一个半成品男团就能扶摇直上。
你们高高在上地践踏别人梦想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第50章
繁花小镇, 园区里。
夏蝉鸣叫，天色渐暗，教学楼一楼的几个房间都不约而同地亮起了灯。
新装修完成的舞蹈室和录音棚也迅速投入使用。
旧舞蹈室里, 编舞老师邬辩和顾放在新编专辑里其中几首歌的舞蹈，尝试不同的舞蹈动作和编舞方式，不断反复修改, 汗水沿着下颚滑落, 打湿的T恤贴在背脊上。
而紧挨着的新舞蹈室，比起旧舞蹈室，多了一个更衣间的位置。姜喻前半年时间主要备战高考，练习时间比不上他们，唱得方面一点不用担心, 但是舞蹈却需要多次练习后形成的肌肉记忆。
邵明亦领着姜喻在重复练习专辑的舞蹈，时不时停下给他抠细节动作。
他们常调侃邵明亦是少爷脾气, 此时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隔壁的两个录音棚不出意料地被裴玉和和程祝占领, 之前还要互相商量使用时间，现在倒是刚好一人一间。
由于这两个录音棚都是相同的R级卡牌，所以里面的设备都一模一样, 连摆放的位置都像复制粘贴。
等到晚上十二点，姜喻扯了扯衣领透气, 感觉四肢不听使唤，歇息过后就一间间敲门。
难得今天没有人催他们离开，练习的进度比设想的快了一截。
“下班啦！”
Illusion的住所离教学楼不远，程祝原本想再做一遍编曲再走，但姜喻非要他一起回去, 被催得不行，又看了眼时间, 最后还是妥协了。
路灯拉长了人的影子，五人前前后后走在一起。
姜喻看一眼隔壁的别墅，“江哥和小扬哥都出去好久了。”
“他们忙起来是好事。”裴玉和拍了拍姜喻的肩膀，余光瞥过没有亮灯的别墅。
离门口还有十几米，小狗嗷嗷的叫声响起，大门的声控灯应声亮了。
姜喻瞬间把所有的事都抛到脑后，小跑过去。
阿拉斯加不过半岁，已然长得和普通的成年狗一般大小，站起来就和前院的铁艺门差不多高。
Illusion的别墅住了六个大男人，但他们的前院可是整个公司都知道的着名景区。
院子里原本只有两张躺椅，现在变成了五张，遮阳伞收了起来，换成了一个钉在外墙上的伸缩遮阳帘，太热的时候，一拉开遮阳帘就正好能将五张躺椅笼罩在阴影下。
放了躺椅后，剩余的空间没有多少，狗窝被挪到大门的台阶上。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地烂漫的绣球花。
他们的别墅旁恰好有一颗东向落叶树，遮挡了小半个前院，就在树木遮挡的阴凉处，裴玉和种了一地的万华镜，浅蓝紫色的芯，白色的外缘，把前院一角绘成了梦幻的画作。
“笋笋。”
姜喻蹲下身，揉得小狗噗噗甩毛。
跟着进前院门的邵明亦嘴角一抽，对姜喻起的名字不敢恭维。
“说起来，”程祝刚打开别墅大门，见室内一片黑暗，“铭哥是不是去看COPY的发布会了。”
他的话令其他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顾放最早回过神来，回了个“嗯”，动作自然地踏上楼梯。
别墅里装了淋浴的卫生间只有三个，邵明亦和姜喻共用三楼的，顾放和裴玉和共用二楼的，程祝最后一个入住，他婉拒了裴玉和的邀请，自愿选择了一楼的卫生间。
没过多久，他冲完澡，擦着头发从一楼的卫生间出来。
只见沙发上整整齐齐坐着四个人，一同看向他。
程祝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低头看了看，确认衣服裤子没穿反，这才问道：“这是这么了？”
“快来，就差你了。”
他被姜喻扯着衣服坐下，客厅的电视被他们换成了投影幕布，此时正显示视频的暂停页面。
视频顶端明晃晃地标着——COPY出道见面会全程直拍。
程祝讶然，随后又笑出声，见他们一个个毫不在意的样子，原来全都是装的。
视频开始播放，视频应该是用手机录制的，画质一般，音质也不太好，周边人说话的声音也录了进去。
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到五张认真的脸上，他们默不作声地看着视频。
开水壶倒水的哗啦声，水杯和茶几玻璃撞击的声音，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视频播放到一半的地方，大门将细碎的脚步声掩盖，大拇指按上感应区，绿光亮起。
滴——
五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沙发靠背上。
坐在最靠门边的顾放扭头，和拖着行李箱的胡铭对上视线，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互相看向对方。
裴玉和坐在顾放身边，略有所感，一转头就撞上了两人无声对视的场面，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慌乱。
他手肘撞了撞另一侧的邵明亦，另一只手抓住顾放的手腕，“铭哥，我们先上楼睡觉了。”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两人率先离开了现场。
邵明亦莫名其妙被撞了一下，皱起眉刚想说话，结果还没开口就见到了黑着脸站在门口的胡铭。
“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在剩下的三个人进公司之前，胡铭就抓到过无数次裴玉和和顾放熬夜加练的场景，完全看穿了裴玉和那张好学生脸下的叛逆，也知道自己管不住他俩。
但这三个新来的，不能被他们带坏。
胡铭见到程祝半干的头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十点离开教学楼的。
“一天天偷偷加练，还熬夜，不想活了是不是？”
“让你们早点休息，熬夜脸会垮知不知道？”
视频还在继续，稀碎的高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姜喻好奇得用眼角瞄了一眼，被盯着他的胡铭抓了个正着。
“这些事情公司会处理，之前就让你们专注训练，专注演出。”胡铭看了眼屏幕，冷下脸，按停了视频，“现在就回房间去，距离晚会直播不到二十小时了，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们？”
姜喻被他吓到，眼睛不敢再乱瞟，喏喏地应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梯。
几人一溜烟地离开，姜喻还不忘在群里谴责裴玉和没有团体精神，结果收到一个小熊盖被睡大觉的表情包。
只留下胡铭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五只水杯，他叹了口气，关了投影，收拾好东西才去休息。
而此时的微博，正是深夜狂欢的时候。
繁星工作室派了员工潜入Illusion的粉丝群，里面的卧底员工因为进群时间早，又声称自己有亲戚在繁星工作，发过几张员工生日会的照片，成功升职为管理员。
甚至在微博上混了个大粉头的地位。
在COPY的出道见面会消息发出的时候，卧底管理就在群中呼吁各位粉丝不要给对方送热度，专注自身。
而且最重要的是，卧底管理在朱莉点头的情况下，偷偷告诉粉丝周边商城准备启动了，有些人气低的商品库存不多，让大家理智消费的前提下尽全力抢购自己心仪的产品。
所以在见面会消息发出的几天里，雪人娱乐搓着小手，连水军都买好了，完全进入作战状态，没想到根本没有几个Illusion的粉丝冒头，全都抢周边去了。
等周边商城抢购完了，大部分商品进入了售罄状态，官网开始了下一轮的意向征集。
粉丝们投完票，又想起了雪人娱乐这个搞事的坏东西。
结果，卧底管理又出来告知粉丝，过两天Illusion就是登上A市端午晚会的直播舞台，这还是Illusion第一次参与直播现场，希望粉丝们可以多多在他们的微博下留言支持。
于是，刚准备出家门征战的粉丝们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到群里，本来还拿着刀枪盾牌的手，瞬间变成了软绵绵的棉花糖。
她们埋头讨论，选出几个彩虹屁写得特别好的姐妹，加上各种图标和自制表情包，在Illusion团体和个人的微博下刷了一串。
直到今天，COPY的出道见面会结束了，她们才终于空下来，刚想要看看视频，去锐评几句。
谁知道，卧底管理又又又出来了。
她说，明天有姐妹要参加电视台外的花篮应援吗？
终了，Illusion的粉丝又开始针对花篮应援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甚至还有富婆想给钱加塞明天A市地铁站的应援牌。
被卧底管理好说歹说了一通，才停止了她的想法。
故此，雪人娱乐一直没等到对家的粉丝来开战，经过的路人看了眼风平浪静的评论区，又看了看毫无亮点的视频，索然无味地离开了微博。
雪人娱乐的公关在办公室里流了一头冷汗，原本以为，他们比不过其他家大业大的娱乐公司，想要对付一个新露头的繁星娱乐还是绰绰有余。
按照他的设想，雪人娱乐自称首创免费演唱会的先河，自然会引起繁星和Illusion粉丝的众怒，只要对家的粉丝过来吵架骂人，热度就会炒起来。
等热度起来了，就会有路人涌进，路人当然不知道Illusion的新歌发布会只要0.1元，水军会告诉路人，Illusion入会的价格是99元，借此混淆黑白。
路人也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和心思去了解事实的真相，只见大多数的人这么说，他们就信了。雪人娱乐就会变成无辜的一方，获得路人的同情心。
在路人眼里，就会变成明明雪人娱乐才是第一个免费赠票，却被另一个收费的公司抢着说自己才是第一个。
然后，他们借由免费演唱会推出的男团COPY，既然演出都免费了，技能不熟练也情有可原，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打造成养成系组合，吸引热爱养成的粉丝。
如果繁星的粉丝再来吵，就是他们欺人太甚，一直死缠烂打。
毕竟雪人娱乐开设免费演唱会，又不是针对Illusion，只是为了推出养成型组合COPY。
只要一切顺利进行，COPY就会在大量路人的同情和舆论的力量的推动下火起来。同时，恶化繁星工作室和Illusion的路人缘。
即使COPY的养成计划失败，没有火，但只要能给Illusion带上不能容人的帽子，他们这一次的舆论战就是成功的。
毕竟Illusion最近的势头，已经让他们偶像团体部的管理感到危机感。
不管雪人娱乐这边怎么想，Illusion的粉丝这时纷纷打开了礼炮。
因为周边商城！
发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