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福利番
今天是七月七, 情人节。
隽宁一大早就起床了,趁着步理熟睡,他蹑手蹑脚下了床。
有了玉的温养, 隽宁没心没肺,来了兴致就抱着步理一顿乱啃,啃得步理一脸冰凉。
步理大部分时间都会由着隽宁胡啃,但,也有极个别的时候。
隽宁称之为——步理的大姨父时期。
那个时间段,步理很躁,一天到晚没有一个人好脸色。
不过, 最受苦的不是隽宁,是那些阿飘、小鬼们。
按步理的话来说,隽宁是他娶回家的老婆,不能欺负, 而那些阿飘、小鬼们真的是太不懂事, 非要作妖,让他上班!!!
昨晚,在隽宁再三观察下,他知道步理这是又陷入了烦躁期,所以,他老早去了洗手间将自己收拾干净(鬼不用洗, 但是奈何隽宁爱干净),然后□□步理。
步理起先是拒绝的,因为渡魂,体内总或多或少会吸入那些怨魂的坏情绪, 而这些情绪对鬼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然而, 经年相处之下,隽宁早已经对步理了如指掌。
衣服弹指间消失一干二净,换了另一件衣服。
“夫君,还有四个小时七夕呢。”
衣服要遮不遮,动作里展露无遗。
步理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声音虚虚的,“不要这样子,我现在的状态”
话语戛然而止。
步理气息乱了起来,命根子被玩|弄,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忘了一干二净。
隽宁勾唇,“怎么”
步理应声回头,然后,隽宁看着步理,笑意盎然,双唇轻启,在对方疑惑的视线里吐出后半句,“依旧这么纯情呐?”
相比起隽宁日益精进,步理仿佛滞留在原地,碰到这种事,还是忍不住染了脸。
温度不断攀升,步理脑袋里那根弦崩了。
“唔,步、理,你别”
别老是力气往一处使啊!!!!
“嘘,别说话,省点力气。”
声音未落,隽宁眼前的世界更加颠簸。他紧紧摁住后背的窗沿,调着呼吸。
该死的步理。
总是这样子。
换个地方会死啊???
纯情个毛线!!!
到后面,隽宁整个世界颠倒,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
睡到自然醒,步理一摸身边,凉意早散了。看了一圈,没有鬼。随即,下床去找人,结果整个房间都没有人。
步理不禁回想昨晚,难不成是他太过分了?
还没有思考出结果,隽宁从阳台飘了进来。
步理愣了一瞬,两三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隽宁,崩着声音询问,“去哪里了?”
隽宁绕开步理,“去帮你上班了。”
步理:???
“自从你正式纳入编制,你可曾休息过一日?”,说着,隽宁就想把整个异事处理所被捏爆炸。
没有他们,步理安心做一个骗子,怎么会被骂那些阴气侵扰,怎么会拒绝他的求爱呢?
还得他勾引!
“嗯?休息过啊,上一次”
“嗯?”
“没有,没有休息过,老婆做得好。”
“行了,走吧,睡回笼觉。”
“好。”
在隽宁帮助下,步理休息了。
然后,俩人在七夕厮混了一天!
哦,对!
原本要引渡的恶魂,全被隽宁手撕了。
至此,看到的异事局的人再也不敢把步理当牛马使唤了。
第32章 第四片花瓣
“哥哥, 你说他们、嗯、能看到我们吗?”
孟厌的话说断断续续的,轻柔的声音满是藏不住的激动。因为冲击迫使着他去借力,双手使劲摁在透明无比的玻璃上, 指尖处不可避免泛起白,长时间同一个动作让他大腿有些颤。
祁宋的视线从男人的蝴蝶骨处移开,顺着对方的话看了过去。
花园里,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勤奋的工作着。
现在,是白天。
而他们在二楼他的卧室里。
“你说,他们会看到你吗?”
又一次的询问,祁宋回过神来, 眼底的情欲散去彻底恢复清明。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指尖落在了孟厌的蝴蝶骨上,轻碰一下,顿时身下的人身子一软, 直直跪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音响起, 祁宋脱身后退。
“你觉得他们能看到我吗?”
祁宋的声线偏冷,一如他冷淡的性子。
没有人回答。
孟厌抽了一口凉气,眼底的情欲更甚。
祁宋并没有要拉一把的意思,他随手扯了一张纸,垂眸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很快,白色的纸张将脏污擦掉, 露出泛红的指尖。
祁宋将纸一团,往一边的垃圾桶一扔,启唇,“今天的指导就到这里, 听话点,最近别作妖。”
发疼的膝盖让孟厌提不起来力气, 他整个人卸了力,也不嫌脏,直接坐到了地上,侧身看向祁宋。
倒是祁宋眼微微眯起,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孟厌瞧着,狐狸眼眯起,嘴角微弯,笑了起来。
这种表情,对于孟厌来说,十分熟悉。
熟悉到,像是蚀骨的血虫,如影随形。
“哥哥嫌弃啊?可”
祁宋眉心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听见很是暧昧的声音。
“都是你弄的呢。”
孟厌笑着,眉眼弯起,勾人的狐狸眼晕出诱人的情欲,那白嫩的手指,在祁宋的注视下,放在身前。
祁宋熟视无睹,拉好拉链,“最近降温了,注意保暖。”,说完,祁宋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拿上自己的手机。
孟厌并没有开口挽留,他看着祁宋关门离开,泛红的眼眸清明了些,随即往后一靠,一点都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注意保暖啊……
想想就好笑,孟厌嘴角的笑意淡了。
侧头,望着楼下的仆人,他想
——或许人还是太少了。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看到。
孟厌曲腿,双手抱腿,头抵在膝盖上,望着花园里的人,表情呆滞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
酒吧卡座,灯光昏暗。
祁宋坐在沙发的角落,面前桌子上都是酒瓶,身边的人哭得稀里哗啦,肿得跟个核桃的眼睛费力张着,寻找着祁宋。
“哥,哥?你去那里了?”
祁宋眉心一跳,看着醉鬼抱着酒瓶左看看右看看,视线里就是没有他,有预兆般,感觉对方可能要发起疯了。
“祁宋!你死哪里去了?”
一共喊了两次哥,然后醉鬼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我在这里。”
生怕这憨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祁宋连忙应道。
醉鬼头一扭,眯眼,瞅了瞅,是熟悉的人脸,然后,脸瞬间变丧,哭唧唧,“祁宋,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醉鬼嘴里的“他”是他们的大学室友,两人上下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缺心眼的发小看上了对方。那人柔柔弱弱,说话慢吞吞,一副黑色眼镜框加上过长的头发,彻底将自己掩藏起来,祁宋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不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起码,他这个蠢憨的发小掌控不了。
“人家喜欢女生,你是男的,哪来的为什么?”
“你放屁,你个母胎单身狗,你懂什么,你从小到大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至今还是处男,你什么都不懂!”
“嗯,我不懂,所以,你又不是女的。”
祁宋点点头,说出的话清清冷冷的,丝毫没有想要惯对方的意思。
“还有方衍,我不是处男。”
醉鬼惊掉下巴,瞪大眼睛,你你你了半天,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所以,是谁?”
八卦之心一起,什么失恋都是小事。
方衍声音放低,探了探身子,满脸的期待,“说说呗。”
“你哥说你要出国了。”
祁宋没有想要细说的意思,反倒提起另一个话题。
方衍撇嘴,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只是想借酒发个清醒点的疯,不过现在,显然没有必要了。
往后一靠,方衍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声音凄凄惨惨,“是啊,后天的票,我哥说我没有用,挡路了。”
“你知道你哥你喜欢吗?”
祁宋有些渴了,随手拿了一瓶酒,借着桌角,一个巧劲打开了酒。他从老宅离开到坐着将近二十分钟,期间是滴水未沾,被方衍拖着发疯。
“你说的不是屁话,我哥啊,他不喜欢我喜欢你?”
祁宋:缺心眼。
酒有些辛辣,祁宋只喝了一点,便放在了一边。他没有想要戳破这件事,更何况,现在未尝不好。他清楚知道,方衍有多缺心眼,也有多依赖他哥。
“你说的都对,既然出国了就别惦记他了,听说,已经订婚了,再怎么样,三还是不能当的。”
“知道了。”
被说的郁闷,随手拿起酒干了起来。
祁宋没有劝解的意思,一直等到方衍喝得差不多,给方至发了一个消息,让他来接人。
等都人接走已经是半夜三点,祁宋揉了揉眉眼,付钱后离开了酒吧。因为时间太晚了,他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公司是他大学期间与朋友合作成立的,公寓也是提前就买好的。本来打算和母亲商量,他并不想碰祁铮的任何东西,想要将母亲一起接出来和他一起住,然而,天不遂人愿,倒先是母亲开了口。
他不是祁母亲生的,也就没有立场将其接出去住。
常年羸弱的身子,受不得任何刺激。
祁宋只能后退一步,并没有提出搬出老宅的,而是讲了自己准备创业。
好在,祁母表示了尊重。
近几个月,祁母身子更不好了,经过劝解后,她才搬出了老宅住进了疗养院。而明天,是和孟厌一起去看母亲的日子。
祁宋本不想与孟厌有过多接触,但在刻意错开探望时间后,被祁母拉扯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后,两人便定下来一起探望的时间。
祁宋可以对祁家任何人心狠,唯独祁母不可以。她是他的母亲,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
翌日,睡梦里的祁宋被一阵又一阵的震动声吵醒,他看了看,是孟厌在打电话。
祁宋烦躁的挠了挠头,将手机往一边一扔,并没有要接的意思,随即起身下床去洗漱。
等到洗漱后,房门铃声也响了起来。
不用猜,一定是孟厌了。
祁宋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一扔,趿着拖鞋去开门。打开房门,祁宋转身就要回房换衣服。
孟厌扬了扬眉,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进屋。
想想上一次呢,还是他尾随祁宋的大学室友呢。
“哥哥吃过早餐了吗?”
孟厌刻意放轻声音,缓解着感冒带来的不便。
祁宋回房的动作一顿,扭头,蹙眉,“感冒了?”
孟厌当然不会以为祁宋心疼他了,今天是去要看望祁母的,而他的哥哥最听母亲的话了,担心的不过是,疗养院的那个人。
不过,无所谓。
“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孟厌笑着,脸边是不正常的红,细细看去,眼尾处升起一抹嫣红,衬得整个人脸十分苍白。
“发烧了还是感冒了?”
祁宋深知和孟厌交谈不到一起,索性,直接往客厅电视柜子走去。因为房间是让助理准备的,因此东西齐全些,一般的药物都有。翻找了一通,将体温计、退烧药和感冒颗粒拿了出来。
“自己量,没发烧喝感冒颗粒,发烧了就吃退烧药。”
孟厌眼里的笑意深了深,嘴里吐出的话却满含恶意,“哥哥对每一个床伴都这么关心吗?”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好心当做驴肝肺,祁宋将东西放在柜子上,起身直接离开。
孟厌没有说话,他的视线直直落在那包感冒颗粒上,就那么看着,也不动。
一直到祁宋走出来后,他依旧站在原地。
祁宋一个头两个大,特么的,这就是一个麻烦!
开口准备说话,却看到了眼含泪珠的孟厌。
“哥哥,我头疼。”
孟厌说这话的时候,很可怜,可怜到祁宋上头的怒火顷刻化为乌有。
“让你吃药你不吃,该你疼。”
祁宋嗤笑一声,看着孟厌,刹那颗颗泪珠从眼眶而出,脸又红了一个度。
“哥,你疼疼我吧。”
孟厌朝前走了一步,休闲装的祁宋看起来暖了不少,与西装革履的他不同,整个人好像柔和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要去看母亲吧。
声音哑哑的,带着祈求,眼神里全然只有祁宋。
心,好似漏了一拍。
祁宋心头涌上异样的情绪,那种情绪太过于陌生,以至于,并未在意。
“坐沙发上去。”
祁宋抬头示意,而后转身去拿体温计和药物。
孟厌很是听话,不仅坐了上去,最后等到祁宋转身,他已经半躺在沙发上。
“哥哥,我累。”
祁宋没有说什么,朝孟厌走了过去。
他将体温计度数甩下去,然后看着孟厌。孟厌仰着头,后知后觉解开扣子。泛红的指尖缓慢的解开一颗又一颗的扣子,明明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却偏偏让孟厌做得涩情无比。
祁宋眉心一跳,在事情失控前,他蹲下身子,摁住了对方的手,二话不说,将体温计塞了进去。
孟厌笑出了声,缓慢靠近,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吐一吸间,不知扰乱了谁的心。
“哥哥,听说生病的时候,会很热的……”
话一出,祁宋的脸冷了冷,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可惜我不感兴趣。”
随即松开手,起身。
“半个小时后自己看,退烧药就在柜子上,厨房有热水。”
“哥哥要去看妈妈吗?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孟厌就要起身,祁宋直接开口拒绝,“今天不去,我会和母亲解释的,你休息吧。”
“那哥哥是要去工作?”
“我不喜欢别人打探我的行踪,药吃完就离开吧。”,祁宋走到鞋柜处,换好鞋子,他看着沙发上的人,无情的话脱口而出,“下一次生病了别来找我。”
说完,祁宋拿着钥匙离开。
孟厌只是笑着,看着人离开。
像是以往每一次情事后,他都是那样看着祁宋。
第33章 第 33 章
很巧, 祁宋刚出门,助理就到了。
助理简单的说了一下行程,两人便坐上车出发了。虽然公司目前蒸蒸日上, 势头猛,可若和其他的公司比,还相差甚远。
这一点,祁宋深知,并且目前公司能好好发展是因为他如今的身份,虽不是祁家真正的少爷,但, 到底身份还在,祁家还承认他。
而他,要做的,就是借助这一层身份站稳脚跟。
“谈总说, 他今天下午有事, 未婚妻来找他,所以……”
“嗯,知道了。”
对于谈粟,祁宋是百分之百信任的。谈粟与他这个圈里的人不一样,对方是从乡下来的,同寝室四年, 谈粟这人的品格是他们四个人里,最正直牢靠的。
“慕总那边,还需要去交涉,对方死死咬着利润不松口, 一点亏都不肯吃。”
助理也很无奈,他已经交涉多次了。
祁宋蹙眉, 他们公司主打人工智能,应用虽不止家居用品方面,但倒底在未来市场占据重要地位。而慕家是这一行业的巨头,想要开辟这一市场,势必要从对方入手。
“他目标价位是多少?”
“多拿百分之十。”
“啧,胃口不小。”
祁宋眼神里闪过丝嘲弄的意味,和他们正在拉扯的是慕家的上门女婿,因为这一身份,对方迫切的想要做出点成绩给老丈人看,不过,他找错人了。
“先不去,去郊区疗养院。”
“是。”
助理应道,简单一想,就想明白了祁宋的意思,慕家真正的掌权人不在公司,在疗养院。
“需要通知对方吗?”
“你看着办。”
祁宋没有明说,助理也不是十分愚笨的人。最后,卡着时间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告知了对方。
而对方是不是会生气,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
疗养院坐落于郊外,这里远离市区,树木林立,空气清新,是大多数老人选择的养老圣地。
祁宋和助理先拜访了慕家的人,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在事情商谈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告辞离开。
“要去看看阿姨吗?”
祁母的也在这家养疗院,走到楼道拐弯的地方,助理出声询问。
祁宋的脚步一顿,助理这么一问让他想到了孟厌,有些头疼。
他答应了对方再找日子,要是让对方知道他提前去了,估摸着又该作妖了。
因此,祁宋摇头,“改天吧。”
“好。那现在回公司吗?”
祁宋不假思索点头。
—
晚上九点,祁宋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房门。
屋里里面很黑,祁宋将钥匙放在一边,随手打开灯,然后弯腰换起了鞋。
换完鞋,祁宋趿着拖鞋朝厨房走去,想着晚餐应该吃什么。虽然公寓里吃的东西并不多,但足够能让他度过今晚。
“哥哥。”
很轻的声音,但在安静无比的屋子里十分清晰,足矣让祁宋听到。
祁宋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转身,沙发上坐着今早他让离开的人。
“孟厌。”
祁宋张了张嘴,看着沙发上的人,所有疑问化为一句,“睡了一天?”
孟厌点头,他其实并没有睡一天,只是坐着坐了一天罢了。
祁宋脑袋隐隐作痛,他移开视线看向了走之前留下的药,果不其然,没有拆封。
“为什么不吃药?”
声音冷了冷,孟厌一愣,像是不明白为什么祁宋突然生气了,他有些疑惑,微微抬头,“为什么要生气?”
声音是哑的,即使孟厌说的再慢。
烦躁席卷,祁宋应心所想,几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孟厌后知后觉坐直身子,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直接被祁宋堵在了沙发上,被对方掐住了下巴,被迫仰头。
然后,他听见了不带一丝感情的嘲弄,“孟厌,你可真不听话啊。”
“我没有。”
孟厌小声反驳着,整个人的精气神十分不好,看起来蔫蔫地,好不可怜。
“看起真可怜。”
祁宋感叹着,眼神里不带意思感情,明明是小情侣间暧昧极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却只有嫌恶。
是啊。
他可真可怜啊。
孟厌想着,笑出了声,因为发烧,眼尾泛着红,这么一笑,狐狸眼上翘,整个人看起来妩媚极了。
瞧着孟厌的反应,祁宋手劲不自觉的加大了些,灼热的温度从手传递而来,不断提醒着祁宋孟厌此刻正在发烧,这烧从早到晚,一直到他回来。
身体对于孟厌来说,什么都不算。
既然不算什么,那,他又何必在意。
祁宋的指尖划过孟厌的眼尾,条件反射,孟厌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敏锐地感知到,祁宋此刻不同寻常。
祁宋轻笑一声,大拇指停在了孟厌的眼尾,低声道:“既然如此,去房间跪着吧。”
“哥哥?”
孟厌有些不明白,倒也不是说不愿意,就是不懂为什么祁宋生气了。
“怎么,不愿意?”
这场情欲里需求方从来不是祁宋。
而当这种无所谓的话一出,孟厌就会乖乖听话。
而他,孟厌,才是需求方。
极度的需求着祁宋。
“不会,哥哥,别生气。”
孟厌讨好的一笑,伸手揽住祁宋的脖子,靠近对方,轻声细语,“我去。”
祁宋松开了手,起身。孟厌动了动发酸了身体,小心翼翼扯了扯祁宋的衣角,后者没有说话,抬脚离开。
衣角从指尖脱离,孟厌眼神暗了暗,敛眸,下地朝卧室走去。
祁宋也没注意,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他做了一碗面条,很简单的吃了晚饭。
等到收拾完后,他才回房。
果不其然,对方照他说的跪在地上。
房间里是没有毯子的,白色的地板砖,跪在上面,在深秋季里还是有点凉的。
祁宋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拿着睡衣朝浴室走去。
随着房门关上,水声穿了出来。祁宋洗澡的时间不长,不出一会,水声停止。
洗完澡的祁宋,穿着浴袍走了出来,他将空调温度调高,随便擦了几下头发,把毛巾放到了一边。
“哥哥。”
孟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声唤道。
祁宋几步走到了孟厌身边,坐在了离对方很近的沙发上,背靠着沙发,问,“孟厌,告诉我,为什么不吃药。”
祁宋的声音依旧如此,无喜无悲。
刚洗完的头发,随意的耷拉在额前,遮住了饱满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多了。
没有那么大的侵略感。
“为什么要吃药?”
孟厌反问,他为什么要吃药,他不想吃药。
祁宋头疼,孟厌滴水不进,犟得跟一头驴一样,“知道为什么要你跪吗?”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孟厌犯错并没有这种惩罚。只后续,孟厌主动跪的,仿佛在他的认知里,做错了就一定要受惩罚。
时间久而久之,祁宋也懒得纠正这种思想。
但,现在,祁宋发现,这种思想还得纠正。
“你生气了。”
孟厌轻声道,他敛眸,看着地板,整个人乖顺的很。
“我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
孟厌摇头,抬眸,眼里满是迷茫。
“孟厌,生病不吃药这件事是错的。让你跪着,是想让你想明白这件事,而我,并没有生气。”
祁宋望着孟厌,微微勾唇,“你的死活,讲实在话,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早上说的,以后生病不要来找我这是我,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说。”
如果言语是一把利刃的话,孟厌此刻或许已经千疮百孔了。
从相视到最后孟厌低下了头,他整个人像是被驯服了一样。
可只有孟厌知道,他此刻,内心有多么嗤笑以鼻。
他恨祁宋。
“哥哥,我想去看妈妈了。”
一句话,仿佛摁下了暂停键。
祁宋气笑了,感情他说的都是白搭。
被扼住命脉的感觉真的不好,他清楚知道,祁母孟厌之间,只有祁母多的溢出来的愧疚和爱,孟厌这人并不在乎。
孟厌在拿祁母来威胁他。
“好啊,等你病好吧。”
祁宋应下,随即起身,上床准备睡觉。
躺下的时候,祁宋开口说道,“出去跪吧。”
“好的,哥哥。”
孟厌应道,他机械地爬了起来,然后朝外走去。
—
半夜三点,祁宋被渴醒了。
他摸黑打开床头灯,下床穿着拖鞋朝外走去。
走到正厅,祁宋打开灯后,首先看到的是跪在地上的人。孟厌的脸好像又红了一个度,眼中蒙着一层水雾,祁宋不禁叹了一口气,朝孟厌走去。
刚走到孟厌身边,跪着的人直直扑向了他。
祁宋眼疾手快接住了人,刚入怀,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滚烫的温度,祁宋眉心一跳。
好了,这下子,住院妥了。
给助理打了电话,祁宋将人送到了医院。让助理看着后,然后回了家。
助理被派去照看孟厌了,出差祁宋一个人肯定不行的,就只能朝谈粟借人。
谈粟大方一挥手,身边的小助理成了祁宋的临时助理。
收拾好东西的祁宋,看到了助理的发消息。
幸福一生:孟少爷没事,就是可能再晚一点,会烧成傻子。
附带着医生的诊断证明。
祁宋点开证明,一目十行看了看,刚想回复,谈粟的人打来电话了。
随即,祁宋回了一句话,接通了电话。
“祁总,我直接去机场还是找你?”
“去机场吧。”
“好的。”
祁宋挂断电话,拉着行李箱离开。
医院里的助理,看看老板发的消息,又看看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祁老大:报告结果和病人说,和我说有什么用?
好吧,等对方醒了再说吧。
助理沉默。
第34章 第 34 章
邻市商谈的过程很顺利, 约着甲方吃了一顿饭后,合作的事便走向了正轨。合同签好后,后续的收尾的事由谈粟的派来的人接手, 而祁宋趁着这个机会回了家。
那个他不曾生活过的家。
去的时候,祁宋是打车去的。当天的天气十分不好,多云,不见太阳,温度也骤降,祁宋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卫衣下面是略厚的黑色休闲裤。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接地气。
简单来说, 就是又帅又穷。
孟厌被接回来的时候,祁宋听了几次孟厌提起,便记住了生父生母的居住地址。
倒也不是说,准备赌气直接回自己的家, 或者耍个心机脱离自己贫穷的亲生父母。他是想着, 毕竟是自己血缘双亲,按理说,应该回去看看。
但,比他先一步,他亲生母亲打来了电话。
目的是要钱。
祁宋他这人本就情感淡漠,亲情对于他来说, 只有责任。
最后,祁宋给了钱,便歇了回去看看的心思。
而今,恰好出差。
祁宋突然想起来, 并且合同进展挺不错的,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所以, 祁宋决定去看看。
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差,见到孟厌的第一眼时,祁宋透过那个怯懦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对方生活的环境。
其实并不是祁宋以貌取人,第一次和孟厌见面时,孟厌穿着一身褪色的衣服。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洗得都发白了,裤脚处补着布丁,可就算这样,衣服也不合身,露在外面的手腕骨处,是皲裂的皮肤,和孟厌的脸一样。而,唯一能看下去的就是那一双眼睛。
那一双眼睛,和祁母极为相似。
是不用看亲子关系证明,都能看出两人有着血缘关系。
因此,祁宋做了简单的心里建设,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今,走在这条街上,祁宋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才发觉,或许自己的猜测并不完全对。
小巷子里的卫生其实很干净,透过斑驳的墙壁可以感受到的是悠长历史,路边的一排排梧桐树淋漓着,昂首挺立,虽渐入冬季,萧条了些,但,能想象到夏天这里会是怎样的生机盎然。
这个地方环境其实挺不错的。
找了个商店,祁宋打听了具体地址,按照小卖铺老板的指示,直走大约三百米,拐了弯进入了老巷里。在第五个巷口的时候,又一次拐弯,最后停在了第四家人的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边是迎客松,大门上面贴着对联,和两张很大的福字。
祁宋看了会,走向前,敲响了门。
厚重的大门传出砰砰砰的声音,祁宋敲了三下便停止了,往后退一步,等着屋里人开门。
“哪家鳖孙又来敲门了,滚!”
怒骂声从屋里传出来,祁宋皱眉。多年来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让他张嘴喊回去。
很快,屋里又安静了下来,看那架势,里面的人是不打算开门了。
祁宋也歇了敲门的心思,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在看到他那一刻,明显的抖了抖,又迅速的缩回脑袋。祁宋看了看,有些奇怪,收回了目光,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他被人叫住了。
“是哥哥吗?”
怯弱的询问声传来,祁宋回头,女孩牵着两个小孩,就那么站在巷口,看着他。
祁宋意识到确实是在问自己,于是朝几人走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大的身体抖了抖,而两个小的,下意识抱住大的那个的腿,藏在了她的身后。
他们在害怕。
祁宋意识到后,停下了脚步。
“你们的哥哥叫什么?”
“孟厌。”
意料之外的名字,却也在意料之中。
不可否认,见到这仨小孩的时候,他想到了孟厌。
他们太相似了。
“我是。”
祁宋点头,再一次抬脚朝三人走去。
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再后退。两个小的从大的身后探出脑袋,看着祁宋。
“我哥说,你会回来找我们的。”
笃定的声音,里面满是对孟厌的信任。
“为什么?”
“他是我哥。”
没有想象中的丰富理由,只有一句他是我哥,透过这一句话,祁宋看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大约距离三人还有三步的时候,祁宋停了下来,一米九的身高,三人只能仰着头。
最后,祁宋蹲下来身来,和女孩平视着,“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不,我哥不喜欢我们。”
没有人喜欢背负着别人的未来。
而,她也不喜欢。
她讨厌弟弟妹妹,就像是她哥哥讨厌她,讨厌弟弟妹妹。
祁宋瞧着她认真的眸子,能看出对方并没有开玩笑。不过,对于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探究的心思,转而问了最开始想问的,“你哥为什么会笃定我会回来?”
“我哥说,他不是孟家人,你是。”
仿佛在女孩的认知里,孟家人应该蜗居在此,到死。
“哥哥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
“所以,你们一直在等我?”
女孩默然,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盯着祁宋看了半晌,启唇道:“等你养娃。”
女孩十分直白的话,一时间让祁宋不知道说些什么。
祁宋起身,他看着三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
三个小孩的样子让他怜悯同情,但,这句话,如果他应下,伴随着责任而来的是无尽的麻烦。
“你应该知道,对于你们,我是没有法律上的责任。”
孟厌回祁家那晚,祁铮送给孟厌的第一个礼物,就是把他的户口迁了出去。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钱的力量真的很大。
因为他已经成年,或许,祁铮嫌麻烦,他的户口至今是单独一页,并没有回到孟家。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他谁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女孩沉默,低声对腿边的人说,“诺诺,亮亮,松开姐。”
后者,怯怯诺诺松开了手。
女孩望了一眼祁宋,没有说话,转身往巷子走去。祁宋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慢慢移动着,自认为祁宋不知道,慢慢靠在一起,手牵着手。
女孩离开不久,很快,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三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去。
衣衫破旧的女孩,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孩子,孩子不哭不闹,很是安静。
祁宋心里大致有了点猜测,对于这个孩子。
“姐姐,姐姐。”
两个小孩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扑倒她的腿边,以至于,女孩稳了稳身子,站在了原地。
他们和祁宋距离十几步,隐没在巷子落下的阴影里。
她看着祁宋,很平静。
声音,穿透人心。
“我的孩子,要死了。”
祁宋听懂他这个血亲妹妹的言外之意,她在向他求救。
“为什么相信我。”
“不为什么,他本来就要死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无所谓生与死了。
生下,不是她的意愿。
养他,更是逼不得已。
祁宋眼神复杂,这个女孩,他的这个妹妹,远比他想象中的经历要多。
“你想走吗?”
毫无波澜,像是玩偶的眼睛,呆滞、灰暗,就那么凝视着祁宋。
“我可以走到哪里?”,她询问。
“任何地方。”
掷地有声,声音回荡在这方天地。
—
市中心人民医院。
“祁总。”
涂则跑到门口时,看到完好无损的上司,提着地心落了下来。
妈耶,还以为上司出事……
“进来吧。”
祁宋回头看了一眼,是助理,他张口让人进来。
涂则应了一声,朝里走去,随着距离拉进,他看到了床上的孩子。涂则傻眼,祁宋不就离开了半天,怎么搞了一个孩子?
难道是私生子?
哦嘛噶,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啊?
涂则一个劲的看着床上的孩子。
“后续的事处理完了?”
涂则后知后觉,一秒恢复正经,回答着祁宋的话,“哦,嗯,已经处理完了。”
收回视线的涂则看向祁宋,等着对方询问详情,却不料,对方没了下文。
由于过于好奇,涂则视线又看向了床上的孩子。
床上的孩子脏兮兮的,双眼紧闭,裸露在外的皮肤黑黢黢的,但能看见细小的伤口,他的身上插着管子,链接着一边滴滴滴个不听的机器。
“这孩子是?”
“捡来的。”
孩子没有户口,更没有出生证明。
医院需要这些证明,祁宋没有,只能称自己是捡来的,医院基于负责任,已经报警了,待会就有警察来了。
他去警局做笔录,医院得有人,所以,祁宋把涂则叫来了。
“捡的?”
涂则有些狐疑,悄咪咪看了看两人,对照着两人的相貌。
“等会警察会来,你先看着孩子。”
祁宋像是没有看到涂则的小动作,吩咐着。
“是!”
涂则应道,一副请你放心的样子。
警察来的很快,祁宋跟着警察回了警局。做笔录大概用了一个小时,警察细致询问后,派人去查看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祁宋没有说谎。
然后,祁宋被放了出来。
走之前,祁宋询问了相关的领养问题。
领养挺复杂的,而这件事一两天办不好,祁宋本人也不满足领养条件,年龄不符。
无奈,祁宋放弃领养这件事。
回到医院后,涂则因为家里刚添了新成员最近忙着办理户籍的事,想到了这个捡来孩子户籍的事。这么一问,祁宋猛然想起,孩子还没户籍,随即又脑疼办户籍这件事。
而这件事,说难办,也不难办,需要时间,也需要找些人脉。
耽误了两天,没有办成,最后,祁宋把涂则留了下来。
—
回去那一天,接机的不是祁宋以为的助理,而是孟厌。
温度骤降的天气,孟厌上面穿着薄薄的米色秋衣,下面搭配漏脚踝的黑色紧身裤,一整个人像是感觉不到冷意般,站在风口里,抱着一束花。
他笑着看着祁宋,弯弯的眉眼,眼尾上翘,里面满是溺毙人的柔情。
祁宋下意识驻足,眼皮直跳。
视线扫过孟厌,最后落到了裸露出的脚踝,熟悉的躁郁感。
孟厌总有能力,让他心情不顺。
视线停顿几秒,祁宋移开视线,抬脚就离开。
孟厌被当做了空气。
意识到,孟厌也不生气,扬眉笑了笑,朝祁宋跑去。
没几步,跑到了祁宋身边,笑呵呵喊了声,“哥哥。”
第35章 第 35 章
祁宋没有回应, 往外走着。
孟厌观察了番祁宋表情,敛眸收回视线,几步跟了上去, 安静地跟在祁宋身侧,他抿了抿唇,最后没有说任何话,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句哥哥,一时间只有轮子滑动地面的声音。
祁宋没有停下,余光里的人伸出的手,犹豫半天, 最后怯生生地扯住了他的衣角,然后扭头看着他。
“看路,看我干什么?”,祁宋出声。
“嗯, 哥哥。”
孟厌下意识回复, 声音细小如蚊。
祁宋:“……”
我是什么很可怕的洪水猛兽吗?
周围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多。
祁宋察觉到,步子快了些。孟厌矮点,祁宋快起来,他可能就要快速走两下,停一下那样。
两人离开了机场, 往停车地方走去。孟厌瞧着路,每当祁宋走岔劈了,他就会扯住衣角轻轻拽一拽,然后, 祁宋默不作声,换一个方向。
车子停的地方略显偏远, 两人没走一会,周围的人渐渐变少。
“我,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孟厌解释,驾照是新拿的,对于一个连小学都不曾上过的人,能拿上驾照已经极限。
“孟厌,你很怕我吗?”
轮子滑动的声音停下,祁宋侧身,看着矮他一头的孟厌,那看似是困惑的声音里,夹杂着讽刺。
能爬上他床的人,又怎么会怕他呢?
孟厌的头低得更狠了,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没有动静。
祁宋也不急,就着干耗着。
“我不怕哥哥,我喜欢哥哥。”
孟厌抬头,掀开眼皮,颤动的睫羽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呐呐自语,像是自我询问。
祁宋压根不吃这一招,孟厌的喜欢浮于表面,他不是没有看出来,或者说,他一个抢孟厌人生的人,怎么会被受害者喜欢呢?
即便是,他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孩子。
“孟厌,这些话骗骗自己也就罢了,我们两个人之间,之前没有那种表面的相安无事,之后,也不会有。”
祁宋兴致缺缺,对于问题的答案已经没有想要知道的欲望了。
祁宋抬脚离开,孟厌呆愣着,指尖的衣角脱手而走,行李箱的轮子声又响了起来。
孟厌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整个人微颤着,灰寂从眼底浮现出,却又很快收敛下。他侧身,看着祁宋,唇角勾起。
哥哥,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我巴不得你死在我的身上。
祁宋目标很明确,他清楚的知道孟厌的喜好,这个人,不爱奢侈,在所有车子里,他直奔最普通的五菱。
走到车边,转身,孟厌已经向他走来。
对方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稀碎的刘海遮挡住了眉目,微微上勾的狐狸眼,却在此时看起来清纯无比,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
但,也是看起来罢了。
祁宋见人来,收回了视线。
孟厌走到车边,将钥匙拿了出来,摁了解锁键,然后,在祁宋拉车门的时候,孟厌开口说道:“哥哥,你不在这几天,我刚拿的驾照。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话,我”
祁宋开门动作一顿,而后,照常把门打开,将行礼扔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转身伸出手。后者,将拿着钥匙的手放了上去。
很凉。
祁宋的直观感受,他就说嘛,穿的衣服不行。
不着痕迹,祁宋皱了皱眉,接过钥匙收回了手,“以后别来接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接你。”
“可是,哥哥不想我吗?”
孟厌笑吟吟的,“我以为哥哥会很想我。”
“上车!”
祁宋越过孟厌,拉开车门,坐进了主驾驶。后者,没有追着询问,在副驾驶和后座之间,他选择了离祁宋较远的后座。
这下,祁宋真成了接机的人。
祁宋:“……”
车子启动,一个掉头后,离开了机场。
车上,安静弥漫,这好像成了孟厌和祁宋最为舒适的相处方式。
谁也不说话。
“哥哥,妈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她。”
“等我手上的事忙完。”
“忙完啊……”
后面的声音祁宋没有能听到,孟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安静下来。
透过倒车镜,祁宋看到了呆滞的孟厌。
对方愣愣的,望着窗外。
很熟悉的感觉,在巷子里,那三个孩子身上也是这种状态。
像是麻木。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祁宋没有选择回老宅,而是选择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上班段过去后,路上没有堵车,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停下车,祁宋才发现,后座的人已经熟睡。解开安全带,祁宋扭身想要将人喊醒,却在目光触及到孟厌恬静睡颜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等到祁宋抱着人打开门时,他才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他垂眸,怀里的不断朝他怀里挤着,眉头紧蹙着,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祁宋叹了一口气,抱着人往卧室走去。
虽然别墅有客房,但是,压根没有人收拾,他也不能将人扔到沙发上,唯一选择,就是卧室。
卧室安排有人按时清理,祁宋将人放下,转身就准备拿衣服洗澡。然而,衣服到手里,他又折返,将被子抖开,给人盖上。
将人盖好,祁宋拿着衣服去浴室。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落下,水声透过缝隙挤出,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侧躺着,大部分的被子被压在身下。
而这样的睡姿没有保持多久,睡梦里的人一个颤动,双手紧紧揪住床单,瞬间睁开了眼,一双眸子里,满是惊惧。
他……逃出来了吗?
孟厌咬紧下唇,很快,唇破了一口,血腥味弥漫。
熟悉的味道,让孟厌的理智回归,那剧烈跳动的心,也紧接着慢慢地平静下来。
耳边的水声,被孟厌注意到。
他这是,被祁宋抱了回来?
意识到确实已经不在车上,孟厌松开了牙齿,舌尖抵在伤口上,微微的刺痛传来。
他起身下床,朝浴室走去。
祁宋很少会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锁门,所以,当听到门把手转动,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哥。”
祁宋循声看了过去,是孟厌。
此刻的孟厌,眸子里是盈盈水光,眼神里只有祁宋,一声哥里带着满满的委屈,说不出的可怜。
“你”
还没询问,孟厌就这么几步靠近,搂住了他的腰。
热水,从头落下,淋湿了孟厌的衣服。
祁宋抬手,想要将搂住他的人推开,然而,第一次没有成功后,腰间的手紧了又紧。
祁宋也不是好脾气,更何况目前他裸着啊。
“松手!”
在动手和动嘴之间,祁宋选择了动嘴。
“哥哥,你当真没有想我吗?”
又一次的询问,祁宋知道,事情要不可控了。
在祁宋沉默里,孟厌松开了手,跪了下来。他仰头,以极其虔诚的姿势望着祁宋,被咬烂的唇,晕染出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嘴唇,瑰丽的红唇,上下轻碰,一时间,浴室的温度逐渐上升。
他说,哥,我很想你。
他还说,哥,不止身体。
当热水也没有暖热的双手触碰到祁宋的时候,祁宋一手扯住了孟厌的手,将人扯起来,抵在温热的浴室墙壁上。他拥着孟厌,身体上的反应骗不了人。
炽热的呼吸,纠缠着。
孟厌很是乖顺,即使这样的姿势,让他很没有感全感。
心里的渴求,对祁宋的渴求,让他压过反抗的念头。
“孟厌,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哥,妈妈说的。”
祁宋嗤笑,“你应该不会忘记祁铮很早就把我户口迁了出去吧?”
“可是,哥,你姓祁,你叫祁宋。”
而他,他是孟厌。
祁宋松开了孟厌,往后退了一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交谈,因此,说出的话丝毫不留余地,“你也可以是祁宋。”
一个名字罢了,祁宋这两个人,是因为他才瞩目,而不是,他是祁宋才瞩目。
当然,孟厌也听懂了祁宋的言外之意。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倘若没有被抱错,倘若祁宋才是在孟家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的,对方依旧会矜傲自贵吗?
然而,这个答案是无解的。
而,既然没有解,那么设想没有任何意义。
孟厌摇头,“我不是祁宋,也不可能是祁宋。”
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孟厌眼眸下垂,第二次,他跪了下来。
距离祁宋半步之远,他往前移了移。
“哥,为什么总是”
后半句孟厌没有说,他仰头,双手轻碰……
……
祁宋一手摁着孟厌的头,另一只手为他擦去眼泪。斜侧方的镜子,将这一切收纳其中。
卧室里除了水声,多出了些其他的声音。
……
“哥,妈妈是你最在乎的人吗?”
孟厌窝在被子里,双眼微阖,长而卷的眼睫微颤,脸颊通红一片,与瑰丽的双唇映衬着,整个人介于纯和魅之间。
祁宋穿衣服的动作没有停,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她也是你妈。”
“嗯。”
孟厌轻声回复,膝盖处传来肿胀的刺痛,腰窝处隐隐被人紧紧握住的感觉还没散去,身体极致疲惫下,少了胡思乱想的力气,很快,倦意袭来。
屋里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
祁宋穿好衣物,走之前,还是将窗帘拉上,隔绝了外面刺眼的光。
第36章 第 36 章
祁宋先和助理联系, 大致和对方说了一下邻市那个孩子的情况,然后,开车去了公司。
领养的先不说, 户籍得办下来。
公司里,助理将自己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剩下的交接给其他人,然后,拿起东西离开。他边走,边订下来了去邻市的票。
祁宋到公司时,助理已经离开。先和其他人交接完工作, 然后祁宋才回到办公室,蜗居在办公椅上,开始投入工作里。
中午的时候,祁宋接到了方衍的电话。对方说, 不出国了, 但,也没有地方去了。
对方话语里没有欢喜,隔着手机,祁宋也能感受到对方深深的疲倦。
祁宋揉了揉发酸的眉眼,应了声好,询问出地址, 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遇到了出去吃饭的谈粟,和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祁宋匆匆离开。
方衍给的地址是酒吧, 大白天,还能让酒吧营业, 方衍估摸着钱都用来买醉了。
找到对方时,方衍整个人趴在地上,四周散落的都是酒瓶。他趴在矮桌上,毫无动静。
可别酒精中毒。
祁宋惊,连忙走了过去。
桌上的人动了动,垂在一边的手四处摸寻着。祁宋松了一口气,险些被气笑,走到醉鬼身边,踢了踢不知道摸索啥的人。
“谁?哪个狗踢我?”
费力睁开眼睛,眼前啥都没有。
祁宋又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人差一点蹦起来,眼疾手快就往身后抓去,然而,啥都没有。
“起来,不然你就睡这吧。”
祁宋好脾气说道。
“有点熟悉……”
方衍呐呐自语,抬头,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头顶上方模糊的身影,于是整个人开始往后躺去。
祁宋一惊,下意识伸脚,挡住往后仰的人。
“祁宋啊——”
悠长的叹息,方衍喊了声,开始抽泣起来。他整个人彻底卸了力,往后倒去。祁宋根本挡不住,方衍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哥他,他说他喜欢,我踏马和他一个妈啊。”
祁宋找了位置,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的人,开口问,“你喜欢他吗?”
“我跟你说的喜欢不是你认为的喜欢,是”
“我知道。”
祁宋当然知道方衍嘴里的喜欢,能让他出来买醉,连家都不回,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喜欢他吗?”
方衍闭眼,“他是我哥。他是我哥。他也只是我的哥。”
“过几天,我会安排你离开。既然不喜欢,那就躲着吧,冷处理是最好的。”
方至这人不是那种轻而易举能放弃的人,当然,方衍也知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方衍问。
“别说的跟咱俩有什么奸情一样,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方至能和我动手?”
“那……倒也不至于。”
就是可能会和你撕破脸,然后,一夜之间,你的公司天凉王破。
他哥的占有欲,对他的占有欲是令人心惊的。八岁之前,他没有任何朋友。他不敢想象,如果让祁宋帮忙,祁宋会有什么麻烦。
“算了,先收留我几天吧。”
“你决定,你想走就走,世界那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祁宋话语一顿,看向方衍,继而说道:“或者你觉得和你哥一起生活也挺好的,不走也行。”
方衍一哽,睁开眼睛,幽怨瞪了一眼祁宋,有些咬牙切齿,“你说的都是屁,不然我跑出来还有什么用?”
跟闹脾气的话一样,祁宋有些无奈,这件事对方衍来说,也并不是天塌般的灾难。
“既然没醉,走吧,我还没有吃饭。”
方衍别的不行,特别是脑子不行,不过,他喝酒厉害,仿佛天生对酒精的免疫力就高。
“去吃大餐昂?”
祁宋眼眸一闪,“回家。”
“你给我做饭?我滴老天爷啊,你给我做饭?!?!”
方衍腾的一下起身,眼眸里都是震惊。
祁宋睨了方衍一眼,起身,“你要是想做我也可以让你做。”
方衍爬起身,摆摆手,“还是你来吧,我怕惊动119,那到时候多不好,况且,我现在是穷光蛋喽。”
方衍哼哼说着,紧跟在祁宋身后。
—
方衍知道祁宋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买了公寓,也知道祁宋不是祁家人是抱错的孩子,而真少爷是孟厌。所以,当走进公寓看到只穿着一件衬衣的真少爷时,他突然觉得,或许他哥喜欢他并不震撼。
修长的双腿,膝盖处红肿一片,乱糟糟的头发,那迷茫的表情像是刚睡醒一样。
“哥,没有衣服。”
孟厌说完,朝他哥身边的人点点头,展露出善意的笑颜。
方衍下意识看向祁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想要窥探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禁忌恋,我靠,祁宋真会玩。
方衍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祁宋太阳穴直跳,“回屋,我待会去给你找。”
孟厌不好意思和方衍对视了一眼,“好的,哥哥。”
应下后,孟厌转身离开。
“祁宋你可以啊,孟厌竟然愿意和你扯上关系。”
方衍啧啧称奇,上下扫视着祁宋。讲实在话,祁宋确实长相出众,是那种极具冲击力和锋利感的长相,但,那也不足以让孟厌屈居人下吧?
毕竟,这两人之间横着二十多年的人生。
他听说,孟厌可是连小学都没有上过。
“你这话听着,怎么,我很差劲?”
祁宋似笑非笑,方衍一个激灵,他现在可是有求于祁宋,不能太放肆。
“你俩绝配。”
方衍笑呵呵,换下鞋子直奔客房。
祁宋深吸了一口气,朝卧室走去。
推开门,卧室里光线昏暗,祁宋目光所及,孟厌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本就不大、刚好的衬衣向上一移露出了遮盖的地方。
“哥,外面的是你朋友吗?”
孟厌单手撑头,笑吟吟看着祁宋。
祁宋没有回答,直接走到柜子处,开始翻找起来。他的高出孟厌一个头,衣服肯定是不合适的,只能尽可能的往小处找。
“不是哥哥的朋友,那么就是哥哥的床伴?”
祁宋拿衣服的手一顿,然后很快恢复平静,转身,将衣服撂到床上,疑惑询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也是。
这和孟厌没有关系。
他们之间,孟厌又以什么身份去询问指责呢?
“唔,自然是……有关系了。”
孟厌思考一番,弯眸,唇角浮现出笑意,“哥哥带回来一个人,是心疼我遭不住,还是为了寻求——刺、激、呢?”
祁宋听着越发不堪入耳的话,眉眼染上一层冷意,不想在这种话题上与孟厌多做纠缠。
“心疼算不上,自然,刺激也不会在你身上找,衣服在这里,穿好就离开吧。”
“唉——”
孟厌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眼盛满忧愁,指尖抵在脸颊边,不安分轻点着脸,声音愁苦,“哥哥,你怎么总是生气呢?”
“孟厌,我们两个人做不到表面的相敬如宾,而私底下也更谈不上什么亲密如血亲兄弟。对于我们两人最好的状态,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祁宋看着沙发上的人,目光平静,语气再正常不过,没有任何的恼怒。
而,也就是这个态度,孟厌知道,他做的所有都是徒劳。
妄想把人拉入泥潭,拉入深渊。
他们。
永远不可能一样。
不过,带着满身污泥的他,沾染上了祁宋,这是无法否认的存在。
“是腻了?”
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依旧不显。
孟厌这个人,只会想把让人看到的东西露出来。
比如,适当的软弱。
再比如,深入骨髓的渴求。
腻了?
倒也谈不上,但是,能让一切回归最初也是好的。
“这段关系,图的不过是一个合拍。”
那么,如今是不合拍了?
孟厌嘴角了笑意淡了,看向祁宋的眼神,里面的情意顷刻间消散,他启唇,清冷地嗓音响起,“哥,明天去看望妈妈,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凝固起来。
祁宋冷了眸,嗤笑,“倒是给忘了,你这么确缺人的*,怎么会受得了没有男人的日子呢?”
这是祁宋第一次说脏话,话语里都是对孟厌的厌恶。
“哥哥放心,不会让你感染的。”
话语的内容,对于孟厌来说,还不如罚跪有威慑力。这种话,自记事以来,他听得耳朵都快磨出了茧子。让孟厌心微微一抽的是祁宋的语气,很熟悉,太熟悉了。
本来应该平淡到喝白开水似的,但,孟厌就是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因此,脱口而出的保证代替了服软的话。
“嗯。”
祁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卧室。
孟厌坐在沙发上,看着祁宋离开。
门关上那一刻,孟厌收敛笑容,视线落在了床上的衣服上。
许久后,他下地赤脚走了过去。
衣服,是旧衣服。大小也不合身,长长的裤腿几乎要将孟厌整只脚遮掩完,他将袖子翻折了又翻折,露出白皙的手腕,然后往门口走去。
出了房门后,孟厌听到了厨房传出来的声音。他的脚步一顿,意识到了什么。而后,下意识朝客房看去。
门是紧紧关闭着的,而正厅也没有人。
孟厌眸色深了深,他抬脚朝厨房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里面的人已经开始要炒菜了。孟厌没有穿鞋,厨房里的动静又很大,祁宋压根没有意识到门被打开了,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等到菜炒完后,门口的人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哥,我错了。”
孟厌嗫嚅,朝祁宋道歉,“我不应该吃醋嫉妒的。”
可究竟是不是吃醋,谁也不知道。
孟厌说吃醋,那便是吃醋了。
“嗯,我接受了。”
祁宋不想追究下去,他能预料到自己询问原因对方一定会说喜欢他。
可,喜欢吗?
他倒是没觉得有多喜欢。
孟厌笑弯了眼,上前一步,搂住繁忙之人的腰,脸贴了贴对方的背,而后,诚挚地吻了上去。
隔着衣服,祁宋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就是不小心看到的方衍,吓了个踉跄,虽然早有猜测,但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力大。
非礼勿视,方衍匆匆离去。
厨房里的祁宋毫不知情,动了动胳膊,示意放开他,“做饭,你别来捣乱。”
孟厌收回了手,侧头看了看门口,眼里浮现出一抹嘲笑,随后,笑呵呵道:“知道了,你做吧,我这就出去。”
“嗯。”
第37章 第 37 章
孟厌走出了厨房, 下意识地望向客房,客房的门已经被打开,视线移到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客厅的电视播放着综艺,很小声,怪不得厨房里没有听到。
孟厌倒了一杯水,朝沙发上的人走去。
衣服不合身,拖着长长的裤腿,因此,孟厌握着滚烫的热水只能慢慢走。等到方注意到时, 孟厌已经走到快到他身边。
方衍视线落在孟厌手上,那是一杯热水,能看到白茫茫的水汽,惊得他顿时站了起来, 就要去接。
“小心, 小心。”
方衍嘴里叭叭叭着,连忙接过放到一边的茶几上。灼热透过玻璃杯,让方衍止不住想要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这么热,孟厌也是厉害了。
杯子放下,方衍摸摸了耳垂,缓解着热意, 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仰头,眼神止不住地往孟厌指尖飘去。
有点红,嗯, 好娇气。
方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任何大碍。
“喝点水, 能缓解一下醉意。”
孟厌垂下手指,腼腆地笑了笑。
方衍瞧着上翘的狐狸眼,羞怯地笑容,整个看起来乖巧无比,着实不像是在祁铮老头子那里耍心机的人。
方衍扯了一抹笑,“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祁宋给你报备了?”
方衍的笑别有深意,孟厌垂下了眼眸,沉默一会,回答道:“没有,哥哥说不让我问。”
不让问?
方衍狐疑,能进入祁宋私人领地,怎么可能不让问?
“嗐,他傲娇呢。”
见孟厌还站着,方衍拍了拍了身边的沙发,招呼着,“坐啊,我不吃人的。”
没心没肺的笑容,什么都表现在了表面。
很美好的一个人。
孟厌想。
孟厌点点头,礼貌一笑,坐到了一边。
“你怎么和祁宋在一起的?他那大冰块、毒舌鬼,你怎么忍受得了他呢?是不是他追的你啊?我还没有见过他追过谁呢?写的情书吗?”
方衍小嘴叭叭的,不断问着问题。
孟厌笑着,安静地听着,一直到方衍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他摇了摇头,很耐心地回答,“我哥不喜欢我。”
方衍错愕,他望着孟厌,嘴角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而眼眸里,他竟然看出了一丝悲伤。
“你……”
“吃饭。”
方衍的话没说完,祁宋的声音从厨房处传了出来。
孟厌回头,应了声好,歉意一笑,起身离开。
方衍看了看孟厌,最后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一杯水不算满,大概还有半指盈口,热气腾腾,杯口已经遍布水珠了。
水太满,伤人。
孟厌太喜欢祁宋了。
方衍起身,桌边的孟厌亦趋亦步跟着祁宋,两人不知道说这些什么,孟厌脸上带着笑容,祁宋呢?
依旧是那一副臭屁的样子。
爱吗?
祁宋爱吗?
喜欢吗?
方衍想,也不是毫无可能吧。
只不过,现在,祁宋真的看不出对孟厌独一无二的偏爱。
“你愣着干嘛?吃饭,要我给你端过去?”,祁宋抬眸,看着呆站在沙发处的人。
身边的孟厌笑了笑,方衍朝祁宋冷哼一声,转而朝孟厌笑了笑,走了过去。
“你要是想端,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不想。”
祁宋嫌弃回拒。
“指望你,我得饿死。”
方衍几步走到餐桌边,看了看桌子上的午饭。很奇怪,粥配菜。而那粥,还是养胃的粥,菜是一点都不见辣。
难不成是因为他喝酒了?
方衍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孟厌吃的不多,半碗粥已经是极限。可是碗里的粥还多着,并不是两三口咽咽就能喝下。
他不喜欢浪费粮食,也不会去浪费粮食。
孟厌吃饭的速度慢了慢,在祁宋再一次看到孟厌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后,他眸色深了深,开口道,“不想吃别吃了。”
正在干饭的方衍,抬头一脸疑惑。
发生了什么?
孟厌舀饭的手一顿,侧头,否认,“没有。”
祁宋头疼,连吃饭都要为难自己,他有时候真的不理解孟厌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不喜欢不吃,吃不下也不吃,吃饭而已,这也只是一顿饭。”
孟厌低头,不语。
方衍脑子转的飞快,试图去理解发了什么,“孟厌你吃饱了?”
方衍瞧着孟厌那可怜样子,心一软,扭头白了一眼祁宋,“祁宋,你别老是吼人家啊!不吃就不吃嘛。”
祁宋语穷,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吃就不吃啊。
“孟厌,你别怕他,他也是个纸老虎。”
方衍继续和稀泥。
最后的最后,孟厌的那半碗粥并没有吃。方衍放下了碗,起身探身扯过孟厌的碗,笑嘻嘻道:“回屋休息吧,刚吃完饭,睡个觉消化消化。”
就这样,在祁宋默认下,孟厌回了房。
门刚关上,方衍忍不住开始叭叭叭。
“你瞧瞧你,你看看你,人家都跟了你了,怎么还让人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呢?”
说话间,方衍还不忘记喝着粥吃着菜。
“祁宋啊,你这娃娃,别太冷了,冷到最后孤独终老。”
方衍叹息,最后问出了致命问题,“你对孟厌是什么感情?”
祁宋吃饭的动作一顿,而后,他若无其事夹起青菜,“不知道,不喜欢。”
方衍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知道,不喜欢是不喜欢。”
“也不讨厌。”
祁宋放下了碗筷,补充了后半句。
对于孟厌,这个和他交换二十多年人生的人,如今,自己的枕边人,祁宋从来都没有搞懂他对孟厌的感情。
本想相安无事。
但,孟厌闯了进来。
“祁宋,你喜欢他。”
方衍不是傻子,在自己身上傻,在对别人身上可不傻,他看得出来,孟厌在一点点的走进祁宋心里。
怀着不想要祁宋吃爱情苦的心情,方衍直接将正确答案告诉了祁宋。
祁宋皱眉,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
“你吃完洗碗。”
祁宋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回屋准备换衣服去公司。
“放屁,小爷我什么时候洗过碗?开玩笑,我不!!!”,方衍反抗,真不怕他把所有的碗打碎。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么你给我刷碗,要么我把你打包送出国。”
祁宋头也不回离开。
方衍翻白眼,小嘴叭叭,心里问候祁宋祖宗十八辈。
祁宋推开门,走了进去。
孟厌没有睡觉,整个人窝在沙发角,侧身看着窗外,也不知道看什么,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
祁宋看了看,收回视线,准备换一件衣服。身上的衣服油烟味太大了,不适合工作。
“哥哥,外面有只小鸟。”
祁宋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循声看了过去,很小的缝隙,只在孟厌的正面,他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收回视线,祁宋继续穿衣服。
“好自由啊。”
孟厌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抹艳羡。
“明天去看母亲。”
祁宋将衣服扣子扣好,倒是没有再提那一只鸟。
“好哦。”
孟厌看着,鸟落在了树枝上,面向的方向正是孟厌,圆溜溜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逗得孟厌笑出了声。
准备拉开门离开的祁宋,不免得回头看向了沙发处的人,这个位置刚刚好,顺着帘隙,刚好能看到树上的小鸟。
三楼的公寓,树再怎么高大,也只能看到个顶。小鸟立在顶上,很小的一个,笨拙的身子扭来扭去,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也难怪,孟厌注意到了它。
“下午饿了,自己找吃的。”
门关上之前,祁宋还是多了一嘴。
孟厌没有回头,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要去看妈妈了。
一时间,孟厌莫名的焦灼起来。
整个人情绪波动异常,他焦灼地紧咬着下唇。
他害怕见到祁母。
他害怕见到那一双充满愧疚的眸子。
这会让他感觉很焦灼,很急躁。
可是哥哥喜欢,他喜欢妈妈。
铁锈味在齿间弥漫,孟厌后知后觉松开了下唇,舌尖抵在伤口上,细细舔舐着,感受着刺痛。
微微的刺痛,很快地让孟厌平静了下来,让他没有心思乱想。
“小猪有个佩琪,小猪有个佩琪”
“接电话,小猪佩奇的哥哥。”
“……”
空旷的卧室里,铃声突然响起。
孟厌回头,下地赤脚去拿手机。
专门的铃声,给他的妹妹。
电话接通,孟厌默不作声,对面传来平静的声音,“哥。”
“我在。”
“哥,他又打妈了。”
“嗯。”
“哥,你还想养我们吗?”
孟厌握紧了手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孟弃,他又动你了?”
“是。”
“孟弃,再给我一星期,我”
孟厌的话没有说完,孟弃打断,“孟厌,你不是我亲哥。”
孟厌所有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可以死,但是孟弃不行。
“孟弃,我说过,我会让你离开的。”
“孟厌,我信你。但,我觉得人生也就那样了。”
冬天了,天短,夕阳的余晖落下,天地万物一片被橘色的光辉笼罩着,很美,坐在楼顶看得更清晰了。
“孟弃,活着”
不好吗?
怎么会活着会很好啊?
孟厌自我说服不了,但是孟弃死了,那么下一个呢?该谁了?
孟亮?孟诺?
还是他?
“放心,我不死。”
孟弃笑了声,“你说的,我们亲哥哥会回来的。他回来了,他说,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所以,孟厌,不要再管我们了。”
这和你没关系。
风声席卷着孟弃的话,落入孟厌的耳朵里。
他愣在原地,手里的电话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冰冷从四肢漫延,迅速包裹着心脏,一时间,孟厌只觉得有些冷。
他蹲下身子,失神地望着手机屏幕。
这下好了。
他连负担也没了。
孟厌眨了眨眼睛,视线内雾蒙蒙的。
当一滴泪落在屏幕上,孟厌恍然抬手,一摸,是湿润的。
他,哭了。
第38章 第 38 章
公寓的附近有个公园,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许多放学的孩童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玩着大人们理解不了的游戏。
孟厌坐在一边,不远处是蹲在一起,头碰头挖地的孩子。
他望着那些孩子,什么也不做。
这一坐,坐到孩子们被大人叫走。孩子们走了,他就看着那片孩子们玩过的小土坑。
随着夕阳落下,公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孟厌的位置选择的很好, 距离公寓停车的地方很近。
又一阵冷风起了后,孟厌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起身朝停车区走去。
时间卡的很好,跟预计里一样, 他看到了下车的祁宋。
祁宋忙了一下午的工作, 除了中途接到方衍离开的那一通电话,除此之外的时间全都扑在了最近研究的那串关键代码上。
那串代码是整个系统的核心,原本今晚是要加班的,但是,因为明天需要去疗养院,为了不让母亲担忧, 他也就放弃了加班。
停好车后,祁宋摁下锁车键,大跨步朝外走去。等转了个弯后,意料之外, 他看到了树木边站着的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宋脚步一顿,而后朝孟厌走去。
“等你。”
祁宋瞧着, 略昏暗的光线里,孟厌的脸上依旧挂着他熟悉的笑容,他还以为对方离开了呢。
下午的时候,方衍离开的那一通电话还提到了孟厌。他说孟厌好像哭了,还说孟厌离开了……祁宋听到的时候,不免得想到了孟厌哭得场面。
说实在话,孟厌经常会在他面前落泪。
孟厌好像除了讨好、示弱的笑以外,只剩下了哭泣。
在祁宋这里,他仿佛只有这两种情绪。
而近来见到的麻木,唯一一次,就是在今天中午。
孟厌,不对劲。
原本并没有打探的想法,却鬼迷心窍问出了口,“你下午不是离开了吗?”
孟厌笑着摇头,“没有离开,我去见祁铮了。”
祁宋没有说话,孟厌几步走了过去,距离一步之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祁宋。祁宋条件反射垂眸去看孟厌的眼睛,头顶处的灯光乍然亮起,刹那,黝黑的眸子里面倒影出了他的身影,恍然,有一种他是对方全世界的错感。
心,好似漏了一拍。
“哥,你回家了吗?”
孟厌嘴唇微张,眼神里是祁宋看不懂的神情。
“家?”
很奇怪,祁宋首先想到了邻市那个巷子里再普通不过的房子。
“你妹妹联系你了?”
“噗——哥哥,她是你的妹妹。”
孟厌弯眸,又靠近了半步,轻声低语,“我替你养了十几年。”
“我是回去了。”
祁宋像是没有听到后半句一样,整个人的情绪十分稳定。
“那就好,哥,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祁宋条件反射就要否认,然而,面前的人却后退了一步,脸边的笑容淡去,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回答。
“孟厌,你想要做什么?”
祁宋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孟厌好像在闷声干大事。
“哥,我不喜欢你。”
孟厌很平静地说道。
这是孟厌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一如既往的表白。
“我知道。”
祁宋回复着,再一次询问,“所以,你做了什么?”
孟厌摇头,“哥,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孟厌这人很执拗,一旦触及到他不想说不想做的,他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从产生纠葛到如今,已经将近半年。只有最近,祁宋才觉得,孟厌这人真实。他会反抗,即使很少。但,他能觉察到表壳下的那抹不同寻常的。
可,觉察只是觉察。
祁宋不愿意去探索。
“这问题你不是知道?”
孟厌摇头,他不知道,他清楚知道嘴最是会骗人的,比如他。
“哥,你不想回答我也不问了,作为交换,我到底干了什么,你也别问。”
孟厌扬唇微笑,看着祁宋,等着他回复。
祁宋心里衡量着,这两个人的价值是否等值,或者说,这个交换他是否值得。
最后,他发现无解。
于是在祁宋的默认下,孟厌靠近,踮起脚尖,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孟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地声音说,“哥,别担心,不会动你最在意的东西的。”
比如,祁宋的事业,努力拼搏下的事业。
再比如,祁宋的亲情,努力握在手里的亲情。
他恨祁宋,但也知道,倘若祁宋一无所有了,他必定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
生活已经很苦了。
他真的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随着孟厌的话,祁宋的心沉入了底。
眼里闪过晦涩,他的手扶上了孟厌的腰,轻轻一拢,垫脚尖的人身子不稳扑向了他,而后,祁宋弯腰,靠近孟厌的耳朵,低语一声。
孟厌笑意愈发缱绻,双手搂上了祁宋的脖子,仰头的高度恰好到祁宋的喉结处。
他不语,靠近,含住。
猛然被袭击,祁宋的身体一紧,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手拍了拍对方的背,哑着嗓子,“松开。”
后者松开了嘴,眼尾处泛起红。
“哥,你应该相信我呢。”
冰凉的指尖抵在锁骨处,祁宋忍着把人甩出去的动作,警告对方,“孟厌,最后一次,松开。”
“哥,你就不想”
“我不想。”
这种刺激,不要也罢。
“好吧。”
孟厌松开手,后退一步,怪可惜的,视线扫过身后的黑色轿车。
祁宋看着孟厌面露可惜的表情,十分头疼,抬脚大步离开。
孟厌收回视线,紧跟着祁宋。
—
门刚被关上,孟厌还没换鞋,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抵在了门角处,鼻尖是熟悉的香水味,很淡的一种味道。
“哥?”
“现在不急了?”
这是被逗狠了。
孟厌笑出了声,“急呢。”
声音未落,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孟厌的眼尾又红了一个度,脸颊上迅速起红,解扣子的手颤了又颤,总也不能解开。
祁宋弯了眸手覆上了孟厌的手,带着他一颗又一颗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期间,不忘恶趣味地说着,“别抖,我亲爱的弟弟。”
带着灼热的呼吸,侵|犯着孟厌的每一寸肌肤。
这让他油然生出的一种恐惧和逃避,但,很快,他忘记了逃避。全身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忘了世间的所有。
只剩下了祁宋。
……
“哥哥,你,嗯,别看了。”
这是孟厌第一次在这件事上拒绝祁宋,祁宋还挺意外的,还没有换衣服的他,衣装革履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望着面前的人。
他嘴角含笑,整个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再正经不过了。
孟厌瞧着,第一次生出了别样的难堪。
“继续。”
孟厌抽了一口气,闷声询问,“可以换一件衣服吗?”
祁宋挑眉,难得询问了一句,“不喜欢吗?”
“不喜欢。”
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
祁宋起身去换衣服,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臀部下压了番。
祁宋余光中瞧见,笑吟吟,“别再动了,不然,要延长十分钟呢。”
孟厌身子一僵,“嗯”了声。
—
疗养院给老年人准备有早操,大部分身体强健的老人都会选择参加,而那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则会被护士门带到花园里,散散心。
两人去的时候,疗养院正带着祁母去散心。
年轻的时候,祁母身体十分强健,在经历过祁家几乎破产后,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了老了,许多病症并发。
倒不是说那些病多难治,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的祁母已经放弃治疗,作为交换,她听了祁宋的话,住进了疗养院。
“哥哥,等会妈妈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孟厌笑着说,他手上没有东西,东西全都在祁宋手里。本来他想拿来着,也不知道祁宋抽了什么风,把他手里的营养品全都拿走了。
因着腰发酸,孟厌也就任由祁宋去了。
“嗯。”
祁宋象征性回答了一下。
两人再次安静了下来,走过蜿蜒的小路,两人来到了后花园。
找了一个护士询问后,祁宋将营养品给了护士,两人按照护士说的地址走去。
走到后,两人远远就看到了扎在人堆里说笑的祁母。
孟厌下意识侧头看向祁宋,果不其然,祁宋脸上浮现出笑意,锐利和冷漠消退,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无比。
祁宋抬脚走了过去,孟厌落后一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妈。”
祁宋张口叫了叫交谈甚欢的人。
轮椅上的人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抬头循着声音找了起来。看到祁宋和孟厌后,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摆了摆手,笑呵呵对众人说道:“说曹操曹操到,我儿子来了,看看,是很不错吧。”
炫耀的话语,被走进的两人听个一干二净。
众人下意识顺着祁母的话观察起来,两个孩子,一个俊朗,一个俊秀,明眼看去就能看出绝不是一般人。
“是很棒,看起来就大有作为……”
“秀禾啊,我和你说,我有一个留洋回来的孙女……”
“去去去,你个老登,这也惦记……”
“……”
祁宋笑了笑,朝众人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们好。”
“哎,好,你好。”
孟厌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不跟你们唠了,我回房了。”
祁母笑呵呵的,招招手,准备离开。
孟厌上前一步,代替了护工的位置,推着轮椅,“我来吧。”
护工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祁宋礼貌一笑,对众人说着,“那叔叔阿姨们玩。”
第39章 第 39 章
“最近很忙吗?都没有空来看我。”
祁母笑着询问坐在床边的祁宋, 话里话外都是对祁宋的关心,“你忙起来总是拼死拼活的,别那么不顾身体……”
“没有很忙。”
祁宋拿起一边的苹果和小刀, 低头细致地削起来,怕说服不了祁母,他又不免得多解释了些,“前段时间,孟厌他生病了,所以就没有来看你。而且,我会做饭, 能照顾自己。”
提起孟厌,祁母不免得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心思重,刚将她推回房间, 就扯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祁宋, 你该成家了。”
祁宋削皮的动作一顿,锋利的小刀往前走了一分,然后完美的皮就这么断了,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关于自己的另一半,更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另一部分生活。
祁母看着祁宋, 自小在自己眼皮下长大的,她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异样。
她这一生到了死,最不放下的也就这俩儿子了。对于孟厌,她轻拿轻放, 生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所以,即使看出了祁宋的为难, 她还是开了口,让祁宋留在了老宅。
无法否认,她有自己的私心。
祁宋弯腰,捡起皮往一边的垃圾桶一扔,笑着岔开话题,“妈,不着急,我想领养一个孩子。”
“怎么想领养孩子了呢?”
“捡了一个小孩,觉得可怜,就想领养了。”
“儿子,你怪我吗?”
自祁宋有记忆以来,母亲叫他就是直接叫‘儿子’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字他听得愈发的少了。
“为什么会怪你?”
祁宋笑了笑,将削好的苹果,切出小块,递给祁母。
祁母接住苹果,看着祁宋,心里苦涩蔓延。这是她爱了近二三十年的孩子,怎么又会因为血缘就一下子割舍了呢。
但,不因为血缘,她怎么又会违背了祁宋的意愿,将他强留在老宅呢?
“自你懂事以来,我就常常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祁母话语里都是怀念,她看着如今长大成人的祁宋,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抱着她大腿央求着陪他一起玩的祁宋,“本来你也是受害者,可”
祁宋没有说话,他耐心的听着祁母诉说着。
“可到底是委屈了你。”
“孟厌他,在这个祁家,活不下去的。”
她活着手里尚有几分权几分势,倘若她一旦哪个早晨没有醒来,那么,孟厌又怎么能斗得过祁铮啊。
祁宋听出了祁母的言外之意,说是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让他护着孟厌。
“妈,我知道了。”
“妈……只有你可以倚靠了。”
祁母心疼祁宋,但是没办法,她活不久了,孟厌这个孩子,丢了二十多年了,她没时间,也没办法教这个孩子保护自己,总得在死之前,给这个孩子一个保障。
祁宋敛眸,岔开话题,“尝尝,这家水果挺甜的。”
“好。”
祁母眼角湿润,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也就是这时,门被推开了。
两人看去,是孟厌了。
孟厌提着一壶热水,朝两人笑了笑,走到了床边,站在祁宋的身边。
“哥,妈。”
“都说不用了,这些事护工会做,快坐下来,好久不见,让我看看你。”
祁母坐直了些身子,拍了拍床,示意孟厌坐到床边。
孟厌没有动,房间里的唯一一把椅子祁宋坐着,他摇了摇头,“不久前腰疼,看了看医生,医生说让我多运动运动,我就不坐了。”
孟厌的语气算不上热络,公式化的不像是对待亲生母亲该有的态度。
“有没有大碍?”
祁母一脸担忧,“这里也有医生,要不让他们给你看看。”
“妈,医生说没有多大事,让孟厌多运动运动。”,祁宋见人想要下床连忙制止住,“你别急。”
“没多大事的。”
孟厌跟着点了点头。
祁母看着两人着急的样子,最后顺应着他们的意思,放弃了下床,靠了回去,“别骗我。”
“嗯,不会。”,祁宋回复着。
孟厌没有说话,沉默着。
—
两人待了一天,直到傍晚在疗养院晚禁的时候,两人才离开。
坐在副驾驶上,孟厌不像之前一样发呆,而是拿出了手机,不知和谁发着消息。
祁宋开着车,在进入城区后,孟厌开口了。
“前面左转弯把我放下来吧。”
祁宋意外地看了一眼孟厌,后者一脸平静,看着手机。祁宋收回视线,在车子左转弯后,停了下来。
察觉到车子停下的孟厌,将手机锁屏塞进了兜里,然后,笑吟吟说了一句再见,拉开车门下车。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留恋。
祁宋透过后车镜看去,下车后的孟厌径直走向地铁。看着人走进地铁口处,祁宋启动车子离开。
夜色愈浓,晚上十一点,祁宋到了公寓。
到家后的祁宋,先给祁母报了平安后,拿起衣服径直走向了浴室。
在祁宋洗的差不多的时候,卧室响起手机铃声。祁宋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擦了身子后,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铃声快要停下时,祁宋接到了电话。
“老大,姐弟三个现在都在警局。”
“出了什么事吗?”
“孟择国死了。”
祁宋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将毛巾往一边一扔,眼神冷冽,“和孟弃有关系吗?”
“有关,但不大。”
助理的声音停了下来,手机另一边传来走步的声音,大概十分钟后,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择国侵犯孟弃,被孟弃找机会袭击了的脑袋。孟弃说,她不确定人死了没,只知道往外跑……现在,孟择国的死亡原因还没有出来,他的死不确定和孟弃有没有关系。”
“死亡鉴定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天下午三点。”
“你先稳着他们,我大概早上九点能到。”
“好。”
说完,祁宋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往一边一扔,去衣柜处翻找起衣服。
穿好衣服,他拿起手机,边看票边往外走去。很幸运,有高铁票,而机票什么的都已经告罄。
祁宋购买票后,给谈粟发了一个消息,便开车赶高铁去了。
另一边,孟厌握紧手里的手机,他驻足看着伟岸辉煌的建筑物,眼里浮现出一抹嘲弄。
在手机数字变为十二时,他抬脚朝别墅走去。
等他走到大厅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祁铮冷着脸,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跪下。
在众人的沉默里,孟厌没有动,黝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祁铮,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情感波动。
“祁总,你好像没有养过我。”
言外之意,也不用在我面前用你的权威。
“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有别的人选了。”
说起这个,祁铮直接气的站了起来,他这一的动作落在管家眼里,管家识趣地朝门边走去,时刻观察着的仆人们也都纷纷离开。
“你和祁宋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你不是讨厌祁宋吗?你不是忌惮他吗?”
孟厌的话没说完,祁铮弯腰拿起杯子就朝孟厌扔去,杯子在孟厌的脚边炸开了花。孟厌抬头,祁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眼里似乎在冒火,就那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算老几,把你接回来你还真当你是祁家少爷了。”
孟厌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了祁铮的痛点,祁铮自小展露出的才能,是被每一个祁家人看到眼里的。
尤其是已经去世的祁老爷子。
想到这里,祁铮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孟厌,眼神里闪过算计的暗芒。
“孟家的事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和许家联姻。”
恰好许家那位纨绔喜欢男人,这样,也算是考虑了他的第一个亲生儿子的喜好。
“我有拒绝的选择吗?”
孟厌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人能帮助他。
祁铮脸上浮现出笑意,对于孟厌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件事,显然愉悦到了他。
“你和祁宋的事,你母亲应该还不知道吧?”
“什么时候让我妹妹弟弟他们脱离了孟家,我什么时候就嫁。”
孟厌像是没有听到祁铮的询问般,他朝祁铮点了点头,说道:“我累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孟厌转身离开。
祁铮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打开手机,找到助理,吩咐下去后,平静地喊了声管家,很快有人出来收拾东西。
回到房间,孟厌将门反锁上。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右手指尖无意触碰到指纹感应处,屏锁被打开,他和祁铮的聊天框跳了出来。
孟厌垂眸,手指划过,点了上面的图片。
照片里是他和祁宋。
他踮着脚,整个人几乎挂在祁宋的身上,整张照片的拍摄的方向是面向他。
指尖双击后,照片被放大。
孟厌看到笑意盎然的自己。
他,似乎很开心。
一种很淡的感觉浮上心头,孟厌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只是似乎与以往的仇恨、自厌不同。
可,那究竟是什么?
孟厌想不明白,他垂眸冥想了许久,直至屏幕自动熄灭,才回过神来。
看着漆黑的屏幕,孟厌愣了愣,没有再打开,而是起身朝浴室走去。
腹部不舒服感愈来愈烈,原本正常的步子乱了几分,到最后,孟厌是踉跄着打开了门,扑了进去。
跌在地上,膝盖处麻了一瞬,而后是刺骨的痛意。然而,孟厌来不及看,直奔马桶,趴在马桶上开始吐了起来。
没有任何东西,只有酸水。
吐到最后,被刺激到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坠地。
孟厌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摁在马桶边缘,整个人没有征兆般颤抖了起来。
他,好像要死了。
恍惚间,忘却了疼痛。
孟厌想着。
第40章 第 40 章
通宵赶路, 天亮之后,祁宋来到了警局。刚下车,就看到了助理牵着两个孩子, 在门口等着他。
目光相接,两个孩子和之前一样,下意识往后躲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抱的是助理的腿。
助理朝祁宋点点头,而后蹲下身子,揽着两个孩子, 轻声细语道:“你们不认识他了吗?”
两个孩子下意识摇头,而后又止不住瞥向祁宋。一眼又一眼,脸上的坚定逐渐动摇,但到最后, 他们都没有改口。
只是往助理怀里挤的动作停了下来, 看样子是想起了祁宋,但是就算想起来,两人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祁宋都不带看了。
祁宋到时没有在意,只是观察了两个孩子一番,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 而后他询问起孟弃,“孟弃呢?”
许是提到了孟弃,两个小孩再次看向了祁宋,眼神里满是希冀。
助理眼神沉了沉, 因着两个孩子在,他并没有直接说具体情况, 而是说了地点,“她在二楼右拐第一个房间里。”
听此,祁宋抬脚就要走。
两个小孩艰难理解了两个大人的对话,理清楚其中意思后,飞快松开手,扒拉开助理,朝祁宋跑去。
因为没有预料到,虽然余光里祁宋看到了身影,但是还是被扑了一个措不及防。稳了稳身子,扭头,俩孩子正使劲抱着他的腿。
“找姐,我姐。”
大的那一个开了一口,抬头,执拗地看着祁宋。黝黑的眸子里,带着祈求,语气有些焦灼。
祁宋垂眸看着两个小孩,拒绝的话转了一个弯,看向助理,“带着他们。”
大的小孩听懂,眼神里闪过激动,嘴张张合合,嗫嚅道:“对不起,但是谢谢。”
而后迅速收回手,拉住了另一个,“亮亮,松手,我们去找姐。”
声音很小,可以说是细小如蚊,祁宋仔细听才依稀分辨出了对方在说什么。而,那个小的,好似听见并理解清楚了,在大的伸手瞬间,松开了祁宋。
助理三两步靠近,两个孩子像是倦鸟归巢,又退回了助理的身边,紧紧搂住助理的腿。
祁宋看了看,助理一脸尴尬。祁宋收回视线,并没有说什么,抬脚朝警局走去。
—
警察并没有将孟弃关进审讯室,在了解过孟弃的情况后,考虑到孟弃的情绪,将其安置在了休闲室,由女警察陪着。
祁宋告知了对方和孟弃的关系后,被人带着往二楼走去,助理和俩孩子跟在后面。
推开门,祁宋就看到了窝在沙发角落的孟弃,她的身边坐着一位女警察,女警察弯着腰,小心翼翼靠近着,嘴里正说着些什么。
女警察听见动静,看向门口,在看到了一大群人时,她第一时间看向了队长,见队长点头,她知道要给受害者留足空间,随即起身离开。
不过起身前,她温柔地和孟弃说道:“你的哥哥来了,别怕。”
声音未落,孟弃抬头直直看向门口。
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她又再一次低下了头。
不是孟厌了。
也不会是孟厌。
她在痴心妄想什么,孟厌不喜欢累赘。
孟弃控制不住的回想着……最后思绪停留在了十三岁那年。
她十三岁那年,孟厌十五岁。在又一次家暴下,孟厌计划了逃跑,却因为她心疼母亲,整个计划彻底失败。原本应该奔向新生的那一晚,成了她和孟厌逃脱不了的噩梦。
孟厌恨她,曾红着眼眶指责过她,说他们是仇人……它想,如果不是十五岁,她代替他成了那些人□□玩|物,孟厌可能早早离开了……
十三岁毁了奔向光明的孟厌。
十五岁,禁锢住了向往自由的孟厌。
仿佛一切都巧合的厉害,命运一直在玩弄着他们。
不过,没关系。
孟厌自由了。
她杀了他们梦里的恶魔。
他们的痛苦将伴随着孟择国恶臭的血液彻底终结。
念及此,孟弃忍不住嘴角上扬,平静的眼神里出现一抹疯狂之意。现在,只要她承认杀了人,那么,她的痛苦也会伴随着死亡彻底消散。
孟弃抬头,眼前的座位已经没有了人,她动身就要下地,却在下地前,感受到头顶被人抚摸,她侧头,看到了祁宋。
“你哥不知道这件事,等会,我去给你保释带你离开。”
孟弃愣在原地,整个身子僵硬,不敢动一点,好似生怕惊走了这一瞬间的温情。
她成了她亲哥的累赘。
孟弃看着祁宋,他依旧是一副很冷的表情,几乎察觉不到对方情绪波动。
但,他的手是暖的。
“他过的好吗?”
孟弃直勾勾地看着祁宋,将上一次没有问的话问了出来。
孟厌曾经和她说过,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大部分人,除了他孟厌。
所以,孟弃此刻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祁宋,想要辨认出祁宋说的话是真是假。
祁宋一时语塞,孟厌过得好不好,他似乎从未在意过,回想起孟厌初次回到老宅与现在,单从外表看,孟厌确实没有受过苦,“他过的比你们的好。”
孟弃没有看出撒谎的痕迹,而后,她收回了视线,道了一句谢,“谢谢。”
谢的地方很多,除了哥哥生活变好之外,还有这一次,她知道大概几率要麻烦祁宋了,不过,如果没有回旋的余地,也不用强求的。
想到这里,孟弃在祁宋离开前,说道:“孟择国死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祁宋沉默一瞬,“活着挺重要的。”
说完,祁宋转身离开。
而带着俩孩子站在门口处的助理,有眼色的松开了拦着俩孩子的手。没了助理阻挡,俩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孟弃。
祁宋给了助理一个眼色,让其看着仨人,然后推开门朝外走去。
保释也要走程序,但是因为孟弃情况特殊,大队长提前打了一个电话,让其迅速核实了身份。然后,祁宋成功地保释了孟弃。
离开警局的祁宋,带着助理和三个孩子去了宾馆。
这一忙,忙到了中午。
吃完饭后,祁宋看了看三人情况,回房小憩了一会。一夜没有休息,本应该睡得深沉,然而,祁宋开始做起了无厘头的梦境。
约莫一个钟头后,祁宋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他虚度地望着天花板,梦里的一切像是被笼罩上一层薄雾,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感觉胸口闷得慌。
祁宋缓了一会,才从巨大的坏情绪里剥离出来。他伸手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两点零六,他压根就没有睡多久。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祁宋坐起身,下床洗漱。
等到收拾完,祁宋拿起床上的手里,向外走去。客厅里,助理看到后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朝祁宋走去。
“他们在屋里休息。”
“嗯。说说具体情况。”
祁宋点头,两人朝沙发走去。
祁宋坐了下来,眼神示意,助理跟着坐在了另一边。随即,助理讲起了这几天的发生的所有事。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先去去了医院,找了护工替代涂助理照看孩子,然后根据你说的地址来找了孟弃。
但是来的不巧,并没有找到,我是在晚饭的时候,偶然碰见了他们三个,当时他们正在捡地上的东西吃,我怕他们吃坏肚子,带着他们去吃了晚饭。
晚饭后,我和孟弃表明了来意。并且她愿意配合我搜集证据,所以,我将录音笔等小巧的东西都给了她……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料到,孟择国那个老不死会做出这种畜牲的事。”
“证据现在在哪里?”
“孟弃的手里。”
祁宋一时不理解,“证据没有给警察?”
“孟弃出事后,整个人疯魔了一阵,还没有询问证据在哪里,在你来之后,她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
是怕激到孟弃。
祁宋懂了,他视线看向孟弃在的房间,“那先不着急,等死亡鉴定报告。”
祁宋起身,“你先看着他们三个,我去一下医院。”
“好。”
—
祁宋去了医院,找了那个孩子的主治医生。在手机上,医生提过孩子的并发症,原本准备周日找时间再来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祁宋提前了两天。
到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正在给孩子进行治疗。
祁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主治医生忙完了。
然后,两人去了办公室。
“……孩子的疾病是基因突变。”
“你在手机上和我说的时候只有并发症,怎么会基因突变呢?”
“孩子进行过一次急救,在急救时,发现了孩子的异常,这种基因突变是隐性的……所以,这个孩子即使解决了并发症,基因突变也是一个雷。”
“他的基因突变是后天的?”
“不是,目前怀疑是近亲结婚导致,不过,这都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祁宋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倘着怒火,但脸上却不显,他礼貌一笑,对医生请求道:“医药费不是问题,孩子请你们全力救治。”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