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反转人生
可能为了让明言恺更加有代入感,他的梦是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的。
而一旦进入梦境,他就会完全忘记他现实中的身份,完全沉浸在梦里。
梦里,他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小山村,现在社会了,家里条件还不错,但就是重女轻男。
没错,梦里,他生活在一个母系社会。
因为他的出生,生他的爸爸备受家里公公的白眼,说他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男孩,没办法给家里传宗接代。
爸爸每天抱着他以泪洗面,这个时候的明言恺除了经常受到爷爷的讨厌,说他不值钱之外,整体过得还算开心。
直到,爸爸生了一个女孩。
一直对着爸爸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爷爷脸上有了笑容,对妹妹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明言恺其实没太大的感觉,反正从小爷爷就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爷爷。
然而,他逐渐发现,父母虽然对他还不错,但多多少少都开始偏心妹妹,他们不说自己重女轻男,只道:“大的要让着小的,你妹妹年纪还小,你要让着她。”
明言恺心想凭什么,但是他不敢反驳。
两人都上学之后,明言恺的妹妹明显成绩不怎么样,整天调皮捣蛋,特别爱玩,相比起来,明言恺安静,学习成绩也不错。
但即便这样,家里人也说:“嗐,女孩小时候就这样,她有后劲,以后愿意学了,成绩肯定能上去。至于男孩,脑袋没有女孩聪明,也就年纪小的时候成绩还不错,以后女孩愿意学了,他肯定追不上。没办法,女孩就是比男孩强。”
女孩就是比男孩强。
凭什么,他明明学习成绩比妹妹好,为什么换来这样的评价?
为什么,包括爸爸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些话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有多伤人。
他如果因为这个生气,大人们就像是抓到什么证据一样,理所当然道:“看到没有,男孩就是敏感,不像女孩,大大咧咧的,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照顾。”
问题是她们也没怎么小心翼翼地照顾我啊!
明言恺憋着气,要好好学习,证明自己比女孩强。
一直到高中,他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最后高考考了一个名牌大学。
而一直贪玩的妹妹,高中都没考上,还是被家里花钱塞进去的。
他以为家人会说一句:“男孩有时候也比女孩强。”
结果,他妈来了一句:“男孩学习好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赘人,结婚生女?”
明言恺这时候才明白,他压根比不过妹妹,从出生那一刻就比不上,因为对方是女孩,连学习不好都有人帮她找好借口。
而他,就算学习再好也没有用。
偏偏就算他生气,闹脾气,大人们也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她们压根不会正视他的情绪。
她们会过来哄他,会说以后不这么说了,但明言恺依旧觉得不舒服,他知道,她们心里还是那么想的,只是用哄一个男孩子的态度来哄他。
明言恺有些无力,他的家庭重女轻男,但对他还算不错,不缺吃不缺穿,正因为这样,他生气也只能闹闹脾气,根本没办法实质的做出什么改变。
之后,明言恺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找了不错的工作。
母父还在干着一些体力活,妹妹上了个大专,两人还要努力工作,给妹妹攒钱买房,以后好赘一个老公。
明言恺见他们那么辛苦,有些不理解:“妹妹有本事就自己赘,赘不到老公那是她没本事。”
“胡说,你妹妹赘到老公了,我们才能安心。”母父说道:“以后抱了孙女,我们给她看孩子。”
“妈,爸,你们用不着这么辛苦,我现在赚钱了,可以养活你们。”明言恺现在有底气说这话了。
然而,母父听到这话笑了:“知道你孝顺,但是,哪有让儿子养的,我们又不是没有女儿,说出去让人笑话。以后你赘出去了,就不是我们明家人了,我们哪能跟你住啊?”
明言恺一阵憋气,他想说自己不结婚,但到底没说,因为说出来,母父会生气,会觉得丢人。
他们觉得儿子不赘人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明言恺下定决心不结婚,但是没多久,在母父不断让他相亲的情况下,他还是结婚了。
婚后,他的噩梦来了,怀孕的感觉无比真实,生孩子无比痛苦。
妻子在外面鬼混,他自己一个人照顾孩子,原本想生完孩子就回归职场,结果受到了所有人的阻挠。
她们说他太心狠了,孩子刚出生没多久竟然不管,还要出去工作,男人赘了人就应该收心了,最起码得等孩子大一点再出去工作
明言恺不服气,孩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孩子,指责的就是他?
但是,在妻子和公公的道德绑架之下,以及他舍不得孩子,只能继续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做全职主夫没有收入来源,每天没有自己的时间,要一点点钱还要受妻子的冷眼,明言恺只觉得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
说孩子长大一点就出去工作,但也不行,孩子大了还得接送上学。
明言恺整天在家里劳累,顾不上打扮自己,妻子对他越发的嫌弃,最后对方出轨了。
明言恺这次终于没再听其他人的话,不顾她们反对,离了婚。
离婚没多久,又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因为重女轻男,现在很多女人都赘不到男人了。
女人觉得男人就是好,二婚了还这么受欢迎。
明言恺却知道其中的辛苦,他不会第二次踏入婚姻的坟墓了。
但是鳏夫门前是非多,明言恺这么多年没少被指指点点,他就这么忍了下来,一直到最后,他死了。
死前他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死了!
睁开眼睛,明言恺看着外面的天空,感觉有些恍惚,他好像真的有了上辈子一样。
因为梦里的经历,他想到自己以前那些思想,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混蛋!
他在梦里,跟现实中的女性的处境没有任何分别,生活在重男轻女的世界,他却都觉得女生受尽了优待,可笑。
明言恺彻底改变了以往的思维,果然,你没办法说服一个人理解你的经历,除非让他亲身经历过。
至于做饭和绣花,明言恺自然是在梦里学的,没想到在梦里学的东西,现实中也用得到。
这也算……一种好处?
毕竟,他在梦里可学了不少东西,梦里的他可是经历过几年的职场,现在他一个大二学生,拥有了几年的职场经历,怎么不算一种好处呢?
在听到自己每天做梦,是因为赵梨念许的一个愿,明言恺第一反应就是有些生气。
毕竟刚开始做梦的时候,他格外的痛苦,梦里的他没有现实中的记忆,那些现实中的经历并不会影响他。
但是一醒来,两种好像都切身体会过的经历,让他有些混乱,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将两种完全不同的经历平衡下来。
所以那段时间明言恺格外的痛苦,赵梨念就有好几次看到他黑眼圈特别重。
是因为明言恺实在不想继续梦里的经历了,只能努力让自己不睡着,可是,人怎么可能不睡觉呢?
往往坚持不了多久,他就控制不住地睡着。
所以,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赵梨念后,明言恺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过气完了之后,他又很快平静下来,有了梦里的经历,他现在情绪特别稳定。
而且,他回忆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前不觉得,现在可能是“亲身经历”过的缘故,他只觉得自己以前太讨厌了。
赵梨念听完明言恺的话,瞬间:“……”
真因为她无意中许的愿,让明言恺这么惨?
不过,想到对方做的梦,她莫名的想笑。
还有清朔真人,也太灵了吧?早知道她就许愿自己考试能过了!
“哈哈……”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赵梨念面上露出一脸愧疚和不好意思:“抱歉啊,这事确实也怪我。”
明言恺看了赵梨念一眼,呼出一口气,轻轻哼了一声。
赵梨念摸了摸鼻子。
两人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网友们却都炸了:“我去,清朔真人这么灵?!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那啥,我男朋友思想也有点问题,可不可以也让他体验一下。”
“我之前去过清朔真人的庙拜过一次,真的挺灵的哈哈哈哈,幸好我早早就去过了,等过几天我再去一次。”
“啊啊啊!早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因为离得太远就不去了,这次我就算打飞的也得去。”
“加一加一!”
江亦清看着激情澎湃的网友,微微挑眉,不错不错,好的始祖懂得为自己宣传。
今天这场直播,始祖应该也能预料到?
这边明言恺表示不跟赵梨念计较了,得知江亦清特别厉害,连忙苦着脸问对方:“江大师,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做梦了吧?”
虽然现在明言恺已经逐渐接受了,但是,谁受得了每天一闭上眼睛就做梦啊?
身体睡了,精神却感觉没睡,太痛苦了。
“你女朋友的愿望已经实现,不会再做梦了。”江亦清一句话,就安了明言恺的心。
明言恺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结束直播后,赵梨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对不起啊。”
明言恺轻咳一声,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道:“算了,我以前确实讨厌。”
赵梨念:“……哦。”
“我知道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明言恺看了赵梨念一眼,以前他觉得无所谓,现在,不知道为何,有点难过。
他以前难道一点优点都没有?好吧……确实没有。
“你以前也不是没有优点。”明言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此时赵梨念认真道:“至少你长得还不错,每次我想给你一巴掌的时候,都怕把你唯一的优点打没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优点,我早啪啪给你好几个巴掌了。”
明言恺:“……”
赵梨念真的是在安慰他吗?
他轻咳一声,有些别扭道:“那个……能不分手吗?”
赵梨念忍笑,抱着双臂歪了歪头:“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你现在没那么讨厌了,我先考察考察吧。”
明言恺舒了一口气,立刻道:“我现在会可多东西了!”
赵梨念好奇道:“都有什么?”
明言恺:“都是在梦里学的,我慢慢跟你说……”
——
江亦清是被什么东西戳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伸手,下意识想推开,结果摸到有些奇怪的触感,湿湿的,软软的,还带两个孔。
他立刻收回手,同时睁开眼睛,就发现胖胖正戳着它的鼻子,搭在他的床边。
江亦清看了眼胖胖的两个大鼻孔,立刻起身,去洗了个手,等回来后,只见胖胖可能意识到自己错了,趴在地上,努力瞪大黑豆眼,装可爱。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江亦清不吃它这一套,虽然胖胖猪崽的样子确实可爱。
胖胖只是心虚了一瞬,立刻理直气壮道:“我在外面太无聊了,小舔狗也在睡觉,冷脸怪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本大王无聊不行吗?”
它越说越理直气壮,来啪塔啪塔的走到窗边,用嘴巴拉开窗帘,一瞬间,外面的阳光瞬间照了进来。
胖胖活像一个看不惯儿子睡懒觉的老母亲,指指点点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还不起床!我猪大王都比你勤快多了!”
江亦清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胖胖骄傲的扬了扬头,自觉“震慑”到了人类崽子,趾高气昂道:“怎么样?你知道错了吧!”
江亦清抬眼,目光幽幽地看着胖胖:“我在思考,早上吃猪蹄会不会太油腻?”
胖胖:“!!!”o.O
人类崽子真是太讨厌了,每次都用这个吓唬它!我猪大王会害怕你?我是懒得跟你计较好不好?
这么想了一番,胖胖自觉给自己找到了台阶,立刻迈着蹄子跑出了门。
江亦清看着它离开,轻笑一声,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起床吧。
出门的时候,奶球已经醒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胖胖骚扰醒的,闻修晏确实不在家里,不用问也是去上班了。
他垂眸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江亦清挑眉,回复道:“我醒了,你好好工作。”
闻修晏回复的很快:“早餐在锅里温着,待会儿我会有点忙。”
江亦清转身去了厨房,打开锅,里面果然放着热腾腾的蟹黄包,还有稀饭。
闻修晏确实忙起来了,江亦清给他发了条消息,他也一直没回复,直到中午才回。
江亦清正在听寒施那边的情况。
寒施绷着一张小脸,一脸的摸不着头脑:“清清哥,今天庙里人突然好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始祖他老人家自己给自己宣传了一番。”江亦清一边说话,一边点开热搜,果然发现昨天他直播之后,关于#清朔真人#的词条就上了热搜。
甚至力压某些小明星,在上面呆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有些人觉得这是营销,但也有不少人信了,尤其是在清朔真人庙宇附近的人,都表示要去拜一拜。
他们华国人没有必须拜某个神仙的想法,他们向来都是谁灵拜谁,所以说,在华国没点真本事还真当不了神仙。
想来今天庙里涌入的大部分香客,都是这些附近的人,江亦清估摸着,今天之后,香客人数可能还会增加一段时间。
始祖他老人家是开心了,但问题是,庙里没有那么多人手,应对突然激增的游客。
“今天忙得过来吗?”江亦清问道,他们说这些的时候,都是趁着寒施吃饭的时候。
寒施点点头,一五一十的说:“刚开始有些忙不过来,后面附近的村民自发过来帮忙,就没那么忙了。”
附近的村民经常会来庙里,对这里的情况都了解,像指引香客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自从这边有了始祖庙,还修了路,村民现在出行方便了很多,上山方便了。”寒施住在这边,显然对情况很了解:“还有因为我们庙的香客越来越多了,很多头脑灵活的村民都会在山下摆摊,也带动了附近几个村子的经济。清清哥,你不知道,山下现在已经形成一个小庙会了,我不忙的时候也会去转转……”
寒施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发包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着格外的可爱:“……有些村民做的小吃还挺好吃的。”
江亦清一看,就知道寒施在想什么,可惜隔着屏幕,不能摸摸寒施的小发包,手有些痒痒。
他轻咳一声:“没事多出去玩玩挺好的,别总是把自己拘在山上。”
妙妙他倒是不担心这点,这只三花猫一有空就不见猫影,据说有段时间经常去村民家里蹭饭。
好在村民都挺喜欢她,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倒是寒施,看着小小的一团,做事却一板一眼的,江亦清就怕他整天只忙庙里的事,不给自己放松的时间。
现在听说对方没事会下山逛逛,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也可以来我这边。”江亦清说着,发现他住的房子有点小了,大福之前住这边,都是变成兔子和胖胖他们在外面……
看来回头得换个大点的房子,至少寒施和大福过来,能有地方住。
江亦清心里琢磨着,决定待会儿去看看存款,最近他没什么大的消费,不知道钱够不够买房。
江亦清在心里琢磨着,寒施这边听完眼睛一亮,立刻点点头,随即又蔫巴起来:“可是最近好忙啊。”
“让村民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待会儿就发布招聘信息,给庙里多招几个人。”江亦清说完,又问寒施:“你对庙里的情况比较清楚,觉得招几个人比较合适?”
寒施绷着小脸,认真思考了一下:“两个吧,前厅一个,后院一个。”
江亦清点点头,挂断视频后,立刻就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招聘信息。
本以为投简历的人不会太多,结果,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他邮箱满了。
有不少人是冲着江亦清和始祖庙的名头来的,当然也有凑热闹的。
还有是真想应聘的,毕竟江亦清给的待遇不错,月薪六千,包吃包住,还有五险一金。
这个待遇乍一听不是很高,但是仔细想想,做这个工作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而且也没有kpi,也就没有压力,加班的情况也不会多,毕竟一般情况下,到了时间,始祖庙就会停止接待。
这么多优点加在一起,这个待遇就很不错了。
江亦清也是考虑到,因为始祖庙的地点比较偏僻,怕没人投简历,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他紧急关闭了招聘,即便这样,也有上千份。
闻修晏一进门,就发现江亦清双眼发直的盯着电脑屏幕,他脱了外套,挂在一边,走过去捏着对方的脸亲了亲:“亦清这是怎么了?”
江亦清回过神来,顺势往对方怀里一靠:“好多简历,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
闻修晏被他的动作弄得心软,当即就道:“我来吧。”
江亦清扭头看他,挑眉,似乎想看某人的笑话:“你确定吗?上千份呢。”
闻修晏闻言轻咳一声:“我让公司hr来。”
江亦清看了眼时间:“别人已经下班了。”
他说完,就发现闻修晏直接展现了自己的钞能力,往hr群里发了个红包,表示愿意加班的过去报名,按照公司规章制度算加班费,瞬间一群人争着报名加班。
江亦清:“……行吧。”
这种事交给专业的hr自然最好不过。
闻修晏忍不住摸了摸江亦清的脸,低声道:“给你看一样东西。”
江亦清抬了抬眼,随口问:“什么东西。”
闻修晏拍拍他,示意自己要去拿。
江亦清坐直身体,见闻修晏拿过来一个文件袋,递给他,说道:“打开看看。”
他有些疑惑,装了什么?弄得这么正式。
江亦清满腹疑虑,摸了摸文件袋,别说,还挺厚的,在对方的视线下,还是依言打开。
他缓缓把里面的东西拿出,率先看到了最上面一张颇具年代感的照片,照片墙不止一个人,似乎是表演某个节目留下的合照。
这么多人里,江亦清的目光却瞬间锁定了其中一个,那个笑容灿烂,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的少女,正是他的母亲——江盛瑾。
第122章 周鼎判了
江亦清下意识抬头,看向闻修晏,他难得露出如此错愕的表情。
看了眼闻修晏,又迫不及待的低头,小心翼翼的掏出里面的照片,以及报纸。
第一张江亦清看到的照片上,还记录着拍摄时间。
这是江盛瑾在大学时期某次表演节目后留下的,那时候的江盛瑾在学校很出名,不光是因为长得好,她学习也好,而且很爱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
这样一个优秀美丽,几乎没什么不会的少女,有谁不会被她的光芒所吸引呢?
也是因为江盛瑾爱参加各种活动,才得以留下这么多照片。
九几年的时候,网络并不发达,手机也不像现在一样,每个人人手一台。
那个时候并不是谁都买得起手机,至少江盛瑾没有条件买,她没有父母,获得的奖学金也全部都用在交学费以及生活费上。
没有手机,自然也没有条件拍照。
好在,她还是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江亦清看着有些模糊的照片,依旧掩饰不住活力的母亲,他眼睛有些酸。
依依不舍地盯着看了很久,才看下一张,相比上一张的青春活力,这张更加严肃一些。
这是颁发奖学金的照片,原来母亲也有这样意气风发的时候。
下一张,和前两张不太一样,是一张从别的角度偷拍的照片。
江盛瑾怀里抱着书,正扭头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阳光刚好照在她的侧脸上,美得惊心动魄。
江亦清一张一张,认真的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又看起报纸。
报纸上不光有一张很小的照片,还有文字记录。
xx届奖牌获得者江盛瑾。
没有嫁给周鼎之前的江盛瑾是多么的光彩夺目,那时候的周鼎也同样被这样的光芒所吸引。
然而,结婚之后,他早就忘了曾经为何心动,他只知道,江盛瑾再优秀,也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方没办法帮他从别的兄弟那里,夺得周氏的掌控权。
江亦清一点一点,认真地读着报纸上的内容,试图拼凑出母亲的过往。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他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闻修晏,后者伸手,想要帮他擦掉眼角的湿润。
手还没来得及接触到,就猛的被江亦清紧紧抱住,此时闻修晏清晰的感受到怀中的人微微颤抖的身体。
对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不想让他察觉到他的脆弱,可闻修晏却清晰的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
他心中一痛,低头吻了吻江亦清的头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如同哄小孩一般,仿佛在提醒江亦清,自己在永远陪在他身边。
过了许久,江亦清整理好情绪,才闷声道:“你怎么找到这些的?”
过了二十多年,想要找到当年的照片,谈何容易?
江亦清之前在整理母亲仅存的遗物时,在里面并没有找到任何照片,对此他格外的失望。
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可闻修晏还是察觉到了。
这一瞬间,江亦清只感觉心脏似乎被泡进了温热的水里,被温暖又柔软的包裹着。
闻修晏无意诉说其中的艰难,只道:“只要亦清想要,我都给你找过来。”
江亦清没忍住轻笑,微微推开闻修晏,看着对方的脸,调侃道:“哇,闻总这么厉害?”
“亦清才发现?”闻修晏也勾了勾唇,目光紧紧地盯着江亦清,低声道:“看在我这么厉害的份上,有没有奖励?”
江亦清挑眉,伸手环住闻修晏的脖子,将人拉近:“当然。”
两人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江亦清回忆起这段,只觉得晕乎乎的,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进了房间里。
他仰头躺在床上,抬眼便看到极力压抑着什么的闻修晏。
江亦清神色一僵,想到之前给闻修晏洗澡,看到的东西,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但现在反悔,好像显得他很怂似的。
江亦清只能强装淡定,轻咳一声:“你戴tt了吗?”
闻修晏神色有些懊恼,微微喘息着,一边吻身下的人的唇,一边道:“我现在去买。”
江亦清:“……咳咳,你现在这样,出去不太合适吧?”
闻修晏喉结动了动,双眼发红,目光紧紧的盯着江亦清,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吞吃入腹。
江亦清觉得不行,得给男朋友降降火才行,不然憋久了容易变态。
“先用手吧。”江亦清有些不自在,努力强装镇定的说道。
闻修晏呼吸更加急促了:“……好。”
江亦清松了一口气,拍拍闻修晏:“你躺好。”
闻修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躺下,反而挨近了一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江亦清的颈边,带起一阵灼烧:“这样……就可以。”
江亦清只能伸手往下,闻修晏似乎压抑着什么,闷哼声和喘息声让他耳根发烫。
江亦清没什么技巧,但哪怕是轻轻的触碰,都足够让闻修晏灵魂跟着颤栗。
这是他爱的人,此生都无法放手的挚爱。
听着闻修晏的声音,江亦清哪怕强壮淡定,也依旧被难以启齿的欲.望席卷。
过了不知道多久,室内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江亦清推了推闻修晏,撇开头:“你……起来。”
闻修晏没起身,仔仔细细地帮江亦清擦了手,亲了亲他的额头,依旧沙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魔力:“礼尚往来,亦清帮了我,我怎么能让你难受呢?”
江亦清很少脸红,但他感觉自己现在脸大概已经红成了猴屁股,他用力将脸埋在闻修晏的怀里,泄愤似的咬了上去。
闻修晏轻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道:“亦清,你咬的地方有点……”
江亦清终于意识到,自己埋在闻修晏的胸口处。
原本已经成了猴屁股的脸瞬间更红了,他咬牙切齿道:“闭嘴!”
闻修晏轻笑一声:“好,我不说,亦清只要认真享受就好。”
江亦清:“……”
老流氓!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闻修晏有时候脸皮竟然这么厚!
结束之后,江亦清喘着气躺在床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有点想捂脸。
“亦清……”闻修晏在一旁叫他,声音低哑好听,带着若有若无的磁性,撩拨着人的心弦。
江亦清绷着一张脸,自以为高冷的看过去,殊不知,他现在的样子,跟高冷一点都不沾边。
闻修晏看着他,呼吸似乎又变得急促,他捏了捏手指,抑制住让江亦清再进行一次刚刚动作的冲动,呼出一口气:“我给你清理一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江亦清脸颊一烫,以飞一般的速度躲了过去,绷着脸抓起衣服:“我自己来。”
等闻修晏反应过来,只看到紧紧关闭的浴室门。
闻修晏微微扬眉,随后抑制不住的笑意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他垂眸,看着散落在床上,皱皱巴巴的被子,想到什么,眸色深了深,随后一脸正经的拿起被子,鼻子埋了上去,用力吸气。
耳根有些红,……都是亦清的味道。
江亦清整理好自己出来,又成了那个高冷的江大师。
然而,江大师一出浴室就差点绷不住了,只见闻修晏抓着他的被子,把脸埋在了上面。
江亦清:“……”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闻修晏似乎听到动静,见江亦清过来,淡定的开始收拾东西,还解释说:“我在给亦清收拾床。”
江亦清眯了眯眼,面前的人除了耳根有些红以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是,他又不傻,怎么会相信闻修晏的话。
不过要是说出来更尴尬了,江亦清只能说服自己强行相信对方的话。
他轻哼一声,快速走过去,把自己的被子从闻修晏手里抢救了过来:“你赶紧去洗澡,我自己来。”
闻修晏垂眸看江亦清,发现对方全程不看他。
闻修晏:“亦清怎么不看我?”
江亦清抬眼看了他一眼:“现在看了?”
闻修晏“嗯”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江亦清受不了了,打断他的话:“再说下去,信不信我揍你?”
“信。”闻修晏这次终于老老实实地去了浴室。
等浴室门关上,江亦清故作淡定的形象彻底绷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床边,脸颊微红,不行,他得缓缓。
等闻修晏出来,江亦清已经把床单被罩丢进洗衣机了,被褥也晾了出去。
“这边房子有点小了,我打算换个地方,正好房租也要到期了。”未免闻修晏又说出什么话,江亦清率先说起正事。
闻修晏看了江亦清一眼,说道:“亦清要不跟我去住我那边。”
“不行。”江亦清说完,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拒绝的意思,我们可以去你那边住一段时间,但我总该有套房子,到时候也可以来我这边住。”
闻修晏眼睛微微发亮,问道:“房租什么时候到期?”
江亦清:“一个多月吧。”
“那先去我那边住,房子慢慢找,等我那边住腻了再换地方。”闻修晏说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江亦清看了他一眼,所以刚刚问房子什么时候到期的话有什么意义?
似乎看懂了江亦清的意思,闻修晏低头,亲了亲江亦清的额头:“我也想体会一下,金屋藏娇的感觉。”
江亦清这会儿已经恢复成那个淡定的江大师了,他挑眉看向闻修晏:“哦?金屋呢?”
“亦清要是想要,我立刻给你打造一座金屋,怎么样?”闻修晏目光描绘着江亦清的每一处细节,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一看闻修晏认真了,江亦清转身,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口苹果:“不怎么样?我对坐那个‘娇’没什么兴趣。”
闻修晏立刻道:“对,亦清不一样。”
总之目前找房子的事不急,既然闻修晏想让他去对方那边住一段时间也行,毕竟对方也陪他在这里住了那么久。
江亦清这么想着,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阿姨会经常去你那边吗?”
闻修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让他放心:“上次是凑巧,平时基本不会,母亲有她自己的生活,一般都是我去老宅看她。”
“那就行。”江亦清对闻母挺有好感的,但是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长辈相处,不过偶尔见见也行。
这件事基本确定下来了,江亦清也就不操心了,他打开电脑,再看已经被hr筛选好的简历。
一共留下了二十位,江亦清给他们发了面试时间,面试地点就定在始祖庙那边,也是为了让面试者看看以后的工作环境。
做好这一切,终于迎来了一件大事,周鼎要进行一审了。
这么一件大好事,江亦清自然得亲自到场,闻修晏不放心他一个人,说什么也得陪着,江亦清也就随他去了。
开庭当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江亦清就坐在前排,看着戴着手铐,精气神一下被吸光了的周鼎,勾了勾唇。
对方若有所觉的看了过来,可能没想到江亦清会来,看到他的一瞬间,眼里立刻聚集出恨意,目眦欲裂的看着江亦清,如果不是因为被困在那小小的地方,他可能已经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伸手掐住江亦清的咽喉。
周鼎太恨江亦清了,恨不得杀了他。
然而,在触及到他的目光后,江亦清不但没有丝毫的躲避,反而挑衅般的勾了勾唇。
周鼎气的眼前发黑,浑身冒冷汗,随时都要昏过去一样。
江亦清嫌恶的收回视线,似乎怕脏了自己的眼睛,微微叹息一声:“就这点承受能力,没意思。”
闻修晏没说话,一直握着江亦清的手。
关于周鼎的案件,证据齐全,几乎没什么辩驳的意义,一审当庭宣判,周鼎遗弃罪、故意杀人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
江亦清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周鼎这么多年来,可干过不少腌臜事。
判处结果出来,周鼎发了疯,如同一条疯狗,见谁咬谁:“你们肯定是被江亦清那个小畜牲给收买了,我不服!还有你,你怎么当律师的,你踏马怎么当律师的……”
律师脸色有些青,要不是钱给的多,他才不愿意接这个案子,接了案子后,发现证据确凿,已经没什么可辩驳的了,他更为后悔接它。
现在好了,钱倒是有了,名声是彻底毁了。
周鼎很快被警察强压着安定下来,江亦清微笑着,明明距离很远,周鼎却清晰的听到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好好享受你的牢狱生活吧。”
一瞬间,原本冷静下来的周鼎再次发疯。
江亦清不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由于周玉文一直没落网,今天开庭,警方在暗处埋伏了不少人,如果对方偷偷出庭,立刻就会被抓捕归案。
可惜,周玉文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没隔多久就轮到了梅芊,对方故意杀人,滥用违禁药品等罪,毫不意外被判了死刑。
只不过这次周玉文依旧没有出庭,不知道对方是原本就没打算来,还是发现了暗中埋伏的警方。
总之到目前为止,周玉文依旧逍遥法外。
警方还专门过来提醒:“现在周玉文一直没落网,江先生跟他又有仇怨,所以一定要小心。”
江亦清倒希望周玉文来找他,能不能伤得了他,就得看对方的本事了,不过警察叔叔好心提醒,他自然礼貌表示感谢。
“我派几个保镖给你。”闻修晏皱着眉,不放心道。
江亦清扭头看了他一眼,后者道:“放心,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
“可以。”江亦清虽然不需要,但是能让闻修晏安心,他不介意有人跟着他。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鲜花店,闻修晏似乎有些紧张,进门之后就不断搜索,似乎要寻找一束最漂亮的花。
“伯母喜欢什么花?”闻修晏刚刚问过江亦清。
后者垂眸:“不知道,大概是喜欢蔷薇的。”
母亲在日记里提到过,她种的蔷薇花,应该会喜欢。
闻修晏思索了一下,最终让店老板用十几种花包了一个花束,别说,花花绿绿还挺漂亮。
江亦清则买了一束蔷薇花,店长说是她刚从花圃里剪下来的,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他不乐意买黄白相间的菊花,母亲肯定不会喜欢。
还是漂亮的蔷薇花适合她。
不知道是周鼎还是梅芊的缘故,江盛瑾的墓碑上,没有写“周鼎之妻”,只写了对方的名字。
这样正好,想来母亲也不会想要那人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墓碑上。
江亦清将特地打印的周鼎和梅芊入狱的照片在墓碑前烧了,烧了以后,他皱了皱眉:“也许母亲并不想看到这两个人。”
闻修晏看着墓碑上小小的照片,只说:“伯母看到你,肯定会开心。”
江亦清伸手,将墓碑上的灰擦干净,勾了勾唇:“你说的对。”
以前他不知道,但看了日记后,他清楚的知道,母亲很爱他。
精神出了问题,最先担忧的是会不会遗传给他,哪怕后期精神一度崩溃,依旧坚持生下了他。
他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近况,直到双腿发麻,暮色四合,才随着闻修晏缓缓离开。
——
江亦清和闻修晏,带着胖胖和奶球,搬到了对方的大平层。
胖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跑来跑去了,因为这里隔音很不错,而且楼下也是闻修晏的,里面没住人,不担心吵到人。
听闻修晏这么说,江亦清也不拦着了,不过很快胖胖就因为地板太滑,一脑袋撞上了厨房门,好在门比较结实,不过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了一个猪鼻子印。
江亦清看了眼心虚不已的胖胖,倒没教训它:“自己打扫干净。”
胖胖见他没生气,放心了,甩了甩有些晕的脑袋:“放心吧,猪大王是负责任的猪。”
江亦清没再多说,去房间里,开启自己搬家后的第一场直播。
没想到一开播火眼金睛的网友们就发现了:“这背景不对啊,这不是清清家里。”
“确实不是,我把清清背后的墙有几块砖都数清楚了。”
“老实交代,在哪里?”
江亦清觉得这群网友太闲了:“搬了新家,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这里直播。”
眼看没打探出来什么,网友们不由失望而归,他们还以为有情况呢!
江亦清脸色淡定的完全看不出什么,垂眸打开列表,按照顺序连线。
弹幕:“晚饭准备好了,我的下饭直播。”
“我躺在床上看,充电线就在手边,呆会儿清清唱完歌直接秒睡哈哈。”
“让我看看今天有什么!”
很快屏幕被分隔成两部分,另一边屏幕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叫方彪,有些胖,看着四十多岁,有些不好惹的样子,结果一连线上来就哭:“江大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头顶的绿帽子都快堆成山了!”
江亦清看了眼方彪的面相,微微皱眉:“你慢慢说。”
“诶,好。”方彪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哭着说起自己有多惨:“我家那个老……我老婆,她出轨了,更过分的是,还给我发跟一些男的的亲密合照,这简直就是把我当成绿王八!”
方彪说着,还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放在镜头前,只见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的亲密合照。
眼看方彪要一张一张的在镜头上展示,江亦清打断他:“行了,不用挨个给我们看。”
方彪闻言,只好把照片收起来。
“江大师,这老娘们儿现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我一直找不到她,我知道您有真本事,求你帮我找找她吧!”方彪声泪俱下的说着,一副被妻子背叛的可怜模样。
江亦清闻言轻轻点了点桌面,问道:“找到她,然后呢?”
“我……”方彪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凶悍,很快又收敛起来,抹着眼泪道:“我要跟她离婚,我也是有尊严的,没办法忍受她一直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
弹幕:“我去,这大哥太可怜了吧,刚刚那照片虽然没有全部看完,但是好厚一沓。”
“刚刚我还觉得大哥有点凶,结果现在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突然觉得他有点惨。”
“在外面出轨,发照片挑衅自己老公,还不离婚,这是要闹哪样?”
“绝了,今天也算是见到物种的多样性了。”
“清清,快帮帮这位大哥吧,忒惨了,”
江亦清看着方彪,突然笑了,缓缓靠在椅背上,别说,闻修晏给他专门准备的凳子怪舒服的。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格外冰冷,甚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你找到她,是真想跟她离婚,还是……做别的?”
第123章 暴露本性
方彪原本声泪俱下的说着自己有多凄惨,原本凶悍的脸上,露出几分让人怜悯的可怜。
在方彪看来,尤其是男人,格外理解这种妻子出轨的感觉,不仅是感情的背叛,更是对他自尊的践踏!
江大师,不也是男人吗?他老婆确实出轨了,对方肯定会同情他吧?
他料想的不错,观看直播的不管是男网友还是女网友,都对他抱着百分百的同情。
方彪擦着眼泪,内心越发的放松下来,仿佛胜利近在眼前。
只要他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
然而,方彪怎么也没想到,江亦清竟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你是想离婚,还是想干点别的?
方彪神色一僵,随后勉强的笑了笑:“江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找我老婆还能做什么?还能干别的不成?”
江亦清看着方彪,啧,这拙劣的演技,对方哪怕再藏,也藏不住眼底的凶光。
“我知道你厉害,有本事,但是也不能这么上来就空口白牙的怀疑人吧。”方彪见江亦清不为所动,皱着眉道:“我以为江大师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几乎每天不落的看你直播,原本以为你会为我主持公道……”
“我不是法官,主持什么公道?”江亦清完全不杵他的倒打一耙,缓缓道:“你说你每天看我直播,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了解,你做过什么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方彪被江亦清一个眼神看过来,瞬间身心震荡,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确实没看过江亦清的直播,之所以过来连线,是因为一个朋友的推荐。
——此时方彪还不知道,这个推荐他过来连线的朋友,是实在看不下去他的所作所为了。
方彪很快稳住情绪,看向弹幕。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就不信了,没有网友为他鸣不平。
毕竟有些网友特别没脑子,只要你装一下可怜,他们就会为你冲锋陷阵。
然而,等方彪看向弹幕后,发现……这么多没有。
不但没有为他鸣不平的,一个个的反而开始质疑他了。
弹幕:“啧啧,我就知道有反转!拿出我的薯片,搓搓手,快说是什么情况!”
“虽然以貌取人不对,但是咱也是看了那么多次直播的人了,我觉得这大哥面相不太好,也说不出哪里,反正就是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楼上的,你们这属于马后炮啊。刚刚明明全都是同情他的。”
“哎呀,我们可能是看清清的态度啊,我现在还记得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我的脸被打的有多疼。”
“记忆犹新,压根不敢怀疑,清清说他是坏人,我就坚定的认为他是坏人!”
方彪看到这里,简直气的七窍生烟,敢情直播间全是一群脑残粉啊!
他有些怀疑这个江亦清有没有真本事了,不会只是一个出卖色相的网红吧?
或者说,对方故意这么说,是为了直播效果?
这么想着,方彪淡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原本以为你有真本事,没想到又是一个骗人的网红。”
弹幕:“啧啧,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清清快上,打他脸!”
“快把他的脸打肿!”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急死了,快说快说。”
方彪说完,见脑残粉依旧维护江亦清,简直被气的不轻,开始教育起网友:“你们这些小孩,不好好学习,迷恋什么网红,我看这个直播间,简直就是带坏未成年!”
弹幕:“?三十多了,第一次被说是小孩,心情很复杂。”
“我五十多了,原来我在网上这么显年轻啊。”
“又开始了,有些人就是把‘带坏未成年’当成一把战无不胜的武器,看什么不顺眼就说人家‘带坏未成年’,气笑了。”
方彪是真不觉得江亦清有什么真本事,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说。
然而,很快听到江亦清说出口的话,他表情大变:“你想找到你的妻子,不是想跟她离婚,而是想再次把她关起来,殴打她。你说我带坏未成年,我请问,你在打自己还没成年的儿子时,有没有想过,来自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对于一个小孩的伤害,才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
眼看方彪一脸的不可置信,江亦清缓缓道:“你从来不会想,因为人有道德,有思想,有底线,但畜牲,没有。”
方彪气的怒拍桌子,恨不得钻进电脑里把江亦清揪出来,这一瞬间,他暴露了本性,神色狰狞的怒骂:“你踏马说谁畜牲呢?!”
江亦清皱眉:“嘴这么脏,我帮你清理清理。”
“什么?”方彪下意识道,随后想骂,却感觉嘴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踏马不是洁厕灵吗?
方彪一瞬间看江亦清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他疯狂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一张面色狰狞的脸变得通红,格外的滑稽。
弹幕:“我去,家暴男都是畜牲!怪不得我觉得看这个人怎么都不太舒服,果然家暴男的恶臭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那啥,刚刚用直播下饭的小伙伴,你还好吗?”
“感谢关心,达到了减肥的目的。”
方彪呕了半天,努力忽略嘴里那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他想断开连线,却怎么也不甘心,他方彪,什么时候吃过亏?
他恶狠狠的盯着屏幕,似乎要故意气江亦清:“我就打那女人和小崽子怎么了?我的人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们管得着吗?”
眼看江亦清脸色越来越黑,他就越说越来劲:“这女人,寄照片故意气我,想让我跟她离婚?没门!
呵呵,只要不离婚,我想怎么打她就怎么打她,打的她头破血流的跪下来求我,跟条狗一样哈哈哈。
她还想起诉跟我离婚,估计开庭的那天她很高兴呢,但我就是不出庭,我不出庭,她永远都没办法离婚哈哈哈,只要我不同意,她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真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张明芳你别忘了,你儿子还要上学呢,老子给你机会了,是你不出现,那我只能用那个小崽子出气了!”
方彪说着,像是觉得自己拿回了脸面,越发的得意:“这小崽子是我的种,就算我把他打残了打废了,那也是应该的,他也得好好受着,谁让我是他爹!”
江亦清眯了眯眼睛,眼底的冷意仿佛要化作实质,这样的畜牲,活在这个世上,感觉空气都变脏了。
不光是江亦清,网友们也快被气死了:“啊啊啊!隔着屏幕为什么不能打人?我要揍死他啊啊啊!”
“好气好气!”
“我现在气的浑身发抖,家暴这个词根本不应该存在,明明就是彻底的殴打!”
“看得我心都凉了,真的没人管管吗?想想都觉得绝望。”
“能有什么办法?哎……”
方彪此时已经彻底显露出凶相,他恶狠狠的看着屏幕,不忘冲着江亦清放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走到路上小心点!”
方彪说完,不等江亦清反应,立刻断开了连线,生怕晚一步,江亦清就能像刚刚一样做点什么。
江亦清嗤笑一声,真以为他想做什么,需要通过直播?
弹幕:“啊啊啊!他怎么走了,他凭什么走,老子还没骂够呢!简直给我们男人丢脸!”
“不行了,我血压现在特别高,气的我睡不着觉。”
“哎,我们再生气也没办法管啊。”
“我们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被家暴的人肯定都试过了,报警、起诉离婚,可是,只要那个方彪不点头,这婚很难离。而且,只要在婚姻存续期间,他的暴力行为,都能受到那张结婚证的保护。多严重的殴打都能被定性为家暴……”
“好无力啊……”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亦清垂眸,他无法强行介入别人的因果,除非,那人主动找他。
他手指动了动,重新抬眼,冰冷的眼神中又带了别样的情绪:“放心,张明芳会来找我。”
网友一愣,立刻明白了:“只要她来找清清,清清肯定有办法对付那个方彪!”
“啊啊啊!清清你不愧是我粉的主播,其实这是你就算不管别人也不能说什么的,但是清清太善良了,看不得别人受苦。”
“嗷嗷嗷,有这句话,我又重新爽了,有那个方彪哭的时候。”
“冲鸭!干翻他!”
“求求了,希望能看到后续,这对我的乳腺很重要。”
如江亦清所料,第二天一早,他再点开后台消息,在一片小红点里,找到了关于张明芳的。
张明芳其实也很忐忑,她被方彪家暴的时间,长达十几年之久。
刚结婚没多久,方彪就已经暴露了本性,稍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
她怀孕的时候,对方下手也毫不顾忌,前前后后张明芳被打流产了三次。
后来还是当时还在世的方彪母亲,见张明芳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住进了他们家。
那段时间,是张明芳结婚以来,过得最好的一段时间,虽然方彪好几次都想对她动手,但都被方母给劝回去了。
也正是因为方母,张明芳终于顺顺利利的生下了儿子方亭旭。
方母告诉她,只要生下孩子,方彪就不会再打她了,会对她好,说什么男人一旦走有了孩子,就会变得成熟,有担当。
张明芳抱着微末的希望,希望方彪不再打她,其他的她都不奢求了。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太天真了,方母在她生完孩子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当天方彪就打了她,理由是回家之后没有吃到热乎饭。
但那时候张明芳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因为之前流产过三次,她生孩子的过程中格外的艰难,生完也比别人虚弱。
照顾孩子,给孩子喂奶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哪里有力气给方彪做饭?
可是方彪如果愿意听她解释,对方就不是方彪了,她拼命地想解释,可方彪只会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用力砸在她身上,她感觉到浑身的骨血都在叫嚣着疼痛,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哭着,发出微弱的祈求声。
张明芳终于明白,生孩子不会让方彪不打他,反而是她,因为有了孩子,有了软肋,只能次次被方彪威胁。
方亭旭小的时候还好,等大一些了,方彪这个混蛋竟然对自己儿子也开始动手了,张明芳只能抱着害怕的哭着的方亭旭,母子俩蜷缩在角落里,她拼命地用身体挡住砸来的拳头,努力不让这些拳头落在怀里小小的身躯上。
就这么的,一直到了现在,方亭旭已经十岁了,张明芳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去的。
她一直没有放弃逃离这段婚姻的想法,她报了警,警察因为是家事,最多将方彪警告一番,严重了将对方拘留几天。
张明芳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就是方彪回来,又会把她打个半死。
但即便对方把她打死了,她也要起诉离婚,只要一想到儿子一辈子要生活在这样的父亲的阴影下,她就无法接受,所以她不能放弃,她要奋力抗争。
方彪咬死了不愿意离婚,在开庭的时候直接不出席,导致离婚没办法进行。
张明芳把方亭旭送到了爸妈那里,她躲在外面,故意给方彪发一些自己和别的男的的亲密合照。
她要逼着方彪离婚,哪怕这样她可能会被打死。
可是她没想到,方彪又以方亭旭威胁她,方亭旭还得上学,不可能一直在外公外婆家,一旦上学期间被方彪带走……,她无法想象。
可是,难道她真的要回去吗?她好不容易抗争到了现在,又要回归以前的生活吗?
被方彪打了之后,关在家里,任由她疼的哀嚎,也不放她出去。
有时候张明芳甚至很奇怪,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明明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过去的回忆让她浑身发抖,但她别无选择,不回去?那亭旭怎么办?方彪这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直帮她躲过方彪的好友,忽然道:“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真的有人能帮我吗?”张明芳没抱什么希望,这么多年,她遇到过很多善意,很多人刚开始帮她,后面都会被方彪的凶神恶煞给吓退。
只有这个朋友,这是她以前打工认识的,那时候她还没跟方彪在一起,所以方彪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这次帮她躲着方彪,对方才找不到她。
“就是方彪连线那个大师啊,我觉得他有办法。”朋友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行,但是,她真不想看着好友再次跳进火坑:“我去看了直播回放,感觉是有真本事的,而且他之前也帮了好多人呢,你要不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呢?”
张明芳着实不想再让其他人受她牵连,但好友一直劝她:“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亭旭啊,去试试呗,我觉得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吧?”
对啊,总不至于比现在更差,大不了被拒绝,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她也该试试,不止为了亭旭,也为了她自己。
于是乎,张明芳怀着忐忑的心情,给江亦清后台发了私信。
接着便是紧张的等待,她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又想着万一呢?
但张明芳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复,她呆愣的看着那个显示未读的小红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她真是傻了,有那一瞬间,竟然真的觉得别人可以帮她,可是凭什么?别人凭什么帮她?而且,她家里情况有多复杂,别人就算想帮,又怎么帮?压根没办法帮。
这么多年,经历过这么多次殴打,她应该早就知道了,谁也帮不了她。
张明芳闭了闭眼,明明一晚上没睡,可她丝毫没有困意,起身收拾东西。
躲了这么久,她该回去了。
她目光看向一旁的水果刀,走过去握在手里,放到贴身的地方,眼里划过一丝果决。
她就算是死,也要没有后顾之忧的死,绝对不能留亭旭一个人面对方彪,她要带着方彪一起死。
“你真要回去?”好友神色担忧地看着张明芳,有些无力,原本以为能帮到明芳,可到头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明芳,你要不要看看江大师有没有回复你?”好友实在不想再让张明芳回去被打了,她努力地拖延时间,能晚一秒是一秒,即便晚一点也没什么用……
“这本来就不是人家该管的事。”张明芳垂下眼睛。
好友看着一脸心如死灰的张明芳,瞬间哭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对,我命怎么这么苦?我已经这么苦了,不能再让亭旭跟我一样苦了。张明芳摸了摸袖口藏着的刀,眼神越发的坚定。
好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哭着道:“要不,你……你再看看,说不定回了……”
张明芳看着眼泪流个不停的好友,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她点点头,掏出手机。
等点开之后,她一愣。
好友着急道:“你怎么不说话,回了吗回了吗?”
张明芳被她摇晃的回了神,不解道:“回了,但是……他要我跟方彪的生辰八字。”
好友闻言一愣:“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给人吧?”
张明芳却笑了笑,她现在没什么好怕的:“别人愿意帮我,已经是天大的善意,给就给吧。”
反正她已经抱了和方彪一起去死的决心。
张明芳直接把生辰八字发给了江亦清,随后对方回复她:“一个小时后再回家。”
张明芳一愣,对方怎么知道她现在准备回家?
她和好友对视一眼,好友道:“听他的吧,我们等一会儿。”
张明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反正方彪早就恨不得打死她了,晚一点也没什么。
另一边,江亦清按照张明芳给的生辰八字,手握着朱砂笔,心神一动,挥笔流畅地画下一个符咒,落下最后一笔,只见那图案忽然亮起红光,接着,连带着画上符咒的黄纸一起消失在桌面上。
江亦清勾唇,不是爱动手打人吗?也让他自己尝尝滋味。
与此同时,张明芳和方彪分别感觉胸口一热。
眼看到了一个小时了,张明芳在好友不舍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她以为她足够平静,可是,到了那个熟悉的,承载着她所有痛苦的门前,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仿佛这套房子,是一只黑漆漆的巨兽,而这扇门,就是巨兽的嘴巴。
张明芳抖着手推开了门,祈祷着方彪不在家,可是,这一次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一推开门,就见方彪就穿着拖鞋,一边抠脚一边吃着泡面。
一看到张明芳进来,原本刷视频表情猥琐的方彪脸上立刻染上怒气,他站起身,抽出皮带,向张明芳走去,嘴里骂着:“你这臭婊子,还知道回来,果然还是小崽子有用。”
“在外面找男人是吧?想离婚是吗?真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忘了当初是怎么跪在老子面前求饶了?”方彪说着,把皮带甩得啪啪作响。
他每次都不会立刻动手,他会挥舞着手里用来打张明芳的东西,让东西发出声音,等欣赏够了张明芳恐惧的表情,他的情绪得到了满足,才会开始动手。
此时他也是这样,只要一挥皮带,被他打了无数次的张明芳,就像觉醒了某种记忆一般,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张明芳早就知道辩解没有用,她后退着,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将自己藏在角落里,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挡下一部分伤害。
只不过不同的是,她这次借着动作,紧紧地握住了袖口的水果刀。
方彪对他的动作一无所觉,此时他欣赏够了张明芳恐惧的表情,这么多天,积攒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了一些。
只不过,只有一些而已,果然还是要让这个女人哭着求饶,他的心情才能彻底变好。
这么想着,方彪不再废话,他挥舞着皮带,专门挑比较疼的地方抽。
这次张明芳把他气的不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定要让对方涨涨教训,这一皮带下去,一定能带起火辣辣的疼。
然而,随着皮带接触皮肤,忽然传来一声痛嚎,发出声音的却不是张明芳,而是执行暴力的方彪。
第124章 暴揍方彪
明明那用尽全力的一皮带,落在了张明芳的身上,甚至在她身上留下了已经破皮的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种时候她本该痛的浑身发抖了,可是现在,她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甚至摸了摸那条痕迹,完全没有感觉。
不对,也不是没有感觉。
原本莫名其妙嚎叫起来的方彪,叫的更加凄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是方彪,疼的浑身冒汗,一副要疼死了的样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方彪更不明白,他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疼痛,更加生气了,黑着脸再次用力将皮带抽在张明芳身上。
皮带又在张明芳身上留下痕迹,可是,如同之前一样,只有痕迹,没有一点疼痛,好像所有疼痛……都转移到了方彪身上。
张明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发亮,她故意冲着方彪喊:“方彪,你有本事打死我啊!你一天不打死我,我就一定要跟你离婚!”
果然,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方彪,后者怒吼一声,直接扔了皮带,抄起一旁的凳子,用力砸在张明芳身上。
张明芳下意识抱头躲,然而,如她之前猜的那样,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倒是方彪,疼的丢了手里的凳子,捂着胳膊惨叫哀嚎。
张明芳眼睛发亮,她身上的伤如同画上去的一样,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带来任何伤害,倒是方彪,脸色发白,模样如同被殴打了一般。
此时的方彪怎么可能还没察觉出问题,他恶狠狠的看向张明芳,嘴里骂骂咧咧:“死婊子,你踏马干了什么,啊!你是不是找死!”
被打了那么多次,即便现在知道方彪恐怕拿他没办法了,但骨子里的害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消失,她依旧因为方彪的质问,害怕的发抖。
她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害怕,嘲讽道:“你有本事打死我啊?”
方彪什么时候被她这么挑衅过?那次他不是打的张明芳跪地求饶?
方彪不信邪,抄起沙包大的拳头,用力砸到张明芳的脸上。
张明芳的脸瞬间变得青紫,她依旧不觉得疼,方彪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他似乎要气疯了,大叫着:“啊啊啊!你这个死老娘们!”
张明芳忍着发抖,努力站起身,看向方彪,这是她第一次有勇气直视这个如同如影随形的恶鬼,让她恐惧的男人。
此时男人脸色狰狞的捂着脸,不大的眼睛眯着,不断有泪水因为疼痛的刺激流下来。
张明芳记忆里的男人,特别的高大健壮,对方投射到她身上的影子,仿佛随时能把她吞噬。
可是现在她直视对方,却发现,方彪一点都不高,对方跟她差不多高,身上确实到处都是横肉。
可惜,这些横肉因为疼痛而颤抖着,仿佛一直恐惧的猪。
“你到底做了什么?”方彪气急败坏,可他引以为傲的对于张明芳的武力压制,此时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能无能狂怒:“你踏马用了什么邪术,我劝你识相最好乖乖弄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张明芳不由得后退一步,双腿有些发软,但她还是努力忍着发抖道:“你现在打不了我。”
“啊啊啊!”方彪怒吼一声,却没敢去打发抖的张明芳,反而用力踹翻了脚边的桌子。
张明芳呼出一口气,强装镇定。
她闭了闭眼,随后有些放松下来,方彪现在拿她没办法了,太好了。
“我要离婚。”张明芳第一次这样直视着方彪说。
方彪恶狠狠地看向她,似乎有些忍耐不住的想动手,可却只能忍着:“你想都别想!老子就不信了,这邪术能持续多久,等没了这邪术,看我不打死你!”
张明芳脸色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家门被推开,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只见方亭旭推开门走了进来,两人一时间脸色大变。
张明芳神色紧张,而方彪变得得意起来。
不等张明芳去保护方亭旭,方彪就已经冲到方亭旭面前,像是揪着小鸡仔一般,把方亭旭揪起来。
他得意的看向张明芳,像是抓到了地方的软肋:“张明芳,那邪术有办法保护你,能保护得了你儿子吗?”
“方彪,那也是你儿子!”张明芳又急又气,可又不敢去抢,她怕伤到儿子。
方亭旭十岁了,懂得很多道理,而且因为家庭情况的原因,他比同龄人懂得更多。
看到妈妈浑身是伤,方亭旭眼睛都红了,拼命挣扎着,大吼着:“你打我妈妈,我要跟你拼了!”
方亭旭用力咬上方彪的胳膊,对方吃痛的放开他,小孩立刻拼命挥舞着小拳头,用力的踢打方彪。
这点力气对方彪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成功被激怒了,嘴里骂着:“小杂种,敢打你老子,看老子不收拾你!”
眼看方彪的拳头落了下去,张明芳尖叫一声,直接冲了过去,挡在方亭旭身前,那拳头来不及收回,落在了张明芳身上。
“妈妈!”方亭旭哭着大叫。
随后他就发现,母亲脸色变都没变,倒是方彪,疼的脸色扭曲。
“没事,妈不疼。”张明芳帮他擦了擦眼泪:“你不是在外公外婆家吗?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妈妈。”方亭旭昨晚偷偷听到外公外婆说母亲的事,他今天就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回来了。
张明芳看着这个只有十岁的儿子,鼻子发酸,这个年纪其他孩子都调皮捣蛋的,只有她的儿子,跟着她受尽苦楚。
“妈妈,我保护你!”方亭旭一看妈妈哭了,瞬间急了,以为是被方彪打疼了,连忙大声道。
“好,我们亭旭也是男子汉了。”张明芳抱着方亭旭,轻轻拍了拍,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她可以忍受自己被打,可方彪,怎么能对她的孩子动手!
张明芳咬牙,眼看那边方彪缓过神来,她抓起一旁的凳子,冲着方彪砸去:“方彪,我跟你拼了!”
“妈妈!”方亭旭眼看着瘦弱的母亲提着凳子,朝方彪冲了过去,立刻急的快哭了。
他曾经无数次见过方彪如何单方面殴打母亲,母亲也不是从来没有还过手,但长期被殴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女人,就算是使出全力,也没办法跟方彪这个健壮如牛的男人抗衡。
所以,每次还手,换来的只会是激怒方彪,对方下手更加凶狠,更加不留情面。
方亭旭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所以此时看到母亲冲了过去,他怎么会不着急?
他无数次希望自己能快点长高,变得强一些,这样在面对方彪时,起码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只不过现在的他对于方彪来说,依旧弱小的丝毫不用放在眼里。
方亭旭咬了咬牙,也抓起一根棍子,准备上去给母亲帮忙。
然而,他没想到,预想中母亲被方彪殴打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母亲每一下都用力打在方彪身上,方彪疼的龇牙咧嘴,却好像被人束缚住了手脚一样,一副想还手却没办法下手的样子。
方亭旭看的奇怪,他当然不觉得方彪是良心发现,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有良心,他就不会经历整整十年不怎么美好的记忆。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方亭旭的想不通不同,此时方彪被张明芳一下一下用力打在身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别看张明芳力气不大,但是她这会儿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女人,用尽全力也是会让他觉得疼的。
要是放在平时,方彪早就受不了,非得提着这个女人的衣领子,把她按在地上,让她像条狗一样,被自己狠狠的折磨才行。
可是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每次打在张明芳身上,但疼痛却落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他现在还手了,张明芳不但不会觉得疼,反而是他,跟被两个人一起揍一样。
所以哪怕再憋气,他也没办法还手。
张明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人长时间被另一个人,单方面的压制,时间久了,哪怕知道对方再也没办法压制自己,但留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一时间也是没办法彻底消散的。
直到她举起武器,鼓起勇气再次回击对方,并且真切的感受到这种变化后,她整个人如同过电一般,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激动。
“方彪,你个混蛋,你才是畜牲!”张明芳一边打着,一边不断说着:“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打我儿子!你个混蛋!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方彪触及到张明芳充满恨意的眼神,身体不由得抖了抖,这一瞬间,他内心深处令人浮现出一丝害怕。
意识到这点,方彪脸都绿了,他无法接受曾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张明芳,如今竟然敢这样看他,他竟然下意识觉得害怕……
呵,这女人不过是靠着邪术才这么嚣张,他就不信这邪术能保护她一辈子,等着吧,等邪术没用了,看他怎么收拾对方!
方彪想着,脊背再次被棍子用力打在上面,他倒吸一口凉气,神色狰狞:“张明芳,你疯了!”
“你敢这么打老子,给老子等着!”方彪恶狠狠地放狠话:“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跟那个小崽子!”
张明芳动作一停,很快再次用力将棍子打在方彪身上,她瞪着眼睛,不顾额头上不断流下来的汗水,就这么看着方彪,嘴里重复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方彪此时还在嘴硬,咬牙道:“你给老子等着,你最好祈祷你这邪术一直有用,不然到时候老子打死你跟小崽子!”
“你还敢打亭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张明芳似乎被刺激到了,更加用力地打方彪。
棍子抽打在方彪的嘴上,对方的嘴瞬间变得红肿。
方彪尖叫起来:“啊啊啊!张明芳老子跟你没完!”
换来的是张明芳更加用力的殴打:“你再说一遍!我打死你,你死了就没人敢打我们母子了,对,只要打死你……”
张明芳似乎魔怔了一般,就这么盯着方彪,一边动手,一边嘴里重复着。
方彪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可抑制的泛起害怕的情绪,因为他意识到,张明芳不是在开玩笑,对方是真的想打死他。
不行,难道他就要任由这个女人打他?可是他压根没办法还手,难道真的要求饶不成。
方彪神色有几分抗拒,让他向这个女人求饶,还不如杀了他!
刚这么想着,又有一棍打在他的身上,方彪咬了咬牙,心里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然后他捂着头大声道:“明芳!明芳!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张明芳动作一顿,随后笑容嘲讽道:“是吗?我不信。”
方彪咬了咬牙,这个死女人,等以后……
他呼出一口气,忍辱负重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才意识到,被打是什么滋味,以前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们母子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被打了十几年,张明芳要是真信了方彪的话,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她看向不断求饶的方彪,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看吧,这个男人也没有那么可怕,曾经让她望而生畏的恶魔,原来她也不是不可以战胜。
“妈妈……”方亭旭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刚刚看到母亲打方彪之后,他就没有过来,避免给母亲添麻烦,反正母亲看着没什么事就行。
此时见母亲停下动作,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方彪一副想打人又不敢动手的样子,但方亭旭却抑制不住的开心,他跟母亲好像不用挨打了?
张明芳低头,对上方亭旭的眼睛,颤抖着抓着棍子的手一松,棍子掉落在地上。
张明芳蹲下身子,一把抱住方亭旭,她刚刚真的想杀了方彪,可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她后悔了。
如果她真的杀了对方,她的儿子以后要怎么办?为了亭旭,她不应该这么冲动。
此时张明芳心里对江亦清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对方,也许她只有一种选择,就是跟方彪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不一样了,也许……她还有别的选择。
方彪看着张明芳跟方亭旭抱着哭成一团,连忙离两人远了一些。
操,明明挨打的是老子,你们两个哭个屁啊!
方彪咬了咬后槽牙,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女人,既然现在不能打,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方彪眼睛转了转,他自觉自己很聪明,很懂得利用舆论。
于是乎,他出了门。
张明芳没有管他,收拾好情绪后,去做了午饭,没给方彪做,母子俩坐在餐桌前,难得吃了一顿安静温馨的晚饭。
而外面,方彪在卖惨。
他卖惨的对象都是小区里的住户:“你们看我身上的伤,都是张明芳那个女人打的!”
“真的假的,明芳打得过你?”有些人不信,方彪在小区里都是出了名的,每次把张明芳揍得半死不活,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但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就算再看不惯,也管不了。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看到方彪说自己被张明芳给揍了,太可笑了,他们反正不信。
就张明芳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打得过方彪?
至于方彪身上的伤,谁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被别人打的呢。
这个方彪,每天打媳妇儿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装可怜博同情,真当他们傻啊,会被这家伙当枪使?
所以,见方彪装可怜,几人对视一眼,都不接话。
不过还真有傻的,小区里的陈婆婆就是这样,一听方彪的话,立刻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媳妇儿竟然敢打当家的!不行,我得去好好说说方家媳妇儿。”
有人听到这话,有些听不下去了:“陈婆婆,他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说明芳那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打得过方彪,就算这真是她打的,那人家被打,还不许反抗了?”
“反正女人打当家的就是不对!”陈婆婆叉着腰:“这种女人,放在古代都应该浸猪笼!”
方彪在旁边听的连连点头,对,他就需要这种人去给张明芳添点堵。
方彪摸了摸身上的伤,呵,就算他现在没办法打张明芳,也得想办法给对方找点不痛快才好!
“对,陈婆婆你说的对,要不你去我家,好好说说她。”方彪似真似假的说:“她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反正我是拿她没办法了。”
陈婆婆一听,就想到自家儿媳妇,把她儿子治的服服帖帖的,说东不敢往西的,陈婆婆早就看不惯了,奈何儿子不站在自己这边。
现在可算找到机会,让她出点气了,她当即道:“行,我帮你说说她,太不像话了,成天跟个母老虎一样,就不能这么做女人!”
其他人见陈婆婆一脸生气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原因,只能叹了口气,心里分外同情张明芳。
就这样,陈婆婆跟着方彪回了家,一进门,就是一通说:“明芳啊,过日子哪能没有摩擦,你看看你像话吗?把方彪打成什么样了。还有,方彪还没回来呢,你跟你儿子倒是吃起来了,一点做媳妇的样子都没有。”
张明芳顶着一张红肿的脸,看向陈婆婆。
陈婆婆这才看清楚张明芳的另外半张脸成什么样了,看着比方彪的伤可可怕多了。
她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明芳经历过太多,陈婆婆的话对她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我早就想离婚了,你不如劝劝让他跟我离婚好了。”
“明芳,哎……”陈婆婆又看到了张明芳胳膊上的血痕,她就算再心狠也说不下去了。
转身拉着方彪走出去,低声道:“方彪啊,你既然跟明芳过不下去了,那不如就好聚好散,离婚吧。”
这话一出来,原本表情还算正常的方彪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推开陈婆婆,把她推得老远,撞上了桌子。
陈婆婆哀嚎一声,指着他骂:“方彪,你对我这个老太婆动手,你……你还要不要脸!”
“你活该,竟然劝我离婚,我能离婚?那不就随了那个死女人的心意!”方彪冷笑一声,完全不怵:“有本事让你儿子过来找我啊,你多管闲事,我不打你都算好的了!”
陈婆婆万万没想到,她就说了一句话,方彪就这样了,后腰隐隐作痛,她却不敢把这事告诉儿子。
要是儿子过来找方彪,就方彪这体格,真把她儿子揍一顿可怎么办?
陈婆婆只能白着脸走了,她自认倒霉,以后再也不管这种闲事了!
而张明芳听着方彪和陈婆婆的对话,心情沉了沉,方彪是摆明了不想让她好过,难道她真的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吗?
“呵,你还怂恿姓陈的劝我离婚,你想得美!”方彪冷笑道:“张明芳我告诉我,我方彪活一天,你就一天别想跟我离婚!”
张明芳脸色发白,眼底划过一丝狠意。
方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屁股往沙发上一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给老子把饭端上来,我的饭呢?”
要是搁平时,这女人敢在他没回来之前吃饭,他肯定得收拾收拾对方,但现在没办法,他只能嘴上威胁。
令他愉悦的是,张明芳听话的端来了饭,方彪满意的接过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张明芳阴冷的目光。
日子照常过,张明芳跟以前一样,依旧乖乖地打扫家里,给他做好饭,除了不能动手打对方之外,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张明芳这女人,我不开口放人,她一辈子都得伺候我跟着我哈哈哈……”方彪喝着酒,跟狐朋狗友吹着牛,一直喝到大醉,才摇摇晃晃的回家。
此时已经凌晨了,小区里只有路灯亮着,正赶上电梯坏了,方彪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他骂骂咧咧的,最后只能走楼梯。
楼道里一片黑暗,也没有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方彪摸索着气喘吁吁地往上走,他想掏出手机照一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只能继续摸黑往上走。
摇摇晃晃地走着,方彪喘着气,就在这时,他感觉忽然有人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本来就喝醉了站不稳,被推了一下后,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滚下了楼梯。
瞬间,楼道里满是方彪的惨叫声。
第125章 方彪瘫了
方亭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喊了声“妈妈”没有找到人,他有点担心,起身推开房门。
就见到张明芳正捧着水杯,面无表情地喝着。
听到动静,张明芳抬头,勉强的笑了笑:“亭旭怎么醒了?”
“我上厕所。”方亭旭说道:“妈妈你怎么还没睡?”
“妈妈有些失眠,这就睡,你快去厕所。”张明芳摸了摸方亭旭的头,笑着道。
方亭旭点点头:“好。”
他说完,却没有动,在张明芳疑惑的目光中,咬了咬唇问道:“妈妈,以后方彪还会打我们吗?”
张明芳神色变了变,心疼不已地摸了摸一脸害怕的方亭旭,神色坚定道:“亭旭放心,以后……他打不了我们了。”
“真的吗?”方亭旭眼睛一亮。
“真的。”张明芳摸了摸方亭旭的脑袋,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以后他再也不能打我们了。”
方亭旭不知道这个愿望是否能实现,但是在母亲的保证下,他带着美好的畅想,心满意足的上了个厕所,回房间睡觉了。
如果方彪以后不打他们,那就太好了,最后对方永远消失,这样他跟妈妈就可以过得很好了。
回到房间的方亭旭,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手有些颤抖。
张明芳怔愣了片刻,忽然趴在桌子上,整个人身体都在发抖。
——
第二天,有人用力拍打张明芳家的门,她打开门出去,疑惑道:“什么事?”
“哎呀,明芳你赶紧去看看吧,你家方彪昨天喝醉,赶巧了电梯坏了,他走楼梯不小心摔下去了!”说话的人急吼吼的拉着张明芳:“大半夜的,也没人发现,还是今天一早起来,有人听到动静才看到的。”
见张明芳不说话,这人神色同情:“他昨晚没回来,你都没去找找?”
“没有!”张明芳似乎被吓到了,摇了摇头:“我……他经常一整夜都不回来,我……我不知道……”
“哎,造孽啊…”说话的人看着张明芳的样子,有些同情,他刚刚看了方彪那样子,怕是情况不太好。
以前不管怎么样,方彪好歹是个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成了这样,以后张明芳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已经有人帮忙叫了急救车,方彪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张明芳直接去了医院。
一过去,医生便叫了家属。
张明芳搓着手,紧张道:“我……男人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送来的有点晚,有瘫痪的可能。”
张明芳握紧的手松了松。
“不过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希望。”医生安慰她,说了情况。
医院有位厉害的主刀医生,对方如果挤一挤时间,说不定可以帮方彪做手术。
张明芳垂眸:“我们家……没那么多钱。”
“哎,明芳可怜的呦。”一起过来的人说起张明芳家里的情况。
方彪整天不务正业,张明芳只能做一些又苦又累的活,赚的那点钱都被方彪拿去喝酒了,哪有钱给方彪做手术啊。
医生大概知道了情况,劝她再考虑考虑。
张明芳想说不用考虑,她怎么会替方彪治病呢?她巴不得对方一辈子都瘫在床上。
但是她没敢说出来,低头捂着脸,旁人见她在哭,叹了口气,只能安慰她:“没办法,这就是方彪的命,要是他好好工作努力赚钱,说不定还能帮他治。”
张明芳听着旁边的人的安慰,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最终,因为家里没有钱,只能给方彪选择保守治疗。
保住了方彪这条命,就是对方下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
方彪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脑袋疼的要命,他倒吸一口凉气,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下半身好像没了知觉,方彪从刚开始的疑惑不解,到后面神色变得惊恐:“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回事!”
他大叫着,没一会儿张明芳从外面进来,在方彪的质问下,擦了擦眼泪:“医生说你瘫了。”
方彪神色大变,他疯狂扭动着身体,却始终没办法让下身恢复知觉:“怎么可能!假的,张明芳你骗老子,你敢骗我,我杀了你啊啊啊我杀了你!”
张明芳神色平静,她看着发了疯一般的男人,只觉得无比畅快。
他既然这么痛苦了,不如让他再痛一些:“你知道吗?原本医生说医院里有个很厉害的专家,可以给你治好。”
“那你就去给我请专家,去请啊!”方彪神色激动的大叫:“我要站起来,老子不想当个废人,快去给我请专家。”
“不行。”张明芳看着他发疯,依旧平静道:“你忘了吗?我们家没有钱,请不起专家。”
“那就去借!张明芳你快去借啊!”方彪即便躺在床上,依旧习惯性地向张明芳发号施令:“你快去给老子借钱!不然老子打死你!”
“晚了,我已经选了保守治疗。”张明芳笑着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能一辈子瘫在床上了。”
“张明芳,老子杀了你!”方彪气的眼睛通红,神色狰狞的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此时的他,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只能像一个臭虫一般,用力地蠕动,这样才能挪动一点点。他连张明芳的衣角都够不到。
有亲戚过来看望方彪,见他这样,劝道:“你冷静一点,这也不怪明芳,她从哪里弄那么多钱啊?”
张明芳选择保守治疗的时候,他们谢谢亲戚反而松了一口气,要真给方彪治,不得找他们借钱?
方彪平时为人不怎么好,这些亲戚愿意过来看他已经不错了,要让他们借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明芳不开口还好,省得闹得不好看。
方彪没说话,他似乎累了,始终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们,看的人瘆得慌。
“方彪,我知道你肯定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日子还要继续过,你也别再对明芳那样了,以后你还得靠她照顾你呢。”亲戚苦口婆心地劝。
要是把张明芳气跑了,以后没人管方彪,万一要他们管可怎么办?
“我要报警!”一直沉默的方彪忽然怒声道,他指着张明芳:“是这个女人,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亲戚听到这话,神色顿住,干笑道:“这话可不敢乱说。”
原本放松的张明芳瞬间攥紧了手指,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我没胡说,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她推的!”方彪自然没看到,那天晚上乌漆墨黑的,他哪里看得到?不过他确定,的确有人推了他。
方彪觉得,肯定是张明芳这女人,不然为什么他前一天刚说完不离婚,当天晚上他就被人推下了楼。
没人这么恨他,除了张明芳。
方彪说的言之凿凿,对着亲戚道:“哥,你快帮我报警啊!”
这人是方彪的表哥,只不过方彪平时都是直呼其名,今天这种情况倒是老老实实的连“哥”了。
表哥扭头看向张明芳,后者低着头,眼睛发直,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没推他,我没推……”
表哥皱了皱眉,对着方彪道:“你等等。”
他说着,就出了病房。
而方彪看向张明芳,眼底带着藏不住的阴狠:“张明芳,我瘫在床上,你也别想好过!”
张明芳没有理会方彪,她双腿发软的坐在凳子上,眼睛发直,如果……如果她真的入狱,亭旭要怎么办?她爸妈应该会好好照顾亭旭的吧?
只要没了这个男人,亭旭怎么也比以前过的好,那对他来说,就值了。
而表哥出了病房,并没有直接报警,而是打电话给了自家母亲:“妈,方彪说他是被张明芳推下去的,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方彪姑姑听到这话,立刻道:“那不可能,明芳胆子多小啊,平时都被方彪给打怕了,哪里敢推他?我看就是方彪心里有怨气,觉得明芳不给他治,明芳也是个可怜的,她有什么办法?家里哪里有钱给他治病?让他一天天出去喝酒,我看他就是活该!”
方姑姑跟方彪显然也是积怨已久了,毕竟方彪平时对她这个姑姑就没几分尊敬,即便是自己亲侄子,那点感情也早就磨没了,就方彪平时的所作所为,方姑姑觉得他有今天,那都是活该!
“那万一呢?我也觉得他从楼梯上摔下去这事,有点邪门。”表哥没有说的是,他刚刚看张明芳的样子,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报什么报,你听不懂老娘说话是吧?”方姑姑见儿子这颗榆木脑袋又糊涂了,当即就道:“你也不想想,要真是张明芳了怎么办!”
“什么意思,是她就让她坐牢呗,我又不是警察,哪管得了那么多。”表哥没听到,嘴里嘟嘟囔囔的。
“我说的是这个吗?人家警察只管抓人,那要是张明芳被抓了,你去照顾方彪好了!你以后养着他!”方姑姑简直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了,她要是说到这份上,对方还没听懂,她非得掰开对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在表哥也不是太蠢,瞬间明白了方姑姑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嘀咕:“就算没有张明芳,也轮不到我们照顾吧?方彪不还有大伯吗?”
“他大伯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方彪混不吝,一砖头还他大伯开了瓢,他大伯愿意管他才真是傻了!”方姑姑努力平复心情,给蠢儿子解释。
表哥也是头回听这件事,他想了想,觉得方彪这事确实不好掺和,他还是别管了。
这么想着,表哥挂了电话,回到病房。
一直等着他的方彪激动不已,眼睛发红,眼球突出,看着有点吓人:“哥,你报警了吧,警察是不是要来抓这个女人了?”
说着,就畅快地笑了,冲着张明芳道:“你等着坐牢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哈哈……”
“坐什么牢!”表哥一看方彪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烦:“我看你是得了癔症,明芳哪里有胆子推你?我看你是你喝醉了酒,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哥劝你,以后你还得靠人家明芳呢,别胡说了,听到没有?”
方彪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表哥,他着急的抓住表哥的衣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把对方扯的一个趔趄:“你踏马的,我不是让你报警吗?啊?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听!”
表哥被方彪吓了一跳,连忙把衣服从对方手里扯出来,离方彪远一点:“得了,再别胡说八道了,明芳老老实实一个女人,哪里干的出害人的事?”
张明芳也不知道表哥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她压下心中的震惊,抹了抹眼泪:“真不是我。”
表哥叹了口气,看着她的样子,神色复杂道:“哎,事已至此,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你也别太伤心,方彪以后还需要你来照顾,他就是摔糊涂了。”
张明芳眼里闪过什么,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点头。
身后的方彪还在大吼大叫,表哥也不理他,转身离开。
方彪嘴里骂着,想摔东西,可以手边没什么东西给他摔。
张明芳也不理他,直到方彪骂累了,躺在床上直喘气,对方才看着他道:“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方彪对上张明芳的眼睛,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竟然有些害怕……
——
没过多久,张明芳就给方彪办了出院手续。
她把方彪带回了家,安置在家里最小的那间房子里。
这间房原本是放杂物的,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里面的杂物张明芳也没收拾,直接弄了个木板床,把方彪放在了上面,以后,这就是方彪的房间。
起初方彪一有空就骂骂咧咧的,嘴里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但张明芳压根不理他,每天想得起来的话,就给方彪弄些剩菜剩饭。
方彪看到这些饭菜,发怒,直接伸手一把将饭菜扫到地上,瞬间碗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满地都是脏兮兮的汤汤水水。
张明芳看了方彪一眼,没有说话,沉默地打扫了地上的卫生。
“我要喝酒,我要吃烧烤。”方彪扯着嗓子喊。
然而,张明芳收拾完,压根不理他,直接关门走了。
起初方彪还以为张明芳去给他买啤酒和烧烤了,然而,对方迟迟没有推门进来,方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扯着嗓子喊张明芳。
结果压根没人理他,他喊张明芳扶他上厕所,也没人理。
就这样,方彪一个人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口饭都没吃,到最后,他都没力气喊了。
身下的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骚臭味,方彪眼睛发直的看着房间的某处,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动动手就能收拾得了张明芳的人了。
别说收拾张明芳,他现在连翻身都难以做到。
方彪终于老实了,张明芳一天给他送一顿饭,他也乖乖吃了。
他不小心拉床上,张明芳心情不好了,给他一个大逼兜,方彪也不敢骂。
因为他知道,要是他骂了,张明芳又一整天都不理他,那就意味着他一整天什么都吃不了,只能在充满臭味的床上,等着这一天结束。
这天,张明芳照例随意地放了一碗饭菜给方彪,方彪立刻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此时他已经管不了好不好吃的问题了,尊严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张明芳进来收拾,皱眉看着被方彪弄得脏兮兮的床,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我说了让你吃饭小心一点,弄得到处都是,恶不恶心!”
方彪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他瘦了很多,眼神也不复往日的凶悍,看着也老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身上也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张明芳愿意给他换床单,完全是嫌弃味道太大,弄得家里都是臭的,至于给他洗澡,那是完全没有耐心的。
张明芳一边捏着鼻子换床单,一边嘴里骂着,是不是给方彪来一下。
外面传来方亭旭的声音:“妈妈,我作业写完了,你快过来检查!”
这才没多久,方亭旭的声音都活泼了很多。
张明芳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立刻变了,温柔慈爱地高声道:“好,亭旭先看电视,妈妈马上就出来。”
“好!”方亭旭乖乖应了。
张明芳着急出去给方亭旭检查作业,换床单的动作快了很多,方彪忽然道:“我想见见亭旭。”
“你还有脸提亭旭!”张明芳表情立刻变了,用力掐在方彪身上:“亭旭永远不会来见你,永远不会。”
方彪惨叫起来,被张明芳眼疾手快地把床单塞到嘴里,惨叫声瞬间被堵了回去,嘴里是骚臭的床单,下身毫无知觉,方彪瞪大眼睛,眼里流下了泪水。
张明芳冷笑一声,也不给他换床单了,直接关上门转身离开。
她离开前关上了房间的灯,小小的窗户透不进来多少光,不知不觉,这间昏暗的房间,变成了噩梦般的存在。
明明以前他每次打完张明芳,被对方惨叫声烦的不行的时候,就会直接把张明芳拖进来,关上门。
为了防止对方跑出来,他还会把门反锁,任由浑身是伤的张明芳在里面自生自灭。
有一次张明芳发了高烧,伤口感染,差点就死了,方彪只隐隐记得这件事,他忘了张明芳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总之,后面张明芳还是乖乖地给他收拾房间,每天按时做饭。
对他来说,张明芳就是随时随地能够发泄怒火的东西,不管为什么心情不好,打一顿就好了。
可自从他瘫在床上,方彪从一开始骂骂咧咧,到后面都不敢大声跟张明芳说话,甚至每天期待张明芳能过来。
虽然对方会给他几巴掌,但起码他能看到太阳,房间也不那么昏暗了。
张明芳再次踏入这个房间,已经是第二天了,方彪现在对于时间的变化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只知道张明芳又给他送来了每天的饭。
方彪照例吃完了饭,他看向收拾床单的张明芳,忽然说:“我们离婚吧。”
张明芳动作一顿,看向方彪,方彪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这是对方一直向往的事。
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离了婚就好了吧。方彪这样想,就跟以前的张明芳一样,对方以前也这么想。
然而,张明芳只是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笑了笑,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为什么要离婚,她要亲眼看着方彪生不如死,看向对方跟条狗一样,趴着用力吃着碗里的饭。
对方加注在她身上了十几年的痛苦,她现在又怎么会愿意离婚呢?
——
江亦清收到了张明芳的消息,对方认真的道了谢:“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或者哪天受不了了,就跟方彪同归于尽,但我又一直没有勇气。谢谢你,江大师。”
张明芳清楚,如果没有对方,她压根没有力气反抗方彪,现在她多半还是每天挨打。
江亦清没有多问,只道:“好好过以后的生活。”
张明芳眼睛发酸:“好。”
江亦清放下手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刚把茶杯放下,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江亦清勾了勾唇,闻修晏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处,低声道:“晚上还喝茶?”
江亦清身体后仰,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闻修晏身上,反问道:“这是谁泡的?”
闻修晏自己泡的茶,还说他晚上喝茶,这是什么道理?
闻修晏轻笑,目光落在江亦清的耳垂上,对方的耳垂微微有些厚,漂亮的普通羊脂玉,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嗯,我是故意的。”
江亦清挑眉,扭头看向闻修晏。
闻修晏低头,咬上他的耳垂,舌尖轻舔,粗糙的触感让江亦清缩了缩脖子,脸色瞬间潮红。
“你……别……放开。”江亦清断断续续的说完,脸更红了,他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闻修晏含糊不清道:“别放开?好,听亦清的。”
江亦清:“……”
他伸手,用力掐闻修晏的腰,后者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看着江亦清的目光炙热滚烫,仿佛随时能将他烧穿。
江亦清手一僵,在心里暗骂,闻修晏还是人吗?!
他咬了咬牙,轻哼一声,真当他是病猫不成。
江亦清手往下,闻修晏猛的一僵,眼睛瞬间发红,接着江亦清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忽然失重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夹紧闻修晏的腰。
后者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沙哑:“我们回房间。”
江亦清抿唇,默默把脸埋在了闻修晏的颈侧。
第126章 饿虚弱了
闻修晏身材实在是太好了,江亦清每次看到都会感慨。
八块腹肌宽肩窄背公狗腰,搭配那张英俊完美的脸,说是上天的宠儿都不为过。
以前两人关系没确定,只能看看解解馋,现在不一样了,都是我男朋友了,我摸一摸怎么了?
江亦清摸得理直气壮,闻修晏亲亲他,嗓音低哑:“别的地方摸一摸。”
江亦清耳根发红,好吧,看在闻修晏这么可怜的份上……对方眼睛都红了。
两人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光是看葫芦娃,都看到了大半夜。
最后江亦清实在受不了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道:“看葫芦娃对身体不好……”
闻修晏轻笑,亲了亲江亦清的手:“睡吧。”
江亦清闭眼就睡,然而闻修晏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失眠,他其实已经有了困意,但他看着江亦清,怎么也看不够,对方每一处都是完美的,让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只要看着对方,心跳就会不受控制,恨不得将对方融入骨血。
只是内心的欲望越盛,他就越发的克制,最后只是握着江亦清的手,轻轻咬了咬对方的指尖。
江亦清睡得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闻修晏的狗头,嘟嘟囔囔道:“别闹……”
——
今天约好了要去始祖庙,主要是去面试那二十个人。
面试官除了江亦清,就是寒施和妙妙。
抛开别的不谈,单论外表,好像就只有江亦清靠谱一点,寒施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孩子,即便他绷着脸,特别严肃,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他有点肉肉的脸。
妙妙更离谱,因为她表示:“我平时在庙里都是用的原形,当面试官肯定也要用原形啊。”
于是乎,奇怪的面试官组合就出炉了,一大人一小孩,还有一只猫。
在面试开始之前,江亦清都有些担心,过来面试的会不会觉得他们太儿戏了,毕竟在别人看来,寒施确实是个小孩,妙妙也只是一只猫。
等面试开始之后,他发现他的担心多余了。
因为第一个面试者进来,看到他们除了神色有点激动之外,好像表现得还算镇定。
搞得原本想解释的江亦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是他接受能力太差?
不过既然对方觉得没什么,江亦清面上淡定的点点头:“开始吧。”
面试者点点头。
毕竟都是闻修晏公司的hr一个一个筛选出来的,这个面试者不错,本科学的是会计,正好可以处理一些日常的财务工作,这也是江亦清原本就打算招的一个岗位。
等面试结束之后,江亦清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看到一只猫当面试官以后,一点都不惊讶了:“江大师,我一直看你的直播,虽然妙妙只出现过一次,但我趁机喜欢她,以后要是能跟她共事,啊!我都不敢想我会有多开心!少给点钱我都愿意!”
江亦清:“……”那倒也不必。
妙妙表面淡定的甩甩尾巴,实际上早就美坏了,哼哼,本猫魅力依旧,轻易就让这些人类拜倒在她的猫猫爪下。
二十个面试者,江亦清问的仔细一些,即便这样,一上午也结束了。
原本打算招两个,但后面发现,除了第一个面试者之外,后面还有两个表现得都不错。
江亦清和寒施妙妙商量了一下,决定三个都留下来:“要是做的不错,以后他们三个都留下来,如果有谁不合适的话,也不需要重新招了。”
毕竟他们原本就只打算招两个,以后三个能不能都留下来不知道,反正多了三个人,寒施和妙妙总算不用天天忙了。
寒施给他们排了班,换班调休,每人每个月休息四天。
寒施最近两天休息,他没回家里,毕竟他父亲母亲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回家说不定还会扑空,所以,他还是去找清清哥吧!
这两天江亦清这里格外的热闹,除了寒施来了,大福也跟着靳知简来了。
好在现在住的是闻修晏的大平层,也不显得拥挤。
好不容易这么多人聚一次,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吃火锅。
靳知简刚从云省参加完签售会,回来带了不少菌子,他主动包揽了做锅底这件事:“云省那边的菌子锅特别好吃,我专门学了他们的锅底,等一会儿看我大显身手。”
大福听的直咽口水,他这次也跟着靳知简去云省了,兔也爱吃菌子锅:“那你快做,清清肯定喜欢吃。”
大福这会儿是兔子,蹦蹦跳跳的扒拉着江亦清的裤腿,哼哧哼哧跟爬山一样,往对方怀里爬。
爬到一半,忽然有人捏着他后颈把他拎了起来,大福惊呼一声,见是闻修晏拎着他,立刻笑眯眯的想道谢,结果眼前一晃,他重新回到了靳知简怀里。
大福:QAQ
江亦清哭笑不得,给了闻修晏一个眼神:干嘛欺负小兔子?
闻修晏无辜脸,似乎没看懂他在说什么。
江亦清看了眼满脸郁闷的大福,想伸手摸摸,被小气吧啦的闻修晏给拉走了。
大福伤心了一下,没一会儿就忘了刚刚的事,去跟新朋友寒施去玩了。
说来也奇怪,一般碰到寒施的精怪,就没有不怕他的,比如说妙妙和胖胖还有奶球,刚开始都有点怕他,后面时间久了才没那么怕了。
大福不知道是不是缺根筋,完全不害怕寒施,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跟寒施交朋友。
伸出兔爪爪友好地握了握。
寒施:好可爱OwO
等江亦清再看到寒施时,对方脑袋上多了一个毛绒帽子,那帽子还自动绕过了寒施的小发包,把寒施的脑袋包起来。
江亦清一时间没看清,还奇怪这大夏天的,怎么戴顶毛绒帽。
结果走近了才发现,那毛绒帽还会动,一看到江亦清,立刻动了动兔耳朵:“清清!”
感情不是毛绒帽,是小兔子。
别说,寒施绷着一张小脸,脑袋上却站着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反差萌,双倍可爱暴击,
江亦清的眼睛都粘到寒施和小兔子的结合体上了,忽然脸颊被人伸手碰了碰,他蠢蠢欲动的即将伸出去的手被打断,扭头看向闻修晏。
闻修晏神色自若,垂眸道:“你跟我过来,有话跟你说。”
“嗷。”江亦清点头,也没多想,把手里洗了一半的菜放到篮子里,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跟着闻修晏一起去了卧室。
刚一进来,闻修晏就贴了上来,江亦清靠在门上,“咔哒”一声,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合上。
然而,他压根注意不到门关上这件小事,此时闻修晏和他挨得极近,男人的体温灼热的格外有存在感,对方垂眸看着他,眼底翻腾着藏不住的欲望。
染上欲色的闻修晏带着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天上的谪仙,一瞬间堕入凡尘,让人忍不住想要拉他一起沉沦。
江亦清挑眉,他比闻修晏要矮一点,此时微微仰着头,抬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对着对方吹了一口气,明显感觉闻修晏眼神变了,他勾唇:“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闻修晏没说话,低头噙住那肆意张扬的唇,从刚开始的温柔□□,到后面的动作越发的激烈,室内只剩暧昧的水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江亦清看着随着他们的动作拉开的银丝,即便装的再淡定,也控制不住地有些脸红。
闻修晏抬手,粗糙的指腹揉了揉他的唇,他眼尾发红,带着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亦清轻咳一声,扯着闻修晏的衣领,迫使对方低头,随后在对方的眼尾处落下一吻。
闻修晏微微往上,似乎又要去吻他,结果江亦清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闻修晏:“……”
他用眼神询问江亦清,似乎还带了几分委屈。
江亦清坚决不心软:“寒施他们还在外面呢,带坏小孩子不好。”
“小孩子看不出来什么。”闻修晏虽然这么说着,但也只是拉下江亦清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
江亦清退了退他,催促道:“我们快点出去,要去帮忙。”
闻修晏嗯了一声,握着江亦清的手,等出了门才放开。
江亦清出去继续洗菜,发现大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人形,一双大眼睛注意到江亦清过来了,疯狂给靳知简使眼色。
小兔子不知道掩饰自己八卦的小表情,目光落在江亦清发红的唇上,对着靳知简挤眉弄眼。
江亦清全当没看见,只要我脸皮厚,就没人能让我尴尬。
靳知简倒是被弄得尴尬不已,伸出一只大手盖住小兔子的脸。
“唔,你干嘛!”大福猝不及防被手糊了一脸,气的甩开靳知简的手,呸呸呸了几声,嫌弃不已:“你刚刚剥了蒜,难闻死了!”
靳知简尴尬的笑笑,拉着大福:“我带你去洗脸。”
“不用。”大福鼻子耸动,用力嗅了嗅,没闻到脸上有什么味道,摆摆手:“你好好洗洗你的手吧,我要跟清清说话。”
大福说着,挨挨挤挤的凑到江亦清跟前,乖巧主动道:“清清,我帮你洗菜,我这个干的可好了。”
江亦清看了眼伤心不已的靳知简,笑着垂眸给大福拿了一把没洗的菜。
大福立刻洗起来,期待不已道:“菌子锅可好吃了,呆会儿清清你一定要多吃点。”
江亦清倒是没吃过菌子火锅,此时在大福的疯狂安利下,也有些期待起来。
靳知简捧着不知道心碎成了多少片的心,默默去洗手去了。
很快菜准备好了,菌子锅底也已经煮沸,原本江亦清还想多好吃,这会儿闻到味道,就已经感觉到了,大福没有丝毫夸张,菌子锅光是闻味道,已经鲜的人想咽口水了。
江亦清还算矜持,胖胖和奶球还有大福,三只小动物,已经迫不及待的守在锅旁边了。
胖胖更是探头探脑,如果不是菌子锅太烫,它甚至想探着脑袋尝尝味道。
这汤底自然是直接可以喝的,用老母鸡和菌子一起熬的金黄色的汤,带着诱人的味道,大福迫不及待的捧着碗,喝了一口期待已久的汤,随后给靳知简比了个大拇指:“哇,你好厉害,和我们在云省吃的差不多。”
靳知简被夸的美滋滋,殷勤的又帮大福盛了一些。
这会儿菜也可以吃了。其实正宗的菌子火锅里面是没有别的菜的,但众人也没那么多讲究。
寒施吃了一口他喜欢的脆藕,起初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随后动作都快了几分,虽然依旧绷着脸,但小发包看起来都带着几分愉悦。
这样鲜的味道,吃的众人都不抬头,一时间只有吃饭的声音。
胖胖也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它比起来有些后悔,早知道云省有这种好吃的,它当初应该去云省修炼。
奶球吃的脸都要埋到碗里了,远远看过来,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狗屁股。
这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满意足,闻修晏准备了清口的茶,江亦清喝了一口,瘫在沙发上眯了眯眼。
他们吃完了都不爱动,但这些小动物不一样,大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兔子,小垂耳兔蹦的老高,活像吃菌子吃中毒了。
江亦清微微侧头,靠在闻修晏的肩膀上,对方握着他的手把玩,他则好整以暇的看着不远处。
靳知简前前后后的跟着大福,如同一个老妈子:“你刚刚吃了那么多,别跳来跳去的。”
靳知简不知道兔子吃饱了能不能运动,反正人吃饱了运动是会不舒服的。
大福后腿用力一踢,直接蹦到冰箱上,小小的一团居高临下的看着靳知简,眯了眯眼,三瓣嘴不满的撇了撇:“你嫌我吃的多。”
靳知简:“……没有的事。”
“哼,最好是。”大福哼了一声,又仗着弹跳力惊人,从冰箱上蹦下来,落到靳知简怀里。
靳知简摸了摸小兔子,脸上露出痴汉笑,埋在小兔子的身上,用力吸了一口。
小兔子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皮毛蓬松,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闻着让人心情都好了。
大福藏在毛毛下面的脸色爆红,小兔子瞬间尖叫起来,这个靳知简干什么呢,脸埋哪里呢!
大福一个没忍住,用力蹬着后腿,从靳知简怀里跳了出来,落在趴在睡觉的胖胖身上。
江亦清在一旁看的兴致勃勃,靳知简一扭头,脸上果不其然多了一只兔子jio印。
靳知简尴尬的摸了摸脸,去哄小兔子,以前给小零食就能哄好的大福,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了,除非给两倍的小零食,否则是哄不好的。
好不容易用两倍的小零食哄好了小兔子,靳知简语气带着商量:“大福,以后能不能别用后爪踢我了?”
大福哼了一声,不为所动:“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刚刚耍流氓,我才不会踢你。”
对兔子耍流氓的靳知简:“……”
大福看起来很喜欢这样的大房子,因为空间足够大,他在里面随便蹦蹦跳跳都可以。
靳知简思索,也许可以在这里买套房子,他的版权费最近刚打到卡上,也不知道够不够。
作为一个宅男,他对房子的价格不太了解,尤其是这种地段好的,肯定不能用京市的其他地方的房价来衡量。
他决定回头问问闻修晏。
房子足够大,寒施晚上也不回庙里了,小孩虽然绷着脸,但眼睛亮亮的。
“带了衣服没?”江亦清摸摸寒施的小发包,问他。
寒施闻言有些懊恼,摇摇头:“我回庙里去取。”
他完全不说回庙里住的话,他喜欢跟清清哥待在一块,一来一回去取衣服也不觉得麻烦。
但江亦清显然不会让小孩跑这么一趟,虽然寒施有办法,很快就可以到,但也麻烦。
没必要,附近就有大商场。
他摸了摸寒施的小发包,笑眯眯道:“去商场买吧。”
寒施现在已经知道了,清清哥不是很穷,他也就没有拒绝,绷着小脸带着几分期待,跟江亦清去商场。
闻修晏还要回公司去忙工作,没跟着去,不过大福要一起,一看大福不回去,靳知简干脆也跟着不回去了,他平时不怎么爱出门,这次正好一起买些衣服。
一行四个人倒是挺热闹,江亦清抱着玩奇迹寒寒的心态,给小孩买了不少衣服。
寒施小脸看着淡定,眼里却满是开心。
他从小父亲母亲让人给他准备了很多衣服,寒施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清清哥带他来服装店,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反正很开心。
大福也很开心,他跟江亦清他们一进商场就分开了,江亦清买的是小孩的衣服。
大福对毛茸茸的帽子特别感兴趣,买了一顶毛绒绒的带着长长的兔耳朵的帽子。
“太好了,我不做兔子的时候,也有长耳朵了。”看得出来,大福对于自己的长耳朵很喜欢,可惜他现在对人形的掌控还不是很熟练,没办法把兔子露出来。
“现在是夏天,你不热啊。”靳知简看着戴上帽子就不愿意摘下来的大福,有些苦笑不得。
虽然特别特别可爱,但是,他害怕把大福热出个好歹。
然而大福是只叛逆兔,压根不愿意听他的。
结果等跟江亦清碰面,对方看了眼大福脑袋上的毛绒帽子,提醒道:“商场里有空调,等到了外面就别戴了,小心中暑。”
靳知简刚想说,别白费口舌了,兔子根本不听。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福就乖乖点头:“我待会儿出去就摘了,哎呀,也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来。”
这才刚夏天,已经开始期待冬天了。
靳知简:“……”
是我不配。
——
大福这晚也没回去,因为明天要跟着江亦清去出外勤了。
靳知简见他不走,也摒弃尴尬的情绪,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没办法,明天可能一天都见不到小兔子了,他脸皮厚点怎么了?
第二天,江亦清开车和大福一起出发了。
这次联系江亦清的人离得近一些,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两人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来了,”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过了很久,久到江亦清和大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压根没声音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他们率先看到一个胖子,对方浑身上下都是肉肉的,个子大概一米七几,目测体重在两百斤以上。
胖子不知道是天生眼睛小,还是因为太胖了,一双眼睛眯着,都快成了一条缝了,看到江亦清,那条缝隐隐约约睁大了一些,能从对方脸上看出激动:“江大师,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快要死了!”
一旁的大福微微瞪大了眼睛,出于礼貌,连忙低头,努力表现出自己很淡定了的样子。
江亦清开口道:“我们进去说吧。”
大福在一旁配合的点点头,嗯嗯,进去说进去说。
胖子也就是胡徕也点点头,想让出门让江亦清他们进来,结果发现以自己的身形,压根让不出来一个人成年人可以通行的宽度。
于是乎,只好放弃,他走在前面,让江亦清他们跟上。
江亦清和大福走在他身后,才明白刚刚胡徕为什么那么久才开门。
对方走路太慢了,几乎是在挪,因为胡徕挡着前面的路,两人也只能慢慢走,这种感受更加直观了,把急性子的大福急得抓耳挠腮,却只能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到了客厅,走这么点路,胡徕都像是累极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屁股下面的沙发立刻响起令人牙疼的嘎吱声。
江亦清看着胡徕,微微叹息,对方已经不是有点胖了,胖的已经影响健康了。
“说说吧。”江亦清主动开口。
胡徕停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可能是想到伤心的事,他眼泪睡觉就流下来了:“呜呜呜,江大师,你快救救我吧,我要被饿死了!”
大福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胡徕二百来斤的身躯,显然跟“饿死”毫不相关。
江亦清确实发现胡徕格外的虚弱,他只以为是对方身体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胡徕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自己最近的遭遇。
“从一个星期之前,我突然发现,很多东西我都不能吃了。”
江亦清手指点了点桌面,适时的提出疑问:“不能吃是指?”
“就是我一吃东西,嘴巴就莫名其妙张不开了,特别诡异,呜呜呜,整整一星期了,我都没有吃饱过!”胡徕说着,更加悲愤了。
江亦清了然,怪不得胡徕走那么点路就呼哧带喘的。
原来是饿虚弱的。
第127章 有人跳楼
大福默默开口,看着胡徕的目光带着同情:“一星期,什么都不能吃吗?”
那不得饿死?
“也没有,我只能吃减脂餐,喝蛋白粉!”胡徕抹了把脸,实在想不通:“我一想要吃别的,嘴巴就跟不是我的,不听我使唤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我之前是想减肥,但是,这一天天吃的也太少了!体重倒是能减下来一点,但我真的要饿死了!”
胡徕的情况确实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他吃饭一样。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情况吗?”江亦清目光打量着胡徕家的房间,继续问。
胡徕立刻点头:“有!我最近还经常梦游!”
“梦游?”
“对,每天晚上睡着了,就开始梦游。”胡徕说:“我好几次早上醒来,就发现我在公园,浑身酸痛,一看手机,我已经走了五公里了。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太诡异了,我之前明明从来没有梦游过。”
梦游去跑步这事,怎么说呢。
不用累死累活就跑了五公里路,这当然是好事,但是,问题是每次醒来在公园里,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都有点害怕自己那天在梦里不小心被车撞死了都不知道。
而且,这种情况太诡异了,吓得胡徕最近疯狂熬夜,都不敢睡觉了。
“你现在想吃东西吗?”江亦清开口道。
“想,我做梦都想!”胡徕立刻说,说完就有些担忧:“江大师,你说我是不是得了饮食障碍啊,因为心理暗示什么的,所以张不开嘴?”
“不是,饮食障碍不是你这样。”饮食障碍是患者对食物抗拒厌恶,有的反应剧烈,甚至看到食物就会呕吐,胡徕这副样子,显然不会是饮食障碍。
“好吧,那我点一份炸鸡再试试。”胡徕一边说着,一边咽口水,迅速点了自己一直吃的那家的炸鸡。
等外卖的功夫,江亦清在房子各处都转了转,大福虽然不懂,但也跟着在旁边看:“清清,饮食障碍是什么?”
江亦清解释完,爱吃的大福拍拍胸口,表示好可怕,简直就是兔子界恐怖片。
没一会儿,胡徕点的炸鸡就到了。
大福自告奋勇,去门口拿了炸鸡,以免虚弱的胖子走一趟都呼哧带喘的。
大福提着炸鸡袋子,好奇地看了看,鼻子耸动,唔……好香啊。
这是什么,他都没吃过。
小兔子虽然好奇,但没有动胡徕的东西,就是对方拆包装的时候,眼睛黏在对方身上。
胡徕也是特别激动,带着美妙的可以把炸鸡吃到嘴里的希望,搓了搓手,呼出一口气,屏住呼吸打开包装袋。
吓得金黄酥脆的炸鸡出现在几人面前,胡徕和大福同时咽了咽口水。
大福心虚的捂住嘴巴,偷偷看了眼江亦清,还要可能是因为胡徕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清清并没有听到他的。大福小脸发红。
胡徕也看向江亦清,眼里带着无限的期望:“那我吃了?”
江亦清点头:“嗯,吃吧。”
胡徕紧张的打开辣椒包,把辣椒撒在炸鸡上,瞬间金黄酥脆的炸鸡又多了麻麻辣辣的香味。
胡徕控制住不让口水流出来,真不怪他丢人,以前经常吃的炸鸡,最近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奢望。
看到炸鸡,他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握了握拳,这次一定要吃到嘴里!
胡徕颤抖着捏起炸鸡,闭眼往嘴里塞,然而,他的嘴巴忽然张不开了,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胡徕哭了:“唔唔唔……”
炸鸡,我要吃炸鸡,为什么我连嘴巴都张不开!我要馋死了呜呜……
胡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张不开嘴,可江亦清却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胡徕拿起炸鸡,往嘴里塞的那一刻,忽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只见那黑影在胡徕身边停下来,恨铁不成钢看着对方,此时的黑影露出了他的样子。
对方一身健壮的肌肉,穿着一件运动背心,一看就经常健身。
此时对方直接伸手,用力捏住了胡徕的嘴巴,脸上满是愤怒与失望:“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当初谁给我许下誓言,说要瘦到一百五十斤的?看看你胖的,都二百五十斤了,还吃!还吃的是炸鸡,你疯啦?!再这么下去,你非得突破三百大关不可!”
江亦清看着愤怒的男人,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胡徕一想吃高热量的食物,嘴巴就张不开了,感情是被人……不是,被鬼捏住了。
“我服了你了,不让你吃你还哭,没出息,太没出息了!”男人也不管胡徕能不能听到,对着对方就一通指指点点:“就你这样,你还说要找女朋友,别怪我说话难听,哪个女生愿意跟二百五十斤的胖子在一起啊!”
“哭哭哭,一个大男人吃不着东西就哭,太没出息了!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要有钢铁般的意志!”
男人叭叭的说了一通,可以胡徕压根听不到,他只知道自己的炸鸡梦又碎了,哭的像个二百五十斤的孩子。
江亦清打断他,问胡徕:“你之前是不是报过健身课?”
“对,江大师你猜的真准!”胡徕后知后觉自己哭的有点丢人,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哭了:“我之前是报了一个健身课,但实在是太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就没有再去。
哎,都说我胖的不健康了,我感觉现在对我来说,让我健身节食,更加痛苦。健康不健康的,无所谓了。不减肥我可能会死,不让我吃,我真的要难受死了!”
胡徕说着,还冲着炸鸡咽了咽口水,看得见吃不着,他好难受啊。
“胡闹!生命诚可贵,一些口腹之欲算什么!”男人听到胡徕的话,更生气了,一副恨不得给他两个大逼兜的样子:“这炸鸡有什么好吃的!啊?跟水煮鸡胸肉也没什么区别吧?又不是不让你吃,至于整天一副虚弱的要死的样子吗?你看控制饮食一星期,效果多好,你整整瘦了二十多斤呢!”
男人说着,露出骄傲的神色,显然对于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江亦清听完:“……”
虽然但是,炸鸡和水煮鸡胸肉区别还是很大的。
男人哼哧哼哧的拍了拍胡徕的肩膀,一脸认真的保证:“你放心,以前我的那些学员,跟你一样胖的也不是没有,他们在我的监督下,都变成像我一样健康。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我的学员的!”
话说到这里,江亦清已经确定了男人的身份了。
“江大师,你是不知道,之前我那个健身教练有多严厉。”胡徕说起自己之前报的健身私教课,仿佛想起了痛苦的回忆:“随时随地给我打电话,监督我吃什么,我要是不接电话,他就一直打,我妈管我都没那么严!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私教课的钱都没退,直接把他删除拉黑了。”
“哼!我这是为了你好!”男人也不管胡徕能不能听到,跺着脚说道。
江亦清不着痕迹的看了男人一眼,问胡徕:“你有之前健身教练的照片吗?”
男人听到江亦清的话,他并不知道对方能看到他,奇怪的嘀咕一句:“看我照片干嘛?”
江亦清垂眸,接过胡徕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定了,这男人就是胡徕的健身教练。
胡徕给江亦清看完,还哭丧着脸问:“江大师,你说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一吃东西,就张不开嘴。”
“因为那些东西,你的健身教练不想让你吃。”江亦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令人惊悚的事实。
“啊?”胡徕闻言一愣,胖胖的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江大师,你在开玩笑吗?”
他的健身教练难道是神不成?还能远程控制他的饮食?
江亦清没说话,但胡徕看他的表情,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行,我得问问。”不等江亦清再说话,胡徕立刻掏出手机,犹豫了许久,拨打了一个号码。
然而,过了很久,耳边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胡徕有些奇怪:“怎么会是空号?我问问健身房的老板。”
说着,他又拨打了一个电话,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胡徕真觉得江亦清是在逗他玩,所以他要联系上健身教练,嘿,对方还能远程控制他的饮食?开玩笑吧?
其实胡徕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但是,他不愿意相信,宁愿打电话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电话一接通,胡徕就连忙道:“我是陈教练之前的学员,我想问问,为什么我给陈教练打电话,他不接啊?”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明明时间不长,可胡徕却等的有些焦灼,等胡徕终于等不及了,想要再问时,对方终于开口了:“陈教练他……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胡徕瞪大眼睛,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发凉:“什么时间。”
“一个星期前。”健身房的老板说完,以为他是想退私教课的钱:“你放心,那些你没上过的课时,钱都会退给你,你过几天来健身房一趟……”
然而,胡徕压根没有心情想钱不钱的问题,他咽了咽口水,一个星期前,那不就是……他诡异的吃不了东西的时候?
再结合江亦清的话,胡徕忽然白着脸惨叫一声,如果不是碍于体重的限制,他可能已经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健身房老板被震的耳朵有些疼,不明白胡徕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不给他退钱。
胡徕现在很崩溃,他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扔了手机,以一种他绝对不会拥有的速度,冲到大福和江亦清身后躲着。
两人勉强能挡住他,稍微给了胡徕一点安全感。
胡徕往四周看看,搓了搓手臂:“我就说最近总觉得家里阴森森的,原来原来……”
他说着,就不敢说了,生怕已经去世的陈教练听到。
而此时,陈教练则一脸茫然,他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胡徕身边,只想起自己是对方的健身教练。
再一看胡徕的体型与健康状况,他出于健身教练的职业病,当即就开始投身到自己的工作上——控制胡徕的饮食。
对方不愿意运动,他就在胡徕睡着之后,亲自用对方的身体去锻炼。简直无比敬业。
现在忽然听到胡徕和健身房老板的对话,他忽然头疼欲裂,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眼看陈教练痛苦的捂着头嚎叫起来,江亦清皱了皱眉,大福还好,毕竟是兔子精,但胡徕明显感觉到不适了。
江亦清立刻抬手,如果大福和胡徕能看到的话,此时就会发现随着他的动作,虚空中多了一片红色的符纹。
画下最后一笔,江亦清伸手一拍,符纹立刻消失在陈教练的身体里。
而陈教练,也瞬间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敬业还是什么,大部分人死后,魂魄的意识都是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只留下魂魄的本能,祂们会下意识躲避阳光,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地府的鬼差带祂们离开。
这是大部分魂魄的状态,还有一些,会因为活着时候的执念的刺激,想起生前的一些事情。
但是,此时的魂魄也只有残缺的记忆,祂们会下意识去完成自己生前的执念,只有执念得到满足,祂们就会去投胎。
而极少部分,会想起生前所有的记忆。
陈教练的状态显然是第二种,执念得不到满足,他就不会去投胎。
但谁能找到他竟然这么敬业,执念是让胡徕减肥?
虽然现在去投胎,也不一定能排上号,但是,也不能让人一直在胡徕身边游荡吧?
“江大师……”胡徕白着脸,露出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可怜,小心翼翼道:“我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
大福闻言,身体也小幅度得抖了抖,兔子精最近喜欢看恐怖片,他现在也怕鬼QAQ
不想痕迹地往江亦清身边挨挨蹭蹭,等挨到江亦清的胳膊,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后,大福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竖着耳朵听江亦清说话。
江亦清看了眼随时要晕过去的胡徕,对方显然承受不住刺激:“没有,这世上哪有鬼,你要相信科学。”
胡徕:“……”
被天师教育相信科学,怎么都感觉很奇怪。
“那我刚刚为什么觉得头疼?”胡徕问道。
“你最近没休息好,头疼很正常。”江亦清神色淡定,说的有理有据。
胡徕相信了一点,身体放松了一些,又问:“那我刚刚为什么觉得有点冷?”
江亦清弯腰,从茶几上拿起空调遥控器:“温度开的太低了,16度能不冷吗?”
胡徕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把温度调高了一些,他这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抱怨道:“那江大师你刚刚还说什么,我教练不让我吃,我都快吓死了。”
江亦清摸了摸鼻子,默默背下了这个锅。
“那我这情况,到底怎么办?”胡徕刚好站累了,腿都有些发抖,此刻又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满脸发愁。
“很简单,你减肥减到一百五十斤,自然就好了。”江亦清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恶狠狠的盯着桌面上的炸鸡的陈教练。
让敬业的陈教练乖乖离开的办法,自然是完成他的执念了。
“一百五十斤?你不如杀了我。”胡徕立刻露出痛苦面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为了不让他害怕,江亦清轻咳一声,开始编善意的谎言:“你现在吃不下东西,主要是因为心理暗示,你之前是不是给自己定过减到一百五十斤的目标。”
“确实是。”胡徕减肥路上,可定过不少这样的目标,他一脸惊讶:“江大师你咋知道的?”
减肥的人谁没定过目标,江亦清继续忽悠:“因为你对于减肥的执念太强,所以一有机会吃高热量的食物,你内心就会特别抗拒,进而导致身体不受控制的张不开嘴。”
“啊?原来我内心深处这么想要瘦下来吗?”胡徕又是震惊又是感动。但是他有些疑惑:“你不是说,我这不是心理问题吗?”
江亦清丝毫不慌:“严格来说,确实不算。等你减到一百五十斤了,自然就好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胡徕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他现在二十五十斤,想要减到一百斤,谈何容易啊。
江亦清看了眼又要爆起的陈教练,摇了摇头:“不行。”
胡徕:心如死灰.jpg
江亦清说完,又看向陈教练。
不论如何,他不能让陈教练一直呆在胡徕身边,胡徕身体本来就虚弱,阴邪之物呆在他身边,对于他的身体百害无一利。
江亦清想了想,抬手画了一个符纹,拍到胡徕身上。
这个咒法和陈教练起到同样的作用,可以控制胡徕不让对方吃高热量的食物,并且每天对方下意识就会去跑步锻炼,直到胡徕减重成功。
他看了眼胡徕印堂上的黑气,摇摇头,肥胖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对方的健康,如果胡徕还不减肥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去陪陈教练了。
也许陈教练生前也是知道胡徕的情况,所以死了之后,把“让胡徕减重”当成执念来完成。
符咒拍到胡徕身体里,他本身没什么感觉,倒是陈教练,隐隐感觉到什么,他缓缓抬头,看向江亦清。
到底是残缺的魂魄,他想不通,只能感觉到束缚着自己的执念松动了一些。
至少他不需要一直待在胡徕的身边了。
至于执念要消失,只能等到胡徕减肥成功的那一天了。
在这期间,陈教练也不会靠近胡徕,因为执念的缘故,他也会隐隐感觉到胡徕减肥的情况。
陈教练看了胡徕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次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可感觉得到。”
陈教练说完,缓缓离开。
虽然胡徕不知道,但隐隐感觉到房间好像温暖了很多。
“所以也不需要做什么,等你减肥成功,之前遇到的问题,自然都会迎刃而解。”江亦清对着胡徕说。
胡徕还在挣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江亦清看着他隐隐发黑的印堂,摇摇头:“没有。”
等江亦清和大福离开,胡徕不信邪,再次试图去吃桌子上的炸鸡。
然而,嘴巴跟被502黏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胡徕气得不行,直接硬往嘴里塞,结果嘴巴闭的太紧,死活塞不进去。
而没过多久,他塞炸鸡的动作一停,发现胳膊不受控制起来,直接端着炸鸡,把炸鸡丢进垃圾桶,然后绑好垃圾袋,下楼将垃圾袋丢进了垃圾桶。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胡徕:“……”
而且,这还不是最离谱的,等到了下午,天凉快了。
胡徕不受控制地从柜子里翻出来很久都没有穿的运动服换上,又穿上了运动鞋,下楼跑步。
胡徕:“……”
我一点不想跑啊!!!
胡徕此时真的有点相信了,他可能内心深处很想减肥,不然为什么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跑步?
气喘吁吁地跑了五公里,胡徕哭着给江亦清打电话:“江大师,你觉得我这是心理疾病吗?去医院能不能治好啊呜呜呜……”
江亦清直接打破他的幻想:“听我的,别浪费钱了。”
胡徕:“……”谢谢你的提醒。
挂断了电话,胡徕默默抹了抹眼泪,呜呜呜,我好惨。
再说回江亦清这边,他和大福离开胡徕家,打算开车回家。
大福偷偷看了眼江亦清,由于紧张,从怀里的包里掏出一根胡萝卜,啃了几口,终于好了一点,他终于有勇气问了:“清清,刚刚你骗胡徕的吧?他身边是不是真的有……那什么?”
大福作为兔子精,五感很敏锐,自然感觉到了什么。
江亦清看了眼紧张的疯狂啃胡萝卜的小兔子,安慰他:“那里什么都没有,真的。”
大福:“可是我感觉到了。”
江亦清轻咳一声:“……其实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大福:QAQ
大福不敢说话了,咔嚓咔嚓地啃起胡萝卜,可能觉得人类的牙不太方便,他变出了自己的两根兔牙,啃胡萝卜啃得起劲。
这对兔子来说确实是可以放松的好办法,他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可是兔子精,有什么好害怕的吧?要是有鬼,他直接一jio上去!
正想着,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大福回过神来:“诶?还没到啊,怎么停了?”
“前面堵车。”江亦清微微皱眉,看着前方,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按理说不会这么堵。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大福自告奋勇地下了车,没一会儿小兔子就跑了回来:“清清,前面有人要跳楼!”
第128章 欠下巨款
由于前面车堵的太厉害,想要开车过去显然不太可能。
江亦清四处看了看,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了进去,要是还停在路边的话,继续堵着,后面的车只会越堵越多。
他停车的这会儿功夫,交警也过来了,拿着大喇叭在疏散交通。
江亦清看了眼,和好奇的探头探脑的大福一起去了前面。
前方聚集了不少的人,都是在看是什么情况。
三十多层的高楼上,坐着一个人,由于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对方坐在楼边,双腿坠在高空中,好像对于前方深渊般的高度一点都不害怕。
没一会儿,就有警察将楼下的人疏散开,用警戒线围了一大圈,迅速有消防员带了救生气垫,将救生气垫铺在楼下。
然而,这么高的距离,即便有救生气垫也很难保证不出问题,所以现在最好是让对方打消跳楼的想法。
“好高啊。”大福努力抬头,看着那个小黑影,喃喃道:“他不害怕吗?”
旁边有人被大福天真的话给逗笑了,奇怪的看了大福一眼,摇摇头道:“他都想跳楼轻生了,会害怕?”
又有人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跳楼?听说还是个年轻人,二三十岁的年纪,你说说多年轻啊,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想不开?”
“嗐,这世上的难事多了去了,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叫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说的不对吗?不管到什么时候,生命都是珍贵的,要是真跳下去,后悔都来不及了!”
“哎呀哎呀,你们别吵了,这位兄弟,看来你知道情况?说说呗。”
“有什么好说的,就这男的,做生意赔了,听说欠了别人几百万。眼看还不上了,可不就想一死了之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打击都受不了。他倒是一死了之了,他家里人怎么办?他欠的钱家里人还得给他还。”
“哎,一死了之很容易,但是活着不容易啊。”
“嘁,要我说这种人消防员同志还救他干嘛?他愿意跳就让他跳呗,那么高的楼,消防员还要救他,太危险了,我看着都觉得害怕。”
“你这话说的,等那天你要是跳楼,也别让人救。”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路人纷纷来劝,要吵起来的两人纷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对方。
江亦清仰头,看着头顶的人影,有消防员也上了楼顶,在距离对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拿着一个喇叭在劝对方。
“这位同志,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们冷静下来,慢慢解决,不要冲动,想想你的家人……”
坐在高楼边的人影一动不动,显然并没有被说服。
消防员叹了口气,他们救援的时候,最害怕这种一言不发的,如果情绪激动,说明对方还在在乎的事。
这种一句话也不说,多半是心存死志。
过了一会儿,高楼边的男人忽然站起身,又往前走了一步。
“同志,你千万别冲动!我跟你聊聊好吗?”
对方依旧一言不发,但起码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消防员松了一口气,给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配合默契的队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见男人被同事转移了注意力,他开始悄无声息的接近对方。
在楼下的人群能看到两个黑影一点一点接近,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
大福也瞪大了眼睛,紧张的问江亦清:“清清,应该会没事吧。”
江亦清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他看不清上面的两个人,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眼看消防员要接近男人,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要得救了!”,这一声瞬间惊扰到了男人,对方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消防员,立刻瞪大眼睛,竟然想要直接跳下楼。
消防员当机立断,立刻扑过去将男人从高楼边缘推到里面,眼看男人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正想松一口气,却感觉脚下一滑,同时楼下的人群传来惊呼“小心!”“我去!”
“小赵!”消防员同事眼看着对方就要跌下去,瞬间瞪大眼睛,想要扑过去救人。
可是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至少对于救人的距离来说很远,哪怕立刻从这里扑过去,也不足以抓住对方。
消防员同事内心一阵绝望,眼看对方就要掉下去,千钧一发间,对方竟然像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奇怪的往前扑了过来。
同事见他到了安全的地方,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刚刚以为你真的要掉下去了。”
小赵没说话,他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汗,他没敢说,刚刚那一瞬间,他整个身体都已经向后倒了,差一点他可能就要跌下高楼。
但是后腰处却忽然多了一道力量,让他又回到了楼上。
“怎么不说话?吓傻了吧?”同事擦了擦汗,笑着道:“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
他说完,见跳楼的男人又不太安生的往高楼边走,立刻冷了脸,和其他同事一起将人控制住,带下了高楼。
而小赵双腿发软的坐在原地,同事都以为他吓到了,过来给他递了一瓶水,坐在他身边:“没事吧你,用不用申请一下心理辅导?”
小赵现在迫切的想要确定一件事,他摇摇头:“不用,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同事确定他没事,又拍了拍他,这才下了楼。
等同事离开,小赵放下手里的水,连忙从兜里掏出女朋友给他的平安符。
打开装平安符的小布袋,只见里面的符纸已经变成了一团灰。
小赵猛的呼出一口气,双腿发软,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平安符是女朋友给他的,说是在一个特别灵的庙里求来的,他只记得女朋友每天嘀咕什么“清朔真人”还有什么“江大师”什么的,总之这段时间特别信这些。
小赵原本是不信的,这符还是女朋友硬塞给他的,但是他现在无比清醒,还好,还好他听女朋友的话,乖乖把符带在身上了。
不然……想到可能的后果,小赵只觉得一阵后怕。
这事他也不敢给女朋友说,他还在上班,见不到人女朋友会担心。
不过他很肯定,那符纸救了他一命,如果……如果兄弟们都能有这么一次机会,那是不是很多人都不用牺牲了。
想到这里,小赵鼻子一酸,他抹了把眼泪,连忙跟上其他消防员,走下了楼。他决定了,回头就把这件事上报。
而高楼之下的人群,大多数都是热心肠的,大家看着没人出事,纷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刚刚那个消防员小兄弟差点就掉下来了,没事就好。”
“对啊,我也吓了一跳,不过那个小兄弟真是好身手,关键时刻往前扑了一下……”
江亦清原本看到小赵差点摔下来,正欲出手,结果看到对方腰间闪出一道肉眼看不到的金光。
这金光江亦清很眼熟,他微微挑眉,看来不需要他出手了。
一旁的大福也猛的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已经在考虑,自己要是弹跳起来,能不能接到人了。
没一会儿,几个消防员就带着跳楼的男人下来了,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不清楚表情。
对方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
被隔离在外面的人群见状,立刻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小伙子,你这才多大啊,听叔说的,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不管到什么时候,命最重要,要是命没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消防员同志好样的!”
“小伙子怪帅的,有没有对象啊,阿姨给你介绍。”
几个消防员都忙着工作,自然没有人回复他。
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一言不发的男人,忽然挣脱开几个消防员,与此同时,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直接往自己胸口扎去,嘴里喊着:“求求你们了,不要管我,让我去……”
话音未落,他只感觉手上一痛,手里的刀直接被踢得飞了出去,接着他脑袋也是一痛,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大福站稳,看着晕过去的男人,摸了摸鼻子:“额……我没想踢他脑袋来着。”
小兔子只想踢掉男人手里的刀,没想到对方脑袋挨得太近了,他踢得没有那么精准,连带着对方的脑袋也遭了殃。
看着晕过去的男人,消防员回过神来,冲着大福比了个大拇指:“小兄弟,好身手啊。”
大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脑袋一动一动的,找江亦清。
江亦清走了过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说道:“他晕过去也有我们的责任,我们跟着去一趟吧。”
男人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也不需要严加看管,不过对方醒来大概率需要心理辅导,毕竟如果对方不是晕过去了,可能还会寻死觅活的。
“好,不过不能靠近他。”
江亦清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消防员拍了拍发愣的小赵,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小赵回过神来,看着江亦清的背影挠了挠头:他怎么觉得刚刚那人很眼熟啊,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应该啊,刚刚那人那长相,如果见过的话,不可能不记得。
小赵摇摇头,嘴里嘀咕:“兴许是我记错了,对了,我有件事跟队长说,先回队里了。”
“去吧,这边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了。”
小赵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回了队里,并且把自己刚刚的经历说了。
队长原本坐在凳子上听着,听到小赵后面的话,他猛的站起身,虎目严肃地看着小赵:“你说真的?没有夸张?”
小赵被他看的紧张起来,点了点头:“是真的。”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要不是符纸,队长,我现在已经……”
他话没说完,但队长显然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上报。”
等队长离开,小赵松了一口气,脑袋李忽然想起来,怪不得刚刚他觉得之前那人眼熟,那不是女朋友一直喜欢看的江大师吗?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刚好碰到对方。可惜他当时没想起来对方是谁,否则一定要亲口道谢才行。
这边小赵暗自懊恼,江亦清对此却一无所知。
大福踢的那一脚并没有用力,毕竟他只想把对方手里的刀踢掉而已。
所以还没到医院,男人就已经醒了,对方醒来后,往四周看看,可能是发现自己还没死,又再次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好想死”的气息,看得人想揍他。
到了医院,给男人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除了脑袋上那点伤,对方身体很健康,但心理上的问题很大。
男人什么也不愿意说,他从晕过去之后,就变得一言不发,别人问什么他好像都听不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般。
心理专家一时间也束手无策,想要让对方敞开心扉,首先对方得愿意交流啊。
“他现在的情况,如果没人看着,恐怕还是会寻短见。”心理专家说道:“得尽快联系他的家人,看能不能以家人为突破口。”
“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压根没办法联系。”
就在这时,警方走过来,表示查到了男人的信息。
男人二十七岁,叫王迪谦,的确是在做生意,做的是食品加工。
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出这样一番事业,已经算是天之骄子了,可惜,前段时间他的食品厂生产出来的的产品,检验不合格,被全部打回来了。
这批货王迪谦准备了很久,原本想靠着这个大赚一笔,结果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可想而知亏损有多严重。
王迪谦从小顺风顺水,做生意也是,从来没有出过大问题,这导致他心里承受能力并不强,这一次打击让他生了死志。
警察道:“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其余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家里人来了劝一劝,应该就好了。
江亦清看了眼王迪谦,却觉得情况可能没有那么乐观。
“我能过去跟他说说话吗?”江亦清询问了医院的护士。
护士看了眼江亦清,愣了一下,实在是这人长得太好看了,不过出于护士的职业素养,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可以。不过现在别人说什么,他都不理,可能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江亦清点点头,笑着谢过了护士的提醒,他走到王迪谦身边坐下,看了对方一眼。
王迪谦没什么反应,好像对周围的环境完全失去了感知,看不到他一般。
江亦清也不着急,看了王迪谦片刻后,才说:“你的面相不像是投机取巧的人。”
王迪谦没说话。
江亦清继续道:“所以那批食品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王迪谦依旧没说话,但眼珠子动了动,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江亦清:“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批食品为什么会出问题吗?如果你死了,更换了原材料的人,指不定多开心呢,毕竟他从里面捞了一笔,还没人追究,多好的事。”
王迪谦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扭头,几乎是瞪着眼睛看向江亦清:“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
他欠的那些钱,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
“我刚刚是不是说了,我会算命?”江亦清缓缓道:“我算到,你应该是大富大贵的命,未来会成为首屈一指的食品界大佬,嗯……前提是如果你活着的话。”
周围人听的一头问号,他们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劝人,真的有用吗?
王迪谦已经心存死志,又怎么会因为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回心转意?
事实证明,会的。
王迪谦之所以想死,就是因为,他看不到未来,他本身的能力毋庸置疑,可他到底年轻,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他不确定自己未来能够东山再起,他也没有勇气面对一片黑暗的未来。
可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如果过了这个坎,他的未来将一片光明。
光是这句肯定的支持,足够支撑他已经湮灭的希望死灰复燃。
王迪谦终于转过来,看向江亦清,他的嘴唇干裂到起皮,动了动嘴巴,想要说什么。
江亦清笑了笑,声音柔和:“要喝水吗?”
王迪谦眼珠子动了动,缓缓点点头:“谢……谢。”
旁边的护士震惊不已,这都可以?啊,不愧是信好不信坏的华国人。
华国人就是有这点好处,要是算命的说的不好,就不信,对方如果说好,那肯定坚定不移的相信。
立刻有护士端过来了水,王迪谦坐起来,直接喝光了一杯水,他的嘴唇也终于不那么干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恢复了精气神的缘故,他的面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王迪谦放下水杯,看向江亦清:“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的话吗?”
江亦清微微挑眉。
王迪谦笑了笑:“我认识你,看过你的直播。”
大福在一旁看的眼睛发亮,哇哦,清清好厉害,好多人都认识他。
“所以,我相信你说的。”王迪谦说道。
江亦清被他看的也不心虚,他说的是实话,王迪谦未来的确是大富大贵的命。
王迪谦垂眸:“那批食品……”
江亦清看了眼他的神色:“你爸妈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王迪谦抬手,用力搓了搓脸:“其实我隐约猜到了。”
正因为如此,他更不愿意面对。
大福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大福有心想问问江亦清,又没好意思,只好疯狂运转不大的脑袋。
没一会儿,王迪谦的父母果然急匆匆地赶来了。
六十多岁的老夫妻脸上满是泪水,尤其是王母,看到王迪谦的一瞬间,立刻扑了过来:“迪谦,你吓死妈了!怎么就这么这么想不开啊,早知道我就好好看着你,不让你出门了!”
王父也在旁边擦了擦眼泪,嘴里不断重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迪谦,你好好的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别想不开了,不就是欠了钱吗?爸妈把积蓄都拿出来,说不定能补上一点。”王母心疼的看着瘦了一截的儿子,粗糙的手摸了摸王迪谦的脸:“爸妈这里还有一百来万,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王父闻言动作一顿,见王母转头看过来,他目光有些躲闪。
王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老头子你说句话啊!”
王父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诶诶,一起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江亦清看了眼恨不得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的王父,目光微冷。
可以王母的关注点都在王迪谦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王父的异样。
王母说完,一直没说话的王迪谦看向他们:“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王母听到这话,嘴唇抖了抖:“迪谦,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钱……都是我们攒的啊。”
“你们怎么能攒这么多钱?”王迪谦再次说,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自己这两位亲人,说道:“妈,你之前在餐馆打工,一个月工资是两千五,我没记错吧?”
王母不安的抠了抠手指,点点头:“是……”
“我爸以前做泥水匠,一个月高一点,六七千是不是?”王迪谦继续说:“可是这也是以前了,后来你们年纪大了,就没再出去工作,所以,这一百来万,哪里来的?”
“我……我们,迪谦你忘了,你每个月给我们的钱,我们都攒下来了,没花。”王母目光躲闪的低头。
“我给的?”王迪谦闭了闭眼,看着还不愿意坦白的母亲,内心一阵失望:“我刚毕业那会儿,赚的钱勉强够自己花,一直到过两年,才给你们钱。到了现在,加起来给你们的有二十万吗?”
王母和王父都没说话。
王迪谦一阵气血上涌,他疯狂拍打着床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不愿意说实话咳咳咳……”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王母急得哭了,连忙抓住王迪谦的胳膊:“我错了,我们……我们不是想着,反正做出来的东西都一样,味道也尝不出来什么差别,我……我们能省一点是一点嘛!那些省下来的钱,最后还不是都给你了?”
王迪谦看着这个印象中总是温柔慈爱的母亲,此时对方的面目是多么可憎,她甚至还觉得是为了他好。
王迪谦脑袋一阵发昏,显些被气的晕过去。
第129章 执迷不悟
“你知不知道,这次你们害死我了!”王迪谦气的脑袋发昏,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质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做食品一定要对得起良心!我不知道你们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偷换食品的原材料,这次运气好,东西被打了回来。万一把人吃出问题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节省节省,节省也要有个限度!你们这样……你们这样就是想害死我啊!”
“你这孩子……”王母有些气弱,但是还想为自己辩解:“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些东西都是好东西,也只是坏了一部分,把坏的那部分削了不就行了?我们又不是说把坏的部分也用上了。哎,现在的人,好日子过多了,太矫情了。我们当年,一直都是这么吃的,不也没出事吗?”
“谁把你的东西打回来的,这就是欺负我们平民老百姓。儿子,你告诉妈是谁,妈找他去!我就不信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王母显然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把一切都归咎于,别人欺负她儿子,不然好好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
“别人花了钱,买你用坏了的东西做的食品,人家凭什么?”王迪谦捂着胸口,下意识反驳她的话。
“你这孩子,我看就是你做人太实诚了,我可听说了,别人都这么弄的,都没出事,为什么偏偏你的东西被打回来了。”王母越说越生气,冷哼道:“我看呐,肯定是你生意做的太好,遭别人红眼了,不然为什么光找你的麻烦?”
王迪谦看着振振有词的母亲,一瞬间很无力,就算别人想找他麻烦,那也是他原本就有问题啊!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跟他们没办法沟通,今天这事就算说到天荒地老,他们也不会听自己的。
王迪谦闭了闭眼,努力撑起精神:“好,那钱呢?把钱给我。”
“反正你就听妈的,回头妈找他去!”王母说着,还不忘证明自己是对的,她说完,转头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王父:“老头子,咱家的钱都在你那边,你快拿出来,让儿子把钱还上。”
王父没说话。
王母皱眉,又推了推他:“怎么不说话,快把钱拿出来!”
王父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神色有些慌张道:“我……我打个电话。”
王母皱了皱眉,隐隐感觉到王父不太对劲,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老头子把钱拿过来,她回头再问问。
她看向冷着脸的王迪谦,神色有些埋怨:“你还跟你妈生气不成,你看,都说攒钱没有用,现在不就用上了?要不是我们辛辛苦苦,从牙缝里省出来这么多钱,你现在还钱的时候,我们能帮得上你?”
王迪谦不想说话,如果没有他们,他压根不会有这次危机,他有些不太理解母亲的思维,她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在帮自己?
王母还想说什么,就见出去打电话的王父走了进来,但对方表情不太对,脸色灰败的低着头。
“钱呢。你不是回家去取钱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母皱眉,她这会儿终于发现王父不太对劲,连忙上前追问。
“对不起……”王父看了眼王母,对上对方的目光,立刻低头,声若蚊蝇的说。
王母闻言急了,她瞪大眼睛,推搡着王父着急道:“你说句话啊!什么对不起,快把钱拿出来,说什么对不起!”
王父不管她怎么问,都一直不说话,直到王母急得不行了,疯狂拍打着他:“你哑巴了?快说句话啊,钱呢!快把钱拿出来!”
王父抹了把脸,额头上满是细汗,他终于道:“钱……钱没了。”
“钱怎么会没了?”王母不可置信,她拍打着王父,动作越发的用力了:“怎么会没了?啊?怎么会没了!你说句话啊,我让你把钱拿好,钱怎么会没了?一百多万啊?一百多万怎么会说没就没?是不是丢了?还是被人偷了?那边还有警察,我们快报警吧!说不定能拿回来。”
王母说着,就要去报警,然而王父却拉住他,死活不让她过去,他说:“钱不是丢了。”
“不是丢了?那钱呢?”王母大声质问:“你倒是说句话啊!钱呢!”
王父这次不管她怎么说,甚至王母对他又踢又咬,他也毫无反应,最后把王母气的直接崩溃大哭。
王迪谦皱眉看着不太对劲的父亲,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江亦清,又转过头来:“爸,一百多少呢,钱呢?”
王父没抬头,他似乎有些不敢面对王迪谦,声音沙哑道:“迪谦,爸对不起你。这钱……你能不能等一段时间,爸想想办法。”
王迪谦冷脸看着王父,没有说话,他不傻,已经看出来父亲有问题了。
一百多少,是拿去赌了?不会,他爸胆子小,连牌桌都不敢上,不可能沾赌博。
不是赌博,那还能是什么?
“这钱你确定能拿回来吗?”王迪谦观察着父亲的神色,问道。
王父连忙保证:“你放心,钱我肯定能要回来,要不了多久,爸跟你保证。”
王迪谦皱眉,猜测道:“你把钱借给别人了?借给谁了,一百多万,说借就借,我记得爸你没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咱们家的亲戚,也不可能借这么多。”
他每说一句,王父脸色就白一分,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嘴里重复着:“钱会要回来的,会要回来的,你放心……”
江亦清看着王父,神色有些冷,他好像总是碰到这种男人:“钱要不回来了。”
王父猛的抬头,怒目而视:“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呢。”
王迪谦皱眉:“爸,这是我朋友。”
王父脸色变了变,扭头不看王迪谦:“就算是你朋友,也不能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他不让说,江亦清偏偏就说:“那些钱,你不是‘借’给你的私生子了吗?刚刚你打电话去找他要,他给你了吗?”
大福原本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听到江亦清的话,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王父则神色巨变,显然被江亦清的话打得措手不及,当即怒吼道:“你胡说什么?!迪谦,你这朋友太不像话了,什么话都敢说,咱们一家子的事,怎么能让外人说三道四?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让他走,快让他走啊!”
王迪谦在听到江亦清说的话时,神色变了变,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如果江亦清真的只是他的朋友,他可能不会相信对方的话,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会选择相信。
可是,江亦清的身份,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那么对方说的话,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能不信。
王迪谦半天不说话,王父原本还强装镇定,这会儿已经开始不安起来。
倒是王母,冲了上来,坚决维护王父。
她家老头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干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这种事,她可不会任由一个外人污蔑她男人!
王母当即指着江亦清:“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一天天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赶紧走!我们家的事,你别掺和,听到没有,赶紧走!”
王母说着,只觉得江亦清说的话太可笑了:“老头子,你说你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人说你外面有私生子,哈哈,简直笑死人了!”
王父想跟着笑,可他的笑容格外的僵硬。
江亦清并不打算跟王母辩解,也没必要,他说的话自然有人相信。
王母眼看只有自己一个人笑,面色变了变,有些尴尬的看向王父,胳膊肘捅了捅对方:“你怎么不笑,我一个人怪尴尬的。”
王迪谦知道江亦清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他爸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此时他努力平静心情,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很快就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对。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抑住怒火,看向父亲:“爸,你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王父显然没想到王迪谦会因为一个外人的一句话,就来质问他,当即脸色不太好:“我是你爸!有这么跟自己爸说话的吗?”
王母感觉王迪谦情绪不太对,做母亲的了解儿子,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连忙拍拍王父:“你好好跟孩子说!”
“你让我怎么跟他说!”王父恼羞成怒,直接甩开王母的胳膊:“你不相信自己亲爹,反而去信一个外人的话,我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好,你要是相信他的话,就别认我这个爸!”
王父撂完狠话,发现王迪谦没有服软,更没有给自己台阶下,一时间脸色气的涨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提醒你一件事。”江亦清看了一会儿王父的表演,轻咳一声,说道。
“你提醒什么提醒?你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天只会破坏别人家庭和睦!我儿子也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会相信你的话!”王父大义凛然的指责江亦清,如果不知道内情,可能真被他的表现给骗了。
江亦清发现,很多渣男好像都很有表演天赋,看这说的,跟真的似的。
江亦清也没管他说什么,继续道:“你那个私生子,不是你亲生的哦。别人说是你的孩子你就信?连亲子鉴定也不做,很容易被骗的。”
王父下意识瞪大眼睛,反驳道:“怎么可能!算日子明明他……”
他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猛的看向王迪谦和王母。
王迪谦反应最快,哪怕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在王父露馅后,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王老二!”王母反应最为激烈,疯狂上手扒拉王父,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真背着我跟迪谦还有一个儿子?你说,你快说啊!”
王父慌了神,着急地甩开王母的胳膊:“我……我没有!”
王母这会儿要是还因为一句话就相信他,那就是真的傻了:“那你跟我说清楚,那一百多万呢?你就算借人,总得告诉我借给谁了吧!”
王父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那钱他确实是借出去的,借给另一个儿子买房了。
眼看儿子因为没钱买房,娶不到媳妇儿,到底也是自己儿子,他总不能不管吧?再说,他也没想到会着急用那一百万,这不是迪谦有本事,压根用不上他们的钱吗?
迪谦过的这么好,另一个连媳妇儿都娶不到,他帮帮另一个有什么错?
谁知道迪谦公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着急用那一百多万,他也不是不想给,他刚刚打电话给另一个儿子要了,但对方说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他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逼死对方吧?
王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不傻,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母的问题,只能用力搓了搓乱糟糟的头发,往地上一蹲,沉默的叹气。
“王老二,你别给我耍无赖!说话!”王母疯狂拍打着王父,可后者依旧毫无反应,显然死活都不打算开口。
王迪谦看着自己父亲,皱眉道:“你那个私生子,是韩煊勤吧。”
耍无赖的王父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王迪谦,下意识道:“你怎么……”
“不是,什么私生子,压根没有的事!”他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什么,连忙否认。
可已经够了,他的反应够王迪谦确认了,那个“私生子”就是韩煊勤。
王迪谦内心升起一团无法压制的怒火,他失望的看着自己父亲:“到现在了,你还不愿意承认!那个韩煊勤,差点害死我,你还想维护他!”
此时王迪谦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他爸妈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偷偷将他食品厂的原材料更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韩煊勤正是食品厂负责原材料采购的经理,而对方这份经理的工作,也是通过王父介绍的。
看在自己爸的面子上,再加上韩煊勤本身能力没什么问题,而且是他爸介绍的,他反而更加信任一些,原材料采购这么重要的事,就落在了韩煊勤身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个,造成了这么大的危机。
此时王母也反应过来了:“王老二你这个死东西,怪不得,怪不得跟那个韩煊勤过来说服我,还说什么给迪谦省钱,原来都是为了你在外面的那个孽种!”
“我……我刚开始确实想的是给迪谦省钱。”王父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他确实是为了两个儿子好啊,迪谦是他的儿子,煊勤也是啊,他只是想让两个儿子都好好的,他有什么错?
“你刚开始不也觉得,能给迪谦省钱是好事吗?怎么现在反过来怪我?”王父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
王母被他气了个仰倒,她确实觉得能为迪谦省钱是好事,但并不代表她能接受,王父和那个韩煊勤合起伙来骗她!
“你说,韩煊勤从里面拿了多少好处,你说啊!”王母质问道。
事到如今,王父也知道瞒不下去了,老老实实说:“就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我们,我们的不也是迪谦的吗?”
“一半!”王母眼前发黑,她手指颤抖着指着王父,捂着胸口,艰难道:“王老二,你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
“爸,你太天真了,你真觉得他只拿了一半?”王迪谦的心彻底凉了,这就是他爸,他的好父亲!
他从来不觉得家庭不能给他带来帮助有什么,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拖后腿拖到差点害死他!
“迪谦,爸保证,煊勤那孩子不是个坏的,不可能骗我的。”王父此时还在为韩煊勤辩解。
王迪谦冷笑:“你这么为他着想,有没有考虑过我!”
王父咽了咽口水,目光躲闪:“爸不是看你有本事,想着也帮帮你弟弟吗?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迪谦你放心,我一定让他过来给你道歉,我们以后都老老实实听你的,你看这样行不?”
王迪谦还没说话,王母先气的给了王父一巴掌:“王老二,你怎么有脸!”
王老二被打,脸色瞬间不太好了,手都抬起来了,想要打回去,又想到王迪谦还在,连忙止住动作。
他不说话了,王迪谦到底是他儿子,他就不信了,对方还能不认他这个爹不成?
王迪谦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一瞬间,他彻底不想死了,他要是死了,韩煊勤那个小人不就如意了。
他看了眼江亦清,低声询问:“你确定韩煊勤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江亦清微微扬眉:“当然。”
王迪谦看着愚蠢的父亲,闭了闭眼:“江大师,谢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可能有了动力,王迪谦很快打起精神出了院。
他看了眼一言不发拒绝交流的父亲,说道:“爸,韩煊勤既然是你的儿子,他偷换原材料的事,我倒可以不计较。”
怎么可能不计较?他要让韩煊勤吃牢饭。
不过在这之前,他的其他目的也要达到。
王父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眼睛一亮:“迪谦,你说真的?”
“当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别的也没有用,不如积极解决问题。”王迪谦说得认真。
“迪谦,你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你妈真是,为了这个事一直跟我闹!”王父似乎觉得王迪谦给他撑腰,让他有底气了,捂着脸上被王母抓出来的伤口抱怨:“果然女人就是心眼小,我这么多年对她也不错了,不就是在外面有个儿子吗?至于吗?”
王迪谦咬了咬后槽牙,这果然是他爸的真实想法。
他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王父此时彻底放松下来,又找回了当爹的感觉:“什么事?”
“你得跟韩煊勤做个亲子鉴定,不然我怎么确定他是我弟弟?”王迪谦说道。
“他肯定是你弟,当时把一不小心就和……按照煊勤出生的日子算,他就是你弟弟没错。”王父无比肯定。
王迪谦简直被他给蠢笑了:“你既然这么确定,做个亲子鉴定也没什么,只是让我放心儿子。”
王父想想也是,现在年轻人都比较信这个,让迪谦确定煊勤就是自己弟弟,这样兄弟俩才能没有偏见的和谐相处。
“那行。”王父点点头:“我回头跟煊勤说一声。”
王迪谦:“不能告诉他。爸,你想想,如果你告诉他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们不相信他?万一心里有了芥蒂,就不太好了。”
被他这么一说,王父想了想,觉得也是。
这事换谁被怀疑,也不会高兴。
“那……要怎么办?”王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问起王迪谦的意见。
“你想办法拿到韩煊勤的头发,我去医院做亲子鉴定。”王迪谦说道,这件事他要亲自去做,不然不放心。
王父想了想,自家儿子他还是相信的,点点头:“好,这事交给你,爸也放心。”
接下来,王父按照王迪谦说的,把韩煊勤约了出来。
起初韩煊勤有些犹豫,怕王父又给他要钱,不太想去,那些钱还在他手里没花呢,但是他也不愿意还给王父,到了他手里的钱,怎么可能还会还回去?
韩母听说了这事,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了解王老二,他就算给你要钱态度也不会特别强硬,你装装可怜他就心软了。见还是要见的,不然撕破了脸,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
韩煊勤想想也是,到底是答应了王父见面的请求。
然而他没想到见了面之后,王父竟然只字不提还钱的事,韩煊勤原本都想好怎么装可怜了,愣是没机会开口。
对方只说了一些有的没的,韩煊勤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他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只好把疑问压在心里。
他并不知道,王父取了他的头发,交给了王迪谦。
王迪谦把头发放好,对着王父道:“爸,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吧。”
他要让对方亲眼看着自己把头发交出去,省的到时候对方还不相信。
很快,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王迪谦打开文件,看到上面的内容,笑了一下。
王父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什么问题。
然而,王迪谦却把亲子鉴定结果交给他:“爸,你好好看看吧。”
王父不解的接过来,目光落到结果那里,瞬间脸色苍白,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130章 亲子鉴定
“怎么会这样,假的,一定是假的!”王父手颤抖着紧紧攥住手里的鉴定报告,不可置信地喃喃:“不会的,不可能!煊勤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的!”
王父说着,连滚带爬的走到窗口:“你们这个鉴定有问题!煊勤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重做,给我重做!”
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看着这个发疯的老头:“我们这里是最权威的鉴定机构,很多司法鉴定都会来这里,只要你给的样本没错,就不会有问题。”
“不可能,那为什么结果显示我不是煊勤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王父一直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好像彻底崩塌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这么多年,韩煊勤一遇到什么困难,他就想尽办法帮对方,不就是看对方是他的亲儿子吗?
可现在却告诉他,韩煊勤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王父双目呆滞,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王迪谦没有理会他,就这么任由王父原地发疯。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父回过神来,走到王迪谦身边,嘴巴动了动,老半天才开口:“迪谦……”
“爸,被骗了二十多年的滋味好受吗?”他跟他母亲也被骗了二十多年。
王父压根没有听出王迪谦的言外之意,他一屁股坐在王迪谦身边,低头搓了搓脸……“迪谦,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鉴定结果有问题?”
王迪谦笑了,没有回答,过了半晌,王父才认命般闭了闭眼:“迪谦,爸对不起你。”
王迪谦没有接话,只是说:“爸,你甘心被他们这么骗吗?”
王父闻言,看向王迪谦,后者道:“你给了他这么多好处,前提是他是你的亲生儿子,现在没了这个前提,那他韩煊勤就是诈骗!”
王迪谦说着,目光变得锐利:“这么多年,你给他的所有好处,都应该悉数讨回来,你觉得呢?”
王父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猛的点点头:“对,迪谦你说的对,他们竟然敢骗我,不能让他们好过!”
王迪谦笑了笑。
——
“爸妈,出事了!那姓王的知道了!”韩煊勤神色惊慌地跑过来。
韩母正看着电视,闻言皱了皱眉:“知道什么了?哎呦,这么着急做什么,吓我一跳。”
“他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了!”韩煊勤急得要死,怎么也没想到,王父蠢了二十多年,竟然聪明了一次。
韩母和韩父对视一眼,说起来,刚开始骗王父这招还是韩父想到的。
他发现韩母竟然婚内出轨了王父,当时他就气的不轻,要不是韩母查出怀孕了,他非得打死这个女人不可。
听说韩母怀了孩子,韩父便有了主意,这个王老二,敢睡他的女人,必须让对方长点教训。
他把王父打了一顿,但是还是不解气,后来他灵机一动,就想到了利用韩母生的孩子骗王父的钱。
怎么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给钱呢?当然是,让韩母生下王父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不是对方亲生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过韩父可不想做绿王八,给别人养孩子,所以孩子出生的第一时间,他就做了亲子鉴定,确定韩煊勤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但是怀韩煊勤的时间赶得巧,韩父已经想好了,就算对方不相信,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没想到王父竟然那么蠢,相信了韩煊勤是他的孩子,并且一信就是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来,王父自觉亏欠韩煊勤,加上韩母卖惨,说韩父因为他们的事,一直心怀芥蒂对他不好。
一来二去的,王父更觉得愧对他们母子,一旦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韩煊勤。
后来,王迪谦做生意,王父更是把韩煊勤安排到油水最多的采购岗,为此,韩煊勤可没少捞钱。
没想到蠢了这么多年的王父,竟然突然聪明了,那以后岂不是没有好处捞了?韩父还有些失望。
“没事,反正那个王迪谦现在欠了一大笔钱,以后怕是帮不了煊勤,说不定还会连累我们儿子。他知道就知道吧,好处也捞的差不多了。”韩母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
韩父想想也是。
然而,韩煊勤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他白着脸:“姓王的让我把这么多年给的钱,都还给他。”
“他想得美!”韩母一听,立刻急了:“这么多年,叫他那么多声爸,怎么也得有点好处吧,他说要就要回去?做梦去吧!”
“但是……他说不给就起诉我……”不等韩煊勤说完,韩父就笑了:“让他起诉,只要他不怕这事被他儿子知道。”
这可不是“私生子”那么简单,王父的操作可是害得王迪谦欠了一大笔钱,听说那个王迪谦还差点跳楼了。
韩父换位思考一下,是个人都忍不了,要是知道了,不跟韩父断绝关系才怪。
所以他有恃无恐,完全不担心王父会做出什么来。
然而,这次他想差了,韩煊勤白着脸道:“但是,但是王迪谦已经知道了,他还说……要是不乖乖把钱还回去,他就报警,我私自换了食品原材料,足够坐几年牢了。”
“什么?!王迪谦知道了?王老二说的?他疯了吧?”韩母难以置信,一听说王迪谦还要送韩煊勤去坐牢,她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爸妈,这下怎么办啊!”韩煊勤现在特别后悔,他为什么要搞换原材料这一出啊,现在好了,他真的要去吃牢饭吗?
韩煊勤本来胆子也不怎么大,之前做那些很大一部分是被韩父韩母怂恿的,加上他想着出事有王父担着,毕竟他可是王父的“儿子”。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父竟然知道了,他一下子就慌了神,只会一味地让父母想办法:“爸妈,你们快想想办法,我才二十多岁,我不想坐牢啊,我不想坐牢!我们把钱还回去吧……”
韩父韩母是着实不想把钱还回去,但事到如今,他们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为了钱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坐牢不成?
“还,我们还还不行吗?!”韩父抹了把脸,咬牙切齿的说。
韩母叹了口气,他们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王老二难不成疯了?这种事也敢跟他儿子说!
“都怪你!”韩父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瞪着一双眼睛,把矛头指向韩母。
“什么叫都怪我,当初利用煊勤骗王老二的注意,难不成是我出的?”韩母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原本他们日子过得好好的,非得搞这一出,现在好了,从王老二那里得到的好处,都得还回去。
想到这里韩母就一阵肉疼,那些钱到了她手里,在她看来就是她的了,现在要给出去,她能不肉疼吗?
而且,以前给的不少东西,他们一家子都用了,现在如果要赔给王老二,怕是要掉层皮。
想到这里,韩母都要气哭了,都怪韩父,一天天打什么歪主意,现在好了!
她完全忘了,当初韩父出主意的时候,她可是举双手赞成,现在一出事,就毫不犹豫的把责任都推到韩父身上。
不过韩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听到韩母的指责,当即就怒了:“你这个臭老娘们,还好意思说老子,要不是你当初跟王老二那个孬货搞在一起,老子会想这么个主意?!这老东西,睡了我的女人,怎么着也得给点赔偿才行,不然跟白嫖有什么分别?!”
韩母闻言也不心虚,反唇相讥:“你好意思说我,你花钱出去嫖,警察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就准你出去搞女人,不准我出去搞男人?!”
“你放屁,老子是男人,在外面招惹些花花草草很正常,你一个女人,要是放在古代这么不安分守己,早就被浸猪笼了!”韩父气笑了,显然他觉得男人做这些都很正常,但女人显然不行。
“你也说了,那是古代!”韩母骂骂咧咧。
韩煊勤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有些无语。
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刚开始还有点害怕,结果这两人吵完又变得黏黏糊糊的,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爸妈,你们先别吵,把钱拿给我再吵啊。”韩煊勤忍不住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臭小子,老娘真是欠你的!”韩母气冲冲地说完,依依不舍地去拿家里的积蓄。
另一边,王迪谦并不担心他们不会乖乖还钱,他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等就行了。
不过厂子那边的债务也需要处理一下。
这几天王父王母天天为了“私生子”的事吵翻天,王迪谦也没时间管,厂子里一大堆事等着他呢。
王父刚开始还有些气弱,王母说话他也不吭声,到了后面,可能觉得有王迪谦支持他。
毕竟王迪谦得知这件事后,不仅没怪他,还主动要帮他把损失都要回来。
原本如果韩煊勤真是他亲生儿子,王迪谦还准备认下对方这个弟弟呢!
种种行为,让王父越发的觉得,王迪谦是支持他的,他腰杆子瞬间也硬了,家里也不光王母一个人输出了,王父也开始跟她吵。
“这事已经发生了,你跟我吵有什么用?再说了,韩煊勤压根就不是我儿子,你怎么能怪到我身上?真是不讲理!”王父理直气壮道:“你看看迪谦,不也没说什么吗?迪谦都没觉得有什么,你说什么意思?一把年纪了,还跟我闹?你想让我怎么办?跟你离婚不成?”
王父说的倒是好听,仿佛没有那个“私生子”,他就没出轨一样。
王母被气的心口疼,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听王父说离婚,她瞬间不吭声了。
两人都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这时候闹离婚,多难看啊。
王母思想本身比较传统,觉得离婚是件丢人的事,所以王父一提离婚,她就害怕了?
可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心里又憋屈的慌。
是,韩煊勤确实不是王老二的儿子,但问题是王老二确实出轨了,不仅出轨,还误以为出轨对象生的孩子是他的,就这么任劳任怨的帮了对方二十多年,甚至为了帮那个私生子,直接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原本她儿子迪谦事业成功,压根就没有这一出事,却因为王老二,迪谦差点自杀,现在王母想想都觉得后怕。
“那一百多万的存款呢?还有,你为了让你那个“私生子”得到好处,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坑,你还是人吗?”王母说起这个就来气,她想到自己当时对王父和韩煊勤的关系一无所知,竟然间接帮了两人,她就一阵后悔。
她怎么这么蠢啊!
“我那不是被骗了吗?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怪我。”王父一阵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
王母差点气笑,弄了半天,他还成受害者了,错的都是别人呗?
事实证明,王父脸皮是真的厚,这会儿还反过来怪王母:“你还好意思说,当时我是被骗的昏了头,你呢?你都不知道拦着点?”
王母差点被他气了个仰倒,这……这咋还成了她的错了?
两人吵了半天,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等王迪谦回来,就见王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
他忙了一整天,浑身疲惫,皱了皱眉,也没心情问她到底怎么了。
说白了,王迪谦心里还有气,不管是对王父还是王母,只是气多少的问题。
眼看王迪谦一言不发的要回房间,王母连忙道:“儿子,妈想了想,这次真是我糊涂了,我怎么就被王老二跟那个韩煊勤合起伙来骗了你!都怪妈,是妈害了你!”
王迪谦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看向王母,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主动认错。
他不知道,这两天王母翻来覆去的想,再加上被王父气的不轻,骨子里作为大家长的骄傲,早就磨没了。
王迪谦没有多说什么,能说什么呢?说他不怪她?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说白了,对方确实是为了他好,也真想给他省钱,但是,这行为他实在没办法恭维。也该让她长长记性。
王迪谦看了眼房间的方向,开口道:“妈,你要离婚吗?”
王母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似乎吓了一跳:“离……离婚?”
她说着,犹犹豫豫地搓搓手:“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离婚,得多难看啊?”
王迪谦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也没再劝她:“行吧,我就随口一说。”
他说完,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王母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些后悔,迪谦是不是被她惹生气了?但是……也不能离婚啊。
——
按照王父回忆的,这么多年给韩煊勤的“资助”,林林总总的,换算成现金,再加上老两口借给韩煊勤的积蓄,加起来有二百多万。
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韩家不可能一点都没花,他们把能换钱的都换了,最后也只堪堪凑出来两百万。
就这,韩父韩母也足够肉疼了。
他们把钱交给了王迪谦和王父,不放心道:“我们可说好了,煊勤那事,以后不许追究了。”
王迪谦没说话,他为什么只要他爸给出去的那些钱?没有要韩煊勤的违法所得?韩家人竟然不觉得奇怪吗?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王父伸手想接过银行卡,谁知道被王迪谦抢先一步拿走,他看了眼王迪谦,大方的连声道:“行行,那事我们就不计较了,我们大人有大量,你说是吧?迪谦?”
王迪谦没有回答。
回家的路上,王父目光看了眼王迪谦,见他没有给银行卡的意思,不得不提醒:“迪谦啊,那个银行卡……”
“那些钱我正好用来还欠债,虽然不够,但也能撑一段时间。”王迪谦说道。
王父闻言,瞬间没话说了,他能说什么?总不能有钱不给自己儿子,让对方自己想办法还钱吧?
不过,在王父看来,这些钱都是他的,骤然都给出去,还是有些肉疼。
——
“钱都给了?”韩煊勤一看爸妈都回来了,连忙丢下打了一半的游戏,跑过来问。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连打游戏都心不在焉,被队友骂菜鸡都没心情反驳。
韩父韩母去还钱的时候,他也没敢跟着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心虚。
“给了。”韩母满脸的肉疼:“那可是两百万啊!全都给出去了,王迪谦也是个心狠的,还真要了!”
韩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也心疼啊:“两百万,咱们得赚多久才能赚到?现在家里还有钱吗?”
韩母摇摇头:“钱都给出去了,哪里有啊。”
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都没怎么好好工作,家里缺钱了,就以韩煊勤的名义去找王父要。
王父那边多的没有,每次给个几百上千倒还是可以的。
既然有人给钱,他们怎么可能还愿意安心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么多年,压根没攒下多少钱。
为了凑那两百万,把家里值钱的都买了,还卖了韩母最喜欢的那个金手镯,可心疼死她了。
现在他们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都怪那个王老二!
韩煊勤听着两人的对话,心虚的没敢说话,其实他手里还有钱,基本上都是从王迪谦厂子里捞的好处,加起来一共有大几十万。
原本他以为自己手里的这些钱要保不住了,没想到,王迪谦却只字未提这些钱,也没让他还。
这让韩煊勤有些惬窃喜,难不成,王迪谦压根没想到这些钱?那他的钱保住了啊!
现在听父母说他们手里没钱了,韩煊勤犹豫纠结了很久,到底没有说自己手里有钱。
这几十万,只够他一个人花挺长时间,要是让他爸妈知道了,他的钱肯定很快就被花完了。
反正他们也饿不死,这钱还是不告诉他们了。韩大孝子心里这么想。
手里有存款,加上之前工作是王老二推荐的,他在王迪谦那边也是不怎么好好上班,一时间让他去找工作他也不乐意。
韩煊勤也不出去工作,每天在家里打游戏,反正他手里有钱,他自觉王迪谦那边的事摆平了,每天都过得格外轻松惬意。
直到有一天,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家里的平静。
韩煊勤这会儿还在打游戏,韩母忙着做饭,听到动静喊道:“煊勤,看谁来了,快去开门。”
韩煊勤游戏正打到关键处,当即头也不抬地拒绝:“不行,我忙着打游戏呢,你去看!”
“你这臭小子,整天都只知道打游戏,这都多久了,还不出去找工作,让你开个门都不去,一天天的像什么话?!”韩母不满地嘟囔。
韩煊勤手一抖,电脑屏幕上的小人倒地不起,他气的摔了一下鼠标,不情不愿地起身:“我真服了,打个游戏都不能安生,你就不能去开门吗?非得指挥我,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韩煊勤嘟囔着打开门,结果就看到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韩煊勤脸色一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连忙冲着里面喊:“妈!妈!你快出来!”
“什么事啊,我正准备炒菜呢!”韩母皱眉,听他这么着急,嘟嘟囔囔的出来,看到门口的警察,也愣住了。
警察看了眼韩煊勤,对比了一下:“你就是韩煊勤?”
见韩煊勤白着脸点头,警察道:“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什么?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你们走?”韩煊勤白着脸往后躲。
“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韩母勉强露出笑容,着急道。
“别废话,跟我们走,不配合的话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警察神色严肃道。
“妈,你快救救我啊,你快救救我!”韩煊勤着急地大喊。
眼看儿子要被带走,韩母差点晕过去:“警察同志,你放了我儿子吧,肯定是误会,他什么都没做啊!”
回答她的是警察的尾气,韩母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想到什么,他拨通了王老二的电话,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个王老二,当初说好的,只要我们把钱还给你,这事就不追究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报警抓走煊勤!”
王父一头雾水,没一会儿,电话那边响起王迪谦的声音:“我只说不追究你们诈骗我爸的事,可没说不追究韩煊勤偷换原材料的事。”
韩母两眼一黑,气的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