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找猫
空气中十分安静, 别说池星，就连阿大和宁悦都被小鬼这么配合的磕头惊呆了，小鬼爸妈眼皮轻跳，拎起小鬼把他往别墅里一丢——一道重物砸地的声音之后, 小鬼凄凄惨惨的哭嚎声传来。
别墅的院子里更安静了。
池星听到玉佩里好像传来一道笑声, 轻轻柔柔的, 但让池星耳尖一红, 不是害羞, 而是中二之后的“耻辱”。
池星看着那两个厉鬼, 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是来收保护费的。”
两个厉鬼气势汹汹地盯着池星。
屋子里传来小鬼抽噎的尖锐质问声：“大胆, 你们还不对皇上下跪！”
小鬼爸妈：“……”
哎呀, 厉鬼森然的表情算是维持不下去了。
其中一个厉鬼犹豫地开口，是个女声：“要不……先进屋再说？”
池星自然没意见, 他带着阿大和宁悦像是走进自家一般穿过院子走进客厅，刚一进来, 那道熟悉的影子又扑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的池星没被吓到将黑影踢飞，而是早有准备, 稳稳地接住黑影。
离得近了, 池星才看清这个小鬼的面容，他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模样, 身体是皱巴巴的红，但是五官惨白中透着青紫，眼睛也只有眼白，那泛着青色的脸上还时不时有黑色的鬼气冒出, 浑身的凶煞之气藏都藏不住。
池星抱着他感觉像抱着一个冰块似的，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池星的半边胳膊都被冰到发麻。
阴寒的玉佩中在这时传来一阵让人舒适的暖意，转瞬之间就驱散池星身上森冷的鬼意。
池星脚步微顿，他低下头看了玉佩一眼，唇角微扬：“谢谢阿钦哥哥。”
小鬼也歪头看着池星脖子上的玉佩，咯咯咯地笑着，声音既阴森又童稚，听起来诡异得不行，他跟着道谢：“谢谢哥哥。”
他也不知道谢什么，反正皇上都开口了，他肯定也要有点眼力见。
池星打量起别墅，虽然二十年没人居住，之前又发生过案情，但整体保存还算完好，就是到处都是灰尘，尤其沙发上那个灰比顾昭的脸皮还厚。
他看了沙发好几秒，阿大立刻心领神会，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个抹布，将沙发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对池星恭敬说道：“池小少爷，请坐。”
宁悦鄙视地看着阿大，这狗腿子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池星很满意地看了阿大一眼：“晚上给你烧点纸钱。”
阿大的表情更恭敬了。
宁悦一听到有纸钱也不甘示弱，她走到池星身后给池星按摩着肩部，要知道纸钱就是孤魂野鬼的命脉，有钱才有饭吃，有钱才能买好看的鬼衣服，有钱才能点鬼男模！
两个厉鬼跟在池星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大太监阿大和表情殷勤的大宫女宁悦，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池星是哪位穿越过来的皇帝。
池星这副有钱人的架势他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向来讨厌活人气息的小鬼竟然黏在池星身上……
两个厉鬼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疑问，他俩反倒变得拘谨起来，先前的气势汹汹都飞走了，客气地问道：“您……要喝点什么嘛？”
池星怀里的小鬼又发出咯咯咯地怪笑：“爸妈，我们家还有喝的呀？”
他太会拆台，两个厉鬼都抽了下嘴角。
池星对两个厉鬼摆手：“不用这么客气，都先坐下吧。”
两个厉鬼还真就听话地坐在池星对面的沙发上，小鬼赖在池星怀里，他对池星还挺喜欢。
池星心里猜测刚进院子的时候这小鬼应该不是偷袭自己，而是想来贴贴。
不过他毕竟是活人，突然被厉鬼袭击本能反应就是一脚踹过去。
池星摸了摸小鬼的头发，很凉，但又带着小孩子发丝的细软触感，池星摸着摸着有点上瘾，忍不住一直揉着小鬼的头发，小鬼在他的顺毛下竟然闭起眼睛睡着了。
两个厉鬼看着趴在池星腿上睡着的小鬼都不免一怔，男鬼刚想开口，被池星扫了一眼：“他睡着了，小声点说话。”
男鬼张开的嘴一闭，但和女鬼看向池星的视线却发生了转变，眼中的敌视在这刻被彻底放下。
“我叫孔浩，这是我的妻子孔珍，你怀里的宝宝是我们的孩子孔赠。”男鬼的声音果真变得很轻，他看着孔赠的眼神很温柔，“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近活人。”
说罢，他又看向池星，他不是前面平层区那群笨笨的孤魂野鬼，一眼就看出池星和普通活人完全不同，不借助外物就能看到鬼魂并且能让孔赠感到亲近，就算是大师都做不到。
“天生阴阳眼”这个词在他脑中划过，他和妻子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活人有阴阳眼。
孔浩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池星的玉佩，然后才迟疑地问道：“您是大师吗？”
看这年纪不太像，从池星的穿着打扮和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表情来看，应该是相当有钱的大家族才能养出来的。
不过也不排除是某个玄学世家的嫡系大师，那些玄学世家也傲慢得很，比帝都大世家的孩子都还要傲慢。
池星还没说话，大宫女开口：“你们竟然不知道池小少爷？”
大太监也同样疑问：“我是海市的鬼都知道帝都池家，你们不知道池家？”
孔浩有些惊讶：“当然知道。”
他看向池星：“您是池家的人？”
池星点头，报出自己的名字。
孔珍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们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死后没人祭拜，又不能离开别墅区，也没有手机。”
她说到这，表情带着些恍惚：“我们已经很久没听过外界的消息了。”
微风从敞开的别墅门中吹进来，扬起别墅内地板上的灰尘，池星隐约看到地上似乎有符箓的印记。
孔浩和孔珍顺着池星的目光看去，孔浩的表情变了下，回想起当年的事声音透着些厉鬼的阴冷：“我们死后邻居都很害怕，专门请来大师驱邪，当时家里到处贴的都是符，不过时间太漫长，那些符箓都被腐蚀了。”
【池星，走近点看看。】
空中突然出现的一行字让客厅内的几个鬼都抬头看去，宁悦和阿大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这是裴钦在说话。
孔浩和孔珍的脸上则露出几分忌惮，他们之所以对池星这么客气，一是因为儿子对池星的喜欢，二就是有些惧怕池星玉佩中的那道鬼气。
宁悦在他们看来虽然也算怨气很重，但只是一个宁悦他们还是不担心的，至于大太监，他们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大太监看起来傻乎乎的，身上有点怨气，但不多。
真打起来，大太监只能抱头鼠窜。
但池星身上的那块玉佩就不简单了，普通的鬼可能都察觉不到那玉佩里还藏着一个鬼，但对于他们这种煞气很重的厉鬼来说，隔得很远都能察觉到那股让厉鬼都为之胆寒的冰冷寒意。
那玉佩里有着一个极为恐怖可怕的鬼。
就像池星和普通人不同，玉佩中的鬼也和普通的鬼完全不同。
孔浩和孔珍自认对上宁悦完全不在话下，但要是对上玉佩中的鬼……他俩有种撑不过一秒就会在这世间彻底湮灭的恐惧感。
至于对上池星嘛，他俩现在只知道池星有阴阳眼，但池星不仅不是玄学世家的人，还是帝都池家的世家孩子，就算能把小赠一脚踢飞，也应该没太大的战斗力吧？
池星将孔赠放到沙发上才走到只剩下符箓边角的地板处，他看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假装深沉地盯着地板。
【这符箓不是普通人能请到的，这是出自玄学世家的符箓。】
池星微怔，他缓缓站起身，眉头微蹙。
孔珍听出这话的意思，她声音带着不确定：“你们的意思是这符箓不是别墅区的邻居请来的？当年的邻居都挺有钱的，能住在别墅区的也不算普通人？”
以帝都的房价来说，能在二十年前就住得起别墅，自身的实力都不算太差，尤其当年惨案发生，别墅区的邻居都害怕，这也不是一家邻居出钱买的。
池星却神色自然地反问道：“真有钱怎么不买市中心的别墅？”
孔浩和孔珍：“……”
那还不是因为市中心的房价是天价？尤其是别墅……当然是买不起才来郊区买别墅。
裴钦像是看出他们的想法，一行字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符箓是玄学谢家的手笔，这么多符箓，价格比帝都市中心的别墅还要高许多，你们确定当年的邻居舍得出这笔钱？】
孔浩和孔珍愣住，他俩低头看着地面的符箓，小玩意这么值钱？
阿大憨憨地说了一句：“你们不是被封在这二十年吗？价格不高也封不住你们呀。”
孔浩却摇了摇头：“我们不仅是因为这符箓才在别墅区二十年没出去，而是……”
他咬牙说道：“当年我和小珍没看到那些凶手的脸！”
厉鬼在死后要么被困在原地怨气越来越深，要么从死后就怨气很重地跟在凶手身后，但如果不知道凶手还要怎么跟着？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出事的地方。
“当年我和小珍从公司下班被人尾随，那些人在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冲了过来，我直接被他们打晕，小珍被他们套上头罩拖进屋里。”
他声音冰冷刺骨：“我醒来的时候一直求他们放过小珍，不管是要钱还是想杀人，冲我来就行，但那群禽兽……”
孔浩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他闭了下眼睛，身上的戾气几乎压抑不住：“不仅对小珍做出畜生一般的行为，最后还虐.杀小珍！”
“我听到小珍在我面前惨叫了一晚上，但我什么都看不到……”
“别说了。”提起二十年前的事，孔珍浑身发抖，她按住孔浩因愤怒而变长的指尖，声音干涩，“都过去了。”
她对孔浩笑了笑，一遍遍地说着“都过去了”，不知道是在安慰孔浩还是在说服自己。
当时的场景远比孔浩说出来的更残忍，不止孔珍被虐.杀，那群人在最后也没放过孔浩，虐.杀的手段更为残酷。
勉强平静下来的孔浩拍了拍孔珍的手，反过来对她安慰道：“也许凶手很快就被抓到了。”
池星的眉梢拧得更紧了，他慢吞吞坐回沙发上：“团伙作案不可能没有线索，又是这么恶劣的案件，二十年都没找到凶手……”
他说到这，看向孔浩和孔珍，“那群人有抢劫吗？”
孔浩摇头：“我和孔珍刚死的时候还不懂怎么把头罩弄下来，过了好几天才会操控鬼力将头罩摘下，当时家里都是血，但是值钱的东西没被带走。”
阿大插了句话：“我刚死的眼珠子都被车碾没了，也是当了好久的瞎子才会用鬼力当眼睛看东西。”
他颇有些感同身受，走到孔浩面前大义凛然地说道：“你放心，池小少爷一定会给你们找到凶手的！”
池星：“……我又不是警察，警方二十年都没破的案子指望我？”
阿大对池星憨厚一笑：“那群人没抢劫就不是冲着钱来的，池小少爷你也说罪犯人数这么多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二十年都没被查出来，那就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不敢查。”
“他们不敢查怕得罪人，但池小少爷你又不怕得罪那群人。”
阿大的话让孔浩和孔珍都下意识看向他，两个厉鬼看着阿大那憨憨傻傻的面孔，眼中的神色却发生了转变，带着些吃惊。
不久前他们还感觉阿大傻乎乎的，但没想到他看待事情这么通透。
“其实我们也这么想过。”孔珍苦笑了一声，“但我们出不去，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被困在这二十年只能祈求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阿大这话可谓将两个厉鬼内心不愿承认的真实赤裸裸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权势多如狗的帝都，当年那么恶劣的案件警方都不敢继续查，一拖就是二十年，如今再翻案调查更是没什么可能。
不过这也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机会重新调查，但如果是池星……孔浩和孔珍看向池星，在池星警惕的目光中，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一个比大太监还要谄媚的讨好笑容。
“皇上，您可得替臣做主呀！”
池星被缠着好一会儿，实在无奈：“我回家找我爸妈问问。”
池星行事的准则，遇事不决先找爸妈。
他说完就要闪人，这夫妻俩太能缠人了，再不走指不定还要缠着他做些什么。
但池星还没起身，睡醒的孔赠揉着眼睛扒拉住他的衣服，池星和他人眼瞪鬼眼的看了好半晌，孔赠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皇上，您要去哪儿？”
池星：“……”
“松手，朕要回寝宫睡觉觉了。”
孔赠用那双只有眼白的恐怖眼睛对池星抛了个媚眼：“皇上，臣妾今晚来伺候您就寝呀~~~”
他语气荡漾，话音刚落就被孔珍一脚踹走，她对池星笑得尴尬：“您别在意，他天天偷看我的小说脑子不太正常……”
孔赠砰的一声砸在餐桌上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不过他不是活人，这点磕磕碰碰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他又飘到池星身边，还是拉住池星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池星：“你别走嘛。”
孔浩连忙拉住孔赠：“你别闹，等池星哥哥调查出凶手我们执念消散就能带你出去玩了。”
孔赠一脚踢到孔浩脸上：“这话你们都说二十年了！”
池星将小孩儿抱起来，他先前将这小孩儿踢飞过，对他有点愧疚，此时对裴钦询问道：“让他们一家先待在你玉佩出去可以嘛？”
被困在原地的厉鬼虽然不能离开，但也可以像宁悦和阿大一样先躲在玉佩里，等离开这片范围后就自由了。
【你的要求当然都可以。】
小孩儿一家听到这话却面如死灰，怕什么来什么，他们最怕的就是池星玉佩里的那个鬼啊！现在竟然还要去玉佩里……让他们再死一次吧！
连孔赠都不太想出去了呢……
池星不知道这一家子的想法，他听到裴钦的话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不由得寸进尺问道：“阿钦哥哥，你对谢家了解吗？”
裴钦能一眼就看出这是谢家的符箓，说明对谢家相当了解。
池星想着可以先让池家这边联系警方调查二十年前的案情，然后再让裴钦这边联系谢家直接问出当年是谁从谢家购买的符箓。
不过……池星又体贴地说了一句：“谢家要是跟裴家关系不好的话就算了。”
他记着裴钦说过玄学世家和帝都世家一样都有仇家，万一谢家和裴家的关系不友好，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什么。
【关系甚可，我不认识谢家的人，裴余然认识。】
池星眼睛一亮：“那我给余然哥发个消息。”
孔珍和孔浩带着儿子视死如归地进入玉佩，和想象中的幽冷黑暗的环境不同，昏暗的玉佩中亮着灯，不算特别亮，像是夜晚的街道。
孔珍打量起周围，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座古宅以及别墅，古宅门口有一道人影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一家三口同时低下头，在视线匆匆扫过的一瞬中几个厉鬼隐约看到对方的面容——跟池星说话时堪称温柔的文字不同，站在暗色中的裴钦虽然轮廓柔和，但看向他们的神色却淡漠至极。
“你们先待在别墅里。”裴钦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总体是平静的，甚至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喊我。”
孔珍和孔浩连声说叨扰了，还是连头都不敢抬，闹腾的孔赠也一句话都没敢说，他躲在爸妈身后，恨不得隐形。
一直到裴钦走进古宅，一家三口才同时松了口气，孔珍和孔浩对视了一眼，神色中都带着点疑惑。
裴钦说话挺客气礼貌的，他们至于这么害怕吗？可能是对方说话虽然随和，但眼神却太冷淡的原因？
裴余然收到池星消息的时候正躺在裴家老宅里晒太阳，微信突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让他差点从躺椅下摔下去，他在兜里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来手机。
一看到是池星发来的消息，裴余然立刻来了精神，他打了个哈欠从躺椅上坐起身子。
池星：余然哥，有事找你询问，方便打视频吗？
裴余然一个视频拨了过去，视频闪了一下先是出现池星的脸，他正在开车。
开车不方便拿手机的池星对副驾驶喊道：“阿大，帮我拿着手机。”
手机晃了晃，裴余然看到池星腿上还趴着一个小鬼，小鬼长相阴森，但此时正在给池星捶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孔赠在池星刚离开别墅就从玉佩中窜了出来，虽然玉佩的主人远在古宅和他们不碰面，但他就是害怕。
孔浩和孔珍倒是没出来，他俩在别墅里翻到池星烧的新手机，俩人正在琢磨着新手机的用法，也顺便用新手机上网冲浪搜索案情的线索。
裴余然看着池星腿上的小鬼，感兴趣地笑了下：“压榨童工呢？”
池星没跟他贫，而是将18栋别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详细说了下，随着他的诉说，裴余然看着那小鬼的神色也带上几分怜惜。
“我是认识谢家的人，我帮你问问？”裴余然又打了个哈欠，眼镜从头发上掉下来砸在他鼻梁上，他痛得骂了句脏话，然后才继续说道，“等会儿我再打给你。”
挂断池星的视频后，裴余然给谢子安也打了个视频，没人接。
裴余然锲而不舍，继续打，还是没人接。
裴余然一连打了十几个才被接通，一个长相俊美，但气质冷冰冰的年轻人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我在画符，你要死？”
裴余然没在意他这比鬼还要冷的语气，而是问道：“问你一件事。”
“放。”
“二十年前帝都有个小区……”
裴余然将整件事刚说一半就被谢子安打断：“这事我知道。”
“我一猜你就知道，你们谢家出手的符箓连二十年都没能撑过，这符箓绝对不是谢家长辈画的，肯定是当时的你。”
裴余然实在嘴欠，就差指着谢子安的鼻子说他画的符垃圾。
谢子安冷笑：“我那时候才六岁，总比你六岁时只会玩泥巴强。”
裴余然脸皮厚，笑嘻嘻地说：“但是我从小看面相就牛逼。”
谢子安懒得搭理他：“你问这事做什么？”
“我弟媳……呸，我弟委托我问的。”裴余然本来还吊儿郎当的，突然从椅子上爬起来，用一副震惊的表情说道，“现在池星是我弟，那岂不是代表裴钦以后才是我弟媳？”
他说完这话，疯狂地哈哈大笑。
谢子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疯，他这个人性子冷，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开始八卦裴钦了，但他愣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就跟看傻逼似的看着裴余然。
裴余然疯完后又躺到椅子上，他心里唏嘘，看面相哪有不发疯的，他对谢子安问道：“你还记得是谁跟你们谢家买的符箓嘛？”
谢子安：“不记得，查完跟你说。”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裴余然啧了一声，靠着躺椅拿着一本面相的书盖在自己脸上睡觉。
池星出了一趟家门，又带回来几个鬼，他有点发愁，总感觉自己以后身边的鬼会越来越多。
等到爸妈晚上回家后，池星也没隐瞒，他将别墅里的事说了下，最后总结道：“应该是家里挺有实力的混账干出来的事，爸妈，你们能搞定的吧？”
池松瞥了他一眼：“还有池家搞不定的？看不起谁呢？”
池星认真说道：“这不是怕对方来头太大嘛？而且还是好几个人，万一是几大世家里的蛀虫呢？”
庄敏弹了下池星的额头：“池家不够，再加上庄家如何？”
池星放心了，他笑起来很甜：“那就交给你们调查啦。”
说完这话，他又补了一句：“别墅里的几个鬼也跟着我回家啦。”
池松和庄敏脸上的表情一僵，俩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四周。
池星：“他们在玉佩里，裴钦看着他们呢。”
池松和庄敏这才松了口气。
池星恶趣味地笑了下：“就知道你们相信裴钦。”
庄敏又弹了下他的额头。
不止别墅的一家三口，在爸妈回家的瞬间，池星将宁悦和阿大都塞进了玉佩中。
他自己天生阴阳眼不用担心身边有鬼，但万一鬼太多影响到爸妈的身体怎么办？
所以池星决定，以后只要爸妈在家，绝对不能把鬼放出来。
要放也只能放最帅的那个——开门，放裴钦！
跟爸妈说完话后，池星走到楼上准备直播。
这几天他在海市不方便开直播一连旷工三天，今天直播间刚开就有一群粉丝埋怨他这几天去哪了。
戴着口罩的池星也同样埋怨了一句：“本来我是一个自由的主播，怎么在你们身上体会到了上班打卡的感觉？”
直播间里一片哈哈哈，但还是好多人在追问。
池星随口说道：“去海市玩了几天。”
这话登时炸出不少海市的粉丝。
「啊啊啊啊我是海市人！主播下次来海市提前说嘛！我给你推荐海市好玩的地方。」
「推荐海市隔壁淮市的游乐园！」
池星看到这条弹幕眼眸微闪，他想到那个站在自家窗外帮自己解决掉鬼的少年，眼中浮起笑意：“淮市的游乐园我小时候去过，下次有空我再去玩玩。”
今天的直播很和谐，池星在直播算命时抽到一个丢宠物的女孩子，女孩子连麦时候哭唧唧的说自己不需要看面相，希望池星能帮自己算一下自己的小猫跑到哪去了。
“我家花花最近发情，我忙着工作还没带它绝育，准备这周末带它去绝育的……但是前几天晚上拿外卖开门的时候没注意到它跑出去了，我都找好几天了。”
“花花除了打疫苗就没出过门，外面那么危险，得多危险呀！我好担心它，主播，你能帮我算算花花在哪儿吗？”
女孩哭得那叫一个惨兮兮，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宠物。
池星这几天都在和裴钦学小六壬，这次他没让裴钦出手，打算自己先算一下，如果自己搞不定要喊裴钦帮忙。
“你想三个数字报给我。”池星对那女孩安慰了一句，“会找到的，你别担心。”
女孩抽泣着报出三个数，池星快速算了下，报出一个位置：“离你很近，南北方向，周围有蓝色的建筑，猫还没出小区，你现在就去找。”
女孩连忙道谢，然后下线去找猫。
池星本来也想下播，但因为他旷工三天，粉丝都不让他这么早就下播，让他加班补偿，还有想看女孩到底能不能找到猫的粉丝也让池星别下播，等女孩回来再说。
直播间的粉丝意见相当统一，池星也有点无奈，他对女孩子没有那么凶，他的直播间又女粉居多，他笑了下，也就应下了。
「刚刚主播算位置的时候帅到我了，手好好看。」
「不仅手好看，主播的声音也好好听。」
「有声卡。」
「放你娘的屁，我是主播的老粉了，有没有声卡我不知道？」
「主播不敢露脸，肯定丑。」
「黑子别跳。」
池星看到这些弹幕想笑，黑子的这种攻击性和顾昭群里骂自己的话对比起来跟毛毛雨似的，他都懒得生气。
他还没生气呢，顾昭的第十八个小号又蹦跶出来了。
「他要是丑，整个帝都都没有好看的人了。」
顾昭一出现，粉丝们都开始打趣。
「哟，有钱哥来了。」
「有钱哥今天刷什么礼物啊？」
「笑死了，有钱哥这个ID都是第十八个小号了？看来以后不能喊你有钱哥了，得喊舔狗哥。」
「笑死，小丑哥也很符合。」
「joker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星没忍住，也跟着笑出声。
顾昭气得要死，他气得在床上翻了个身，挠了下屁股，气极反笑地发了条弹幕。
「敢惹我？」
就在直播间粉丝以为他要放什么狠话的时候，顾昭的第二条弹幕也发了出来。
「那你们算是踢到棉花啦！」
直播间笑得声音更大了，黑子都跟着发哈哈哈的弹幕，池星的直播间算是少有的和谐。
池星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要找多久的猫，他没下播就顺便开始拆箱，都是一些各种可爱的东西，女粉们被可爱到啊啊啊的尖叫，池星再次抽奖将礼物送人。
差不多将礼物抽完后，直播间的弹幕又想起来上次的子涵，那场直播实在太有节目效果了，所有看过的人都印象深刻。
还有粉丝们找直播回放录屏，然后发了动态小火了一波，一时间网上关于子涵的梗更多了。
徐子涵就住在池星楼下，她也在看着池星的直播，看到弹幕都在说自己的名字哼了一声。
池星看着弹幕的各种子涵不禁笑了下：“这名字其实挺好听的。”
不说其他的，徐子涵的名字就挺好听。
徐子涵又哼了一声，哼哼唧唧地发弹幕：「谢谢哥哥。」
她一发弹幕，其他人也跟着她发。
「子涵收到礼物了嘛？」
「子涵这几天的心情怎么样？」
「子涵，你以后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们说哦，千万不要自己憋着。」
粉丝都还记着池星当时连问了好几次子涵为什么不开心，但子涵都没说，那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担心子涵年纪小遇到事情想不开专门私信安慰她，一直到现在，都好几天过去了，依然有不少人会发私信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点。
其中还有不少私信是粉丝发直播回放吸引来的路人，这群人虽然不是池星的粉丝也没看过池星的直播，但透过手机屏幕看着子涵当时纯黑色的头像都会担心她想不开，专门搜索子涵的账号给她带来善意的力量。
徐子涵眨巴着眼睛，她还是很腼腆，但眼睛却很亮很亮。
「我收到礼物啦，是哥哥亲自送来的独角兽，我这几天的心情也很好，我头像都换啦！」
这话让直播间的粉丝纷纷点开她头像看了眼，发现她换了个可爱的动漫头像，并且说话的语气也活泼了许多，和上次出现在直播间时的迷茫完全不同。
还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她IP的地址也变成了帝都。
「真的假的，主播去专门给你送礼物？」
「卧槽主播刚刚不是说他在海市吗？子涵你是海市人吗？」
「我看到子涵现在的IP在帝都了！」
「啊啊啊啊羡慕子涵可以见到主播，主播帅吗？帅吗？帅吗？」
徐子涵一一回复：「我是海市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已经被哥哥解决，我以后会在帝都上学，哥哥……特别特别特别帅，是我见过最帅的人。」
她的回复信息量太大，直播间一时间反倒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后黑子们又冒出了头。
「假的吧？主播一个帝都人跑去海市送礼物就够荒诞了，他一个外地的能在三天内解决你家里的事还帮你转校来帝都？」
「这是不是又是主播的托啊。」
「说实话我也觉得是托，跟有钱哥一样都是托。」
也有相信池星的粉丝。
「主播有什么必要骗我们啊？为什么赚那一块钱的算命费？」
「你们怕不是忘了主播送粉丝礼物几千的都不放在眼里，他又是帝都的，说不定家里特别有钱，去海市能三天内处理完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在弹幕吵起来的时候，不久前去找猫的女孩子回来了，她不知道直播间怎么吵起来了，只顾着给池星发来连麦申请。
“主播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女孩一口气砸了十个礼物，她声音激动：“我找到我家猫了！”
她那边还传来小猫的喵喵叫声，不过听声音不止一只。
她又继续说道：“它拐了个媳妇儿！是只漂亮的三花猫，媳妇儿还怀孕了，我都给带回家啦！”
池星问了一句：“你家猫不是才走丢几天吗？才几天应该不会让别的猫怀孕到看出来吧？”
女孩顿时安静下来，然后电话里传来她恨铁不成钢的训猫声：“花花你头上好绿！”
典型的媳妇儿太漂亮，就算自己头上发绿也要给别的猫养孩子。
不过这女孩儿也不在意，她笑声中满是感激：“主播真的谢谢你，我不仅找回来我家猫，还拐回来一只漂亮的小三花，以后家里还能多几只小三花。”
说着说着，她又喊了一句：“主播我爱你！！”
这时候弹幕吵得更猛了。
「我发誓，这绝对也是主播的托！」
「这么神？！主播你别抽人算命了，抽到我的概率太低，我给你砸礼物，帮我算一卦吧？实在不行我直接转账。」
「啊啊啊啊啊主播看看我，我家狗丢一个月了！」
池星也有点想继续练手，他对粉丝说道：“家里有宠物走失的私聊我发三个数字，仅限宠物丢失，其他来捣乱的会被拉黑。”
这话音刚落，池星的私信就爆炸了，池星也不着急，他一个个点开私信开始算小六壬。
这天晚上池星的直播间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本来还在说池星直播间算命的都是托，但随着池星算小六壬的速度越来越熟练，帮几十个人找到宠物后，说是托的声音就消失了。
「主播你在帝都吗？我也在帝都！太感谢您了！我给你送礼物吧！」
「？我不在帝都也可以飞帝都，主播你等我，我明天就请假去帝都找你。」
“别来。”池星很无情，“我很忙的，没空招待你们。”
「我懂我懂，主播你算得这么准，白天肯定也要帮别人算命吧？」
「我悟了，白天收别人一卦五十万，晚上给直播间的粉丝放福利一元一卦，主播你真的！我哭死！」
池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拖长了尾音，声音含笑：“这么会脑补呀？”
他笑起来眼眸微弯，电竞房内的灯光五彩迷离，有闪烁的彩光映在他的眼中又弯成月牙形状，这一刻在直播间的不管是真爱粉还是黑粉都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妈的……以后不黑了，我承认主播确实有几分姿色。」
池星直接关闭直播间，他在电竞椅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玉佩求夸夸：“怎么样，我今晚是不是很厉害？”
【……】
【……哪方面的？】
池星这才发觉自己这话的歧义太大，他轻咳一声：“算卦方面的。”
裴钦想到池星用小六壬算出这么多丢失的宠物位置，眼神微柔。
【池星宝宝真厉害。】
池星小声骂了一句：“滚啦。”
第二天一早，池星刚睁开眼睛就接到顾昭打来的电话。
“池星，你上热门了！”
池星有些疑惑：“什么热门？找猫找狗的热门？”
“你在学校打初中生的热门！”
池星哦了一声，慢吞吞问了一句：“把我拍得帅吗？”
顾昭：“……”
这特么的是重点吗？！不过确实挺帅的啦！
顾昭将热门链接发给池星，池星点开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热门词条赫然是——
#我靠，抽人还能这么帅？#
第022章 热门
池星看着这个热门词条沉思了好几秒, 他对顾昭问道：“你没觉得这个词条不太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
池星没忍住说道：“哪里都不对劲啊！”
不是在欺负初中生吗？怎么用这种词条？要不是知道热门的内容，池星还以为是爸妈给自己买的热门在夸自己……
顾昭更疑惑了：“到底哪里不对劲啊？”
池星：“……”
顾昭琢磨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你说热门词条在夸你帅是吧？但你确实很帅啊！尤其抽人那一下……要不是从小到大被你抽了太多次，我都想去评论区夸你几句。”
池星懒得和顾昭继续说话, 他没搭理顾昭, 点开热门里的视频瞅了眼。
视频只有短短半分钟不到, 开场就是池星一巴掌扇在那男生脸上的画面, 尤其在打了那男生一巴掌后还表情嫌恶拿纸巾擦手并且将纸巾丢到男生脸上, 在一连串的霸凌之后, 还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生质问他算什么东西, 命令那男生滚。
没有前因的视频让池星看起来确实很傲慢, 特别是那道充满了欺辱意味的笑声——
池星自己看着这短短三十秒的视频都有些惊讶：“咦，原来我看起来这么嚣张啊？”
电话那边的顾昭翻了个白眼, 但又忍不住继续点开视频看了一遍，随后啧了一声：“虽然嚣张, 但确实帅啊！”
他之所以从小到大都喜欢凑到池星面前就是因为喜欢池星张扬起来的那股劲儿, 就是……如果池星的巴掌不落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现在这巴掌没落在他脸上，他自然只顾着欣赏池星的张狂了。
顾昭毕竟和池星从小到大一起长大, 知道池星虽然嚣张, 但也不是那种上去就给别人一巴掌的类型，他对池星问道：“这初中生招惹你了？”
池星随口回道：“这是子涵的同学, 他们在欺负子涵。”
“子涵？”顾昭的脑子转得很快，他想起昨天直播间的子涵，有些惊讶，“就是那个子涵？”
池星嗯了一声：“这视频不能继续挂在热门。”
顾昭了然：“我帮你撤了。”
“你？”池星有些不相信顾昭的办事能力, “确定是撤了不是火上浇油？”
“不相信谁呢？你等着！”
池星还在翻着视频的评论区，这个评论区可谓是两极分化, 说什么的都有，有只看脸夸他好帅的，还有说他一个成年人去霸凌初中生太可恶！还有说视频这么短也看不出来前因后果，指不定不是欺负人呢？
只是不管说什么的，在最后都会加一句：确实帅。
「我感觉他有点眼熟啊！」
「好看的人总是眼熟的……」
「好有道理，不对，真的有点眼熟。」
「真帅啊真帅！老公的性取向是弯的吗？老公的手真好看，老公抽我！」
「评论区禁止发.情！」
「帅是帅，但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啊！被他打的那个男生多可怜？」
没过一会儿，池星发现这条视频被删除了，顾昭这次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嘛。
但是舆论并没有因为视频消失就消散，有不少人早就保存了视频，在看到热门视频消失的时候还嘲讽地说还好有保存，然后用自己的账号发布。
断断续续有不少人都发布自己保存的这个视频加上辱骂，让本就高居热门榜的视频更是飙到了前三。
池星摸着下巴继续沉思：“不好办啊。”
他被骂倒是无所谓，但要是被人爆出来他的身份会影响到公司股票的。
【别担心，教室不止一个人拍了视频，教室里还有监控。】
“有监控那我就不担心了。”池星敲了敲玉佩：“有人拍了完整视频吗？他们会发吗？”
他目前只会小六壬算不出来这件事后面的详细发展，但裴钦是天才，按照裴余然意味深长的话来说，大部分事情的发展轨迹在裴钦眼中都是清晰明了的。
【校园霸凌对于有的人来说不是不想插手帮忙，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知道，当然会有学生看霸凌的人不爽，但那些霸凌的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打人特别狠，就算有学生想要帮忙也不敢。”池星将玉佩取下来摩挲着边缘，“有时候我在想还好我家里条件好，所以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才能正面硬刚。”
池星和裴钦说话的时间内，庄敏已经找到手上有完整视频的学生，并且还拷贝了一份教室里的监控。
她在看到热门的时候都没跟池星说，她太了解池星的性格了，知道池星打人绝对有原因，所以立刻着手开始调查起当天发生的事。
仔细看了遍完整版的视频，庄敏莞尔一笑：“这性子像你。”
池松就在她旁边，俩人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该打，星星真帅！”
俩人对视一眼，庄敏安排人将完整版的视频放出。
不过没过一会儿，俩人发现发出完整版视频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他们可不信是什么巧合，专门找人问了下，发现是顾家的继承人，还有一个是海市的ID，像是怕被人发现身份，用的还是才申请的小号。
“这个账号应该是当时班里的学生。”
本来都在喷池星的舆论在完整视频放出后发生扭转，之前那批喊着池星好帅的评论喊得更嚣张了，但除此之外，评论区还涌进一群画风清奇的评论。
「咦，我就说感到眼熟吧！一开始被欺负的那个女生叫做子涵？这打人的帅哥说给子涵送礼物？收到的礼物是独角兽？」
「直播间的家人们！这还是海市的学校！子涵不就是海市的吗？」
「我靠，我刚刚看有学校学生说，被欺负的子涵从海市去帝都了……这、这、这……这巧合，不是吧？」
「家人们对个暗号，有没有人觉得这打人的帅哥声音也和主播的有点像？」
「我笑了，昨晚我还说主播的声音好听有声卡，原来现实中更好听啊！」
「眼睛有点像，不过直播间的主播好像没生气过，都是笑着的，看起来比这要温柔……但谁懂啊，这种看不起人的眼神要把我迷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了视频888次！以我天天看主播拆箱的老粉身份表示！这只抽人的手就是主播！」
「可恶，以前只觉得主播拿着可爱摆件的手很好看，没想到抽人看起来更好看……」
「卧槽主播全脸竟然这么帅？！以前那些说他丑的黑子都还在吗？上大号说话。」
池星看到完整版视频发出来后也就不再关注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打人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别说是打人了，小时候揍鬼的那个频率才叫高。
但他每次揍人或者揍鬼都问心无愧，只要有完整的视频，就算上热门也不带怕的。
评论区不久前还都是在骂池星不该打人的，但现在全部变成抽得好，应该再多抽几巴掌的评论，其中还有不少喊老公的评论。
裴钦坐在古宅里泡着茶，他看着这些喊老公的评论回复了一句，但刚点击发送就提示他没平台账号。
“……”
裴钦沉默着申请新账号，顶着原始ID的一串长数字挨个回复。
「不要乱喊谢谢。」
没人回他，裴钦喝了口茶，又挨个将这些评论举报，举报理由是看到会呼吸不顺畅……
池星不知道裴钦已经无聊到在网上和网友对线了，他给程浩光打了个电话。
刚结束一家面试的程浩光表情沮丧，又是没公司要的一天。
想到这些日子的各种面试，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想起那天在理发店遇到的年轻人。
谁都不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等着对方打电话，但一转眼过去了好几天，对方仿佛消失了。
他心里猜测可能对方早就把他忘了，那天说过几天给他打电话可能就是句客套话，也只有自己才会放在心上。
程浩光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就在他收起手机准备前往下一家公司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程浩光想都没想地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他等待许久的声音。
“你找到满意的工作了吗？”
对方的询问相当简洁。
在惊喜之中，程浩光顿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回复：“还没有。”
电话的声音哦了一声，随后带着点笑意问他：“那你要来我的公司吗？也是保险公司，业务比较繁琐，不过待遇应该比你待的保险公司要好很多。”
听到又是保险公司，程浩光感觉自己的心一凉，他不抱希望的问：“能问一下待遇吗？”
池星新公司的薪酬标准是按照池家公司制定的，毕竟就在池家大楼里，要是工资太少以后自己的员工都抬不起头。
他这个人，护短，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人被比下去，就算被池家公司比下去也不行。
报完薪酬后，池星又问：“如何？”
程浩光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待遇……比他之前待遇最高的一年还要多上不少。
是真的？他该不会是遇到骗子开的公司拉他去割肾吧？不过一想起池星那懒散自然的矜贵，又觉得骗子哪有这种气质。
但他心里依然浮起一丝警惕，小心翼翼问道：“公司的位置在哪里？”
“你知道池家公司的位置吗？”
“我知道。”程浩光心想那边是帝都最繁华的CBD商业区，怎么可能不知道嘛？不过要是公司在这附近，可信度就高很多了。
“你直接进池家公司，公司在27楼。”
池星说完后挂断电话，只留下满脸茫然站在大楼门口的程浩光。
“啊？”程浩光张大嘴巴，他满心茫然和不解，“为什么公司在池家大楼？”
那整栋楼不都是池家公司吗？
池星又给郑洁打了个电话，郑洁这段时间因为怀孕早就被同事排挤，倒不是说同事是多坏的人，只是她后面孕期时的工作会落到其他人头上，所以大家心里都有那么一丝不爽。
郑洁这胎怀得辛苦，繁忙的工作加上同事间似有若无的为难让她每天都很疲惫。
尤其是她心里还挂念着丈夫的事，在这时候就算再累也不敢辞职。
郑洁接到池星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没确定说自己要跳槽，只说自己请个假去看看新公司的情况。
实在是上次池星说的孕期福利让她非常心动。
听到新公司的位置在池家公司，郑洁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心中对于旧公司和新公司的选择更是偏向新公司。
郑洁开车来到池家公司，她站在公司楼下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她都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耍她了。
但……怎么会在池家公司呢？她脑中隐约闪过一个被自己遗忘的细节，但稍纵即逝，快到她没来得及细想。
郑洁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大楼，池家公司没有职员工作卡是进不去的，刚进一楼就有前台笑着问她找谁。
郑洁好歹是公司高管，虽然心里紧张，但没把拘谨表现出来，而是大方说道：“我去27楼。”
顿了下，她又补了句：“面试。”
前台的漂亮姑娘笑容加深：“你也是去池少的新公司面试的呀？”
这句话让郑洁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被自己遗忘的是什么，那天在理发店，她听到周围的人都喊主播“池少”！
原来主播是池家的人，难怪公司在池家大楼。
郑洁在前台羡慕的眼神中走进电梯，隐隐听到前台处还在小声说话。
“呜呜呜呜我也想去池少的公司。”
“池少的新公司是做保险业务的，你不怕风吹日晒出去跑业务啊？”
“放屁！”她看到刚刚说话温柔细语的前台妹子说了句脏话，“你觉得池少的公司还要去外面跑业务？”
“也是，不知道多少人会主动上门给池少送业绩。”
“还能天天跟池少近距离接触。”
“呜呜呜呜呜呜。”
在两道遗憾的哭声中，郑洁的心却倏地振奋起来。
27楼目前没什么人，她下电梯的时候看到池星正摸着下巴站在门口，他凝视着空荡荡的大门两侧，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郑洁脚步微顿，她轻声喊了一句：“池少。”
正在想公司新名字的池星被她吓了一跳：“来啦？”
郑洁望着里面空荡荡只有办公桌的巨大空间，不由自主问了一句：“其他员工呢？”
池星诚实说道：“正在招人呢。”
目前公司的鬼比人多，不过鬼到时候都得在28楼。
“你放心，只是现在没人，马上员工就会越来越多的。”池星对她笑了笑，带着几分忽悠，“你现在入职以后就是公司的元老了。”
郑洁眨了眨眼睛，要是别人说这话，她指定认为是骗子，但这是池星，不仅在直播间出手大方，而且会算命，还是池家的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郑洁竟然无比确信。
“公司有点小。”池星带着郑洁走进自己的小公司，只是在他看来小，但实际每一层的空间都相当大，不说一眼望不到头，但就算容纳一个中型公司的员工也绰绰有余。
郑洁望着比自己之前公司要大几倍的面积，沉默着回应池星那句“公司有点小”。
她还没开口说话，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这道身影正哼哧哼哧地端着一盆水和一个大拖把，察觉到郑洁的视线，他抬起头正好和郑洁对上。
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池星像是没察觉到一般，还对俩人自然而然地说道：“你们应该都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郑洁和程浩光僵硬地点头，郑洁知道程浩光失业，所以表情还算自然，但程浩光就很尴尬了，他放下手上的拖把，小声问道：“你和池少认识呀？”
池星将空间留给他们，继续走到公司门口沉思自己新公司的名字。
公司虽然还没正式开业，但想名字已经迫在眉睫。
池星是个起名废，他对裴钦说道：“你帮我取个风水好的名字吧？”
玉佩中的裴钦视线落在郑洁和程浩光身上，俩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睛都有点红，但从俩人踏进27楼的瞬间，身上的命格也逐渐发生变化。
从之前的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平安顺遂变成今后的命运昌盛，尊贵显赫。
裴钦收回视线，他同样看着公司门口。
【虽然是保险公司，但你应该不希望任何人出意外，就算出意外九死一生也比来你公司领取补偿要好，就取一生保险公司吧，也意味着希望。】
池星眼睛微亮：“一生保险公司？这个名字挺好。”
不管是医疗还是意外保险，就算每年给保险公司交钱是在浪费钱，池星也由衷希望所有人一生都用不着保险公司的这些业务。
一生，即是生存的那一线希望，也是庇佑所有人都平安健康。
宁悦很给面子的鼓掌：“好名字！”
然后她问道：“池小少爷，你给活人的薪资那么多，给我们这些鬼的工资怎么算的呀？”
池星瞥了她一眼：“包吃包住还不够？那要不然我送你去地府打工？”
宁悦哭了，相比较去地府，在公司就算没钱她也认了。
孔珍飘到门口听到了郑洁和程浩光的对话，她发出感慨声：“夫妻俩都这么替对方着想，好日子肯定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刚来帝都打算先熟悉几天再去学校的徐子涵今天跟着池星来新公司玩耍，她在池星办公室里帮池星收拾着东西，外面郑洁和程浩光的说话声让她走到门口听了一会儿。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失业了？”程浩光挠了下头发，他是那种典型的不会说情话只会办实事的类型，听到郑洁拆穿自己这段时间的失业，先是有点羞涩，随后涌上的就是自责，“你肯定很担心焦虑吧。”
事情都过去了，郑洁也没隐瞒自己当时的想法，她用力锤了下程浩光的肩膀，嘴角带笑，但眼睛却红红的：“不知道你失业之前更焦虑！你天天打扮自己，又早出晚归，我还以为你外面有人了！”
“知道之后，也很焦虑！但是我焦虑又有什么用，你肯定比我还焦躁，说出来只会增加你的压力。”
郑洁说到这，突然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心烦到什么程度吗？都开始网上算命了！”
他们这种对玄学一向半信半疑的人能在直播间算命已经充分证明自己当时的情绪有多茫然。
程浩光有点手足无措：“对不起，我没敢说是怕你担心，我们本来商量好你怀孕后期实在难受就先辞职，但我失业你就只能上班了……”
他轻轻拍了下郑洁的肩膀，语气很沉：“我也是不想给你造成压力才没说的。”
他说着，还自我pua了一句：“还有，我怎么就外面有人了？你就是怀孕瞎想！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外面有人，钱都在你那保管呢，我还不会说好话哄人开心，除了你还会有谁要我？”
郑洁被他逗笑，斜晲了他一眼：“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
程浩光面露茫然：“有吗？”
俩人虽然都心疼对方的不容易，但在此时此刻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也没有太难过的感觉，反而带着些庆幸和感慨。
就像郑洁不久前想的那样，她希望等谈论起这件事时，俩人都能云淡风轻的面对这段过往。
她以为会在很久之后，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郑洁小声地将池星其实还是主播会算命的事说了下，程浩光这才恍然大悟，他看向郑洁：“你给他看过我的照片，难怪他在理发店会帮我。”
俩人一同抬头看向门口，池星正站在公司门口打着电话，不知道和电话那边的人说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本来精致的五官瞬间变得更为耀眼，有种让人惊艳的浓烈昳丽。
但门口的池星实际上是在笑着骂人，他尾调微扬，带着几分厌烦：“又是谁在找事？这些人是不是都想死啊？”
【你又上热门了。】
池星挂断顾昭的电话，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一线明星都没我热度高。”
早上刚因为“霸凌”初中生上了一次热门，现在又是因为差不多的事，不过这次他没动手，只是让林叔滚蛋而已。
池星都懒得搭理这种事，但牵扯到池家公司，他又颇为烦闷地按了下眉心：“该不会是林叔怀恨在心放出的视频吧？”
*
“我明白你的意思！”坐在家里的林叔比池星看起来还要不耐烦，他咬牙对电话那边说道，“以咱俩的关系，你们公司不要我就直说呗，不用藏着掖着。”
电话那边的好友苦笑着说道：“虽然你是主动从池家公司离职的，但我们公司高层一口咬定你肯定得罪了池家，池家在界内的地位……老林你懂的。”
林叔想哭，但哭不出来：“我懂。”
一开始他还自信满满马上就能入职新公司，但一连联系了好几个在其他公司的好友，对方从一开始的信誓旦旦保证他能进公司到后面的唯唯诺诺，他再不懂也懂了。
这就是池家公司，池家公司不要的人，其他的公司也得掂量一下。
众所周知池家公司的待遇向来比界内其他公司高20%，池家公司的员工一旦入职就很少有离开的，尤其林叔这个年纪又在财务部是领导层，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能让他主动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公司犯事了。
恰好因为他是财务部的，这个部门一犯事其他公司更是不敢要，都敢在池家公司做这种事，去其他的公司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现在甚至有其他公司的CEO在夸赞池家公司大气，反正要是他们公司的财务管理出问题，说什么都会让员工付出代价的。
眼下池家公司只是轻飘飘让林叔主动辞职已经相当宽容了。
好友只是连连苦笑，说有空请他出来吃饭，在挂断电话前，好友又提醒了林叔一句：“你是不是不止那什么……还跟池少吵架才离职的？你们争吵的视频爆出来了。”
不怎么上网冲浪的林叔愣了下：“谁爆的？”
好友同样纳闷：“不是你？”
“我做这事干嘛？本来就不好找工作，还要做这种事等着被池家封杀？”林叔疯狂吐槽，“你是不知道池家人多惯着池星，这要是我爆的，我怀疑池家人当天就能爆了我的头。”
好友：“……”
林叔将电话啪的一下挂断，然后点开微博。
他虽然不爱冲浪，但不代表不了解这些平台，他还有微博账号呢。
林叔点开热门瞅了眼，先是看到池星的另一个热门，他顺手点进去看了一遍，听到视频中清脆的巴掌声，他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脸都在疼。
“妈呀，还好池少没扇我一巴掌，要不然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林叔怀揣着一种诡异的庆幸又点进和自己相关的微博热门，这个视频倒是完完整整，从池海和自己拉拉扯扯走出电梯就开始了。
他听着自己那毫不掩饰挑拨离间的话轻咳了一声，再次庆幸池星没当场抽自己。
一直看到池星让自己离职，林叔突然叹了口气。
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他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挑拨离间的。
人家池震压根就没那个心思，他这是在忙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个视频的评论区比池星刚刚那个热门还要混乱。
「这不是刚刚学校里抽人的那个帅哥吗？」
「卧槽原来这个帅哥是一视同仁地看不起人啊！」
「不不不，我的重点在于有人说这是池家小少爷！难怪他看起来这么傲慢。」
「真他妈的嚣张，不过好爽，那老头说话也够欠的，没事找事挑衅人家豪门兄弟做什么？」
「内部消息，你们看不爽的老头已经辞职了。」
「不是，你们真就只看脸呗？就算家里有钱就能这样不尊重人？」
「滚吧，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明明是那老头先找事的好不？而且我听池少的意思，那老头在公司指不定贪污了！」
林叔看到这条评论眼皮一跳，这些网友真可恨，一口一个老头也就算了，还这么敏锐！
这事要是继续发酵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非要让帝都所有公司都知道他贪钱了才行？
那以后还找个屁的工作，连小公司都不敢要他了！
林叔直接转发这条热门。
林正义：这事是我的错，跟池少无关。
他刚转发的时候还没几个人注意，但他微博还顶着池家公司的大V，加上全名又姓林正好能和视频中的称呼对上，没过多久他这条转发就被顶上热门评论。
下面的评论都感到稀奇。
「林叔？第一次看到被“欺负”的还替对方说话，你这是真心的还是老绿茶？」
林叔的脸皮狂抽，什么老绿茶？！怎么就老绿茶了？！！！
「网友的评论笑死我。」
「哈哈哈哈老绿茶的称呼可还行。」
林叔刚想开喷，发现池家公司的官博转发了他这条评论，说话还算客气委婉，并没有说他是因为“贪钱”才离职，只说和公司理念不合，希望他能找到更好的公司。
林叔看着这条官博的转发心情有点复杂，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自己到底丢失了一份多么好的工作。
公司对前职员的态度就能看出公司管理层的整体素养，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他身上，反而给他保留了面子。
林叔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不是人。
在他郁郁寡欢的时候，他手机传来一道特别关心的提示音，是关注的人发的评论。
他点开一看，发现是池海转发了自己的那条评论。
池海：老绿茶这个称呼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林叔：“……”
池星本来想让爸妈将这条热门撤了，但看了会儿评论，发现好多网友还是挺会抓重点的，虽然有人嘲他霸道，但更多是明辨是非的网友看出来林叔在公司不老实。
一时间这条视频的热度虽然高，但总体来看池家并没有损失，并且还有不少人夸池家公司大气，甚至在无形中刷了一波路人的好感。
池家公司趁着上热门的这波热度，还顺便发了条招聘启事。
看到基本上都是正面评论的视频，池星想了想也就不管这条视频了，就当是给池家公司做宣传了。
就在池星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他看到林叔又转发官博的招聘，舍下那张老脸问了句——
林正义：还招不招老员工啊？
池星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感觉林叔也挺有意思的。
因为林叔的这条转发，大家对池家公司更好奇了，能让“主动辞职”的老员工都想再回去上班，池家公司的福利待遇到底有多好啊？
有不少池家公司的员工披着马甲下场在评论区秀了一波池家公司的待遇，顿时引来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回复。
「招大专吗？我业务能力嘎嘎强！」
「招保安吗？我去看大门也行。」
然后有人好奇地询问池星，池星虽然在有钱人中很有名，但他并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现在一出现就是如此高调的姿态，让不少人也对池星很感兴趣，都在问这位池小少爷是不是真的很凶很嚣张。
这个评论下面足足有几千条跟帖，有池家员工现身说法的，也有路人看热闹的。
「池小少爷不凶！每次来公司都会对我笑！他对女孩子可温柔啦！」
「悄咪咪说一句，池家公司每层的休息室都会准备女性生理期用的卫生巾和红糖水之类的，我听说这就是池小少爷的主意，他那时候才刚上初中，是看到班里女同学不舒服想到的……」
还有人爆出池家公司最近连董事处都挪了留给池星的新公司，所以他嚣张点不是很正常吗？
评论纷纷问池星开的公司是什么类型的，池家公司的官博在这时候又出现了，转发这条评论给池星的新公司宣传了一波。
一听到是保险公司，好多粉丝有点想笑，但池家公司的员工发的评论让他们正在咧嘴笑的大牙都酸掉了。
「我就等着池少的公司开业呢！我们主管说了，等池少的公司开业，公司给员工家里的父母买医疗保险！意外保险！」
「嘿嘿我也在等着啦！到时候就能天天看到池少啦！」
网友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这些评论，只恨不得自己也化身为池家公司的员工。
当天下午，不止池家公司来了不少应聘的，连池星还没打算对外招聘的新公司都涌进一群应聘的。
程浩光和郑洁还没开始正式入职，就被迫当起了HR，俩人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池星，池星摊手：“我去楼下调点HR上来？”
不过池星白跑一趟，因为楼下池家公司的HR们更是忙到脚不沾地，连带着整个池家公司的员工对工作都变得严阵以待。
开玩笑，秀归秀，但是外面还有这么多人都对池家公司的职位虎视眈眈的，他们要是再不努力点就要被取代了！
27楼的郑洁虽然忙，但还算冷静，她之前在公司就是负责HR这一块，倒也不算束手无策。不过因为太忙，池星都被迫当起了HR，就连过来玩的徐子涵都忙着端茶倒水。
她站在郑洁旁边看着对方不急不缓询问应聘者的专业技能，突然眨了眨眼睛心口一酸。
爸爸妈妈如果还在，在公司上班时应该就是这样吧？
宁悦抽空和池星说道：“活人的员工都这么多了，那我们魂魄的也不能落下啊！”
池星挑眉：“活人能直接应聘，但是鬼只能可遇不可求了，总不能去路边逮鬼吧？”
“忘了你不是鬼不知道我们鬼也有专门的论坛。”宁悦看了眼池星的玉佩，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地府的论坛都是实名制的，有裴先生在，只要他愿意去发，肯定有一堆鬼愿意来工作。”
池星还是第一次听到鬼也有论坛，他有些吃惊：“你们地府都这么高科技了？”
宁悦猛地点头：“裴先生在论坛里很有名的，虽然他从来没发过东西，但是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他。”
池星瞬间来了兴趣：“活人能发帖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活人申请账号比较麻烦。”
池星哦了一声，他对玉佩笑得很甜：“阿钦哥哥，不如你替我发个招鬼启事再帮我申请个账号？”
【……】
池星脸上的笑更真挚讨好了：【阿钦哥哥，帮帮我嘛。】
玉佩里的裴钦叹了口气，池星就是这样，用得着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用不着就是直呼其名喊裴钦。
但就算池星如此“无情”，裴钦也不忍心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请求。
池星在这时又说了一句：“魂魄的话，是不是晚上才在论坛上比较活跃？阿钦哥哥，我们晚上回家再发吧。”
“我们晚上回家”这句话让裴钦眼睫微颤，眼底流泻出轻柔的笑意。
【晚上我帮你发。】
“谢谢阿钦哥哥。”
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宁悦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可怜的裴先生，被池小少爷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直到下午六点，来公司应聘的人才逐渐变少，程浩光和郑洁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新公司这么欣欣向荣，他们心中最后那一丝顾虑也彻底打消。
徐子涵跑到池星身边，她没将自己的难过表现出来，只是比平时要更黏着池星。
池星送走最后一位应聘者，转头看向她，揉了下她的头发：“不开心？”
徐子涵睁大眼睛看着池星：“哥哥，你会算命，那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她的眼神单纯懵懂，带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渴望和祈求，她希望从池星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她是不是就能再次见到爸妈了？
池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宁悦忽然警惕地看向公司，阿大往门口的方向飘了点，就连在玉佩里的孔家一家三口都抬头看向公司门口。
裴钦放下投诉了一整天的手机，也抬眸看向公司门口，良久后轻笑了一声。
池星顺着宁悦的视线看向公司门口，在那站着两个有些狼狈的鬼，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鬼死状凄惨，浑身都是血，鲜红的血液从发丝上缓缓滴落将俩人身前的衣服都染得一片血红。
两个鬼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子涵的方向，一步步飘向徐子涵。
徐子涵突然伸手攥住池星的衣服，她也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她却好像心有所感，忽然喊了一声。
“爸爸、妈妈。”
第023章 医院
徐子涵几步之外的两个鬼脚步一顿, 脸上同时划过两行血迹。
“子涵，对不起，爸爸妈妈让你受苦了。”女鬼走到徐子涵身边，她一脸的血, 哽咽着想要抱一下徐子涵, 但手从她肩膀处穿过, 摸了个空。
她缓缓收回手, 压抑的哭声沙哑又绝望。
徐子涵感觉自己肩膀处似乎有什么穿过, 心里也闪过空落落的悲伤, 窗外的风在此时恰好吹进室内, 吹起徐子涵的头发, 她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气，忽然扑到池星怀里, 她情绪崩溃，号啕大哭着, 撕心裂肺的极致思念让池星都跟着心口一痛。
池星看了眼两个鬼, 男鬼看着在池星怀里哭到抽噎的徐子涵也忍不住走上前，但还没靠近池星就被宁悦拦住。
宁悦：“你们是子涵的爸妈？”
两个鬼点头, 他俩看了下池星身边的鬼, 又发现池星能看到他们，立刻意识到池星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能看到鬼的阴阳眼活人！他们活着的时候只在小说里看到过, 死后也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活人真的有阴阳眼。
两个鬼的视线落在池星身上太久，就算这对鬼是徐子涵的父母，但宁悦也下意识拦在池星身前, 生怕这两个鬼对池星做什么。
阿大还是傻乎乎的模样，不过却一直歪着头盯着这两个鬼。
徐子涵到底是初中生了, 刚刚只是太过想念父母才会跟小孩子似的扑进池星怀里，她发泄完情绪后，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哑着嗓子对池星道歉：“哥哥，对不起。”
她垂着脑袋看着池星衣服上被自己蹭的眼泪鼻涕，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羞涩，连忙小跑到桌面抽出纸巾给池星擦拭着。
池星没在意这些，他拍了拍徐子涵的脑袋，对她哄道：“乖，带你回家吃点东西？”
徐子涵眼泪汪汪地看着池星，池星没有询问到她的伤心事保留了她的自尊，这个性格有些腼腆的小姑娘反而松了口气，在大哭一场之后连刚刚询问池星的问题都忘了。
池星抬眸看向站在对面目光一直凝在徐子涵身上的两个鬼，对他们安抚地笑了下，又对他们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两个鬼同时一愣，然后默契地跟在池星身后。
池星带着徐子涵回到家后看着小姑娘吃了东西回到卧室，这才有空和那两个鬼说话。
“徐先生，王女士。”池星坐在沙发上，先是打量了下这两个鬼，然后才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子涵离开海市了？”
徐明连连摆手：“池少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看到热门过来的。”
他和王岚经常各地出差，这次来帝都出差时遭遇车祸双双身亡。
就算担忧家中的子涵，但因为是在帝都出事也不能前往海市，俩人成为鬼的这段时间焦躁不安，心里清楚自家的那些亲戚没一个是善茬，生怕子涵在家受到欺负。
两个鬼天天在帝都附近徘徊，每天都念叨着子涵，徐明恨不得去找帝都的大师让大师送自己回家看看子涵。
今天得知子涵的消息还是同条马路车祸的鬼玩手机发现的。
徐明和王岚的家里人虽然给他俩烧了不少纸钱，但基本上都是家中长辈负责，只有纸钱没有手机，徐明和王岚只能眼巴巴看着年轻一点的鬼玩着手机。
好在年轻鬼也乐于分享，都是同一条街道车祸的鬼友，年轻鬼在刷热门视频时还将鬼手机递给徐明和王岚让他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徐明和王岚这一看之下竟然看到俩人心心念念的女儿，女儿不仅被家里人欺负，竟然在学校还被霸凌！
他们痛恨霸凌女儿的那些同学，但更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再保护女儿。
不过好在女儿遇到了好人，他们将视频中池星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准备去池星身边看看女儿。
俩人的怨念不是很重没有困在原地，当场就打听池星家在哪里，他俩先是悄咪咪在池星家门口偷看，发现池星不在家后又马不停蹄来到池家公司。
这才有刚才见面的那一幕。
徐明说完后和王岚对着池星鞠躬，两个鬼的声音虽然阴冷，但满满的都是感激。
“池少，您能帮子涵离开海市，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
他俩弯腰低头，动作太大，发丝上的血星星点点地溅在池星脸上。
阿大很有眼力见地递上纸巾。
池星在宁悦憋笑的表情中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脸，他瞅着徐明和王岚，总感觉这俩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徐明和王岚有些尴尬地对着池星笑，笑容中满是讨好。
池星虽然嫌弃鬼的血，但这毕竟是子涵的爸妈，他也没发火，而是随口问道：“你们车祸死的？”
提起自己的死因，徐明闭了下眼睛：“是，我和王岚是宏伟建筑公司的员工，负责在海市的分公司，这次来帝都是向总公司汇报业务和参加年会，在准备离开帝都的那天出了意外。”
王岚突然插了句话：“我怀疑我们不是意外。”
徐明低声说道：“我也感觉不是意外，但是人都死了，也没有证据。”
池星默不作声地看着徐明和王岚的面相，只是他俩都被血糊了一脸，让目前“学艺不精”的池星也没看出什么。
池星：“……”
他啧了一声，开启外挂：“阿钦哥哥，你觉得呢？”
裴钦只给出两个字：【人为。】
空中突然浮现的字让徐明和王岚先是一惊，没想到池星身上还有鬼，但他们看到这两个字时脸色骤变，本来没多少怨气的俩人眼睛血红，王岚气得狠狠捶了下徐明的肩膀：“我就知道！”
徐明被这力道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们到帝都时本来是要去区域经理那里汇报分公司的日常运营，但到了后才从总公司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区域经理最近在住院。”
王岚看了徐明一眼，有些无奈：“我当时说既然区域经理不在总公司，那我们和高级经理或者部门负责人汇报也是一样的……但徐明心肠好，说什么都要去医院探望区域经理。”
徐明弱弱地举起手：“我也不是心肠好，这不是想和总公司的人打好关系嘛。”
这坦诚的职场人小心思让阿大都傻笑起来。
王岚深吸一口气：“我们买了点水果牛奶前往医院……”
王岚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和徐明来到医院时打算说几句好话就离开，但在来到病房门口时却听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事情。
区域经理叫薛建国，他不知道在病房里在和谁说话，语气非常客气：“大师，我前不久在医院门口找人续命，那东西应该被人捡了，但我的身体最近却没什么好转。”
这话让王岚和徐明一怔，也没听清里面“大师”具体回了什么，只隐隐听到“因果”“报应”等词语。
然后是薛建国惧怕又不满的声音：“那都是二十年的事了，当时我刚成年喝多了才会犯下错……事后也找大师将别墅封了。这些年我捐了无数善款就是想偿还当年的罪孽，怎么还会有报应？”
病房内的大师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叹了口气，语气加重了些：“报应。”
紧接着是薛建国焦灼的询问：“大师可有方法破解？”
那大师没吭声，薛建国急了：“我有钱！只要能让我活下去，你想要什么薛家都能满足你！”
徐明和王岚面面相觑，下意识就想离开，但这时徐明手上拎着的牛奶提手不够结实，断了。
一箱牛奶砸在病房门口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响声，里面的说话声立刻消失，紧接着病房门被大师打开，坐在病床上的薛建国满脸病容，视线在徐明和王岚身上转了一圈，和善地笑了下：“你们从海市来了？”
“我们听到这种事哪敢多待？和薛建国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就是公司年会，我和徐明准备参加完年会连夜赶回海市，就在即将离开帝都的路上出了事。”
王岚说到这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我和徐明刚死的时候压根没想这么多，以为只是普通的意外，但后面越想越不对劲，那条路可是市中心，平时根本不会有货车！我们还是深夜回海市，怎么可能这么巧遇到货车？”
她眼中又流出血泪，指尖也变得尖锐发黑一点点逐渐变长。
池星在这时插话：“说了这么久不累吗？先坐下来再继续说。”
不过他又有点嫌弃地看着徐明和王岚身上的血渍。
阿大又很有眼力见地从玉佩里摸出来一条长毯铺在沙发上，然后对徐明和王岚咧嘴笑道：“请坐。”
眼中浮起浓重怨恨的徐明和王岚同时一怔，王岚盯着阿大傻笑的脸，那股子戾气也消散了不少，她眼睛恢复正常，指甲也变成原来的模样，还有点拘谨地对池星说道：“抱歉，刚刚失态了。”
池星认真说道：“我理解，不过你要是继续失态把我家沙发挠烂了你跟徐明得给我打工一百年赔偿。”
王岚：“……”
好他妈狠的一个活人。
吐槽归吐槽，王岚和徐明对视了一眼，对池星的压榨竟然相当心动，子涵和池星的关系好，她在帝都也只认识池星一个人，不用想以后都会黏着池星，要是他们给池星打工以后就能经常见到子涵了。
想了想，徐明还真问了句：“池少，您需要鬼当员工吗？”
池星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子涵，他又了然地对他们说道：“你们要是愿意来，我自然欢迎。”
王岚和徐明对池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宁悦抽了下嘴角，主动当社畜还感谢资本家老板……没救了。
池星往沙发上一靠，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瞧起来熠熠生辉，他轻轻眨了下眼睛，被灯光晕染成暖橙色的睫毛也颤了下，那张本就精致漂亮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更像是被镀了一层光，比炽盛的日光还要耀眼。
几个鬼都有点愣神，但随即就感觉有股摄人魂魄的凉意看了他们一眼，几个鬼下意识看向池星脖子处的玉佩，默默移开凝在池星脸上的视线不敢再多看。
池星没在意这些，他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早就习惯被人盯着看了。
只是王岚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几个让他在意的地方，总觉得薛建国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他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记忆中没有和这个名字能对得上号的脸。
池星拿了个沙发靠枕放在膝上，单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说道：“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他不止有这一个疑问，包括王岚刚刚说的二十年前的别墅，刚成年醉酒……这些词汇都在他心中落下涟漪。
池星没说话，其他的鬼也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的徐明和王岚被裴钦警告了下不敢吭声，宁悦和阿大就更不用说了，客厅中一时间非常寂静。
王岚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池星，池星垂着眉眼，身上的张扬收敛了大半，似乎在苦思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茫然。
……有点可爱。
王岚用指甲挠了下徐明的手背，徐明疼得嗷了一声，他揉了揉自己手背，抬头看了眼池家电梯的方向，刚刚子涵就是从电梯去楼上的。
他叹了口气：“今年还没给子涵红包呢。”
红包两个字让池星眯了下眼睛，总算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楼上找到一个红包，红包的背面赫然是一串红色墨水写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那名字正是薛建国。
池星拿着红包走到楼下，他将轻飘飘的红包啪的一下摔到茶几上，眉眼中带着几分不悦：“薛建国找人换命的东西就是这个红包，这玩意不久前被我捡了。”
当时他还专门去寺庙将红包里的钱塞了一张在功德箱中，回家的路上还想着要找这人算账，但当天回家后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份，又见到裴钦，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池星从小到大遇到的灵异事件太多，只是一个被破解的换命红包完全没让他放在心上，只有对薛建国找无辜路人换命的不齿。
王岚和徐明有点发愣，徐明开口问道：“这么巧？”
池星笑了一下：“还有更巧的呢，如果不出意外，都不用去找当时的凶手了，这件事应该就和薛建国有关。”
这句话他是对在玉佩里的孔家一家三口说的。
孔家一家三口从玉佩中出现飘在池星身前，两大一小厉鬼听到有仇人的消息都发出凄厉的悲鸣声，还没想继续嚎两声，空中出现两个字。
【好吵。】
孔家一家三口闭上嘴巴，孔赠年纪小，他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学着大猩猩捶胸顿足，张大嘴无声地嚎叫着。
池星：“……”
其他鬼：“……”
孔珍骂了一声：“丢鬼！”
然后将孔赠踹回玉佩中。
这时在公司加班的庄敏和池松也回到家中，庄敏随口说了一句：“怎么感觉客厅凉飕飕的。”
池星瞥了一眼客厅的一溜串鬼，心想能不冷吗？
他表情嫌恶地拿起茶几上的红包，走到庄敏身边，顺手接过对方买回来的水果，然后才开口：“二十年前的别墅凶手，我好像有点线索了。”
庄敏和池松同时看向他，庄敏：“我跟你爸也查到点东西。”
她对池星眨了下眼睛：“对下情报？”
池星笑了下，转头看向王岚和徐明，吩咐了一句：“你们去玉佩里的别墅洗干净身上的血，然后换套新衣服，等会儿别吓着我爸妈。”
至于孔家的一家三口早就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都不用池星再叮嘱。
两个鬼面露茫然，王岚问：“你全家都是阴阳眼啊？”
池星摇头：“阁楼有能看到鬼的阵法。”
这种一看就牵扯甚广的事情池星没打算瞒着庄敏和池松，对家人坦诚相告是他的行事准则。
两个小时后，在阁楼的庄敏和池松揉着太阳穴看着一群喋喋不休的鬼——
如果不是这些鬼身上还带着伤，看起来倒是和活人没什么差别，但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鬼，尤其想到家里竟然有这么多鬼……饶是见多识广的庄敏和池松也不由头疼。
庄敏听完王岚说的一切后，先是看向池星，她从池星手上拿过红包，在看到背后的那几行生辰八字后倏地冷笑：“薛家的王八羔子竟然敢算计到你头上？”
池星：“也没专门算计我，只是被我凑巧捡了。不过薛建国此人实在恶毒，说是续命，其实这是换命的红包，无耻至极。”
续命只是和别人借十年八年的寿元，但换命就凶恶多了，等于把自己快死的命格和健康长寿的人交换。
就算在玄学中也属于旁门左道。
池松要冷静许多，他拍了下池星的肩膀：“这种人做事会有报应的。”
看到池星没那么生气后，他又继续说道：“我跟你妈查二十年前的别墅线索也指向薛家。”
“不止薛家，还有其他几家，王家、陈家、赵家的人都有参与。”庄敏皱着眉头说道，“二十年前薛建国也才刚成年，他当时身边的酒肉朋友都跟他差不多年纪，一群酒肉朋友晚上喝多了尾随……”
她看了眼孔珍，想起查到的那些现场照片，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这事时隔太久，不太好搜索证据。”
孔珍面露黯然：“我知道当时的那几个凶手一定家世不凡，要不然案情也不会迟迟没有进展。”
“我和小珍是孤儿，身后没权没势，当时遇到这种事也没人能帮我们，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这几家将证据彻底销毁。”孔浩表情痛苦，他声音很沉，说话的语调也很慢，有无尽的不甘和怨念从话中蔓延出来，“二十年的时间太久了……”
“薛家、王家、陈家、赵家……”池星慢吞吞念出这几家，随后有些疑惑：“好像都没怎么听过。”
庄敏点了下他的额头，有些哭笑不得：“这几家在帝都有点背景，但是跟池家比起来不值一提。”
池星点头，他对顾家、陆家、林家这些世家比较熟悉，至于下面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既然不是特别有背景的。”池星看向庄敏和池松，用询问的语气问道：“那出点事也没人在意吧？”
庄敏：“什么意思？”
“也不是非要找二十年前的证据。”池星对爸妈笑了一下，表情相当无法无天，“把当时那几个人丢到18栋别墅让孔家好好招待招待他们，说不定他们会主动去警局自首呢？”
任何证据都没有自首来得有力。
池星说着，又看向听呆了的孔珍和孔浩，语气平淡又恐怖：“你们别把那几个人玩死了就行。”
孔珍和孔浩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孔珍笑着笑着竟然五窍出血，鲜红的血迹将她的新裙子染红，她声音阴森又怨毒：“怎么会让他们死呢？我要让他们也好好体验我和浩哥当时的绝望。”
王岚和徐明也同样流下血泪，王岚对孔珍说道：“我们可以去你家做客吗？我们和薛建国也有仇怨。”
孔珍欣然应允。
他们都和薛建国有不死不休的仇怨！除了这次的折磨之外，还会等着薛建国死刑，在他死后，真正的报仇才会开始。
庄敏和池松看到厉鬼发癫有点不适地移开视线，池松侧头看向池星：“需要我们帮你把当年那几个人引到别墅里吗？”
这副池星杀人，他们负责埋尸的语气让发癫的鬼都静了一下，他们心中同时划过一个念头，池家的人也太宠溺纵容池星了，不仅没有阻止池星，还会帮着池星善后。
池星却拒绝了：“这种事你们不要插手。”
他眉眼弯弯地笑了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能牵扯到池家。”
庄敏有些不赞同地皱眉，但池星轻快懒散地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肩上：“相信我，有阿钦哥哥在，这种事不需要你们出手。”
沉默了一会儿，庄敏拍了拍池星的肩膀，低声叮嘱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跟我们说。”
一众鬼知道庄敏和池松不太适应满屋子鬼，他们跑到一间没人的空房商量着怎么把那几个垃圾引到别墅里，阁楼瞬间空了下来。
庄敏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阿钦呢？”
池星指了下自己的玉佩：“在里面呢。”
他笑着问：“你们想他啦？”
庄敏抿唇笑了下，她没说话，只是眉眼温软地看着玉佩：“知道阿钦一直在你身边我们就放心了。”
对上不太熟悉的裴钦，庄敏和池松都很内敛，明明很想念裴钦，但又担心对方不想见他们，连思念都表达的很委婉。
池星将玉佩摘下在空中甩了几圈：“阿钦哥哥，在干嘛？出来玩玩嘛？”
裴钦表情冷淡的从玉佩中出现，鬼知道他被池星晃得头晕，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实际上都要眼冒金星了。
他一出现在阵法中，庄敏和池松都快步走向阵法，和刚刚避着那些鬼不同，庄敏和池松是一点都不怕裴钦，庄敏还踮起脚尖捏了下裴钦的脸颊。
裴钦一愣，随后神色也变得柔软。
池星啧了一声，将阁楼留给爸妈和裴钦，然后去找那群鬼。
下楼时，池星隐约看到一道衣角在楼梯拐角处匆促闪过，他脚步一顿，眉梢微扬，随即又压下眼中的笑意，走向空房。
池星一走进来，房间里的鬼都看向他，池星挑眉问道：“想好怎么报仇了吗？”
几个鬼点头又摇头，对着池星嘀嘀咕咕说着他们想出来的馊主意。
“我觉得可以美人计，找个漂亮女鬼把他们吸引过来。”
“屁呢，那薛建国都躺在床上要死了，看到漂亮女鬼就算再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要不然找几个男鬼把薛建国和另外几个人抬到别墅里？”
“美、美男计？”
池星听不下去了，他不耐烦地说道：“把那几个人丢到别墅只是我随口一说，你们就不会变通吗？为什么非要把他们搞到别墅里折磨？”
他指着孔珍和孔浩的方向：“你俩都能离开别墅了，现在又知道谁是凶手了，直接去找他们不就行了？”
他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就不能去医院折磨薛建国？他住的是单人病房，随你们怎么折腾，剩下的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众鬼目瞪狗呆，几秒后孔珍才恍然大悟：“对哦~~！！”
“真笨。”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众鬼，“你们这么笨我都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来公司上班了，还指望你们忽悠其他鬼买保险呢，看你们这样子不被其他鬼忽悠就不错了。”
不过虽然不太聪明，但总体来说都是行动派，打算说干就干，现在就去医院找薛建国。
池星在出门前带着裴钦一起，裴钦不在，池星感觉会镇不住这几个随时犯病的鬼，万一到时候把人给玩死就糟了。
池星总感觉这些鬼虽然也怕自己，但疯起来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但裴钦在就不一样了，这些鬼都不敢把真正嗜血的那一面在裴钦面前暴露出来。
裴钦的一个“吵”字就能让他们从癫狂状态恢复冷静。
要是池星的话，估摸着得揍一顿鬼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还是带着裴钦一起更方便。
一众鬼坐在前往医院的车上时，几个去报仇的鬼还在鬼论坛上专门搜索了一下——
【怎么折磨活人】
【怎么让活人生不如死】
【怎么把活人拉到厉鬼的世界中让活人体验厉鬼生前经历过的痛苦】
开车的池星眼角余光瞥到这些帖子，不忍直视地看着这几个鬼，都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要看“攻略”！
不过池星也颇为感兴趣，跟一群鬼凑在一起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知道鬼在死后虽然怨气不够直接干掉活人，但进入活人的梦境中让活人做噩梦还是可以试试的。
并且不仅能从梦境中精神摧残活人，还可以在自己死的地方让活人进入幻觉一遍遍重复体验自己曾经受过的折磨。
当然这也不是对所有活人都有效，如果活人精神力强大指不定会在梦中将鬼按在地上揍，同样的就算进入幻觉也会是活人占据主导，到时候鬼反倒会被反杀受折磨。
所以有许多鬼不敢用噩梦来惩治害死自己的凶手，他们活着时候被这些性格凶残的活人杀死，就算在死后也对凶手有着天然的惧怕，除非怨气特别深的才敢进入凶手的梦中。
池星摸着下巴总结道：“不管是活人还是鬼，都怕脾气凶的。”
宁悦小声逼逼了一句：“所以鬼都不敢招惹你。”
池星回头瞅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
宁悦笑颜如花：“说您真帅！”
池星哦了一声。
医院不算远，池星开车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期间还开车路过自己捡到红包的小巷子，他多看了眼小巷子，带着一群鬼走进医院。
这是一家价格高昂的私人医院，深夜时的医院走廊非常安静，池星时不时的还能看到飘过去的医院魂魄，他随手逮住一个鬼走进厕所。
倒霉鬼浑身发抖，他看着池星，池星看着他，他不敢继续看池星，又看向池星身后的那群鬼，然后抖得更厉害了。
池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符箓。
倒霉鬼脸色煞白，就连池星身后的那些鬼都往后飘了点，池星将符箓塞进口袋，面不改色地说道：“拿错了。”
他又拿出几张纸钱，对着倒霉鬼说道：“你别怕，问你一个问题。”
倒霉鬼看着池星手上的纸钱，咽了下口水，表情恭敬：“大师，您请说。”
池星也没反驳这个称呼，而是继续问道：“你知道薛建国的病房在哪吗？”
这倒霉鬼天天飘在医院里当然知道，他亲自领着池星前往薛建国的楼层，对池星说道：“大师，到了。”
池星推开病房门，他没进去，却挥手让自己身后的鬼飘了进去。
倒霉鬼拿着到手的纸钱静悄悄离开。
池星站在门口，对玉佩说道：“古人诚不欺我也，有钱能使鬼推磨。”
病房内熟睡的薛建国感觉有些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视线一片模糊，他差点以为自己瞎了，连忙伸手摸向自己眼前，但在半空中碰到一个光滑黏稠的东西，就像是……那天晚上沾满血的女人长发。
“啪”的一声，有滴血液从头发滴在他脸上，薛建国浑身一寒，张嘴就要尖叫，但是嘴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遮住他光线的长发也被缓缓挪开，他看到四张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脸——孔珍、孔浩、王岚、徐明。
四个鬼满目仇恨，只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断其筋，饮其血，再将他挫骨扬灰把他的魂魄狠狠折磨百年！
要不是记着池星的叮嘱不能把他弄死，他们现在就想把薛建国给活活掐死！
薛建国对上几个鬼的眼睛浑身僵硬，他以为自己早就把孔珍和孔浩忘了，至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虽然偶有梦到那些，但梦中从未清晰出现过俩人的脸，但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遗忘了，而是因为太过害怕才不敢梦到那两张脸。
凌虐孔珍孔浩时的疯狂早在清晨酒醒后消散，当时的薛建国被吓到差点崩溃，哪有一点昨夜杀人时的疯魔，他回想起昨夜的画面在马桶上吐到天昏地暗，脸上挂着恐惧到极致的泪水去薛家寻求帮助。
他尚且如此，剩下的另外几人也没好到哪去，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害怕，他们又怎么会花大价钱从谢家高价购买符箓封印别墅。
他们做出这种恶事，心里怕得不行，又担心孔珍和孔浩向他们索命，薛建国这些年更是拼命捐款，不是他多有善心，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抵消自己先前的罪孽。
他一刻都没忘记自己二十年前做过的事，也生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将事捅出去，他辛辛苦苦维持了二十年的正人君子形象不能被毁，所以在发现王岚和徐明听到那些话时，他毫不留情就找人解决掉俩人。
薛建国一边惧怕着二十年的那晚，一边又冷血地想着：反正二十年前就杀过人了，如今再杀两个也无所谓。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被他杀过的人竟然来找他了！
薛建国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表情惊惧地对上那四双血红的眼睛，在极度的恐惧中竟然吓晕过去了。
不知道晕了多久，等薛建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大口地喘着气，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紧紧捆住，戴着头罩眼前一片漆黑。
这熟悉的场景让他陡地想起什么，他倏地睁大了眼睛，张口就要喊人，但嘴里依然被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咽声。
随后几道脚步声传来，他听到脚步声浑身战栗，不知名的恐惧让他瞪圆了眼睛，在地上疯狂蠕动着。
脚步声停在他身前，随后是一片让人窒息的静默，薛建国呜呜呜地喊着，头罩下的表情绝望。
下一秒，孔珍的声音响起：“你还记得我吗？”
薛建国听到她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他当然记着这道声音，他当年听着这道女声凄厉痛苦的惨叫了一晚上！
他蓦地想起自己刚刚在医院里好像看到了那四个被他害死的人！
到底是什么情况？刚刚那是噩梦吗？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是现实吗？
不等他细想，他感觉自己大腿一痛，好像被人用钝物狠狠砸碎，他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薛建国痛得想死，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但此时在他梦境中的都是厉鬼，还都是被他害死的，没一个对他这副惨状心生怜悯，只觉得这点折磨还远远不够。
紧接着薛建国又感到自己胳膊一痛，然后是手，再然后是肚子……肚子仿佛被人剖开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咬舌自尽，要不是嘴里有东西堵住不让他自杀，他宁愿现在就去死！
薛建国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到后面他已经疼得只剩下身体在本能的抽搐，他感觉自己肯定流了很多血，说不定就快要死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薛建国喘着粗气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在马路上开着车，周围的环境很昏暗，他竟然在开车路上睡着了！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他是要开车去哪来着？好像要去海市，不对，他对海市做什么？
薛建国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自己不是在医院吗？他都住院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会在马路上开车？
头痛欲裂中，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经历的非人折磨，本来正常的身体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痛到他难以忍受，趴在方向盘上哀嚎着。
到底怎么回事？刚刚那也是梦吗？
薛建国身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脑子也晕乎乎的，他记得不久前好像还见到了鬼，但是在身体剧烈的疼痛中，他记忆混淆，完全分不清那些到底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哆哆嗦嗦地在车上摸着手机想要打电话求救，眼看着拨通120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刺目的大车闪光灯，他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听到一声轰的声音，大车撞上自己的车，他本就疼到不行的身体更是被撞到惨不忍睹，打着求救电话的胳膊都被撞飞了。
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我是医院的王岚，您需要帮助吗？”
他感觉这名字也很熟悉，但他太疼了，怎么都想不起王岚是谁。
薛建国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撞散了，但他没死，被甩出车后在地上苟延残喘着，他眼睛死死盯着摔在马路上的手机，离他很近，他再用力点就能用另一只还在身体上的手碰到。
他拖着身体奋力爬向手机，浑身疼得快要散架，一边爬一边吐着血，但拿到手机求救就还有一丝生机，就算再疼他也要忍着。
眼看着指尖碰到手机，薛建国露出一个喜极而泣死里逃生的笑。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表情阴冷，咯咯咯地笑着，阴冷地将地上的手机踢飞。
薛建国眼中的希望逐渐熄灭，他最后死不瞑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建国再次睁开眼睛，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想抬手摸一下自己的眼睛，但手刚动，刚刚那几个梦突然浮现在他脑中，他抖如筛糠，手僵在半空中愣是不敢继续动。
他准备将手放下，坚决不能再重复刚刚那些梦境，之前一切的开端就是他这只摸向眼睛的手！
就在他手即将放下的时候，一只凉冰冰的手攥住他的手腕，薛建国被这冰冷的温度冻得打了个寒颤，他表情惊恐，在那只手的“帮助”下又碰到滑腻染血的长发。
又是重复的梦境。
一连几次之后，薛建国崩溃了，他为了不重复那些让他生不如死的梦境，在睁开眼睛的刹那立刻拿起桌面的水果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胳膊，鲜血四溅中，周围厉鬼的身影全部消失。
薛建国松了口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疯了一般从病床上滚下去求救，还没爬到病房门口，他小腿一痛，回头一看，刚刚已经消失的厉鬼又重新出现，一个小鬼拿着那把水果刀神情单纯地插到他小腿上——
惨痛声在病房里不断响起，但似乎又不是在病房中，薛建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拖着浑身伤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们杀了我吧，不要这样折磨我了。”
生不如死，莫过如此。
他听到幽冷的鬼声响起：“我们不能白白惨死，你将自己的罪行昭告天下。”
薛建国疯狂磕头：“只要你们不来折磨我，我愿意去自首。”
梦境终于彻底消散，薛建国从病床上滚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跑出病房，但他却不是去警局自首，而是惊慌失措地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电话？我要打电话找大师！”
自首个屁！这就找大师让这群鬼灰飞烟灭！
第024章 淼淼
薛建国闹出的动静很大, 他走路不稳，刚跑出病房没几步就跌坐在地上，满是恐惧地想要继续往前爬，姿态实在狼狈至极。
从几个鬼进去之后就没继续待在病房门口的池星靠在走廊窗边, 他拿着一本面相书籍正在跟裴钦讨论, 此时听到薛建国的声音, 他唇角微扬, 将书合上, 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向薛建国。
“薛先生。”
这道清扬含着笑意的声音让薛建国下意识抬头看去, 在看到池星时他有些发愣, 表情疑惑地喊道：“池少？”
以薛家的地位来说, 池星虽然不认识他，但他却是知道池星的, 甚至在某些酒会上也见过这位小少爷几次。
薛建国知道这位小少爷最是挑剔，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肯定会让对方讨厌——他竟然忍着身体上似有若无的剧痛感从地上爬了起来, 并且还对池星礼貌又殷勤地笑道：“池少怎么也在医院？”
池星身后的宁悦发出感慨声：“这么能忍, 也是个狠人。”
池星听到宁悦的话笑了下，他没回薛建国这个问题, 而是对他问道：“你刚刚说要找大师？”
薛建国脸色一变, 他这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池小少爷应该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会追问到底吧？
他念头转得很快, 有些尴尬地对池星说道：“我自从住院后就经常做噩梦，就想着找个大师看看……”
薛建国话未说完，倏地睁大眼睛——一个红包出现在他面前，红包背面正是他自己亲手写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他结结实实地愣在原地, 视线仿佛冻住了，死死地看着池星手上的红包。
这红包……被池星捡了？
他当时有安排其他人去盯着, 要是被年纪大的人捡到会去立刻制止，他可不能和老年人“换命”，不过就算有人盯着，也不能离得太近，会让别人生疑。
当时盯梢的人只说事成了，是一个年轻人捡的红包，盯梢的人还多嘴说了一句那年轻人长得还挺好看。
盯梢的人是他从外地找来的，这事办成后也被立刻送到其他城市，属于小混混那种，连薛建国身份都不知道，更别说认识池星了。
早知道这个红包会被池星捡去，他就自己去盯梢了！！！
薛建国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直冲，池星含笑但对他来说异常恐怖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薛先生，你是要找大师继续害人吗？我奉劝你一句早点去警局把事情交代了。”
薛建国眼中的神色不断变幻，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去警局，但看池星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因为红包换命这种玄学的事情进局子也就是被口头训斥几句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对池星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池少，我不知道这个红包会被你捡了……”
“难道被别人捡了你就能理所当然享受其他人的寿元？”
池星的反问让薛建国顿了一下，他当然就是这样想的，但现在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他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落寞惧怕的表情：“池少，我这也是住院太久糊涂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事！警局我该去，我会去，到时候该怎么处置就处置，我绝无二话！”
薛建国说得信誓旦旦，语气和表情也都是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为人，池星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池星对他笑了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送你过去吧。”
薛建国：“……”
他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看到池星已经背对着他走向电梯处，见他还没跟过来，侧头看着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还不跟上？”
薛建国一直到坐在池星的车上都有点没回过神，这位池小少爷做事这么雷厉风行？他还以为对方会让他自己去警局，到时候他还可以拖一拖，拖到对方忘了或者再次催促，到时候自己再去警局意思一下也不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直接就把送他警局了？
他现在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服！
警局离医院不是很远，薛建国一路都在想着等会在警局的措辞，他现在冷静下来，总觉得池星将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怪怪的，按照池星的行事风格，难道不是会给他在生意上使绊子吗？怎么会想着给警察送业务？
他悄悄地看了眼开车的池星，隐约想起最近外面都在说的传言，都说池星其实不是池家的人，他本家是裴家。
想到裴家，薛建国的太阳穴突然重重一跳，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池星将车停在警局门口，对薛建国说道：“你进去吧，我就不进了。”
薛建国的步伐很慢，就算被池星亲手送到警局门口，他对池星依然是客气的，没等他跟池星说两句客套话，池星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记得把二十年前你杀人的事情也对警方坦白，对了，还有不久前车祸害人的事情。”
薛建国瞪大眼睛看着池星，他嘴唇微颤，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中。
池星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定定地看着池星，眼中闪过浓浓的惊恐，许久后他才开口，他没说你怎么知道的，而是：“我不知道池少在说什么。”
池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薛建国此时已经彻底慌乱，他不敢看池星，也不清楚池星知道得这么详细手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马路对面，避开近在咫尺的池星和警局，他几乎有点发疯地对着街道喊道：“有没有出租车？！我要回薛家！”
他要回家找家里人商量对策！只是被池星知道这些他还能低三下四地请求对方不要说出去，就算送上薛家也不是不行，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但池星分明是有备而来，他因为那个红包彻底得罪池星，连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被池星翻了出来！
如果池星是普通人……大不了帝都再出一个车祸，但这偏偏是池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池星！
薛建国有种比厉鬼盯上还要绝望的无措感，他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又看向坐在车上的池星，对方看到他发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让他的心陡地一寒。
他撑着病痛的身体，又大步走向池星的方向，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池少，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做出那些事，池少，我现在病入膏肓已经活不了太久了，您就放过我吧！”
“所以我差点被你换命。”
“……”
薛建国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喑哑：“池少，都是我的错，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错连累整个薛家。”
“当年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做好事就是想着能弥补我当时的过错，池少，您放过我吧！”
“换命我也不是故意想害别人的，但谁不想活啊！”
薛建国一个个磕着头，额头很快就被地面蹭破流了不少血。
池星下车阻止他的行为，薛建国心中一喜。
“你在我面前磕死了我爸妈会骂我的。”池星的声音异常轻柔，“你要是真知道错了还会找大师吗？你找大师难道不是想着让王岚她们魂飞魄散不再缠着你吗？”
薛建国倏地抬起头看着池星，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池星颇为怜悯地看着他：“薛先生，我不止姓池，也姓裴。”
薛建国一阵头晕目眩，裴家，玄学世家，如果池星真是裴家人，就算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都在池家，但裴家在知道他身份后也会开始教他玄学方面的内容。
他总算知道被自己忽视的地方在哪了，以池星的身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医院中，就算他真的不舒服也不会一个人来医院，就算在深夜整个池家都会来一半的人！
深夜突然出现在医院中的池星就是冲着他来的！那几个鬼说不定也是他带来的！他既然是裴家的人，那十有八九可以看到鬼！
薛建国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池星如果只是池家的人，他虽然不敢和池家明着作对，但私底下说什么都要砸钱去找大师把那几个鬼永世不得超生。
但池星不止姓池，还姓裴，以裴家在玄学界的地位，只要裴家开口，估计没有大师敢接他这件事。
薛建国声音嘶哑：“池少，这事真没有回转的余地吗？我薛家的产业也不小，池少如果愿意放过我这次，我愿意把薛家拱手奉上。”
池星看着不远处开来的几辆豪车，语气惋惜：“薛先生应该没机会了。”
那几辆豪车同样停在警局门口，从车上颤颤巍巍下来几个人，他们看起来似乎被吓疯了，连站在警局门口的薛建国都没注意到，只顾着表情恐惧地跑向警局，嘴里还在喊着：“别缠着我了！我来自首了！”
薛建国愣愣地看着二十年前和自己一起犯事的那几个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几人的心理素质可没有他好，他这些年在薛家混得风生水起，但这几个就是家里的废物，要是他们也被鬼缠上肯定受不了噩梦中的折磨……而这几个人只要进警局自首势必会供出他。
薛建国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他只想着自己，倒是把这几个废物给忘了。
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一个落网剩下的都跑不掉，更何况现在是集体落网。
他这次没有再开口哀求池星，他顶着满脑袋的血一步一挪地走进警局，刚进警局就晕了过去。
池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嗤笑了一声，薛建国这身体，恐怕也等不到执行死刑的那天了。
池星转身坐上车离开，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二十年前的事已经没有证据存在，但王岚和徐明的事还有突破口。
货车司机还在，从他口中应该能问出真相。
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王岚和徐明还有子涵这个女儿，子涵能从薛家拿到一笔相当不菲的赔偿。
池星回到家将车停在门口，他抬头看了眼池家别墅，爸妈的房间灯光已经暗下，子涵的房间却一直亮着灯。
他想到在楼梯拐角处看到的那一片衣角，突然笑了下，对坐在车后的王岚问道：“你们想和子涵见一面吗？”
池家阁楼就有阵法在，让子涵见到俩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王岚和徐明想，现在就能见到子涵。
王岚顺着池星的目光也看向子涵的房间，半晌后她摇了摇头：“池少，如果我和徐明想见子涵早就说了。”
“不是不想见，但子涵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她以后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跟小岚已经死了，要是让她知道我们还活着会影响到她的。”徐明坐在车窗边，他目光紧紧看着那亮着灯的房间，“时间会冲淡一切伤痛，我们希望子涵能过上健康安全的生活，而不是和我们这些鬼牵扯在一起。”
活人是活人，死人就是死人，就算能见到也阴阳两隔，回不到过去的温馨生活。
要是让子涵知道他们还活着，肯定会天天腻在他们身边，但他们是死人啊，天天和活人在一起，而且还是个孩子，会影响到她今后运势的。
王岚低低地叹了口气：“能见到鬼并不是好事。”
现在只是阵法见面尚能满足，但子涵肯定会想，既然都能阵法见面了，那能不能无时无刻看到他们？玄学圈自然有这种法子，只是对活人的身体损伤太大，到最后虽然一家人“团聚”了，但子涵也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她在普通人眼中会是怪胎是异类，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不定别人问起时还会说在和爸妈说话——但他们已经死了，别人只会觉得子涵是个疯子。
池星对此没发表意见，他尊重王岚和徐明的选择，只是俩人应该还不清楚子涵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子涵的性格害羞内向，但往往这种性格的人也最为敏感细腻，只要子涵在池家，有些事她迟早都会发现的，只不过时间早晚的差别而已。
但这种事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既然事情还没发展到那步，池星也不会过多干扰别人的选择。
不止王岚和徐明不想让子涵知道，估计子涵自己也不敢确定，王岚有一点说得很对，子涵还是个小孩子，过早让她接触到这些确实会影响到她的心理健康。
但等她彻底适应或者说心理上完全成熟能接受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的那天，也许就是一家人见面的日子。
只是……池星想到白天时小姑娘哭着说想见家人的那幕，总感觉这天应该不会太远。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池星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池月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哥，你看到新闻了吗？」
「铂金华府！二十年前的那个命案有进展了！」
「就是我之前跟进的那个土地出让项目！」
「我拍下后打算拆迁的时候出了好几个问题，二婶就让项目暂停了，说小区暂时不能动。」
「哥，这小区现在是不是在你手上？」
「哥，小区里真的有鬼吗？」
「哥，我姐今天回来啦！我们晚上要不要聚一下？」
……
乱七八糟的一堆消息，要不是池月发来的，池星都懒得看，他从这堆话抓住重点。
1、铂金华府的命案既然放出有进展的消息说明薛建国几人已经坦白了。
2、淼淼回国了。
池星已经有两年没见过池淼了，对这个温温柔柔的堂妹还挺想念。
紧接着顾昭又打来电话，他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昨晚怎么没开播？”
池星：“……”
“你这么闲每天都要看直播？”池星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每天晚上都有空开直播。”
“我等了你一晚！这可是你暴露身份后的首次直播，现在你直播间的粉丝都确定你是‘池星’，就等着你开播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呢！”顾昭絮絮叨叨说道，“本来这只是粉丝私底下的狂欢，但你这货昨天两条热门视频，自带话题热度，昨天全网都知道池家继承人竟然每天晚上都在直播间对粉丝做出这种事……”
“打住。”
池星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抽了下嘴角：“你怎么不去震惊部上班？”
顾昭：“你现在是说我的时候吗？大家都在等你被曝光身份后的首场直播呢。”
池星只是直播拆箱没什么，有钱人也喜欢直播着玩儿，但他不仅直播拆箱送礼物，还直播的跟玄学相关的算命！
外面那些对他身世猜测的世家本来还不确定，但一看到池星都开玄学直播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池星果真不是池家的血脉，而是裴家的，并且看池家对池星还是那副维护的模样就更清楚了。
就算池星是裴家人，但同时也是池家人。
一时间知道池星身份的对池星更忌惮了，池星本来就够蛮横不讲理了，现在不仅有池家当靠山，还有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裴家护着。
之前说要找池星麻烦的那些世家子弟都安静如鸡，假装自己没说过这些话，甚至还有好些世家子弟对顾昭询问——
「顾昭，看你最近和池星的关系不错，我想问问，池星算命能算出来我之前想揍他吗？」
顾昭说到这些笑得半死，但他自己在电话这边笑，发现池星一点笑声都没发出，他讪讪地住嘴：“你怎么不笑？是生性不爱笑吗？”
“忙着呢，我等会要出门去铂金华府。”池星正在穿衣服准备去铂金华府看看“物业”的情况，压根没注意顾昭说了什么。
顾昭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铂金华府？这小区在你手里？”
他蓦地想到今早听到的消息，福至心灵地问道：“那个案件难道是你插手的？”
池星随口说道：“看着可怜，就帮一下咯。”
说完这话他挂断电话，准备洗漱一下出门。
顾昭拿着手机，表情茫然。
什么叫做“看着可怜”？看谁可怜？
他后背一凉，脑中浮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上次池星直播时当场算小六壬的画面他是看在眼里的，当时他还吃惊池星竟然真的会算命，不过一想到他最近应该和裴家有接触，说不定有裴家的人教他这些，会小六壬也算正常。
但现在看来，池星不仅会算命，他还能看到那些“可怜”的存在？
“草……”顾昭的表情更茫然了。
童年的小伙伴突然摇身一变化身为大师，他是该抱大腿呢还是抱大腿呢？
他噼里啪啦地给池星打了一行字：池星，你以后要是飞升了可别忘了我！
池星秒回：放心，比你狗的存在已经不多了，想忘都忘不了。
顾昭：……
池星开车前往铂金华府，他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是郑阿姨塞到他嘴里的。
他单手开着车，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方向盘，脑中一直想着最近的事情。
公司有郑洁夫妻在管理，昨天郑洁就招了不少人进来，27楼不管是公司员工还是业务方向都不需要他操心，但28楼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昨晚回家太晚忘了让你在你们鬼论坛发帖招鬼，我们今晚再发？”池星咬了口吐司，低头看着玉佩。
【论坛的名字叫做妖盟，到时候来面试的可能不止有鬼。】
池星差点被吐司噎住，他一脸疑惑：“妖盟？”
顾名思义，这论坛竟然还有妖？
不过想想也是，这世界上都有鬼了，没妖才不正常。
池星三下五除二将吐司咽下，随口问道：“妖好看吗？”
【尚可。】
宁悦小声说道：“娱乐圈那个长相绝美，气质妩媚妖娆的女星……”
她快速报了个名字：“她就是狐狸。”
这下池星是真的惊讶了：“我还和她吃过饭呢。”
【单独？】
池星不知道怎么从这两个字中看出了低气压，他摸了下玉佩：“不是，跟叔叔辈的老板们一起。”
池星想起裴钦刚刚的回答，又忍不住开口说道：“她那么漂亮在你眼里只是尚可？你眼光得多高啊。”
裴钦没说话，在池星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空中浮起一行字。
【你女装比她好看。】
池星骂了一句：“快滚！”
宁悦和阿大都憋笑，在玉佩里的其他鬼都跟着吭哧忍笑。
要是说这世界上还有人敢这样调戏池星，也就只有一个裴钦了。
宁悦瞅了池星一眼，虽然池星在骂人，但神色中却是带着笑意的，要是换成其他人敢这样说他……这位小少爷早就动怒了。
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玉佩，心想这两位兴许是双向奔赴，只是池小少爷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池星还是第一次听到跟妖有关的消息，不由又问道：“妖多吗？”
宁悦摇头：“从论坛上感觉挺多的，不过现实没怎么见过，也有可能见到也不知道。”
大妖普遍会隐藏身上的气息，就算侥幸遇到她也分辨不出来。
而那些气味和人族完全不同的小妖倒是好分辨，但是人家压根不来城市中，都忙着在深山老林里修炼。
池星微微蹙眉，又对裴钦问道：“怎么突然间感觉世界好危险，有鬼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妖，要是遇到妖，你能打得过吗？”
裴钦的回复逼格很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池星：“……”
直接说“打不过就跑”不就行了？
池星带上几分真心实意地感慨：“还以为你是武力值天花板，没想到还得跑路……”
宁悦又小声说道：“池小少爷，您知道裴先生为什么被称为天才吗？如果只是精通玄学万万不会被整个玄学圈都称为天才。”
“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对上过大妖……”宁悦的声音很轻，“一剑击杀。”
所谓玄学世家，又有哪个家族没有暗自培养“天才”？但不管这些世家之间再怎么吹捧“你家的天才真牛逼”、“你家的也不赖”，也只有裴钦的天才之名让所有人为之畏惧。
在末法时代的如今，能在十八岁的年纪轻描淡写地将大妖击杀，这天赋出众到就算天才二字都难以涵括。
裴家七郎，天纵奇才，惊才绝艳，然，这耀眼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天赋却如此短暂，二十二年，转瞬即逝。
裴钦陨落后，整个玄学圈都深感遗憾和惋惜。
池星若有所思地看着玉佩，语气中含着深意：“阿钦哥哥，你这么厉害，却死得如此潦草，不对劲啊。”
潦草这个词让裴钦在玉佩中低笑，但也没反驳池星的话。
直到池星的下一句——
“是不是未来有什么事让你迫不得已，只能以身入局，连自己的死都要算在其中啊？”
裴钦抬眸看向玉佩外的池星，他依然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池星随口说了这句话后主动岔开了话题，他对裴钦说道：“招点妖来上班也不错，楼上都是鬼的话其他人都看不到员工，还以为整层楼都没人。”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帝都大楼，空着一层楼，到时候公司的其他人肯定有意见。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池星有些惊奇，短短时间内，那三十个多鬼还真把物业给搞起来了。
就连门口都安排了两个保安，就是一个少条腿，另一个缺着胳膊，看起来相当的阴森恐怖。
但这两个保安看到池星的车都很热情：“您来啦？快请进。”
池星还从来没看到鬼当保安的，一时间非常稀奇，将车开进小区后就更让他吃惊了。
上次来整个小区还荒凉萧索，但现在定睛一瞧——杂草被清了，路面被重新打扫了，连住宅楼的外墙都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就连小区里早就枯萎的绿植都被仔细修剪过，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新开盘但没钱栽绿植的穷小区。
孔家一家三口从玉佩里飘出来，孔赠睁大了自己的鬼眼：“我这是来错家了？”
之前被池星点名的两个鬼看到池星过来连忙飘了过来，女鬼手上还有一个名册，她将名册递给池星，语气激昂，像在公司汇报工作似的。
“小区里一共有58个孤魂野鬼，大家都很感激池少的收留，愿意加入物业为小区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池星被逗笑了，他本就大方，看到这群鬼又这么听话，对阿大招呼道：“给他们烧点衣服和吃的。”
阿大应道：“好咧。”
火焰冲天，池星被熏得往后退了一步，池星翻着手中的名册，又被逗乐了。
小区里的鬼太多，有好多飘荡了太多年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生前的事更是都忘得七七八八。
女鬼直接用数字命名，从小一开始一直到五十八结束。
池星感觉这个女鬼也是鬼才。
他问道：“小一是谁？”
女鬼羞涩：“我。”
“小二呢？”池星读着这个名字都要笑了。
那天的男鬼弱弱举手：“我是小二，客官有什么吩咐？”
池星哈哈大笑，其他鬼都跟着笑了起来，虽然打量池星的目光还带着些陌生，却充满了善意。
池星又让小一安排这些鬼的住宿，统一住在A区，随后又带着孔家的鬼前往别墅区。
孔家一家自然不需要变动，还住在18栋，池星又询问王岚和徐明想住在哪里，现在空房子多，不管是想住别墅还是平层都任由他们选择。
王岚和徐明选了别墅。
宁悦没住别墅，她本身就喜欢热闹，所以选了A区的平层。
阿大则选了B区的平层，他对宁悦傻笑着说道：“你替池少在A区看着那些鬼，我在B区看着以后住进来的鬼，王岚和徐明看着别墅区。”
被他说破心思的宁悦冷哼一声：“才没有为池小少爷啦，就是我喜欢热闹而已。”
阿大嘿嘿直笑。
孔赠叉腰，声音稚嫩又阴冷：“别墅区我来看着还不够？”
池星忙完这边的事又安排人去找货车司机撬开对方的嘴，不过货车司机说什么都不愿意承认，他替薛建国拿钱办事，现在事办完钱也拿到手了，要是翻供那就麻烦了，他等于是杀人的帮凶。
池星也不急，是人就有弱点，对方必然有其他的弱点，像是这种为了钱就杀人的货色也配潇洒生活？他愿意供出一切还好说，如果不愿意，王岚和徐明也会亲自去找他。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池星又给池淼发了条消息，问她几点到，到的时候去接机。
池淼的回复很快：下午到，不用你接，你下午去公司吗？我到帝都后把行礼放回家也去公司。
池星回了句公司见，然后开车前往公司，和昨天相似，今天来应聘的人也特别多，池星刚走到公司就被郑洁抓去当HR了。
池星苦兮兮的开始应聘，心中默念都是为了功德值，多做好事是会有好运的。
只是池星的耐心实在不太好，尤其枯燥乏味的应聘实在无趣，他应聘两小时后吩咐秘书处给自己准备小蛋糕和奶茶，他要歇一会儿。
蛋糕一拿上来立刻吸引不少应聘者的目光，就连郑洁都多看了一眼。
不论是郑洁还是来应聘的人，大家脸上都带着疲惫。
池星看着乱糟糟都是人的公司，轻轻啧了一声，然后打电话给蛋糕店专门订了一些蛋糕和奶茶过来，顺便给池家公司的HR部也送了不少。
这天来面试的人不管是应聘成功的还是无功而返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他们在离开池家公司时，手上捧着一杯暖暖的奶茶，嘴巴里还在回味着蛋糕甜丝丝的香味。
他们不是自己买不起小蛋糕和奶茶，但这些是应聘公司给他们准备的，这对他们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有不少面试连续失败几次的应届生喝了口奶茶，重拾信心准备前往下一家公司。
而池星的这个小小举动竟然又上了一次热门。
「我哭死，昨天看到池家公司的员工都在说公司福利好，我当时还不信，但今天我去面试发现他们还是说得太含蓄了。你们谁见过会询问应聘者累不累要不要吃点小蛋糕的公司？还没成为公司员工就这么温柔贴心，不敢想内部的福利到底会有多夸张，我真的哭死！」
这条热门下面的评论也相当热闹。
「我今天也去面试了，原来池家公司不仅给女性准备了姨妈巾，红糖姜茶，还有一天半的带薪休假……」
「前面的不够严谨，我是池家公司的，我们姨妈期是会放假不用来公司，但是要居家办公，不过就算还要办公，我已经很感动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去池家公司应聘，我去的是池少的新公司，啊啊啊啊是池少面试我的！他好帅！不耐烦的样子都好帅！！」
这条评论下面的回复五花八门，各种花式嘲讽。
「听说过感情里的舔狗，没听过公司里的舔狗，都对你不耐烦了你还吹呢？」
发评的人喷这条回复：「你懂个屁，你知道有多少人去应聘吗？他忙到两个小时都没喝一口水！谁这么忙都会感到烦躁好吗？他的不耐烦又不是针对我，我都等到不耐烦了，更别说一直在应聘的池少了！而且他不仅给我小蛋糕，还给我推荐了符合我专业的其他公司！」
评论下面都在艾特池星，询问池星明天在不在，想预约他这个面试官。
池星是有微博的，只不过他微博动态为空，从来没发过动态，这些天微博的关注量猛涨，艾特他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顾昭都凑了个热闹，他转发这条评论，酸溜溜地说：池星还会给别人送小蛋糕啊？那我明天也去池星的新公司面试。
本来就热闹的热门因为顾昭的加入热度更高了。
池星却没空看这些，他嗜甜，在忙碌中靠着小蛋糕续命，一整天的应聘下来，他累到站在窗边看着夕阳，然后面无表情用勺子挖着小蛋糕送到嘴里。
吃蛋糕的动作都累到机械呆滞化了。
空中浮出慢悠悠的两行字。
【你太虚了。】
【回家我教你补肾益气的道家心法。】
池星炸了，是男人都最怕别人说“肾”不行，他强打起精神，一字一句骂道：“你才肾虚！”
空气中的字依然慢悠悠的。
【你喘息的声音太大，我在玉佩里都听到了。】
玉佩紧贴在池星胸前，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下，也会跟着池星的每一次呼吸轻轻起伏。
裴钦在玉佩中听着池星的心跳，眼中笑意轻荡。
【池星，你心跳变快了。】
池星将炸毛的情绪收起来，继续面无表情地吃着小蛋糕：“我这是被气的。”
绝对不是因为裴钦的话联想到暧昧的气氛才会心跳加快！
池星几口吃完小蛋糕，起身去楼上找爸妈一起回家。
“池海，你脑子里都是水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池淼冷着脸站在池海面前，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池海，突然笑了一下，“真笨。”
池淼还在国外上学，年龄也和池月同岁，但和看起来还像个小孩子的池月不同，她穿着驼色的大衣，精致漂亮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身前，明明是温柔的长相，但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小时候我就想揍你了，要不是哥哥拦着，我早揍你八百回了。”
池海要崩溃了，他被池淼骂了半小时，抓着头发满脸痛苦：“你怎么跟唐僧一样这么能念叨啊？”
“谁让你上次吃饭的时候当着哥哥的面说他不是池家人？”
池海：“你跟小月是只有池星一个哥哥吗？我就不是你们的哥哥吗？咋这么偏心？”
“因为你笨。”
池海哭了。
“听小月说，你要去娱乐圈坑别人了？”池淼撩了下自己的卷发，表情温柔，但是语气却带着些嘲讽，“嘴上说着有个导演梦，其实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小模特想进军娱乐圈，你准备给她铺路是吧？”
池海脸色一变：“你连这都知道？”
池淼拍了拍池海的肩膀：“原来你还是个恋爱脑。”
池海翻了个白眼：“你有啥资格说我？你还是个兄控呢！下飞机就去找池星，发现他在忙都没敢打扰，跑来这骂我！”
俩人正斗着嘴，电梯传来叮的声响，池星从电梯中走出。
“哥！”
刚刚还对池海没好脸色的池淼大步走向池星，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对池星张开手，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我回来啦！”
池星唇角微扬，走到她身前抱住她：“欢迎回家。”
池星浅浅地抱了池淼一下就拉开距离，他仔细看着池淼，关心地问了一句：“这两年在国外怎么样？”
池淼甜甜地说：“挺好的，就是想你。”
池星笑了：“我也挺想你的。”
他对池淼为什么出国心知肚明，当年他以为池淼选择国外的大学才会离开，但在送池淼离开的那天，池淼小声地跟他说了和三叔的争吵，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止爸爸的原因，我也不想和你抢公司，但是我留在帝都就总想着要不要试试……”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眼睛微红地对池星挥手，然后大步登机。
池星一直都知道池淼的心思，从池淼很小很小的时候池星就发现池淼的温柔只在表面，她对于池家的野心要比池海汹涌强势太多。
但她又太重视亲情，舍不得破坏这一份感情，所以在被三叔的话伤到后才会决然离开。
从池淼离开之后，池星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手池家公司，他对物质的欲望并不强烈，也对池淼的个人能力看在心上，池淼接手池家，并不会比他差。
池淼顾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他又何尝不是。
所以他在毕业之后才会迟迟没有进入公司，他在等淼淼回来。
他作为池家的继承人长大，说自己完全不在意池家公司肯定是假的，但如果从小一起长大的淼淼也想要公司，他也乐意和对方竞争。
赢了，他还是池家继承人，输了，大不了和池海一样以后靠妹妹吃软饭嘛——
想到这些过往，池星由衷觉得自己不是池家人也不算一件坏事，至少不用再面对内心的纠结和挣扎，只需要坚定地选择亲情即可。
池星摸了下池淼的卷发，笑得眉眼弯弯：“新发型很好看。”
池淼对他灿烂地笑了一下：“我也很喜欢。”
说着，她看向池海，表情认真地说道：“我这次回国是为了池家的公司，池海，你主动退出吧，你这种恋爱脑去谈恋爱就行了，接手池家，池家会被你玩死的。”
池海指着池淼表情崩溃：“池星，你听听她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公司到我手上就会被玩死？”
池淼站直身子，她目光平静：“所以说你是恋爱脑，你到现在都还没看清池家以后会面临的危机。”
在池海的愣怔中，池淼侧头看向池星，卷发贴着她白皙的脸侧，她目光既有对内的温柔，又带着几分护短的冷漠：“哥，池家在我手上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谁想动你，得先过了池家这关。”
第025章 直播
池星今天回到家的时候又是后半夜了。
当时池海听到池淼说完那些话后, 表情更加崩溃，他带着一种由衷的茫然发出疑问：“你们在说什么？”
池淼也没解释，只是对他说道：“为了庆祝我今天回国，等会儿一起吃饭呗？”
池淼的接风宴来了不少人, 池家长辈在中途就先一步离开让他们年轻人先聚。
池星也想走人, 但池淼又拉着池星等人去续摊, 池海就算在续摊期间还在絮絮叨叨的：“你们下午到底在说什么啊？”
池淼还是没解释, 直到最后散场才对池海又骂了一句：“你真笨！”
莫名其妙又挨骂的池海哭丧着脸, 池月哈哈大笑, 池星也笑得不行。
池星在外很少喝酒, 就算是池淼的接风宴他也没沾酒, 将其他人都送回家后他才最后回来。
这时已经接近两点，池星洗漱完路过电竞房的时候自言自语说道：“我是不是又旷工两天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 这两天回到家都后半夜了，他连每天直播都没空。
【一周七天, 你旷工五天。】
池星看着空中的这行字,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人一周上班五天，我上班两天, 多好？”
不过话虽这么说, 池星还是从隔壁房间抱着半人高未拆封的礼物走进电竞房，打算深夜敷衍一下直播间的粉丝。
“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池星随口说了一句, 今天倒是没戴口罩。
网上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再戴口罩也没什么必要。
直播间刚打开，池星还没来得及拆第一个箱子就涌进来一群粉丝，这次的粉丝数量比以往任何一次开播都要多。池星看了下后台, 这才发现只不过两天没登录账号，他直播平台的账号竟然涨了百万粉丝。
这群粉丝相当热情, 比老粉还要疯狂——
「啊啊啊啊池少！果然是池少！」
「天知道我这两天把池少的直播回放看了多少遍！」
「池少好帅呜呜呜呜呜！！」
「池少今天没戴口罩了！！」
「哈哈哈哈哈还好我睡得迟，果然迟睡的鸟儿有福利！！」
以往的直播间全都是喊主播的，今天的直播间粉丝却都称呼起池少。
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的池星看到这些堪称疯狂的弹幕扬眉笑了一下，他本就长得精致，不笑时自带矜贵的气质，但一笑起来那股子少年意气的张扬迎面而来，就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恣意潇洒。
弹幕静了一会儿，然后发出来的弹幕更多了。
「卧槽，比视频里的还要帅！」
「卧槽好帅，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就是生活中从来没见过这种气质的人，太特殊了……」
「作为以前的黑粉也得承认，确实帅……」
弹幕刷得太快，池星压根看不清大家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池星也不在意，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很快就将胸口处的衣服洇湿，浅色的衣服晕染成深色的一团，贴在身上凉冰冰的。
池星低头看了下，发现头发上的水还滴到了玉佩上，他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手心立即湿漉漉的一片。
池星漫不经心抽了张纸巾将手擦干净，随意地扔进垃圾桶，然后抬头看向直播间。
「主播杀我！」
「啊啊啊啊我想到了那个视频，池少在抽人后也是这样轻描淡写用纸擦手！」
「呜呜呜呜我以为我不颜控，没想到只是没刷到我喜欢的颜！」
这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刷到池星都觉得夸张的地步，人数也越来越多，没过一会儿就突破了十万。
池星疑问：“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这都深夜两点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网上冲浪。
顾昭的小号又出现了，他一口气给池星刷了不少礼物，池星瞅了眼这个账号，直接拉黑，并且还对直播间说道：“大家别学这个人，赚点钱不容易，你们给自己买点吃的，就不用给我刷礼物了。”
粉丝正想夸一句池星真是一个为粉丝着想的好主播，池星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我不缺刷礼物的这点钱。”
粉丝萎了，原来是太有钱看不上这些礼物。
今晚的直播弹幕实在太多，池星看到头晕眼花，不过大部分都是在夸他的，不好的都被他自动屏蔽，他也算心情好，一口气拆了十几个礼物抽奖送人。
直播间的热度更高了，吸引来不少从来不看直播间的人。
不过池星就算让大家别刷礼物，还是有不少人狂刷，顾昭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不少跑来凑热闹的帝都世家子弟。
甚至连上次直播池星帮忙找到宠物的那些粉丝也在刷着礼物。
直播间的粉丝看得相当过瘾，在池星直播间观赏了一番礼物特效，还有人专门录屏，打算明天发个动态。
抽完礼物后，池星又开始用小六壬算命，他最近学这个有点上瘾，加上能帮到别人找到宠物也算做好事，所以今天和上次一样，还是优先帮那些宠物丢失的。
“有寻找宠物的私信我三个数字。”池星又说了一句，“找袜子鞋子的别给我发私信。”
弹幕都在哈哈大笑，池星在说完这话后私信又一次爆满。
他现在算小六壬的速度极快，直播间只看到他垂首看着自己指尖，几秒后就精准报出位置。
私信虽然看起来多，但池星的速度更快，明显比上次还要快上不少。
不过私信却丝毫不见少。
池星刚算完一个妹子丢失的宠物狗，突然看到一条私信，除了三个数字之外，还有一长串话。
头像和ID也不像是年轻人。
池星打开一听，发现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愣是看不懂，对方发的不是普通话，而是南方的方言。
玉佩中的裴钦看到池星茫然的表情有些哑然，南方城市的方言和北方大不相同，北方虽然也有方言，但只是语调和某些词的读法不同，总体来说沟通毫无障碍。但南方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就算只隔着一座山头，两边人的方言都相差甚大，有些南方城市的本地人都会听不懂隔壁村镇的方言。
而池星从小就在北方长大，更是完全看不懂南方的方言。
裴钦翻译道：【他说自己孙女走丢了。】
整个直播间都在关注着池星的私信，和看面相时池星不会让直播间看到照片不同，直播小六壬时对方一般只会发三个数字，没什么好遮掩的，再加上粉丝也能实时看到什么时候才会算到自己，不用池星专门发私信喊人，所以池星的私信内容是公开在直播间中的。
而这条私信一出现在屏幕上，立即引起一阵轰动。
有不少南方人主动替池星翻译着这条私信。
「他不会发普通话，这应该是个中老年人的账号，这是我老家那边的方言，他说自己孩子在两天前走丢了，全村人都在找，就是没找到。」
「第一次在直播间看到找小孩子……主播真的能找到吗？」
「小孩子不会被拐卖了吧？」
弹幕还在议论纷纷，但池星已经开始算起小六壬，他这一次算得有些慢也很认真，还特意回复了这条私信。
「你找下你们隔壁村东南方向是不是有片树林，穿过树林就在后面。」
私信那边秒回，又是几句方言，池星依然没看懂。
【他说谢谢你，这就去找。】
这条私信让直播间议论纷纷，本来轻松的氛围都变得沉重起来，大家都在给那个孩子祈福，希望能早日找到。
「我说真的，如果池少能帮别人找到这个孩子，我都能想象到以后来池少直播间找丢失孩子的父母会有多少……」
「有没有懂行的出来说说，小六壬到底能不能算到这些？」
「能，真的能，但是我也很疑问，我师傅算小六壬没这么简单啊！但主播算起来很轻松，我师傅都做不到这么快一卦，而且我师傅算得也没这么准……至少不会这么详细。」
「既然能用小六壬算到走失的孩子，那丢失孩子的怎么不去找大师？」
「因为骗子更多啊！」
「笑死，我也算过小六壬，被骗了666，也没算出啥。」
「能不能找到靠谱的大师是一回事，大师算得准不准又是一回事，而且靠谱的大师，价钱贵不贵又是一回事，很多有名气的大师一卦百万，不是大富大贵家庭谁算得起？」
直播间登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黑子又冒出头。
「你们都说小六壬算得准很难，就没人怀疑都是主播的托吗？」
「我托你爹！老子的猫就是主播给我找到的！」
这话引来众怒，那些从池星直播间找到宠物的粉丝纷纷下场喷黑子。
池星几乎不搭理黑子，看到这些弹幕也只是笑笑，他算完私信的那些后，打了个哈欠，果断下播。
临睡前，池星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但今天忙了一整天，又补班直播几小时，等到下播天都快亮了，他实在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中午，池星才突然想起——又忘了让裴钦去妖盟的论坛发帖。
池星抱怨了一句：“我的记忆力是不是下降了？”
说完，他还吃了粒护肝片，防止最近熬夜熬傻了。
“裴钦，我忘也就算了，难道你也忘了？”池星将锅推给裴钦。
裴钦倒是没忘，但是……他有点无奈地说：【这几天27楼活人的招聘就够你忙的，再来那些鬼和妖，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池星有些心虚，他想推锅到裴钦身上，没想到裴钦是为了他着想，莫名有点理亏。
“今天活人的招聘就差不多结束了。”池星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明天开始就可以招聘鬼了。”
【今晚我会提醒你，如果我没提醒，我肉.偿。】
池星猛地咳嗽了一声，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但是……池星低头瞅了眼玉佩：“你不会为了肉.偿故意不提醒吧？”
【……】
【这都被你发现了？】
池星刚从床上起身，眼角还带着睡觉压出来的红印，他看到这行字哼了一声，眼波流转间有水润的光在眼中闪烁。
“我怕你不敢。”
玉佩中的裴钦明知道池星看不到他，但他在看到池星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眸时还是避开了视线。
他感觉古宅的温度有点高，要不然怎么这么热？他佯装镇定地调笑了一句。
【下次试试？】
然后不出所料地被池星骂了。
“滚吧。”
池星洗漱后又去健身房待了一小时，昨天裴钦说他“虚”的话还让他耿耿于怀，他绝对不能比裴钦这个鬼还要虚！
等池星来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了，今天的应聘人数比昨天还要多，明明昨天已经招到了不少人，但因为来应聘的人太多，池星依然被郑洁拉着当苦力。
今天来面试的女孩子格外多，在看到池星的时候脸特别红，其中有个妹子还凑到池星面前大声说道：“池少，谢谢你。”
池星茫然地看着她：“谢我什么？”
妹子对他嘿嘿一笑：“昨晚我在你直播间找狗来着，我找了一晚上，早上终于找到了。”
她一晚上没睡，眼睛很红，但情绪很激动：“池少，谢谢你！”
道谢之后，她又跑到一旁的休息区等着自己的面试。
只是她这话茬一打开，休息区有不少人都主动说道：“我昨天也有看池少的直播欸！”
“帅死谁了我不说。”
“池少真的会算命吗？我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个疑问。”说这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我朋友说池少这么有钱，又年轻，肯定不会算命，直播间就是为了吸引应聘的人！”
但是他抬头看了眼乌泱泱都是在等着应聘的人群，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看池少的公司也不缺应聘的人啊！”
整个公司都在说和池星相关的话题，池星感觉自己耳边有一百只鸭子在叫，他将电脑盖上，痛苦地说道：“我想翘班！”
这话正好被郑洁听到，郑洁心里偷笑，但表情很严肃：“池总，您身为公司的老板要以身作则好好工作！”
池星感觉自己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
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说要找池星，这人手上还拎着礼品盒，站在大厅和其他应聘人员有些格格不入。
池星走出办公室，发现找自己的人是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他看起来很紧张，尤其池星朝他走来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时，他更是局促到不敢抬头。
“你是？”池星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这男生放下礼品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池星磕了三个响头。
池星被吓了一跳，这是被薛建国上身了？
周围在小声说话的应聘者也都安静下来，将好奇的视线落在男生身上。
男生磕了几个头后脸更红了，他声若蚊蝇：“我、我、我爷爷让我给您磕头，感谢您帮忙找到囡囡。”
池星更迷糊了，他连男生都不认识，更别他爷爷了。
“你爷爷是？你先起来再说。”
“我爷爷昨晚在您直播间给您发了消息。”从地上站起身的男生表情拘谨，脸上也带着农村人的淳朴，他虽然不好意思自己刚刚的举动，但眼中满是真诚的感激，“囡囡走丢两天了，您让我爷爷去隔壁村的树林找囡囡，那树林后面是一块坟地，我爷爷带着人找到囡囡的时候她躺在坟头前昏迷着。”
男生眼睛有点红：“当时囡囡的脸很红，身上也烫得吓人，我爷爷不敢耽误，带着囡囡赶往镇子里的医院，医生说怎么烧成这样才送来，要是再迟点就要烧成傻子了。”
“我爷爷知道您在帝都后，让我一定要给您磕头道谢！爷爷还说等囡囡退烧后要给您寄点咱们老家的特产，然后再亲自带着囡囡来道谢。”
池星这才想起昨晚的直播，他带着男生前往休息区：“老人家年纪大就不要带着孩子来回折腾了。”
他没让老年人和孩子特意跑着这一趟，但也知道要是什么都不收这一家子肯定不愿意，于是笑着说道：“寄点特产过来就行了。”
男生看他这么好说话不由松了口气，刚刚池星朝他走来的时候他被池星身上的气势震了下，还以为池星是什么嚣张跋扈的有钱人，没想到不仅平易近人，也不嫌弃他老家的特产。
池星和这男生说了会话，有些惊讶这男生还是帝都大学的高材生，但他说自己毕业后不想留在帝都，想回老家造福家乡。
他言语中没因为自己是农村人就感到自卑，提到家乡的时候眼睛很亮，还邀请池星有空去他老家玩。
池星欣然应允，他看着男生离开公司的背影，脸上也带出一个笑，感慨了一句：“多做好事能净化心灵。”
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要继续上班，池星脸上的笑消失了：“说错了，应该是多做好事能净化上班的戾气。”
池星送完男生回办公室的这短短路程，发现公司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格外多，并且特别炙热，像看着什么大明星似的。
随后的应聘就出现以下奇怪的对话——
“请问在贵公司入职有其他的福利吗？比如找老板算个命之类的。”
“是这样的，能请老板给我算算我的桃花在哪里吗？”
本来只是应聘者在开玩笑，但在下班时，池星听到郑洁也问了句：“池总，员工有没有直播间算命的福利啊？”
池星没好气地说道：“直播间算命才一块钱，你还想要什么福利？”
“那得看运气，都抽不中我！”郑洁在下班后明显要活泼许多，她牵着程浩光的胳膊，对池星挥手，“池总再见，我们回家过二人世界咯。”
池星也准时下班，虽然是公司的老板，但是在下班后他是多一秒都待不了。
回家的路上，池星开车前往御膳阁买些爸妈喜欢吃的糕点，刚走进御膳阁就看到池海和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晚饭。
隔得远，池星听不到俩人在说什么，但看池海那低声下气的模样，他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拎着提前预订的糕点慢悠悠地走到池海背后。
池星的性格在此，他没有偷听的习惯，而是拍了拍池海的肩膀。
池海整个人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站起身，回头看到是池星才拍了拍胸口，他快气死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说着，他又给池星介绍着对面的女孩：“池星，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潇潇，潇潇，这是我弟池星。”
池星的视线从池海身上转到那个女孩的脸上，原来这就是池海最近一直在追求的小模特。
虽然他不在意池海在外面做什么，但娱乐圈和模特圈都有些混乱，池海又是个傻的，万一被外人给骗了到时候丢的可是池家的脸。
潇潇长相清冷，个子很高，也很瘦，眼睛是丹凤眼，很漂亮但是气质很冷。
池星的目光很克制，视线在潇潇面上不过停留一秒就收回视线，然后对潇潇礼貌颔首。
潇潇略怔，目光也同样在池星身上停了好几秒，随后也颇为客气地点头示意。
池星看面相还处于入门阶段，只能看出来这女孩很漂亮……眼神很清澈……至于其他的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他有外挂，打算出去后问问裴钦。
如果潇潇没有算计池海的念头，那池星对于俩人的感情只会尊重祝福，但如果对方打算坑蒙拐骗池海，池星也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哥，自家人骂他几句也就算了，但万万轮不到被外人欺负。
池海对池星邀请道：“一起吃饭不？”
他嘴上在邀请池星，但在潇潇看不到的角度，他对池星挤眉弄眼，张嘴无声说道：“快走啊，你个电灯泡。”
池星：“……”
他啧了一声：“你们吃吧，我先回家了。”
离开御膳阁，池星坐在车上吃着糕点，没急着开车回家，而是对裴钦问道：“这个女孩人品怎么样？”
实在是池海傻愣愣的，属于被人骗钱都会替数钱的那种，不过池海是池家的人，向来不缺钱，如果只是被骗钱池星都懒得管，就怕对方不仅骗钱还骗感情，到时候池海要死要活地哭，烦的还是池家人。
他对池海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无所谓，但只有一个要求——人品好就行。
至于家世身份地位，他们池家完全不在意这些。
玉佩中的裴钦轻笑了下，虽然池星嘴上说着讨厌池海，但这副关心的语气可作不了假。
【人品无须担心，她和池海之间是命定的姻缘。】
池星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惊奇：“池海这是要么不动心，一动心就认定一个人啊。”
既然是命定的姻缘，那池星肯定不会阻碍俩人之间的感情，他想了想才说道：“那她以后迟早都是池家人，资源不能少，我让爸妈给她塞点资源。”
这可是以后的堂嫂，还是要护着的，就是以池海那个傻叉性格，让他塞资源说不定都能塞出黑料。
【以后是池海入赘到对方家里。】
“哈？？？”池星差点被糕点噎着，他表情震惊，“真的假的？”
以池家的地位，池海竟然还需要入赘？！
池星突然升起想要认真学习面相的念头，这种八卦要是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多好啊！
他将糕点重新打包好，表情比高考前还要凝重：“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了！”
玉佩中的王岚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躺在徐明怀里，俩人坐在别墅的沙发中，身上本来不多的戾气在这两天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现在玉佩中除了裴钦之外只剩下她和徐明，宁悦阿大等其他的鬼在下班后就飘回了铂金华府，王岚和徐明之所以还留在玉佩中是放不下子涵，想趁着子涵还在池家的时候多看几眼。
以后再想看就得假期或者去子涵的学校了。
池星带着糕点回到家时池松和庄敏还在外面应酬没到家，徐子涵坐在客厅看电视，全英文的节目，她正在跟着练口语。
“哥哥！”徐子涵听到开门的时候将电视暂停，小跑到池星面前。
她这两天看起来很开心，池星一度以为她会找自己问些什么，但那天晚上看到的衣角仿佛是池星的错觉，在那之后的徐子涵安安静静地学习，看起来和往常相同，她什么都没问，但情绪却肉眼可见的变得轻松欢快许多。
池星摸了摸徐子涵的脑瓜子：“我从外面买了糕点，吃点再继续学习？”
徐子涵点头，和池星坐在餐厅吃着糕点，糕点不是很甜，软糯清爽的口感让子涵一口气吃了两三块。
池星看到她唇边的糕点残渣，漫不经心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明天送你去学校？”
徐子涵是他带来帝都的，现在王岚和徐明又是他既定的员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池星都有责任对徐子涵负责，必须要给徐子涵挑个好的学校和老师。
不过池星虽然看起来霸道，但控制欲却没有那么强，也向来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他将自己给徐子涵选的学校一一说出，让徐子涵自己选择。
“三中的学习氛围比较好，就是离家有点远，学校食堂的饭菜也比较重口，我看你这几天吃饭都挺清淡，这个学校的饭菜你应该吃不惯。”
“七中也不错，升学率很高，是帝都大学的附属初中，学校宿舍的环境也很好，但是学生很卷，学校进度和海市不同，周六和周日上午也都要上学，你每周回家只能待半天。”
“我之前说要送你去我小时候的初中还记得吧？那个初中是私立学校，离家里很近，周末你可以不用住校可以回家住，饭菜口味就更不用担心了，南北口味都有。”
这些话让徐子涵睫毛微颤，池星说的不是“池家”，只是少了一个“池”字，但让徐子涵的内心触动不已。
原来在池星眼里，这也是她的家吗？
她怔怔地看着池星，没想到对方细心到连学校饭菜符不符合她口味都考虑到了。
池星撑着下巴看着糕点上的花纹，继续说道：“我其实建议你选择私立学校，但又担心里面的学生家世好，性格比较傲慢，学校里的圈子也按照家世划分等级，怕你转学过去会不适应。”
“不过你要是想去就不用担心这些，你是从我池家出去的，理应不用怕任何人。”
他抬眸看向徐子涵，声音微软又带着点鼓励：“你要是性格像我一样肆意一点，我就不担心你会不适应了。”
徐子涵抿唇，眼中的神色慢慢变得坚定：“哥哥，我想去离家近的学校，我想每周都回家，学校那边我会努力适应的。”
她对池星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她表情还带着些羞涩，但眼眸中却染上几分池星的自信：“就像哥哥你说的，我是从池家出去的，就算学校的圈子按照家世划分等级，池家也是金字塔顶尖的那个存在。”
“我也会让自己变得活泼开朗一些，最起码不能让哥哥你担心我在学校又被欺负。”
池星一愣，然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对嘛，小姑娘家家的就要自信张扬。”
徐子涵攥紧拳头：“我会哒！”
在玉佩中的王岚和徐明都眼泪汪汪地看着徐子涵，徐明抹了下眼泪：“池少对子涵这么好，以后我24小时在公司加班！”
王岚拍了下他的胳膊，同样很感动但还惦记着子涵：“周末不加班，要来池家看子涵呢。”
池星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收服了两个鬼的“鬼心”，他还在和徐子涵继续挑着班级，等到商量好后，庄敏和池松也正好结束应酬回到家。
不过一家三口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疲惫，到底是谁说豪门生活可以躺平的？明明累成狗。
池星率先说道：“糕点放到冰箱了，我要去楼上直播了。”
庄敏唏嘘：“儿子，你好拼。”
白天公司，晚上直播，瞧这日子过的跟兼职打几份工似的辛苦。
池星同样唏嘘：“为了生活啊。”
除了公司和直播之外，他还要学玄学呢，再加上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岂是一个忙字可以形容的。
今晚的直播除了找猫猫找狗狗之外，还多了一个找人类崽崽，挂着娱乐标签的直播间，里面的氛围却能用沉重来形容。
池星都没想到只是一晚上的时间，竟然来了这么多丢失孩子的父母。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池星能找人，刚进直播间就求着池星帮忙找一找自己的孩子。
直播间的粉丝们点进去这些人的账号主页，发现所有动态都是丢失孩子的视频加上文字，他们不懂文字排版，不懂怎么煽情，但那一个个泣血的普通文字却让粉丝心口发酸。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多为了找孩子找亲人倾家荡产的家庭。
池星能帮就帮，但今晚注定是个沉重的夜晚，许多人的孩子已经走丢十年二十年，或者说被拐走的，早已经不在了。
池星没将这些消息直白说出口，而是轻声安慰着，但敏锐的粉丝已经从池星的态度中察觉到真相，只是那些找孩子的人不死心，还怀揣着一线希望打算继续寻找着。
今晚的直播间弹幕很少，也几乎没有黑子的出现，只有一些极度愤怒的人在骂将孩子拐走的人贩子，但很快这种言论都没人再发，怕寻找孩子的父母看到会触景生情。
不过有坏消息的存在也就有好消息，除了那些找不回来已经离世的孩子，更多的是还活着的孩子。
只是寻找起来非常困难。
但对于那些丢失孩子的家庭来说，就算再困难，他们也不想放弃。
在算这些丢失孩子的小六壬时，池星没将详细地址放出来，担心直播间里要是有人贩子或者买卖孩子的家庭误入，说不定会提前转移孩子。
到后面，这些寻求帮助的人也不再出现弹幕上，而是悄悄地私下联系池星。
这场直播结束时，池星突然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裴钦洗耳恭听。
池星话音一转，又说：“但我还没想好，我得再仔细想想。”
【……】
【想帮他们，又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小？】
池星被戳破心思也很坦然：“是啊，看你这么了解，你应该也这样想过？像你和余然哥这种看面相的天才，应该看到陌生人的面相就知道他有没有危险，或者遇到坏人也能一眼看出来吧？”
“那你们看到好人即将遇到危难会帮忙吗？”
裴钦许久都没有回话，池星一直安静等着。
【有时候就算我们想帮，也无能为力，我们帮不了所有人。】
池星明白，这世间的苦难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们又不是神仙，又怎么能做到挽救每个人。
就算是神仙，也大多冷眼旁观凡人的苦果，擅自插手就是干扰因果，有时候就算强行逆天改命，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完美。
“还好我有钱。”池星自言自语说道，“有钱还是能解决大部分事情的，也能帮很多人，至少这些丢失孩子的家庭，我还能出钱帮忙。”
“之前跟你学玄学都是在被推着走，但现在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了。”
他将玉佩摘下来放到桌上，视线凝重地盯着玉佩，表情完全不像以往的张扬，而是冷静地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在池家锦衣玉食的长大，有着数不尽的钱财，更应该尽我所能，问心无愧。”
玉佩里的裴钦听到这句话垂眸自己的掌心，他生命线很长，完全不是短命的手相，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轻声说道：【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帮你。】
池星又突然说道：“余然哥天天戴着墨镜应该就是不想看到别人的命格吧？”
在裴家老宅看鬼故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裴余然缩在被窝里，他一连打了两个喷嚏，默默嘀咕了一句：“谁在念叨我？”
大半夜只有他一人的老宅阴森吓人，裴余然连房门都不敢出，他打开手机找个首土嗨DJ，将音量调到最大，心中那丝恐惧感才逐渐消散。
下一秒电话铃声的突然响起让裴余然又抖了下，他骂骂咧咧地接起电话：“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干嘛？”
谢长安凉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已经查到当年购买符箓的是谁了，帝都人，姓薛，还有另外几家一起来的。”
裴余然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让你不玩微博，你消息太滞后了，我已经知道是这几家从你那买的了，这几人都进警局了。”
“你是不知道池星做事有多干脆，当天查到消息就去医院将人拿下了……”
裴余然的声音带着几分赞叹：“果然是大伯和大伯母的孩子，这雷厉风行的性格和大伯大伯母一模一样。”
他在这边说了一堆也不见谢长安回话，不由纳闷问道：“你怎么不吭声？”
谢长安的声音更冷了：“事情已经解决你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
裴余然：“……忙着看鬼故事忘了呗。”
怕谢长安骂人，裴余然又快速说道：“话说，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不管是二十年前海市的宁悦，还是二十年前帝都的孔家人，他们的八字都很阴，一个是巧合，两个还是巧合吗？”
谢长安：“你问问裴钦。”
裴余然猜疑的表情顿时一垮：“你觉得他会跟我说？那家伙心思缜密又深沉，我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谢长安说了句公道话：“那就说明你没有必要知道，该你知道的时候，裴家也不会瞒着你。”
这话太扎心了，裴余然恹恹地哦了一声。
谢长安：“最近各地都不太平，你也少出去惹事。”
【裴余然从小开智早，但慧极必伤，所有人的命运在他面前都一目了然，他看过太多人的命格，这些人的痛苦也会如影随形地影响到他。】
池星有些诧异：“难怪之前听他说他宁愿当画符箓也不想当看面相的天才。”
顿了下，池星又问：“那你呢？他说你看面相比他还厉害，那你有被影响到吗？你会感到痛苦吗？”
【习惯了。】
这三个字让池星有点沉默，随后池星有些迟疑地说道：“既然你看面相这么厉害，我这有个项目很适合你，我出钱，你出技术。”
裴钦有点感兴趣：【什么项目？】
池星大义凛然地挥手：“我们去天桥下算命，我出钱给你支个摊买个碗，你出技术给人算命！”
裴钦：【……】
买个碗让他跪着乞讨的项目？那可真是让您这个投资人破费了呢。
第026章 论坛
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刚开始就骤然结束, 快到裴钦都没心思去回想那段过往。
池星活跃了下气氛，又追着裴钦说道：“今晚记得发帖，顺便帮我申请一个账号。”
他从电竞椅上站起身，准备先去洗澡, 又随口问了一句：“活人的手机能登录吗？”
不行的话他还得再给自己烧个手机,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只要有账号就能用, 论坛里也有不少活人的大师。】
池星这才放心, 等他洗完澡后已经是深夜了,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 忽然说了一句：“自从和你认识后, 我每天的作息都和鬼差不多了。”
玉佩中的裴钦弯唇笑了下, 他和池星说话时始终是温软的，听到池星的推锅不仅不生气, 还觉得池星很可爱。
他将新申请的账号发给池星才回话：【我陪你早睡。】
池星没好气地将玉佩摔在床上：“我需要你陪睡吗？！”
床很软，玉佩砸在上面也软乎乎的, 跟裴钦的心情一样, 他没反驳，在玉佩中含笑看着池星。
池星点开裴钦发给他的网址链接和账号密码, 账号是初始账号, 密码是池星的生日。
链接点开有些慢，好像网速不太好, 池星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进入论坛。
论坛分为三个板块，有一个专门的版主区负责发通知，剩下的两个分别是妖族和阴间板块。
池星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主页，账号是刚申请的初始账号, 头像空白，昵称是一长串乱码, 但后面却跟着两个字——人族。
人族？倒也没什么不对的，池星想起来宁悦之前说过这个论坛都是实名制发帖回帖的，当时他还以为是昵称为真名的实名制，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按照种族的实名制。
再继续看后面的信息显示，更是简单明了：池星、22岁、人族。
不过主页信息可以隐藏，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到详细内容设置成自己可见就行。
池星懒得设置，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隐藏什么，他又不在论坛去挑事，隐藏干嘛？就算隐藏了也能看到种族，最多也就是隐藏起来年纪，估计妖族喜欢隐藏。
这么一想，他好像隐隐明白这个论坛为什么会在昵称后面强制显示种族了，估摸着不少妖族和人族浑水摸鱼冒充对方去搞事。
退出主页之后，池星盯着妖族和阴间板块看了许久。
妖族板块金光灿灿，阴间板块则是纯黑色，池星犹豫了一下，金色太显眼了，还是先看看妖族的吧。
刚点进去就看到首页飘了一堆帖子——
「求问，我是一只七百岁的小奶猫，最近不想努力了，该怎么碰瓷人族求包养？ps：我喜欢可爱的女主人！」
「我在深山老林里悠闲自得的修炼了八百年，掐指一算该去红尘中历劫了……但是也没妖跟我说人族他妈的这么卷啊？怎么还要上班搬砖啊？我服了，我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连晚上对月修炼都没时间！人族真是太卷了！」
「转人族饲主一枚，是位人美心善的漂亮姐姐，本妖是只小仓鼠，在饲主姐姐家好吃好喝的赖了两年，按照普通仓鼠的寿命，我也该嗝屁了，但又怕饲主难过，现诚聘小妖在我死后安抚饲主姐姐受伤的内心！」
这些帖子的回复更是五花八门。
「七百岁的小奶猫？你敢说我都不敢笑。」
「老子也在加班，现在深夜三点了我还在给人族老板加班，家人们谁懂啊？」
「小仓鼠，建议你去私聊七百岁的小奶猫。」
仓鼠楼主回复：不要啦~鼠鼠我呀，怕猫猫。
池星快要笑死了。
没点进来之前还以为妖族都是什么深沉大佬，谁知道看起来这么可爱。
池星看了好一会儿妖族板块才退出，他又点进去纯黑色的阴间板块，一点进去就被帖子上五颜六色的绚丽字体给闪了下眼睛。
「出售阴间板块特效字体！包月仅需19.9哦！」
「求问怎么杀人？我想弄死一个活人，有没有招？」
「谁知道怎么在地府办理托梦啊？」
「我好惨啊，投胎的抽签手气太差，抽到了两百年后！两、百、年！怕不是到时候外面都发展成赛博朋克时代或者外星人入侵了。」
「加班猝死了，想刀了老板。」
和妖族的可爱画风比起来，阴间板块这边看起来还有点恐怖，尤其想杀人的鬼格外多，只是按照池星对“人族”的了解，这些鬼十有八九都是在口嗨，不过想刀了老板的那个或许是真的……
他点进去地府托梦的帖子看了下回复，发现下面有不少正经的科普。
「首先得先去开死亡证明，然后再去开家属在阳间活着的证明，最后才能办理托梦手续。」
「别托了，我排了三个月的队去托梦，梦到我的孙子以为做噩梦了，连夜爬起来去烧香驱邪。」
「笑死了，笑死了，笑死了。」
「羡慕你们能去托梦的有钱人，我家给我烧的钱贬值得太厉害了，我一天饿到只能吃一顿。」
楼主回复：我他妈都在地府了还要去开死亡证明？？？？？？
池星哈哈大笑，他乐得不行，感觉地府也挺好玩。
退出这个帖子后，池星又找了下裴钦发的帖子，他发的帖子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字体，最正常的黑色字体在一群帖子中毫不显眼，但热度却在节节攀升。
帖子主题相当简洁明了，就两个字：【招聘。】
点进去后，一楼还有公司介绍和公司地址以及薪酬待遇。
帖子的回复很多。
「我没看错吧？我是切错软件了吗？池家公司的招聘？」
「这个地址虽然是池家公司，但好像不是池家公司在招聘诶。」
「你们都瞎啊！没看到是保险公司吗？是池家小少爷的公司！」
「我感觉你们的重点都歪了，主要不是池家的事，是活人的公司怎么跑到咱们论坛来发帖招人了？」
「惊！你们快看发帖人是谁？！！！我刚刚从楼主的主页出来，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
「卧槽，裴先生怎么会在论坛里？？」
「废话，他都那啥了……出现在论坛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他怎么给池小少爷招人啊？」
「据小道消息……其实裴先生是池家的人，池小少爷是裴家的人。」
「说的什么鬼话，给我绕迷糊了。」
池星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和裴钦的八卦，还发出了和评论相同的感慨：“果然豪门是非多啊！”
裴钦：【……】
池星又看了会儿帖子，下面的评论从大家一起吃瓜逐渐变成明天相约去面试，主要是公司福利好，再加上有些鬼还盯上公司里有裴钦，如果能进公司的话，四舍五入他们也是有大师罩着的鬼了！
鬼圈里有裴钦罩着，活人世界中有池家罩着，不去面试才是憨憨。
池星动作轻柔地擦着玉佩，语气感动：“阿钦哥哥你真好，等公司发工资的时候，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的。”
裴钦：【……】
裴钦一点都不感动，他略微迟疑：【什么意思？】
他又不在公司上班，给他发工资做什么？
池星拿起玉佩贴在脸上，声音带着些蛊惑：“阿钦哥哥，公司现在刚起步，我负责楼下的活人就已经很忙了，楼上的那些鬼或者妖，靠我一个人不行呀……”
他浑身的骄纵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分示弱：“我也压不住那些鬼和妖，阿钦哥哥，楼上的管理就先交给你，好不好？”
裴钦：【……不……】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池星又举起玉佩亲了一口：“哥哥，楼上有你坐镇我才放心。”
裴钦：【……不是不行。】
池星听到他答应后，脸上可怜兮兮的求人表情一收，将玉佩随意地丢到桌上，整个人滚到了床上：“睡觉咯。”
裴钦：【……】
用完就丢，连装都不带装一下的，果然很有池星的风格。
池星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了，他一共没睡几小时，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刚下楼就看到徐子涵背着书包在等他，池星拍了拍她的脑袋，开车送她去新学校。
坐在副驾驶的徐子涵有些紧张地喊：“哥哥。”
池星以为她去新学校紧张，安慰了一句：“别担心，学校有人敢招惹你你就揍他，揍不过就回家跟我说。”
徐子涵软绵绵地说：“我不是担心这个。”
她瞅着池星没怎么睡醒有些懒散的表情，声音虽然弱却很清晰：“我是怕哥哥你疲劳驾驶带我一起上黄泉路。”
池星：“……”
“应该不会。”池星唇角扬起一个笑，“不过你这种意识挺好的。”
他认真地想了下，然后将车停在一旁，牵着徐子涵去马路边的公车车站坐公车去学校。
徐子涵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慌乱：“我只是随口一说。”
池星转身看着她，声音中带着笑意：“不管是谁，如果做了让你害怕或者不舒服的事一定要说出口并拒绝。”
他又揉了揉徐子涵的头发：“你做得很好。”
池星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出意外，他身上带着平安符，再加上有裴钦在，根本不会出车祸。
但徐子涵不知道这些，会提出对安全的质疑反而让池星很欣慰。
不管什么时候，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有许多出车祸的人就是因为疲劳驾驶，就连坐在他们旁边的人都觉得问题不大懒得阻止，直到最后酿成惨祸才追悔莫及。
徐子涵跟在池星身后，她眼睛很大，也很亮，从遇到池星开始，她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成长。
池星真的很像一个“哥哥”，不止是称呼，对她的教导更是很多亲生哥哥都做不到的那种。
她眨了眨眼睛，对池星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等我再长大点，我也想能帮到哥哥。”
池星失笑：“那我等你长大帮我。”
徐子涵跟着池星来到学校门口时发现早就有老师在这等着，不仅有池星给她选的班主任，还有教导主任和校长都在门口站着。
池星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校长就带着一群人客气地迎上来，一行人的语气都非常恭敬。
徐子涵脚步微顿，这才彻底明白池星说的那句“从池家出去的，不用怕任何人”所代表的含义。
池星亲自将徐子涵送到教室后才离开，徐子涵看着校长将他送出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在，她要是再被学校里的“小孩子”霸凌那就太可笑了！
她抿了抿唇，绝对不能给哥哥丢脸！
徐子涵将性格里的胆怯全部收起来，昂首挺胸跟着班主任走进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虽然是私立学校，但并没有徐子涵想象的打闹，基本上都在忙着看书。
徐子涵脑中想到一句话：努力是有惯性的，并不会因为富有就停下脚步，反而越有钱越努力。
班里的学生将目光放在徐子涵身上，有好奇也有无视，还有看起来脾气不好的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
徐子涵在自我介绍后被班主任安排在靠过道的位置，她同桌是个齐肩卷发的女生，女生没穿校服，打扮得也很精致，桌上放着一本法文原版的书。
她瞥了徐子涵一眼，收起桌面的书，没在上课期间和徐子涵搭话。
不过一下课，女生立刻和徐子涵闲聊起来：“嗨，我是陆妙。”
徐子涵轻轻眨了下眼睛：“你好。”
“我知道你，徐子涵是吧？我看过你被欺负的热门。”
陆妙的话让徐子涵的心一紧，但她没退缩，而是对陆妙露出一个笑：“以前是我太笨才会被欺负。”
“我也觉得，我看评论有人说你以前对同学挺好的，后面是同学翻脸不认人，啧，这种人远离就是了。”
和徐子涵想象中的刻意为难不同，陆妙反倒安慰起她，让她心中的紧张顿时一散。
这时坐在她后面的一个男生用笔帽戳了下徐子涵，在徐子涵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这男生嘿嘿一笑：“我叫王澈，刚刚送你来的是池少吧？我哥跟他认识。”
陆妙也跟着接道：“我哥也跟池少认识！”
旁边又凑过来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她腼腆地笑道：“我叫林清怡，我哥也认识池少……”
徐子涵眨巴着眼睛：“你们哥哥和我哥的关系好吗？”
几个人登时沉默了，陆妙想起不久前自家哥哥抱头痛哭连夜改的昵称……摸着下巴说道：“不太好，池少不久前才嘲讽过我哥的昵称，不过谁让我哥那么中二，微信昵称取个帝都第一渣男……”
王澈抽了下嘴角：“我哥的网名是帝都唯一深情王少，也被池少嘲讽了。”
林清怡摸了摸鼻子：“那我哥还好，没这么中二，听说池少没为难过他。”
她哥哥林少就是家里有三个哥哥负责吃软饭的那个，当时群里的另外几人都在喷池星，只有她哥哥替池星说好话，后面一众人碰面，池星挨个将另外几人的网名diss了一番，不过唯独没说他哥。
徐子涵听着这几个昵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几人也都跟着笑。
徐子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新学校好像挺好，新同学也很好，她很喜欢！
池星打着哈欠离开学校，又坐着公交车回停车的地方，车晃晃悠悠中途停站的时候上来一个老熟人。
林鹿同样打着哈欠走上公交车，他刚投完币还没找座位就看到有人对他挥了挥手。
定睛一看发现是池星！他大步走向池星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有些疑惑地开口：“池少你怎么坐公交车？”
“林少你不也在坐公交？”池星懒洋洋地靠着窗户，单手支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林鹿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刚买了一栋别墅，最近没钱了……”
池星侧头斜晲了他一眼：“买个房子就没钱了，你们林家破产了？”
这嘴巴毒的……林鹿抽了下嘴角，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家不是一大家都住在一起嘛，我不想和家里人一起住想自己单住，但是家里人不同意，这房子是我自己攒下来的钱买的，不过是二手的……”
“我爸妈知道后很生气，说我既然想分家，那就不要再用林家的东西，所以我现在连车都没有出门只能公交或者地铁。”
以林家四子的身份买个二手房子就没钱到只能坐公交……林鹿默默扭过头，心想以后就算步行累死也不会再坐公交！
池星哦了一声，他记得林鹿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每个哥哥都挺优秀，不过就是因为太优秀，都想要林家公司，所以家里的关系并不算好。
而林鹿又是从小就喜欢摆烂的性格，这就导致家里氛围非常“上进”的林家对他相当有意见，所以他在林家待不下去想要独居也很正常。
以帝都现在的房价，就算是二手的别墅也价格不菲，池星瞥了他一眼，问道：“钱不够多干嘛要买别墅？买个小点的平层一个人住不是也挺好？”
林鹿愣了下，他低下头，声音微弱：“我从小到大只住过别墅，买房子时候就没考虑过平层。”
池星：“……”
他唏嘘：“何不食肉糜的林家少爷。”
“唉，我以为家里就算知道我出去住会生气也不至于这么狠，没想到车都没给我一辆。”林鹿苦兮兮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也快没钱了，得赶紧找工作了。”
说话间，池星已经到站，他站起身下车，表情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你现在的问题不是找工作，是卖房子。”
林鹿一愣：“啥意思？房子卖了换平层？”
他还真有这个想法，当时买别墅时没考虑太多，总想着家里还会给生活费，但现在穷到只能自己做饭后才惊觉一开始就不该买别墅！
这么大的别墅他一个人住太浪费了，买个小点的公寓就行，至少手上还能留不少现金继续摆烂。
池星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搬去别墅住之后，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还在想着卖房子的林鹿下意识点头：“你怎么知道？”
“那你完了，你别墅也不好出手了。”池星表情怜惜，“你买到凶宅啦！”
“你准备卖房子的时候联系我。”
说完这话，公交车靠站停下，池星下车离开。
林鹿表情茫然地看着开着豪车离开的池星，脑中还在回想着那句“你买到凶宅啦”！
“不可能吧？中介没说这房子是凶宅啊？凶宅还会这么贵？”林鹿喃喃自语了一句，但是心里却惶恐不安，如果不是凶宅，那他为什么天天都做噩梦？
他拿出手机搜了下这栋别墅，没有任何关于凶宅的消息，如果真是凶宅，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吧。
林鹿忐忑地回到别墅，他没回家，而是在保安亭和保安随口闲聊着，将话题扯到自己才买的别墅上，旁敲侧击着别墅有没有出过事。
对小区每家住户都如数家珍的保安笑呵呵说道：“这别墅空了有十年了，十年前房主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又重新装修了一番，不过装修后也没继续住，听说房主出国了，现在打算在国外定居就把这别墅给卖了。”
另一个保安在这干了有十几年，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对林鹿说道：“我记得这个房主咧，他当年有个外地过来的女朋友，俩人的感情可好了，天天都腻在一起，当时俩人就一起住在这别墅里。”
“就是后面好像闹矛盾分手了，房主还跟邻居说看到以前的房子触景生情，想重新装修一下……不过装修后也没再住过。”
林鹿：“那他女朋友呢？”
两个保安都是一愣，喝茶的那个保安回想了下：“应该回老家了吧？没啥印象了，就记得房主说分手了，女朋友也回老家了，他分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他女朋友。”
林鹿心里一松，听起来房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总是想到池星说的那话，回家的脚步都在打颤。
也许是想得太多，当林鹿站在别墅门口的时候，他总感觉这栋房子都和隔壁的不同，散发着阵阵阴气。
林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走进别墅，他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但在心理作用下还是觉得别墅里空荡荡的很吓人。
他坐在沙发上忍不住给帝都唯一深情男王少打了个电话：“池星他吓唬我！”
听完前因后果的王少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新房子害怕很正常，缺乏阳气！你在那等着，我喊陆少和顾少买点酒去你家给你壮壮阳气。”
没过一会儿，顾昭几人来到林鹿家门口。
帝都深情王少手上拎着酒，帝都渣男陆少拎着小菜，顾昭两手空空。
和另外两个人的漫不经心不同，顾昭一到别墅就问道：“池星说你这房子是凶宅？”
林鹿点头。
顾昭又慢慢收回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这副对别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让深情王少和渣男陆少都笑了起来，俩人拉着顾昭走进别墅，深情王少抱怨了一句：“林少都向保安打听过了，这房子没问题！”
渣男陆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按照我们渣男的思路，情侣吵架后房子重新装修这就很蹊跷了……”
林鹿抖了下身子：“你别吓我！”
渣男陆少嘿嘿笑了一下：“逗你玩的！”
顾昭却感觉这房子让他不太舒服，他没接几人的话，而是坐在沙发上警惕地看着周围，为防止意外，他还专门将紧急联系人设置成池星，然后还给池星发了条短信。
刚到家准备补觉的池星就收到顾昭的短信：我在林鹿家。
后面还跟着别墅的具体地址。
池星压着被吵醒的怒火：？
池星：跟我说干嘛？
顾昭：你不是跟林鹿说这是凶宅？他害怕，我跟王少和陆少都来给他壮胆了，我要是遇到什么事会打电话给你，你记得接啊！
池星：……
他就纳闷了，他都提醒林鹿了，这群人还能专门去别墅里开趴体啊？！不应该赶快把房子卖了吗？
之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池星以自己入门级的面相技术发现林鹿身上有股鬼气，裴钦跟他说林鹿新买的房子有问题，不过房子里的鬼对林鹿并没有恶意，让池星提醒他赶快把房子卖了就完事。
这种凶宅和普通的房子完全不同，需要将房子里的鬼给处理了才能卖给其他人，裴钦认识专门处理这种凶宅的公司，所以池星才会特意叮嘱林鹿卖房子时跟他说一下，就是怕林鹿把房子卖给其他不知情的人。
谁曾想不过一小时的时间，林鹿不仅没打算卖房子，还带着这群帝都二世祖在凶宅里排排坐。
别墅里的顾昭给池星发完消息后感觉也没那么怕了，虽然池星没回复，但他知道真遇到事情池星一定会来帮自己的！
渣男陆少喝了口酒，他对林鹿说道：“池星让你卖房子的啊？还让你卖房子时候跟他说？他该不会是想低价收房子吧？”
林鹿摇头：“他哪会在意这点小钱，没必要做这种事。”
“也是。”渣男陆少又神秘兮兮地看向顾昭，“顾昭，你说池星会算命是真的吗？他这两次的直播我也看了，真有那么神？”
“挺神的。”顾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家的事你们都知道，就是池星算出来的。”
几人倒是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不仅看了池星的这几次直播，连带着之前的直播回放也都一场不落的看完。
其他人和顾昭不熟听不出那是顾昭的声音，但他们和顾昭从小一起长大，哪能听不出那是顾昭和顾叔叔的声音？
深情王少递给顾昭一瓶酒：“节哀。”
顾昭翻了个白眼：“这有啥要节哀的？不就是个私生子。”
说着，他又瞥了眼几人：“你们自己也都小心点。”
林鹿摇头：“我又不进公司，上面也还有三个哥哥呢，真有什么私生子也是他们操心的事。”
深情王少嘿嘿笑道：“我妈听到顾叔叔的事后就开始查我爸了，不过我爸还算老实，虽然外面有女人，但是没敢搞出来私生子。”
渣男陆少则摊手说道：“我家你们更是清楚，我出生后我妈就把我爸带到医院绝育了……”
“真他妈垃圾。”顾昭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反正以后我结婚不会出轨。”
几人没说话，他们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其实脑子里对出轨没什么痛恨的概念，很多家庭都是为了利益结合，不管在外面怎么玩，只要不影响到公司的股票，伴侣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乎的。
更何况就算他们不出轨，也不代表另一半也是同样的想法。
既然对方都有其他想法，那他们出轨也很正常吧？
顾昭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气得踹了下茶几：“我跟你们说，我家没出这事之前我也是你们这种想法，甚至觉得就算我爸妈在外面都有情人又怎么样？他们还是我爸妈！但我真发现的那天晚上……心里膈应到想吐，你们懂吗？”
他竖起两根手指：“我今年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我这个年纪知道我爸出轨我都接受不了，如果是我十二岁发现，我心理上可能就出问题了。”
顾昭吐出一口气：“反正我以后不出轨，也要找一个跟我同样想法的。”
林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这种家庭不出轨的太少了。”
“是挺少。”渣男陆少喝了口酒，“我知道的也就一个池家了，不止池星他爸妈，他三叔和大伯家对感情也都干干净净。”
顾昭啧了一下：“要不我找池星他妹结婚吧，咱们这种世家，也就池家的人对婚姻的态度比较‘正常’。”
渣男陆少眯了下眼睛：“哪个妹妹？听说池淼也回国了，你要和池淼结婚？”
“不不不。”顾昭连忙否认，“池淼那个性格……她只是表面上的温柔，我小时候和池星吵架，池淼居然找人揍我你们敢信？”
“那你要找池月？”渣男陆少放下手中的啤酒，他表情有点严肃，“你找谁都行，但是池月不行。”
顾昭纳闷：“男未婚女未嫁，为啥不行？”
深情王少憋笑：“你不知道吗？陆少他从小就暗恋池月。”
顾昭张大了嘴巴，然后又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陆少上次在酒店门口看到池月会脸红。”
林鹿也嘿嘿地笑：“王少和陆少的网名应该换一下，说着自己是渣男的陆少其实从来没谈过恋爱，说自己帝都唯一深情的王少一周换一个女朋友。”
王少耸肩：“我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我又没说只对一个人深情，我是对每一任女朋友都深情。”
几人聊着天，话题又转到了池星身上，王少恨死池星了：“从小学到高中，我喜欢的妹子都喜欢池星！气死了！”
陆少：“我也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都黏在池星屁股后面，气死了！”
顾昭对陆少翻了个白眼：“你就算了，不是从小就暗恋池月？人家池月不跟在哥哥身后难道要跟在你身后啊？”
陆少大吐苦水：“我初中好不容易和池月一个学校，但池月看都不看我一眼呜呜呜呜……”
林鹿喝多了有点头晕，说话都在结巴：“池、池星从幼儿园就收到情书了，你们都比不了！”
说着，他指了下王少：“你个渣男！我看到人家妹子给你塞情书，你看都没看就丢垃圾桶了！”
王少也喝多了，他大着舌头说道：“不喜欢的情书留着干嘛？池星从小到大收到那么多情书难道他不丢垃圾桶？”
“池星真就没扔。”顾昭也有点头晕，“我妈跟庄阿姨关系好，我听我妈说池星每次收到情书不一定会拆开看，但都会带回家专门放到一个房间收着，他说这是别人的心意，不能随意丢掉，等八十岁再看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王少喷了一句：“虚伪！”
陆少：“恶心！”
林鹿：“你们真酸。”
顾昭吼了一声：“我头好晕，这酒谁买的啊？他妈的买到假酒了吧？”
林鹿往沙发上一躺：“我睡会儿。”
顾昭也一瘫：“我也眯会儿。”
俩人各占了一张长沙发，侧边还有一张，陆少和王少打了一架，王少没抢过，只能躺在地上和衣而眠。
客厅里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头顶上的灯闪烁个不停，气温也在不断下降，睡着的几人同时抖了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
林鹿又做噩梦了，自从他搬来这别墅后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梦，他梦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煤矿中，周围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黑暗能将人逼疯。
他凭着本能用手挖着煤矿，在梦中都感觉自己指尖痛得不行，他动作僵硬而麻木，面无表情地挖着煤矿。
以往这项挖矿的大工程都是他一个人在做，但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他听到自己身边似乎传来其他的挖矿声，然后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卧槽我顾家得罪人了？我被卖到黑矿里挖矿了？”
“哎呀我擦，我手好痛！”
“天啦，好黑啊！我是被人埋起来了吗？”
忙着挖矿面无表情的林鹿也跟着吐槽一句：“大家怎么都来挖煤矿了？”
几人能沟通，但全然不知道是在做梦，他们感觉自己的意识模模糊糊的，只剩下必须在煤矿中见到光的信念。
“难道我伯伯叔叔都犯事了？”顾昭哭得凄惨无比，“我不想挖矿啊！”
王少嘴里念叨着：“我要赶快挖，出去后还要给我刚找的女朋友买包包呢。”
顾昭：“……”
林鹿：“……”
陆少：“……”
就算现在被折磨着，林鹿都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原来你是真深情！”
陆少：“佩服佩服。”
几人噌噌噌地挖着矿，一边可怜巴巴地流泪，一边朝着光的方向奋斗，哼哧哼哧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不断回响。
池星被顾昭吵醒后本来想继续睡，但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那几个傻缺，他表情带着些冷意，一边骂人一边穿上外套出门去找那几人。
“这年头傻子都是成窝出现的！”
池星开车来到林鹿家门口，这栋别墅和周围的不太一样，像是被阳光抛弃笼罩在阴影中，池星瞅着这栋别墅好几秒，表面上在发呆，实际上是在看裴钦发的字。
【他们都被别墅里的鬼拖到梦境中了。】
池星表情一变，他想到上次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些内容，鬼是能把活人拖进噩梦中折磨的。
他也亲眼见到薛建国被王岚他们拉入梦境折磨，顾昭他们本来就不聪明，再被吓成傻子就完了。
池星一脚将别墅的铁门踹开，然后又穿过前院走到铜门口想要继续一脚踹开，大门还挺结实，没反应。
池星转身瞅了眼前院，林鹿太穷，连花都没种，前院只有一把铁锹竖在墙边，他拎起铁锹重回大门前一边踹一边用铁锹砸着门锁的位置。
忙碌了好一会儿，池星终于将门砸开，他喘了口气，对裴钦问道：“怎么没有专门开门的符箓。”
【玉佩里就有。】
池星震惊：“有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没问啊。】
池星：“……”
他气得将铁锹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想到之前裴钦说玉佩中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合理怀疑裴钦就是想听自己的喘息声！
池星怒气冲冲地走进别墅，发现顾昭几人要么躺在沙发上要么在地板上趴着，在沙发上的几人空间太小不好发挥，在地上的王少撅着屁股伸着双手挖着空气，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要快点挖，我还要给莉莉买包包、给妍妍买大钻石、给陌陌买车车……”
池星：“……”
他捡起地上的铁锹很想给这几人分别来一下，不过那就成凶杀现场了。
池星分别踹了几人一脚，几人都没醒。
【这女鬼的执念是别人把她从地里挖出来，你把她挖出来他们自然就醒了。】
【这别墅没有地下室，尸体就埋在客厅。】
池星在裴钦的提醒下走到客厅角落，他一铁锹下去，木地板震动了一下，但也相当结实，连一道裂缝都没有。
“有没有挖地的符箓？”
池星这次学聪明了，提前问。
【玉佩里有大力符。】
“还有这种东西？”池星对裴钦说道，“给我来一张。”
一道黄色符箓凭空出现，池星顺手接过贴在自己脑门上，这下子一铁锹砸下去，地板瞬间裂开。
尸体埋得比较深，但随着地面开裂往深处再砸了几铁锹后，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从地底飘了上来。
池星从小娇生惯养，闻到这个味道想吐，他性情又带着世家子弟的挑剔，当下就拎着铁锹走到一边不再继续砸。
他一把将脑门上的符箓揭下来塞到口袋里，然后打电话报警，说房子里疑似有尸体。
这种和凶杀扯上关系的报警让区派出所非常重视，前后不过十分钟就有刑侦队带着法医赶来。
刑侦队的一个小警察一走进来就看到池星拎着铁锹表情很冷地看着地上几个“尸体”，在“尸体”身后还有被挖出来的一个坑……
他神色一紧，对身后的刑侦队队长撕心裂肺地喊道：“杀人犯杀了好几个人正准备挖坑把他们埋了！”
池星：“……”
朕的一世清白就这样被毁了！
第027章 林鹿
跟在后面的刑侦队队长先是头皮一麻, 接着大步走进来，在看到地上的四个“尸体”时他更是表情一麻，不过紧接着瞅到那几具尸体还在动，神情登时松懈下来。他一巴掌扇在小警察的脑袋上：“瞎说什么呢, 人家还活着！”
他到底办案经验丰富, 是不是尸体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只是客厅里四具“尸体”的冲击力太大, 他看了一眼后将视线移开, 然后抬头看向池星。
池星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此时见到警察们过来, 他将铁锹往地上一扔, 整个人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刑侦队队长一进屋就看到了他, 他能一眼分辨出地上的尸体，自然也对杀人犯有自己的判断方式, 从池星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和疏懒的站姿就能察觉到这绝对不是凶手。
再加上池星这张脸……他还是看热门的，知道池星的长相。
他对池星主动开口问道：“就是你报警的吧？”
池星很配合地点头, 随后刑侦队队长又问了几个问题, 池星都一一回答，在问到池星怎么拿着铁锹的时候, 池星表情自然：“我怕他们出事用铁锹砸门进来的。”
刑侦队队长又看向房间里裂开的地板继续问道：“那也是你砸的吗？”
池星漫不经心地点头, 他直接承认了：“顾昭几人不是普通的醉酒睡觉，我算出来地下有尸体, 想砸开看看。”
刑侦队队长抽了下嘴角，这回答太坦诚了，坦诚到完全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他不再继续询问, 担心再问出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池星：“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刑侦队队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恐怕不行，得先挖出来尸体, 然后你要去警局做笔录。”
还没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尸臭味，房间里绝对有尸体。
说着，他还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也得确定他们没事你才能离开。”
池星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就算他以为池星会发火的时候，池星只是对他挥了挥手，不仅没发火，语气还算客气：“那你们先忙。”
法医戴上手套走到顾昭几人身边查看了一番，随后对刑侦队队长说道：“只是醉酒睡着了，这种情况……”
她有点迷惑，是要送去医院还是将几人挪到一边继续睡？
她委婉说道：“送到医院有点小题大做。”
池星懒洋洋地靠在门口：“不用送去医院，把他们随便扔在一边，等你们挖完他们就醒了。”
法医和刑侦队队长都是一愣，法医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笑着问道：“你确定？”
对上女孩子，池星一向宽容，他含笑看了法医一眼，连声音都变柔了几分：“我确定。”
法医有点脸红，她避开池星的视线，转头看向刑侦队队长，征求他的意见。
刑侦队队长默默瞅了池星一眼，想到家里老婆天天半夜不睡觉看池星直播，又想到池星视频里的那些算命，再加上池星刚刚说的那些话……他迟疑了一秒，还是咬牙说道：“先听他的！小王小吕你们先把这几人挪到旁边。”
说完这话，他又多看了池星一眼，他感觉池星这话还有另一层含义，为什么尸体挖出来后这几人就会醒来？
他看着池星斜倚在门口的侧脸，明明是精致到无害的年轻人面孔，却让他内心一凛，这件事可能不是普通的案件，房间里该不会有鬼吧？！
刑侦队队长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带着警察和工具走进客厅。
这别墅的面积不小，客厅相当大，但尸体可能会有尸毒，也不能直接将顾昭几人直接挪到另一边。
几名警察商量了一下，将几人挪到一楼的客房中，然后让法医负责看着这几人，一旦醒来立刻审问。
进别墅前，法医又悄悄看向池星，对池星笑了一下。
池星正想回一个笑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鲜红到滴着血的大字。
【池星。】
什么话都没有，只是轻飘飘地在喊他的名字，但池星却轻咳一声，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再看法医。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啊！只是对小姑娘笑一笑又没做什么！
虽然脑子里愤愤不平，但池星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门口，不再去逗小姑娘。
池星在门口也没闲着，里面那几个睡着的虽然不能审讯，但他是报案人，自然有专门的警察负责审问。
审问池星的是名女警，池星一看到她就对她笑了下，不苟言笑的女警轻咳一声，按照流程询问报案过程。
池星刚刚才被刑侦队队长审过一遍，已经有经验了，他有问必答，审问流程极快，女警看他这么配合，脸上也不自禁露出一丝笑，在审问结束后，还对池星安慰了一句：“你别急，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等会儿再和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就行啦。”
看样子也是早就认识池星，就算池星说自己算出来别墅里有尸体也没太过惊讶。
池星笑盈盈地道谢。
他长得实在出众，不笑时有些傲慢让人不敢靠近，但他对一个人有善意的时候，漂亮精致的脸又成为他最大的武器。
他一笑起来，眼中似有星辰闪烁，眼角下的那颗不甚清晰的泪痣也陡地鲜活起来，别说女警，就连守在门口的另外两个男警都看愣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浓重的恶臭味，同时传来几道杂乱的声音。
“队长，挖到了行李箱！”
“哎呀我操，我梦到在挖矿！yue……什么恶心的味道！”
“唉头晕，这假酒到底是谁买的？呕……”
“莉莉……我的莉莉……卧槽什么味道？辣眼睛！”
“啊！我家怎么都是人？！呕……好臭……你们怎么把我的家也拆了？！呕……”
池星若无其事地看着天空，客厅里要是没那股臭味，他还会进去调侃顾昭等人几句，但现在里面那么臭，请他进去他都不进去。
不过池星虽然没进去，但顾昭几人却被臭到待不下去了，几人嗷嗷嗷着跑出来。
顾昭几人在外面大吐特吐，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尸臭熏的。
吐完后顾昭几人才看到池星，顾昭往池星的方向走了两步，池星立刻往旁边挪了几步。
“……”顾昭相当了解池星，知道他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能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他看着客厅里表情凝重的警察，以及自己几人跑出来身后还有两个警察的“盯梢”，拧着眉头问道：“这是咋回事啊？”
池星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刚吐完的林鹿脸色惨白：“我客厅里有尸体？”
顾昭同样受到不小的惊吓：“卧槽，还好我给你发了短信。”
王少一边听着几人的说话，一边走到旁边和莉莉打着电话，明明自己脸色煞白煞白的，还语气温柔地哄着电话里的莉莉，说自己只是没注意到她刚刚打来的电话不是故意不接的。
陆少什么话都没说，他酒量最差，还在吐。
林鹿扶着墙缓缓蹲在地上，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池星：“难怪你让我把房子卖了……”
一想到自己和鬼同住一间房这么长时间，林鹿就想哭。
现在这件事牵扯到警方，作为案发现场，这房子一时半会儿是卖不出去了。
林鹿哇哇大哭：“房子卖不了，我也没地方住，我不想活了！”
“回家呗。”池星双手环胸靠在门口，“你都发生这么大事了还想着自己在外面住呢？”
林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我不能回家，就是因为发生这种事才更不能回家，回去肯定被嘲讽。”
他擦了下眼睛，又看向池星：“池星，我听说你手上有个小区没人住，要不然我去你那将就一段时间？”
池星还没说话，顾昭先开口了：“你疯啦？铂金华府也有命案！”
林鹿表情茫然：“我知道，但那不是别墅区吗？那小区还有平层，离那别墅区可远了。”
吐完的陆少表情虚弱，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整个小区不是都没人住？你一个人住不怕吗？”
林鹿垂着脑袋，蔫了吧唧地点头：“怕啊，怎么不怕，但是没地方住了啊，要不然我去你家住？”
陆少没拒绝：“我跟我家里人住在一起，你要来吗？”
林鹿萎了：“那算了。”
“你们不懂，我这次示弱回家后，以后就再都没可能离开了。”林鹿紧紧抿着唇，“我家里不会关心我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只会指责我为什么不听话要出去，现在出去后又回去……我以后在家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池星懒得听别人家的豪门恩怨，他站直身子对林鹿说道：“那个小区你去住不适合。”
小区是没人居住，但是有一群鬼。
林鹿表情黯然。
“不过我有其他空的房子，你随便挑个去住。”池星又随口说道，“都空着没人住。”
林鹿名下也有房子，但他从林家离开后，这些房子也就只存在于“名下”了，他想去住是不可能的。
顾昭看了眼别墅，又呕了一声：“我也有，到时候你随便挑。”
陆少举手，表示自己也有房子可以让林鹿随便住。
只有王少，他对此爱莫能助，他表情悲痛：“我以前是有不少房子，但我每谈一个女朋友就少一套房子，现在已经没多少房子了，我还要为我以后的女朋友们考虑……林少，抱歉了，你去住他们的房子吧。”
“……”
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林鹿这一秒只想打死王少。
警方这边将挖出来的行李箱抬走，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行李箱，表面上锈迹斑斑还隐约有暗红色的痕迹，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锈迹还是早就干涸的血迹。
顾昭几人都没敢看行李箱，怕以后有心理阴影。
池星则是被站在自己身旁的女鬼吸引了注意力，女鬼披头散发的，一身白色的裙子上布满鲜血，她一直在别墅中，但直到行李箱被挖出来才终于现身。
她表情怨恨地看着行李箱，却没敢靠近离池星。
她之前亲眼看到池星脑门上贴着符箓，知道池星十有八九是个大师，而鬼和大师自古就是对立面，她也不确定池星能看到自己，现在是既希望池星能看到她，又不敢冒险。
如果池星能看到她还是个好人，那她就能跟池星诉说冤情寻求帮助，但万一池星是个坏的，不仅不会帮她，还会干掉她。
女鬼的表情更幽怨了，想起那个凶手，她发出泣血的悲鸣声：“我要杀了崔立仁！”
刑侦队队长将手套摘下，他看向池星：“跟我们一起回警局做笔录吧。”
池星点头，然后往女鬼的方向走了几步将女鬼顺手塞到玉佩里。
人太多，池星不方便和女鬼沟通，先把她带出别墅再说。
在玉佩里的女鬼和王岚大眼瞪小眼，王岚手上拿着几件纸衣服正在晒衣服，这衣服穿到身上和活人的衣服没差别，但脱下后就成纸剪裁出来的裙子，她刚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衣服上的灰尘就看到一个女鬼从天而降。
女鬼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王岚却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别太大声，裴先生不喜欢吵闹。”
女鬼呜呜呜的鬼叫着，裴先生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王岚将她拽到别墅里才和她解释，女鬼听完后只抓住一个重点：“池星是好人？他会帮我的是吗？”
王岚露出一个笑：“他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从他进别墅就在帮你呀。”
女鬼愣了下，她最大的心愿除了让那个垃圾死之外，就是想让自己的尸体重新见到阳光。
而池星似乎从进入别墅就准备把她挖出来，现在把她拽进玉佩里也是为了能带她离开别墅。
女鬼的视线看向别墅外空荡荡的昏暗空间，低语了一句：“他突然对我动手我还以为要对我图谋不轨。”
王岚和徐明没吭声，只是悄咪咪看了眼古宅的方向，君不见池星只是对女孩子笑一下这位都吃味，要是敢对女孩子图谋不轨……池星可能就得提前寿元结束下来陪着这位了。
女鬼看到他俩的表情知道俩人想歪了，她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说的图谋不轨是指有的大师会用魂魄去做法器或者制作成没有神志的傀儡。”
王岚和徐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俩人才死没多久，对这些完全没听过。
女鬼：“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的，那些大师会用厉鬼制成的傀儡去对付其他的厉鬼，这些做成傀儡的厉鬼失去一切记忆，没有神志，大师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
她表情凝重：“鬼迷心窍这个词用来形容这些傀儡正合适。”
她这么一解释，王岚和徐明更不敢吭声了。
咳咳，池小少爷不也等于在驱使裴先生去对付其他的鬼吗……咳咳……裴先生也挺鬼迷心窍的，池小少爷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派出所中的池星一边回答审讯的问题一边听着林鹿的哭声。
林鹿也在被审讯，但他三句话不离“我的别墅”让审问的警察都捂着脑袋表情痛苦。
“警察同志，我的别墅是不是要贬值了？”
“警察同志，我的别墅是案发现场吗？”
“我的别墅什么时候才能卖？”
“你们要把我的别墅封锁吗？”
“有人赔偿我的损失吗？”
……
池星悄悄摸出耳机戴上。
法医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得很快，死者是具女尸，大约十三年前死亡，死因是窒息掐死，尸检的年纪在二十岁左右，正在调查死者的具体身份。
负责审讯的女警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鹿，再一看林鹿的年纪，死者出事时他的年纪才九岁，肯定不会是凶手，而且这别墅还是他才买下的。
现在警方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别墅前房主。
女警皱着眉头，笔落在纸上没忍住说道：“你说房主在国外定居了？”
林鹿点头：“他这房子都是中介出面的，他卖房子时都没回来。”
女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难办了。
笔录做完后，池星等人被放出警局，但警方说后续如果有需要还会和他们再次联系。
林鹿站在警局门口抽噎，被他哭得脑壳疼的池星也没安慰他，转身准备离开。
顾昭拦住池星：“一起吃个饭？”
池星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刚看到尸体，你们还能吃下？”
不得不说也算心大。
顾昭几人的表情霎时一变，王少首先摇头：“不吃，我不吃，我要去找莉莉。”
陆少也蔫了吧唧的：“我不饿，我先回家烧个香。”
顾昭被他一提醒连忙说道：“那我也去寺庙拜拜驱个邪。”
几人前前后后地离开，只剩下林鹿和池星。
林鹿有点茫然，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无措感，这几个傻货，去烧香拜佛竟然不带着他一起！
而且他现在没住的地方！这几人绝对把这事给忘了！
池星瞥了他一眼：“我要去公司，你跟我一起？”
林鹿：“我去你公司做什么？”
池星：“公司就在我爸妈办公室楼下，房子钥匙在我妈手上，我去给你拿钥匙，你不是没住的地方吗？”
林鹿一怔：“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池星开车来的警局，将林鹿捎上车后，又随口说道：“顾昭他们就是不够细心，也和你一样没这方面的概念，虽然你说着没地方住也没钱了，但他们认为的没钱可能是你手上还有个上百万，随便找个酒店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知道。”林鹿的表情有些复杂，“我没怪他们。”
他自己在不久前也完全没有金钱方面的概念，要不然也不会把钱都花在别墅上。
林鹿又看了一眼池星：“你好像和我们不一样。”
池家在帝都才是最有钱的世家，但池星却和他们完全不同。
池星：“可能我比你们聪明。”
林鹿抽了下嘴角，但也没反驳。
池星慢悠悠地开着车，说自己聪明只是在敷衍林鹿，他之所以和林鹿他们不同是因为从小见过太多的鬼。
有的鬼是遭遇意外，有的是惨遭暗害，但更多的是因病去世的。
除了寿终正寝的老鬼，有很多鬼都是因为没钱看病而死。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可能是有钱人的一件衣服，也有可能是某些人的救命钱。
在很小的时候庄敏和池松就带池星前往农村，俩人会亲自教他分辨农作物，也会带着他尝试栽种，更会教导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当时他还很小，池松和庄敏教他的话大部分他都不记得了，但有些也牢牢记在心中。
“民之疾苦，匪陋匪舍。”
“仁也者，天之配也。”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
和大白话完全不同的文言文让当时的池星昏昏欲睡，庄敏也就笑着捏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问：“记着了吗？”
只有几岁的池星捂住耳朵，“星星信号不好，接收不到！”
等长大点后，池家的小一辈基本上都开始学这些早被现代人抛弃的四书五经，不过没学多久，池海第一个反抗，他说背不动，太难了，然后他翘课了。
池月一边骂池海怎么能这样呢？一边也翘课去学其他的。
而池星和池淼虽然也不喜欢这些，但俩人都能接受这些跟听天书似的内容。
池星小时候记忆好，对这些只背不细究深意，学得相当快。
池淼则背得磕磕绊绊，有时候还会因为背得太慢被自己气到哭，但她愣是没放弃，跟着池星的学习进度一点都没落下，听说经常回家背到深夜。
现在再一细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池星发现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池家对于后代的教育就和某些世家差别甚大，而池淼性格中的争强好胜更是在几岁时就初露端倪。
池星笑了下，小时候背的时候喊着枯燥，但直到现在才算明白爸妈的良苦用心。
林鹿跟着池星走进池家公司，他发现不管是前台还是偶遇的池家员工都对池星的态度很好，和林家公司肃穆的氛围不同，池家公司的整体氛围出乎他意料的“宽松”，看得出员工的心情都很放松。
池星路过的时候，有不少小职员都笑着喊“池少”，池星对他们挥了挥手，他们回一个更开心的笑。
有其他的管理层从员工身边路过，还主动说了一句：“不好好上班就爱往池少身边凑！”
语气虽然带着些训斥，但听声音却没有真的生气，还有活泼的员工对管理层吐了下舌头，然后一哄而散。
管理层无奈摇头，和池星打了个招呼后又急匆匆离开。
林鹿脚步微顿，他记着林家公司的员工如果有管理层经过都会谨言慎行地低下头，胆子大的会和管理层打个招呼，胆子小的恨不得缩到一边隐形。
“我大哥说，对公司员工就要严厉一些，要不然管不住手下人。”林鹿忽然开口说道，“但是你们池家公司的管理好像并不是这样。”
池星不在意地回道：“不同公司会采取不同的管理方针和策略。”
“池家不喜欢一潭死水的公司和员工，活跃点看着就有热情。”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有些时候，只有公司员工的脑子动起来才能想到更多创新的方案。”
老老实实上班，规规矩矩不出任何错，也不敢说任何话的员工全部按照规章办事，就算脑子里有新主意也不敢说。
相比较完全“听话”的员工，池家更需要有自己想法的灵感型员工。
“当然啦，不同岗位需要的员工类型也不同。”池星又补了句，“有些岗位按规章办事更为重要。”
林鹿若有所思地看着池星。
说话间，池星已经来到楼上，他提前和庄敏打过招呼，庄敏将钥匙递给他，也没问他拿钥匙做什么。
跟在池星身后的林鹿规规矩矩问好，庄敏对他莞尔一笑，让他们年轻人不要拘谨，跟池星多玩一会儿。
不过池星显然没有和林鹿一起玩耍的想法，他将钥匙丢到林鹿怀里，林鹿手忙脚乱地接过，知道池星这是撵人了。
如果是以前，林鹿也许会说几句感激的话就离开，但今天他突然不太想走。
“我现在对房子有点心理阴影。”他顿了下，对池星说道，“我能在你公司待一会吗？你放心，我不去池家公司，就在你的公司待一会儿。”
虽然池家和林家的关系还算可以，但也没有林家四子在池家公司乱转的道理，都是成年人了，要懂得避嫌。
但池星的公司不同，还没正式开业处于应聘阶段，也不涉及池家公司的核心机密，他就算待在这也没什么影响。
池星心里还在挂念着28楼那些来应聘的妖和鬼，还有玉佩里还有那个女鬼的事情没解决，他忙到不行，随口对林鹿说道：“你想待就待着吧。”
林鹿和池星在电梯处分开，林鹿前往27楼，池星去28楼。
刚走进27楼，林鹿就看到公司里走出来两个应聘的妹子，其中一个妹子要哭不哭的：“我这是不是没戏了，我真的很想来这上班，工资都是另一回事了，主要福利和环境氛围真的好，呜呜呜呜。”
林鹿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他攥紧手里的钥匙走进池星的公司。
仅仅两三天的时间，公司已经进入正轨中，和昨天还处于混乱中的状态不同，今天的公司各部门在郑洁和程浩光的安排下已经井然有序。
林鹿走进公司的时候还有前台主动问道：“您好，是来应聘的吗？”
因为来应聘的太多，几天的时间内其实公司的各个岗位都差不多满了，不过郑洁秉承着实习期没结束都不能确定是否适合公司的原则，专门扩招了一些员工，只有实习期更出色的才能留下来。
公司的福利待遇好也意味着对员工的能力更看重。
林鹿本来想说自己是池星的朋友，但他看着脸上带着热情笑容的前台，心中刚刚闪过的念头突然变得清晰，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
“有打印室吗？我打印一份简历。”
前台有些诧异，很少见到来面试没带简历的，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领着林鹿前往打印室。
等到林鹿的简历打印出来，前台不小心瞥到内容，心里有些吃惊。
今天来面试的人没有前两天那么恐怖，林鹿等了一个小时走进面试室。
郑洁坐在林鹿对面，她手上拿着林鹿的资料，有些诧异：“帝都大学毕业的？毕业后没有实习经历？”
林鹿气质清爽，就是性格是摆烂类型的，他小声说道：“有实习过的，实习了一周，我跑路了。”
郑洁：“……”
虽然很实诚，但是公司可不喜欢实习几天就跑路的员工。
她想婉拒，又看着林鹿优秀的简历有些犹豫。
林鹿又继续说道：“我实习的公司是林家，公司氛围很严肃，领导……”
也就是他大哥，非常擅长于打压员工，而他之所以会形成这种摆烂的性格就源自于家里人从小到大的打压。
在家里他无处可避，难道以后在公司都逃不了被家里人继续打压？
所以他跑了，不仅从公司跑路，也从林家跑了。
林鹿略微坐直了身体：“领导和我观念不太符合，我觉得自己不适合那家公司，我更喜欢贵公司的理念。”
郑洁的表情很严肃，丝毫没被他说动。
林鹿：“我在实习期可以不要工资。”
郑洁眼神一动，哪来的冤大头？！
她这几天应聘了数不清的人，都说对公司文化很感兴趣，这种话她都听腻了，但郑洁还是第一次说不要工资的……
林鹿继续说道：“我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在学校期间也获得不少奖，工作能力应该……还不错？”
作为国内TOP1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力不错这个词的形容显然太过谦了。
郑洁还在沉思，对方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也不要钱，但公司又不可能真的不给钱。
对方在林家公司实习一周就跑路，看到他提起林家公司时自然又复杂的表情，加上他又姓林……郑洁已经猜到了什么。
放林家的人来池少公司实习，不太好吧？
林鹿看出郑洁还是想拒绝他的入职，他只能腼腆笑了下，补上最后一个大招：“池星是我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28楼的池星打了个喷嚏，他揉了下鼻子，左右环顾看了一下在楼上应聘的员工——
除了能看出来那些鬼之外，这里的“普通人”看起来就是普通人，池星压根没看出来这些人是“妖”！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这些人长得比普通人要好看，属于各有特色的那种。
池星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吵架。
“我讨厌猫！”
“我还讨厌狗呢！”
“哪来的狐狸骚味？”
“沃日，你个黄鼠狼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明明是你黄鼠狼的味！”
还有鬼凑热闹的喊声：“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啊！！你们干嘛把我脑袋当成球踢！！”
池星：“……”
他已经可以预测到28楼以后会有多热闹了。
不过和楼下相似，楼上虽然种族混乱，但公司的空间规划以及功能区分的工作环境已经安排妥当。
这多亏了宁悦等鬼。
虽然宁悦和阿大没什么工作经验，但孔浩和孔珍身为孤儿能买得起别墅，生前也属于公司的管理层，如今重新管理公司也算驾轻就熟。
王岚和徐明一来到28楼就从玉佩中钻出来，主动协助孔浩和孔珍管理应聘的鬼和妖，加上这两个生前也是管理层的鬼后，公司里的争吵声逐渐消失。
池星走进公司的时候感觉公司好像安静了一瞬，他抬眸看向应聘的鬼和妖，他们又都默契地收回视线，但池星敏锐地察觉到，不管是鬼还是妖，他们刚刚的视线都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玉佩。
看样子相当惧怕玉佩中的裴钦。
池星非常欣慰地摸了摸玉佩，小声说道：“阿钦哥哥，我以后能不能在公司装逼就看你了。”
【……】
池星对鬼很熟悉，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妖，他打量着这些妖，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长得挺好看。
池星还有话要和裴钦说，也没在大厅多做停留，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对裴钦问道：“你是怎么分辨这些妖的？”
鬼的戾气很难掩藏，池星离得好远就能察觉到鬼的阴森煞气，但是妖却和鬼不同，只要是能化为人形的妖，少说都修炼了几百年，也非常擅长隐藏身上的气息，只要他们不说，就算是大师都要用法器来分辨。
【你静下心，将灵力扩散。】
池星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他闭上眼睛将灵力扩散到整个公司。
虽然他到现在对灵力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他想象着自己画符时的那种独特感受，与天地自然沟通的玄妙感从心头升起，在闭上眼睛一片黑暗的世界中，不远处逐渐出现一道道光点。
像是电影中慢镜头的缓慢拉进，池星的意识看到这些光点渐渐变得清晰，鬼的光点是白色或者红色的，这代表着他们戾气的浓重程度；而妖族的光点则是五颜六色的，并且在那光点之中还有动物的形状在若隐若现。
他看到了猫妖的原形，也看到了狗妖的原形，还看到小狐狸和一只黄鼠狼。
池星在看向黄鼠狼刹那对方好像心有所感，也遥遥向他看来。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这种奇妙至极的“灵魂沟通”让池星有些发愣，随后他收回视线，想要去玉佩里瞅一眼。
可惜玉佩中好像有一道透明屏障能阻碍外界的窥探，池星只能遗憾地睁开眼睛。
“我看到了那些妖的原形。”池星坐到椅子上，他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目光似乎穿过了办公室的墙在看着外面。
“有只黄鼠狼发现我在偷看他。”
“那是妖盟的妖。”裴钦的声音在池星耳边响起，池星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只是声音出现在耳边而已。
不过裴钦的声音好听，池星听到他说话心情都变好了：“妖盟的妖来我这做什么？”
“昨晚我替你申请账号的时候和妖盟联系了一下，那边听到我们要招聘妖和鬼，说我不在公司其他的鬼会压不住这些妖，才会派他过来。”
“他叫黄一天，也能帮你处理公司明面上的事情。”
池星点头，妖族的外形和人族没有差别，但鬼却不能出现在人前，让他协助公司是比宁悦这些鬼要方便许多。
他又随口问了下妖盟的事情，之前以为只是一个论坛，现在看来却不止如此。
“你可以理解为妖族管理局，在妖族心中的地位……”裴钦沉吟了一下，“和地府在鬼的心中差不多吧。”
“地府在暗，妖盟在明，不仅会管理妖族的妖，有些和鬼相关的灵异事情他们也会出手帮忙。”
裴钦的声音很清淡，悠悠然的让池星有些犯困：“有时候妖盟忙不过来也会将事情委托给裴家。”
池星总结道：“是友。”
裴钦莞尔，他笑起来的声音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温暖。
池星发觉自己听着裴钦的声音有种特殊的放松感，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你要是去当助眠主播一定会特别火。”
裴钦：“你想让我哄你睡觉？”
池星当然不会承认，裴钦却对他很了解：“今晚开始讲故事给你听。”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嘴上在吐槽，但池星也没拒绝，“你非要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裴钦轻笑了下。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玉佩里的女鬼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池星喊自己，她忍不住了，从玉佩里飘出来，扑在池星的办公桌前哭嚎道：“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办公室的暧昧气氛倏地一散，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女鬼，女鬼抖下身子，哭得更凄厉了。
青天大老爷的目光好像要宰了她！
池星心想这女鬼这么没有眼力见，该不会是和别人吵架，吵得对方想杀人还在继续吵不知道跑路的类型吧。
女鬼抽噎着说道：“我死得太冤了，都怪我跟崔立仁吵架时候没眼力见，没看出来他恼羞成怒想杀人……要不然我本不该死的。”
池星：“……”
造孽啊！还真是！
池星看着女鬼脖子上的掐痕，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只是几句口角之争，我也没想到崔立仁会这么心狠。”她摸了下脖子上的伤痕，眼神变得怨毒无比，“我跟他是网上认识的，他忽悠我从老家过来找他，一开始我们的感情还不错，但时间久了，我发现他是做那种生意的……我们大吵了一架。”
“什么生意？”
“猫狗生意，抓流浪猫流浪狗再制作成便宜的肉丸肉块出售。”
女鬼趴在桌子上的手撑起身子，她声音很低：“我爸妈死得早，我从小在村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还喝过狗奶，我接受不了他做这种残害动物的生意，我说他做这种事情丧尽天良，会遭到报应的。”
“他急了，就来掐我。”
女鬼眼睛发红，她突然近距离凑近池星，表情憎恨：“我就这样被他活生生掐死了！不过他后面也真的遭到了报应。”
池星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挡住女鬼越凑越近的脸，“有话好好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他放下文件夹，女鬼缓缓流下两行鼻血，她捂住鼻子含糊地说了一句：“我看你长得帅，想近距离看看……”
池星无视这句话，对女鬼问道：“他遭到了什么报应？”
女鬼的表情有点奇怪：“他被狗咬断了命根子。”
第028章 杜美
女鬼又想往池星面前凑近, 这次她刚有想法，身子还没动，就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冰冷寒意将她冻在原地。
她僵硬地看着池星脖子上的玉佩，玉佩中传出的警告和威胁让她悚然一惊, 她手脚发麻, 有种下一刻就会被玉佩撕裂灵魂的错觉, 她不敢再盯着池星的脸看, 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那股令她浑身发抖的寒意逐渐消散,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飘了点。
一直飘到门口的位置, 彻底远离池星, 这种灵魂会在下一秒消亡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她手指颤抖, 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池星有些迷惑地看着女鬼：“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池星都不知道女鬼在说什么, 也没往裴钦身上联想。
即将再次死亡的阴影还笼罩在女鬼心头，她看池星不明白也不敢明说, 只是又悄悄远离池星的位置, 就算再垂涎池星的美色都离得远远的。
池星疑惑地看着她胆战心惊的动作。
刚刚玉佩中的煞气并没有影响到池星，跟之前在裴家大宅门口相似, 煞气专门避开了池星, 所以池星没察觉到女鬼被裴钦光明正大地威胁了一番。
他只感觉到玉佩中飘出一股凉冰冰的气息，但是一点都不阴寒, 反而很舒服。
不过池星看到女鬼落在玉佩上忌惮又惧怕的视线……他顿了下，突然心领神会地摸了下玉佩，语气有点好笑：“裴钦，你又吓人？”
【没有。】
池星气笑了：“还没有？都把别人吓成什么样了。”
【我没吓人, 她是鬼不是人。】
池星：“……”
“鬼也不能经常吓，万一再被你吓死一次怎么办？”
他说了裴钦几句, 裴钦一声不吭，看起来听到了心里，但池星知道，对方下次还是会继续吓唬鬼。
池星有些头疼地捏了下眉心，裴钦也太担忧自己的安危了，每次有鬼靠近自己，他都会恐吓对方。
他忽地想起女鬼刚刚的问话——“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池星幽幽地看了玉佩好几秒，然后又看向女鬼，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他是我哥哥。”
女鬼一愣，不太像啊，哪有哥哥跟醋精似的？
女鬼目光中的含义太直接，只是碍于裴钦没敢直接说出口，她对池星使了个眼色。
池星看到她挤眉弄眼的表情有点想笑，但也察觉到女鬼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裴钦出现在他身边的那天起他就察觉到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裴钦向来自称哥哥，哥哥这样护着弟弟似乎也没毛病。
难道说，裴钦其实有其他的想法？
池星想了想这段时间的相处，裴钦有时候会开玩笑调戏他几句，他不甘示弱也会调戏回去，但……这不是直男间的小游戏吗？
他性格直白，有疑问从来不藏在心底，要不是现在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指定要把裴钦喊出来追问到底。
但还有个看八卦的女鬼，池星只能将疑虑暂时按下，转而对女鬼问道：“崔立仁在国外，已经好多年没回国，你想报仇有些难。”
说着，他还专门问了一句：“你是遵纪守法的鬼还是要血债血还的鬼？”
女鬼一愣：“当然是先把他送进去，让他死也太便宜他了，他进监狱后先被精神摧残，等他死后我再去找他玩儿，双重折磨我一样都不会落下。”
“现在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血债血偿了！”她神秘兮兮地八卦道，“说不定在监狱里还会被捡肥皂。”
池星都要被女鬼逗乐了：“捡肥皂在以前可能有，现在概率不太大，监狱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就算是厕所和洗澡的地方都有监控。”
连睡觉的地方都有，完全无死角的那种。
不过就算这样严格，监狱里依然会每天上演被欺负的戏码。
池星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这届鬼都很有觉悟嘛。”
女鬼沉默了一下：“我也想血债血还，这不是怕去地府投胎会投成小猪吗？”
池星这下真没忍住，他唇角带着笑意：“投胎也是下辈子的事了，很多鬼觉得这辈子都这么凄惨了，如果不能报仇，这辈子都白活，压根不在意下辈子。”
女鬼有些扭捏：“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
她悄悄说道：“地狱里是有油锅的，虽然我是报仇不会有很重的惩罚，但也要意思一下被惩罚一天。”
女鬼是个话痨，她和池星聊了不少，从崔立仁的那些生意到他出国，又从自己老家聊到了帝都，最后还和池星说了一番地府内的八卦。
其实在很多年前鬼可以随意移动并不会被限制城市范围，但当时鬼怪横行，有不少鬼会去骚扰活人，如果是普通的鬼也就算了，只是吓吓活人，但有许多鬼身上的戾气太重会影响到活人，所以地府才会出台新的规定。
戾气浓重脑子里只想着刀人的厉鬼禁止离开出事范围百米的距离。
戾气不算重的禁止离开所在城市，因为戾气不算重的就算想杀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可以在城市中自由行动。
而这些鬼如果想要前往其他城市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在地府和妖盟开证明。
地府那边的其他规定女鬼知道一些，但是不多，毕竟她还逗留在人间，具体的规定她也不太清楚。
池星听完这些后眯了下眼睛，随意地问道：“这些规定看起来挺保护活人的，不过有没有说如果凶手作死又重新出现在案发现场结果被厉鬼杀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女鬼：“我刚刚说了，后果就是被丢进油锅受罚一天，不过这是针对本身就有冤情的厉鬼，如果是那种滥杀无辜的厉鬼，那就要被丢到油锅里炸个一千年了。”
一天和一千年……
池星抽了下嘴角，规定看似偏向活人，实际上还是悄咪咪给那些冤屈的无辜厉鬼开了后门。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崔立仁引诱回国。”女鬼眼巴巴地看着池星，“你有方法吗？”
池星不答反问：“他在国外是做什么的？是老本行吗？”
女鬼点了点头：“有其他的鬼跟我说，他在国外变本加厉，也还是做这些，但是他藏得深，还开了其他的公司掩人耳目。”
池星对这种毫无善心的人没什么好感，他将玉佩摘下放在手中摩挲着，语气懒散：“他在国外待不下去自然就回来了。”
女鬼微怔，她看向池星，语出惊人：“你是准备将国内的消息压下来，然后在国外曝光他这些行为，再用舆论逼他回国吗？”
池星有些诧异：“你还挺聪明。”
女鬼有些害羞：“哪有哪有，也就是在脑中预演了一万次怎么干掉他而已，震惊！某知名公司老总竟然对怀孕的猫狗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池星：“……”
这跟顾昭是一家的吧？
池星和颜悦色地对女鬼招了招手。
女鬼瞅了眼他手上的玉佩，愣是没敢过去。
池星也不在意，而是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叫什么？”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女鬼念了句古诗，然后看向池星，对他笑了下。
池星：“你叫明月？”
女鬼摇头：“我名字和这没关系，就是诗兴大发随口念了一句，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做小美……我就叫小美，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土？但配上我的绝世美貌，我觉得特别合适。”
“……”池星看了眼女鬼因为窒息而死泛着青紫的狰狞面孔，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指着办公室大门，“滚。”
小美滚了。
她滚出去之后，池星让王岚给她安排工作，这么擅长舆论就去营销部吧。
至于报仇也得她亲自动手解决，池星并不打算插手小美和崔立仁之间的事，不过他会让警方那边暂时将别墅区的消息封锁不让崔立仁察觉到异常，但怎么把在国外的崔立仁整到身败名裂狼狈回国那就得看小美自己了。
等到办公室安静之后，池星将玉佩举到自己面前，他有些话想要问裴钦，但在琢磨着怎么开口。
刚刚还准备直接开口询问，但真到这一步，池星反而犹豫了。
池星知道自己的性格，拐着弯询问自己做不来，但突然询问裴钦是不是喜欢自己，又感觉是在自作多情。
尤其裴钦这个人，看似好说话，但实际上每句话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被带偏，甚至最后还会将问题抛回来再挖个坑让他跳。
池星想到上次询问裴钦俩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不仅没问出答案，自己还心虚退场不敢再提这个话题……池星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他是喜欢直白地解决问题，但不代表他傻会主动跳到坑里。
池星又将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心里想着下次遇到情场得意的王少得向他讨教讨教再询问。
玉佩中的裴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池星这次怎么……学聪明了呢？
他都挖好坑等着池星蹦跶进来了，但池星在洞口转了一圈，谨慎地伸出脚试探了一下，然后又缩了回去。
只是被坑了一次竟然就这么变得聪明？
池星不知道裴钦心里的遗憾，他昨晚睡得迟起得早，在办公室小憩一会儿恢复精神才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
孔珍正在教小美使用电脑，小美打字很慢，但她学得很仔细，就是那张青紫的脸在电脑前看起来更瘆人了。
“我要弄死崔立仁。”杜美声音阴寒，“他这种人最看重自己的名声，我要让他名声扫地。”
“凭什么在杀了我之后他还能这么潇洒，还好苍天有眼，让他被狗咬成了太监。”
“他当时已经订婚了，差点就结婚了，他女朋友一家听到他被狗咬废了上门来退婚，他还不愿意呢，被女朋友一家人指着鼻子骂不能下蛋的公鸡要来有什么用。”
“他本来没打算出国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太丢脸才离开帝都。”
“他女朋友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付他正好。”
孔珍听到这些话叹了口气：“恶人自有恶人磨。”
杜美抿唇看着崔立仁在国外的公司资料，这恶心人的玩意在国外开的公司竟然是宠物口粮，猫粮狗粮打着进口粮的口号在国内高价出售，甚至这些年发展得相当红火。
“我怀疑这些宠物粮里面的肉……”杜美抬头看向孔珍，“检测报告能作假吗？”
孔珍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你猜？”
杜美明白了，就算不能作假，但也能用小手段欺瞒消费者。
池星从杜美身旁路过，看到她眼中的怒火，知道崔立仁的好日子大概要到头了。
池星又溜达到面试室，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对话。
这层楼应聘的不是活人，询问的问题也和活人完全不同。
王岚：“死多少年了？”
“我没死多久，也就二十年。”
“生前有没有害过人？”
“我是良民！”
“死后有没有害过人？”
“我是良鬼！”
“为什么要来公司应聘？”
“为了理想……”
“正经点！”
“谁喜欢打工啊？还不是因为缺钱！”
池星有点想笑，又走了几步前往隔壁的面试室，这边是孔浩在面试，他面试的是黄一天。
孔浩：“你是什么妖？”
“黄鼠狼。”
孔浩：“那你喜欢吃鸡吗？”
黄一天：“……这和面试有关吗？”
“刚招了一个鸡妖。”
“……不爱吃。”
“你贵庚？”
“没到四百岁，我还是个妖族的宝宝。”
“我看你简历很牛逼，之前在妖盟工作过，后面又在飞龙公司工作，怎么工作得好好的跳槽了？”
黄一天：“……”
他喊了一声天道不公，哭着说：“我老黄命苦啊！我也不想跳槽啊，就是前两家公司的老板喜欢克扣我工资！我每天辛辛苦苦上班但在月底还要倒贴钱给公司，呜呜呜呜。”
他哭完后，又语气一正：“上面把我调来的。”
孔浩点了点头，他在玉佩的时候被裴钦叮嘱过公司会来一个妖盟的妖，对黄一天的面试也就是走个过场。
他对黄一天说道：“你面试过了，明天来上班就行。”
黄一天最后问了一句：“敢问，贵公司克扣员工工资吗？”
孔浩对他露出一个和善又自豪的笑：“这点你放心，池少特别大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扣员工工资！”
黄一天语气幽怨：“我前面两家老板也不是无缘无故扣工资的。”
孔浩：“那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
黄一天：“上次被扣工资是因为我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
孔浩：“……”
黄一天：“但那天我明明是右脚先迈进去的。”
孔浩：“……”
黄一天：“我不服气，跟老板说他看错了，老板说我小小黄鼠狼能言善辩，直接扣了我三个月的工资。”
孔浩：“……”
他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老板真不是人啊！”
黄一天一拍大腿：“可不是咋地！真不是人啊，不过人家也确实不是人。”
吐槽完之后，黄一天才起身离开。
他刚出门就和池星面对面碰上，池星瞅着他，他看着池星，还是他主动开口喊道：“老板好？”
池星眨巴着眼睛，对黄一天有点好奇，要不是对方姓黄加上不久前才看到对方的原型，只从外貌来看怎么都看不出来这是一只黄鼠狼。
他对黄一天笑了下：“明天记得准时来上班。”
黄一天抹了抹眼泪，表情郑重地说道：“好的老板，我一定不会迟到的，在您身上我看到了未来不会被扣工资的希望！”
说完，他欢快地离开公司。
池星去休息室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提神，看到楼上也招聘了不少员工后又慢悠悠走到楼下。
他刚进27楼大门就看到林鹿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池星走到他身后问了一句：“你在这干嘛呢？”
林鹿头都没回：“上班啊！”
池星：？
“你在我这上班？”
认真工作的林鹿这才听出来是池星在说话，他扭头看向池星，笑得腼腆：“我觉得你这公司挺好，就顺便面试了一下。”
池星想骂他别在这没事找事，让他赶快滚蛋。
林鹿又说：“我实习期不要钱。”
池星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白打工的冤大头啊？那留着吧！
不过转念一想，林鹿还住着他的房子，那个地段的房租费用都比正式员工的工资要高。
池星对郑洁吩咐了一句：“多给林鹿安排点活。”
接着池星又给刑侦队电话让那边先把消息封锁引凶手出洞，刚打完电话没多久，池松和庄敏就送来了第一批买保险的客户，是池家公司的员工名单。
27楼登时忙碌了起来。
池星又被郑洁抓着干活，他都想喊一声命苦了。
池家员工的人数太多，一直忙到下班点才搞定十分之一，公司还没正式开业，池星又是从不提倡加班的主，让员工准时下班明天再继续。
已经准备好加班的林鹿张大了嘴巴：“不加班啊？”
池星瞥了他一眼：“那你留下来加班。”
杜美在下班后没去铂金华府的小区住，她回到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别墅，在小区门口看到一条流浪狗恹恹地趴在地上。
这条流浪狗年纪已经不小了，早些年看到杜美时，还会对着她狂吠，但时间久了，流浪狗看到她也懒得再叫，只懒懒地瞅了她一眼，然后对她摇了摇尾巴。
杜美蹲下身子摸了摸狗尾巴，和狗玩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天黑都没起身。
她回别墅也是空荡荡的一个鬼，不如在这陪着狗玩。
在杜梅训练狗狗伸手的时候，她刚从公司领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公司群的消息，发消息的人是王岚。
王岚：@所有人，池少开直播啦！大家快去捧场！
杜美之前没有手机，还没看过池星的直播，她顺着链接下载了直播平台，吐槽了一句这些平台不能直接观看，但在看到池星直播间的刹那，这些怨言都飞走了。
她本来就喜欢池星的颜，上午还因为想凑近池星被裴钦威胁了，现在能在直播间看到池星连眼睛都看直了。
直播间的弹幕太多，影响到杜美欣赏池星的颜值，她摸索了好久才找到怎么把屏幕的下半部分弹幕关闭，然后她一屁股坐在小区门口，一边撸着狗头，一边看着池星的直播。
今天的直播拆礼物是一套游乐园联名的娃娃，各个都精致可爱，整个直播间的粉丝都在喊着想要抽到。
池星直播间的老粉流下眼泪，现在直播间的粉丝这么多，她们都好久没抽中了。
池星像是知道这些老粉的心声，对着屏幕说道：“这一系列的娃娃只抽关注天数在一百天以上的粉丝，就当是老粉福利吧。”
关注池星许久的粉丝们顿时激动起来，一时间弹幕中都在喊着主播好帅！
还有骚气的更是直接调戏池星，说老婆真大方，也有吃池星颜值的喊着老公，整个直播间到处都是苦茶籽，池星都担心自己直播间即将被封。
杜美跟着凑热闹也喊了一声老板大方！但字都打好了发现没申请账号发不了。
她愤恨地拍了下狗头，狗对她龇了龇牙。
池星在抽完礼物后又开始每日的小六壬，池星以为今天也会有很多找孩子的父母会对他寻求帮助，但出乎他意料，今天私信他找孩子的不是很多。
其中有个私信的发来一长串话。
「我们私底下有个互帮互助的群，主播，昨天您的直播大家都看了，我自己看了十遍，一直看一直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我们不是毛头小子，你算出孩子……我们不是看不懂，只是自我安慰还有一线希望。
我们为了找孩子奔波大半辈子，说句外人不会理解的话，我们活着的希望就是为了找到孩子，如果从您口中得知残酷的真相，我们宁愿不知道，当做孩子还活着。
群里的好多人都怕了，不敢问您，怕得知孩子不在人世间的真相，也怕自己泄了这口气就不想活着了。」
池星看着这段话心口一窒，闹腾的直播间也陡地安静下来。
“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但如果想找我，我随时都在。”池星看着屏幕，认真地说道，“我没办法将所有走丢的孩子都找出来，但我会尽我所能。”
池星垂眸看了下电脑键盘，在昏暗的电竞房中，键盘上闪烁着盈盈绿光，像是田野间漫舞的萤火虫，很漂亮也很短暂。
但绿色也是希望的颜色。
池星又说：“其实这两天我也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你们，走丢的孩子太多了，大部分人也压根不看直播，就算都看直播我也没精力给每个走失孩子的家庭帮忙算位置。”
“我想了许久，也询问了我家里人的意见，我会以池家的名义建立一个专门帮助走失家庭的慈善基金会，池家会在每个城市建立站点，一直在找孩子的走失家庭可以去站点免费休息以及寻求其他的帮助，这是目前对你们来说最实际的帮助。”
“池家会先在一线二线城市建立站点，后面会逐渐在全国铺开，就算是乡镇也会建立站点，不止能帮助你们，那些被拐的孩子如果能逃到站点也会有人帮他们报警。”
整个直播间鸦雀无声，坐在路边的杜美怔怔地看着池星，池星的表情很淡，没有往日的嚣张，也不带一丝笑意，只是平静地将自己的想法阐述出来，但杜美却觉得此时的池星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这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璀璨，是干净又纯粹的纯白色。
直播间的弹幕在寂静之后迎来了反弹，弹幕多到直播间卡顿，大量的礼物特效也飘在直播间，池星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些礼物，再次重申：“我真的不需要你们砸礼物。”
「但是我心情好！不给你砸礼物不知道怎么发泄！」
「＋1，我也没有砸很多礼物，就几块钱……」
「池小少爷牛逼，池家也是真的牛逼，这得花多少钱啊！」
「看池家赚钱我一点都不眼红，池家是真该赚钱啊！」
「我也想帮忙我也想帮忙我也想帮忙！啊啊啊但是不知道咋帮忙，算了还是砸点礼物吧！」
池星看到这些弹幕笑了下：“不要砸礼物了，你们想帮忙的话等站点建立好可以去当义工。”
池星只是随口一提，但是弹幕又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议论着怎么去当义工，看这架势，就算池家建立再多的站点都不会缺人看守。
玉佩中的裴钦动作优雅地泡着茶，修长的指尖不急不缓地敲着杯沿，茶水注入水杯中发出轻柔的水声，像是山下缓缓流淌的溪水，让人心旷神怡。
茶叶在杯中上下沉浮，茶香在房间舒展弥漫，袅袅热气将裴钦的面容模糊，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裴钦轻笑了一声，抬眸看着房间内的投屏。
在他对面有一个百寸大投屏，上面是正在直播的池星。
他看到放大的池星面容有些失神，但随着屏幕变大，那些弹幕也跟着更为显眼。
裴钦看着飘在屏幕上那一个个硕大字体的“老婆”或者“老公”，又缓缓收起脸上的笑。
这些弹幕太碍眼，裴钦衣袖一挥，投屏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他面前。
裴钦有些苦恼：弟弟太受欢迎该怎么办？
池星后面的直播打赏逐渐变少，粉丝们都嚷嚷着要把打赏钱留下来到时候捐到慈善基金会中。
有想法比较成熟的粉丝发着弹幕问池星。
「十个基金会有九个半都是为了洗钱或者揽钱而存在的，主播，你家不会这样吧？」
「确实，捐款不如直接送物资，捐的那些钱不一定能帮到别人，只会成为某些人的豪车零件……」
「送物资都不保证能送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手上！」
「主播应该不会揽钱吧？」
「池家那么有钱还需要靠基金会揽钱？」
「还有嫌钱多的？再有钱也会想着再多赚点啊！而且基金会那可不是小钱……别看每笔钱的金额不多，但全部数额相当夸张。」
池星不在意地回道：“池家也有其他的基金会，每三个月都会公布财务状况，账单都是透明的，欢迎大家监督。”
这话让直播间的大部分粉丝都放心下来，不过依然有不相信的。
「万一账单也是作假的呢？」
池星倒是没生气，基金会这种机构的善款大部分来源于想要帮助别人的好心人，大家会怀疑会质疑也是好事。
“怀疑的人可以面试池家基金会部门去工作。”池星懒洋洋地说道，“不相信的人我怎么说都会不相信，你们可以关注池家基金会的官博，不止会每三个月都会公布财务状况，每笔捐款的账单也会完全透明地公布在捐赠者和公众面前。”
“你相信可以捐款，不相信的话……”池星慢吞吞地拖长了语调，“那就不捐，可以去池家基金会当义工嘛，钱能帮助到别人，当义工也可以。”
「卧槽我去池家基金会看了眼捐款名额，吓死了，那么长！官博的九张图都要放不下了。」
「我看到我爸妈的捐款账单！原来这个慈善项目是池家的基金会，我以前从来没注意过……」
「前面的富婆姐姐贴贴！」
「池家的基金会官博还在招义工！可惜我未成年去不了……」
「呜呜呜我钱不多只够自己花的，但我以后会多多关注池家发布的义工招人，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帮助别人。」
池星看大家都对义工很感兴趣，还顺便聊了些这方面的，有不少粉丝立刻查看自己本地还需不需要义工。
池星自己的性格果断干脆，他直播间的粉丝们竟然都和他差不多，让池星有点想笑。
后面的直播氛围很热闹，池星又开始给丢失宠物的算小六壬。
这些寻找宠物的粉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宠物，有许多宠物的卦象很杂乱，完全不能确定具体位置，像是一直在不断转移着方向，就算是小六壬也算不出宠物到底在哪里。
池星正在算的是一个在帝都的妹子，妹子很焦急，给池星发了好几条消息。
「主播，我家汤圆才丢一天，应该就在附近！」
「主播，我家汤圆是只橘猫，圆滚滚的很可爱。」
「主播，给你看看我家汤圆的照片。」
「主播……」
池星被她的消息吵得头疼，无奈地说道：“你安静点。”
「QAQ」
池星：“你家猫很活泼吗？位置就没固定过，一直在变。”
「我家猫胆小如鼠，我带它去打疫苗，它跟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可能在外面瞎跑吧。」
池星若有所思，没认识杜美之前他可能会猜测猫被别人捡了，但从杜美口中得知某些生意后，他现在隐隐感觉这些宠物的处境不是很安全。
看着直播的杜美睁大了眼睛：“位置没固定过一直在变……”
她神色一变，给池星打了个电话。
正在直播的池星手机是静音的，裴钦提醒他：【杜美的电话。】
如果是顾昭的电话，池星可能会直接无视，但杜美打来电话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他接起电话问道：“怎么了？”
“我在看你直播间，你说猫的位置一直在变，那个猫可能是被猫贩子关在笼中正运往其他城市。”
杜美的语速很快：“这些年我虽然不能离开别墅，但是我认识很多可以在帝都瞎转悠的鬼，她们经常来找我玩，我跟她们打听了不少这方面的事。”
她本来就因为看不惯崔立仁偷猫卖狗才会吵架发生争执而死，死后更是格外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这十几年的消息可不是白打听的。
“他们有团队的，每天都是固定时间点开车离开帝都，我知道他们的路线！”
杜美说着，从小区门口站起身：“老板，我发地址给你，我拦不了他们，但是你能拦住他们。”
池星没有犹豫，他对着直播间说了句有事先下播，随后直接将直播间关闭走出电竞房。
手机叮的响了一下，是杜美发来的消息，不仅有偷猫车的路线，还有偷猫车的车牌和照片。
池星看了眼照片，将车牌记在心里，然后开车去拦即将出城的偷猫车。
他距离那偷猫车的距离有些远，池星又一直就谨记交通规则从来不犯规，他看着导航上全部限速的道路，沉吟了几秒后给顾昭打了个电话。
顾昭接起电话没等池星开口就主动问道：“你怎么突然下播了？”
池星没时间和他多说，只简单说了一下：“直播间那个粉丝的猫在走失后被猫贩子偷走了，猫贩子正开车运往其他城市，我现在去拦车。”
顾昭：“在哪里？怎么拦？以你开车慢悠悠的速度去拦车？”
要知道池星除了高中玩过一段时间的飙车后，从此之后的车速都好像老奶奶拄拐杖，慢到乌龟路过都得嘲讽一句。
池星想到自己高中时飙车的心理阴影，语气带上几分不爽：“所以我才找你，你开车速度快，你先去拦一下，我现在好歹是主播，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开车不能超速，对我的风评不好。”
顾昭被气笑了：“所以我风评不好就无所谓？”
池星：“你风评一直不好，而且也没人关注你的风评。”
关注顾昭的又有谁不知道顾昭飙车玩得疯？还有什么风评可言。
淦……顾昭想和池星吵几句，但池星跟他说了下地址和车牌号就挂断电话，末了还说了一句：“开车打电话也不好，不能让粉丝知道，对了，你等会去拦车也要注意安全。”
顾昭：“……真在意我安全还让我去拦车？”
池星浑不在意地挂断电话，他让裴钦给顾昭算过，顾昭这辈子都不会出车祸，就算他飙到两百迈，阎王爷都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要是命中有车祸的劫难，池星也不会专门喊他来帮忙。
顾昭看池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不禁骂了一句脏话，觉得不能只有自己直面死神的考验，他联系同样喜欢飙车的陆朗和王嘉阳，就连不怎么玩车的林鹿都被他骚扰了。
林鹿：“我也想去帮忙，但是我没车啊，我的车都被我爸妈收走了，要不然你路过我这开车捎上我？”
陆朗声音悲痛：“我去不了，我奶奶说我最近运气差，出门必倒霉，让我老老实实在家。”
王嘉阳更是直接拒绝：“我没空啊，我要陪莉莉，哎呀，莉莉喊我了，拜拜。”
顾昭：“……”
他本来不想捎上林鹿的，但四人组竟然只有林鹿有空！
顾昭带着林鹿一路飙车开到城外，林鹿鬼哭狼嚎：“我不去了，你放我下来！”
顾昭将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请。”
冬季的夜风从车窗扑到林鹿脸上，他冷得打了个哆嗦：“我还能跳车不成？要不然你开慢点！”
“我这速度才哪到哪，想当年高中时候池星飙车可比我这快多了。”
“所以他出事了！”
林鹿语气发颤：“你看他现在还飙车吗？从那之后他开车比谁都慢！”
顾昭沉默了下，车速稍微慢了点，只是他认为的稍微“慢”点，对于林鹿来说跟刚刚的车速毫无差别。
大半夜的，路上的车辆不算多，越往郊区车就越少，顾昭忙着开车，叮嘱林鹿注意两旁的车牌号。
运输猫的车是大货车，林鹿就只盯着那些大货车的车牌，没过一会儿就被他发现车牌号和偷猫车完全一致的货车。
这条路有不少车，顾昭也没贸然去拦车，一直等到这辆货车换了一条路，路边没什么车的时候才猛地超车。
林鹿还以为他不要命了准备拦在货车前方，在他惊恐的时候，看到顾昭又将车速降下，不紧不慢地跟在货车后面，还从车里摸出来一个大喇叭：“前面的货车你被包围了！快快停车！”
林鹿：“……”
货车司机从车窗里冒出个脑袋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小车，吐出两个字：“傻逼！”
这傻逼追着他又开了半小时，那大喇叭还被傻逼设置成循环播放一直追着他播放，大货车司机烦得不行，他将车停在路边，对着后面的小车骂道：“草，你有病是不是？！”
顾昭将车停在他旁边后跟他嘴炮：“你才有病！我又没说你，你停车干嘛？”
“你他妈神经病啊！你前面就我一辆货车，不是在说我是在说谁？”
“你这人怎么满口喷粪？”
“怎么说话的？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你知道我是谁不？我姓顾！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不要命了？有本事你下车！”
“我管你姓顾还是姓王八，你小子下车我就揍死你！有本事你给老子下车！”
“你谁啊？你让我下车我就下车？我不要面子的？”
俩人骂得你来我往就是没一个人下车。
林鹿看着唾沫横飞互喷的俩人，从车上下来打开顾昭的车门，然后又拍了拍大货车的车门：“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先下车再说。”
顾昭和大货车司机同时噤声，顾昭若无其事地将车门关上，大货车司机没开车门，他将车窗摇高了点，然后俩人继续开喷。
大货车司机：“有本事你下车啊！老子揍死你！”
顾昭：“笑死，你在车上坐着让我下车？你先下车啊！”
俩人气势汹汹地互相对骂，谁都不让谁，但谁也不下车。
林鹿：“……”
开车赶过来的池星：“……”
第029章 救猫
顾昭和货车司机吵得太激烈, 池星将车停在后面还慢悠悠地听了一会儿。
俩人的词汇量不多，就那几句翻来覆去地骂，没听几分钟池星就听腻了。
“别吵了。”池星从车上走下来，他对顾昭说道, “辛苦你了。”
顾昭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你说辛苦我了？卧槽你还会感谢我啊？”
“感谢你。”池星懒洋洋地看着顾昭, 随后又看向林鹿：“也辛苦你了。”
林鹿的性格不是很外向, 他咳嗽了好几声：“不辛苦不辛苦。”
他就坐在车上, 哪里辛苦哦。
池星看向货车司机, 他没像顾昭那样骂人, 甚至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麻烦你下车。”
顾昭在后面阴阳怪气的：“池少你还挺礼貌。”
池星没搭理他, 只是定定地看着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眉头一皱：“你们是一伙的？到底要干嘛？”
他语气看似不耐烦, 但心里却有点慌乱，难道车后面偷了哪个有钱人的宠物被主人找上门了？
货车司机肯定不会下车的, 他对池星摆了摆手，试探性地说道：“一群小年轻少在这没事找事, 我这一车的生鲜耽误不起！”
“生鲜个毛啊！”顾昭没忍住说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车后面是生鲜还是猫？”
货车司机一惊，他表情变了好几下, 强自镇定地说道：“什么猫不猫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 老子打人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
顾昭指着自己问道：“你真不知道我？”
货车司机：“为什么要知道你？你很有名吗？”
顾昭心想也是，但是不知道他总该认识池星吧，他又指着池星问道：“那你认识他吗？”
货车司机多看了池星一眼：“不认识，他是哪个明星吗？长得挺好看的, 不过我不关注娱乐圈。”
顾昭匪夷所思地看着货车司机，说不认识池星也就算了, 还非要来一句长得像明星，怎么刚刚不夸他？
林鹿看不下去了：“又不是人人都玩微博！不认识很正常。”
虽然玩微博的人很多，但同样的，连微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更不在少数。
货车司机一看这几人开的车就知道非富即贵，他不敢继续在这和顾昭嘴炮，而是摆出不讲理要强行开走的模样：“你们别在这拦路！”
说着，他就想开车走人，就算车后面有他们的宠物又怎么样，还能强行撞车不成？
只要他不承认，等上了高速他就不信这几人还能继续跟着！
顾昭都被对方这副无耻的模样惊呆了，不过还真拿对方没办法，他们不是相关部门的，又不能强行将车扣下来，人家司机在车上不下来他也没辙。
而且这是大卡车，比普通的小车高太多，连把司机揪下来都做不到。
等会儿大卡车一启动，他们也只能让开。
顾昭骂了一句脏话，这大半夜的让那群有关部门过来人家都赶不及！
他看了池星一眼，对池星无声问道：“怎么办？”
既然和货车司机好好沟通解决不了问题，那池星也就只能先礼后兵了。
他看了眼顾昭的豪车，又看向自己随便从车库里开出来的车，这是郑阿姨去买菜时开的车，价格不算很贵。
沉吟几秒后，池星先是打电话报警，然后坐上车。
货车司机看到池星上车，还以为他准备离开了，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有钱人就是闲，不过丢了一只猫至于大晚上的堵车吗？”
而且这么有钱还干嘛惦记着一只猫？大不了再买一只差不多的。
他倒不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来找猫，有的主人会给自己宠物身上戴着定位，有时候猫在车上还没来得及运走也被找上门过几次，但定位不够准确，他就看着那些猫主人在瞎找，还以为宠物是躲在车下面。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大摇大摆地开着车从这些猫主人身边路过，对方也丝毫没怀疑过自己的宠物就在大卡车中。
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在路上拦下！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认为这些有钱人装在猫身上的定位也比普通人买的要更高级，所以才能这么精准地拦下他的车。
只是拦下他的车又有什么用？还能一直拦着不成？现在不还是得开车滚蛋？他有点得意地看着坐上车的池星，对顾昭竖了个中指。
顾昭：？
池星一句废话都没跟司机说，他开车的速度很慢，在货车司机有恃无恐的视线中，慢吞吞开向货车司机的车屁股，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池星的车头被撞瘪了。
在货车司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中，池星下车，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追尾了，联系交警吧。”
不止火车司机惊呆了，连顾昭和林鹿都惊了，顾昭深吸一口气：“真不愧是你。”
然后他福至心灵，为防止大货车司机跑路也开车堵在大货车车头，这下子货车司机要是想“肇事逃逸”除非从车上碾过去。
顾昭很嘴欠地说了一句：“我这车上千万，可不是他那个破车，你要是把我的车撞了，保险都不够赔的。”
货车司机坐不住了，他从车上下来查看池星的车，看到那面目全非的车头感觉一阵目眩头晕，他大声吼道：“你这是碰瓷！”
神经病啊！为了一只猫！损失一辆车！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池星没搭理他，而是绕着他的大货车转了一圈，这车内专门做了隔音处理，不过就算如此，大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依然能听到车内传来的猫叫声，只是若隐若现的听不清楚，要是白天的话还真听不到其他声音。
林鹿走了过来，他心思细腻，表情带着些担忧：“你听到猫叫了吗？声音这么小，我怀疑猫被下了药。”
池星也有这个想法，他敲了敲货车，里面的猫叫声稍微大了些，但还是有气无力的声音，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货车司机听到俩人的对话知道瞒不住了，他恼羞成怒地说道：“就一只猫，你好好跟我说，我大不了开车找给你！”
早知道这几个人这么疯，他说什么都会把猫还回去的！
顾昭冷哼一声：“我们要的可不是一只猫！你偷了这么多猫，我要报警！你快点把货箱打开！”
他以为货车司机听到这话会害怕，没想到对方只是愣了下，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什么偷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这车里的猫都是别人捡来卖给我的，你想报警就报呗，能报警解决最好，不过货箱得等警察到了再打开！我还怕你偷我猫呢。”
报警大不了就是他被老板骂几句，但老板有警察的关系，压根不怕报警。
他说完，又走到一边打着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等再回来之后，脸上的笑更加无所谓了。
池星抬眸看向这个货车司机：“你里面有人啊？”
货车司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只是一个开车的能有什么人？”
池星：“你后面不是有老板吗？”
货车司机警惕地看着他。
“你们还在其他城市做这种事吧？”
“你们这些车都运到哪里？”
“你老板叫什么？”
池星的问题都是随口问的，但他这几个提问货车司机连一个都不敢搭腔。
林鹿在这时候笑眯眯地对货车司机说道：“我听你口音不像帝都人，你不认识我们对吧？你想想我们能深夜拦下你的车，这又是帝都，你在面馆随便遇到的一个人都可能是当官的，有些事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到。”
司机被他这一顿软中带硬的恐吓吓到表情微变，刚刚那股子老板能解决一切的自信也飞走了。
老板虽然能耐大，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也没错，这可是帝都，而且……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顾昭的车，反正他老板还没开上上千万的豪车。
林鹿又说道：“这事往小了说只是偷猫，但往大了说就是盗窃。”
货车司机急了：“我是从别人手上买的。”
林鹿：“就算你是从别人手上买的，有些宠物猫一看就是别人偷的是不是？你明知道这是别人偷来卖给你的也属于违法，你这一车的猫真论起来金额也不算小，超过一千元就属于刑事案件了，只要我们想追究，你进去后说不定得坐牢。”
货车司机不太信，他又不是没进去过，还不是都好好的？
池星看出他的想法，他指了下顾昭的车：“你以前遇到的有我们有钱？别人奈何不了你们，可不代表我们也奈何不了你们。”
在货车司机脸色煞白的时候，池星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你老板会保你吗？还是说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你身上，然后再找一个货车司机更省事？”
货车司机的嘴唇动了动，他从来没考虑到老板如果不保他会是什么后果，就算保他就能干得过这几个有钱人吗？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林鹿和池星一唱一和，又继续说道：“你家老板肯定不止在一个城市干这种事，只要你供出你家老板，到时候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池星似笑非笑地瞥了林鹿一眼，林鹿说话只说一半，虽然他们不会追究，但不代表警方和其他丢猫的不会追究。
货车司机：“真的？”
林鹿笑眯眯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从来不骗人。”
货车司机看了眼满口脏话不像好人的顾昭、表情懒散都不正眼看自己的池星，以及满脸真诚笑意的林鹿，觉得这几个年轻人中，也就林鹿最靠谱。
他咬牙说道：“我知道我老板的不少事！”
只要不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他愿意用老板祭天！
池星又看了林鹿一眼，对货车司机说道：“你老板的事到时候你和警方坦白就行，你先把货箱打开，我看看我的猫在不在里面。”
货车司机这次没拒绝。
顾昭目瞪狗呆地看着林鹿和池星，他指着林鹿：“你小子，池星黑心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也这么黑！”
林鹿对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顾少在说什么，我不懂。”
顾昭Tui了一声，上来就撞车用肇事事故将大货车拦下并且挑拨货车司机和老板关系的池星，说话吃人不吐骨头专踹瘸子那条好腿杀人不见血的林鹿……敢情几人当中只有他一个人是真傻？
顾昭后退了一步，表情深沉：“你们的圈子我已经融入不进去了。”
“别太妄自菲薄。”池星说了一句，“没有你这么傻愣愣地配合，别人也不会放松警惕，这多亏了你。”
顾昭：“……”
这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
几人说话间，货车司机已经把货箱打开，一股刺鼻的臭味首先冲到几人面前，顾昭捂住鼻子卧槽了一声，刚想说怎么这么臭就看到货箱中一堆上锈的笼子，数不清的猫缩在笼子里发出微弱的叫声。
这些猫都被下了药，在笼子中惊恐地颤抖着，最近帝都天气不好经常下雨，猫身上的皮毛湿透，有些长毛猫的毛都湿成一绺绺的，脏到打结。
还有一些猫的眼睛泛红流脓，瘦到骨头凸起，肮脏的毛发间还有猫癣，低垂着尾巴无精打采地看着站在货箱外的几人。
顾昭一怔，他其实不是一个对宠物多有爱心的人，但看到这群猫有气无力的叫声，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怒火。
林鹿皱着眉头看了货车司机一眼，除了一看就是家养的猫之外，还有不少不知道是偷来还是买来的流浪猫。
池星一眼看到直播间那个妹子丢失的汤圆，它头上长着爱心形状的毛，和妹子发来的汤圆照片一模一样。
这只猫和名字很像，是只圆滚滚的橘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看起来很可爱，但此时眼中满是恐惧，它看着外面的几人，害怕地往笼子里深处缩着身体。
池星拍了张汤圆的照片，然后又拍了全部的猫。
货车司机刚想开口阻止，还没说话立刻被顾昭瞪了一眼：“我劝你别说话，池星可不是我喜欢嘴炮，你惹他不爽他真会揍人的。”
“……”
货车司机在顾昭嫌恶的表情中愣是没敢说话，连刚刚对他态度还算好的林鹿都懒得看他。
他摸了下脑袋：“你们的猫在里面吗？”
他声音变低了几分，他想说就是一群猫而已，干嘛这么生气？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几人，这话识趣地没说出口。
没人回他的消息，池星给直播间的妹子发了条私信，深夜中还在找猫的妹子秒回。
「！！！」
「主播你找到汤圆了？你们在哪儿？」
池星报了个地址，妹子说自己正好住在这附近，马上到。
此时帝都下起细雨，雨不大但很密，顾昭看着这些猫对池星问道：“这些猫怎么办？”
“打电话给动物救援中心，那边的人比较有经验能照顾好它们。”池星看着下起雨的天气，从撞瘪的车上拿出一把伞，“我们负责给钱，他们会安排猫去看病。”
顾昭照办，立即打电话给动物救援中心，那边说马上就派人过来接猫。
没过多久，直播间的妹子骑着小电驴赶到这附近，池星离老远就看到她，对她招了招手。
她骑车的速度很快，那小电驴愣是被她骑出了摩托车的架势，骑到池星面前都差点没刹住车。
“主播！”她声音中带着些哭腔，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她先是和池星打了声招呼，然后被货车中凄惨的猫猫们震了下。
在短暂的震惊后，她看到自家的汤圆，整个人踩着小电炉爬上货车要将自己的猫抱出来。
汤圆看到她发出嗷呜嗷呜的惨叫，她也跟着哭了起来：“汤圆你怎么瘦成长条状了！”
池星看着汤圆圆乎乎的肚子，又看向其他骨瘦如柴的小猫，不禁沉默起来。
不过在看到女生打算将汤圆从笼子里抱出来的时候，池星开口说道：“你先不要把它放出来，你带着它先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女生很听劝，马上放下准备打开笼子的手：“你说得对，我要先带汤圆去检查身体，这么多猫万一有传染病或者被有狂犬病的猫狗抓了……我现在就带它去检查！”
她拎着笼子走到货车边，池星接过她手上的猫笼，又将她扶下来，然后顺手将伞递给她。
女生打了个喷嚏，也没跟池星客气，从池星手中接过猫笼和雨伞后对池星认真地道谢。
她这时候不太方便骑车去宠物医院，林鹿看着她淋湿的头发，又看了眼笼子里的汤圆，迟疑了一下说道：“顾少，我开你的车送她去宠物医院吧。”
顾昭将车钥匙丢给他。
女生又连连对着顾昭和林鹿道谢。
女生走后没多久，交警也来了，没过多久，区派出所也来人了，同时动物救援中心也来了不少人。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交警和区派出所的人在盘问了一番后面面相觑。
交警问池星：“车是你故意撞上的啊？”
区派出所的警察：“机智啊！这事故又没人员伤亡，小事小事，先别说那些了，快来帮救援中心的妹子们搬笼子！”
猫笼太多，有许多猫看到这么多人在说话有些害怕，还没等靠近就炸毛发出威胁的低吼。
不过没一个人害怕的，要么觉得小猫们很可怜，要么就是觉得威胁的叫声也很可爱。
救援中心给众人发着防止被猫挠到的手套，大家一起帮忙搬着猫笼和安抚着猫。
池星和顾昭都被拉着帮忙，这时候甭管是什么身份，都得搬猫笼哄小猫。
顾昭还和猫吵了起来：“你挠我干嘛？还好我戴了手套！”
“喵喵喵喵喵！”
“池星，它骂我！”
池星懒得搭理他，一边将猫笼放到救援中心开来的车上，一边给每只猫单独拍着照片。
这时候林鹿也赶了回来，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忙，在这大冬天所有人都热出了一身汗。
池星将拍好的照片发给救援中心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对他感激地笑了一下，立刻发了朋友圈动态，他们朋友圈的好友都是喜欢动物的，每天也会有走丢宠物的，这车上的猫说不定就有谁家的猫。
不止朋友圈，救援中心还发了各大平台的，这大半夜的，他们也没什么煽情的话，只有一句话。
「好心人帮忙拦下一辆猫车，走丢猫的快来看看有没有你们家的猫主子！」
文字下是一张张小猫的照片。
这条动态引起一阵轰动，有不少这几天丢失猫的主人在照片上看到自家的宠物，纷纷询问这些猫现在在哪里。
救援中心的工作人员统一回复现在的位置，让他们来的路上不要着急安全第一。
没过一会儿，本来人就不少的现场来了更多人。
有对夫妻还是带着自家孩子来的，那孩子才五六岁，看到笼子里的自家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扯着妈妈的袖子问：“弟弟怎么变成这样了？”
它家的是长毛猫，在笼子里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毛发脏兮兮的，尾巴更是黑黢黢的都是灰。
这对夫妻对着救援中心道谢：“我家猫和我家儿子一起长大，只比我儿子小一个月，我儿子平时都是把它当成家人的，走丢的这段时间我儿子都快急疯了，真的很感谢你们！”
救援中心的工作人员满头汗地摆手：“客气了，这次多亏了池少的帮忙。”
这对夫妻又走到池星面前，还在抬笼子的池星头都没抬：“感谢顾少和林少吧，都是他俩的功劳。”
夫妻俩又找着顾昭和林鹿。
顾昭生怕俩人找不到自己，他主动走到夫妻俩身边，显眼包似的撩了下自己的刘海：“别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们能找到猫，就不枉费我开那么快拦车。”
林鹿就低调多了：“小事。”
然后俩人继续哼哧哼哧地搬着笼子。
警方和交警队的人都抽了下嘴角，尤其交警队的人，他们可不是第一次和顾昭接触，没想到平时这位眼高于顶的顾少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货车司机本来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在抽了两支烟后，他也默默地来帮忙。
等到这边忙完，遥远的地平线上隐约透露出一丝橘红色的光辉，黑夜的深邃逐渐褪去，清浅的曙光透过云层照在所有人身上。
救援中心的人带着猫先去宠物医院看病，警方和交警瞅着池星，又看着货车司机，先将货车司机带走。
池星跟警方说撞坏的车交给保险公司，以及会有池家律师处理后续的事情，他本人就没必须再专门去交警大队了。
交警这边又盯上顾昭：“顾少，你刚刚说自己开车那么快……你肯定开车又超速了。”
顾昭：“……”
他咬牙交了罚款，还好分没被扣完，不过最近也得老实点了。
交警队离开后，顾昭对池星和林鹿问道：“我送你们回家？”
池星：“一晚上没睡是疲劳驾驶，我打车回家。”
林鹿看了眼时间：“我直接去池家公司上班吧。”
池星诧异地看着他：“忙了一晚上还要去上班？今天给你放假。”
林鹿立刻露出一个笑：“谢谢老板。”
然后俩人打车各自回家，只留下顾昭一个人在车旁无语凝噎。
池星回到家后二话不说就准备补觉，郑阿姨手忙脚乱地给他塞了鸡蛋和牛奶，池星脚步微顿，除了自己那份，他又多拿了一份早餐才回楼上。
来到卧室后，池星一口气将牛奶喝完补充体力，然后将玉佩放在桌上，把裴钦的那一份早饭放在玉佩前，自己匆匆吃了一片面包又洗了个澡才躺在床上睡觉。
桌上剩下的牛奶面包和鸡蛋在池星睡着后被裴钦收进玉佩中。
池星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有点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分钟才彻底回神。
放在床边静音的手机屏幕一直亮个不停，池星拿起一看发现好多人给他发了消息，顾昭和林鹿还在半小时前给他打了电话。
池星随意点开顾昭发的消息。
顾昭：你醒了吗？你又热门了。
林鹿的消息倒是很简单，没提到热门，只是说自己睡了一上午，中午就去上班了。
还有一些其他的短信，池星可有可无地看了眼，大部分的都没回复，不过专门回复了下救援中心那边的消息。
池星看着救援中心发来的小猫照片不由笑了下，询问救援中心后面怎么安排这些猫。
救援中心的工作人员给池星打了个电话，是一个说话声音很甜的妹子：“池先生，这些猫分为家养和流浪猫，我们把猫的照片都传到了网上，有主人的猫会尽快把猫带回家，流浪猫的话，我们打算先把他们绝育，再考虑下一步。”
绝育后的猫十有八九会再找领养人。
救援中心都是专门救助动物的工作人员，池星没在专业人士面前发表意见，只是又捐了一笔钱给救援中心。
打完这个电话后，池星才有空点开顾昭发来的热门链接。
这个热门是救援中心官方微博发的照片和视频，有几条动态，有昨晚救助猫时的视频，也有最后大家一起合照的动态，不止有池星，还有林鹿和顾昭的照片。
救援中心对池星很偏心，除了和其他人的合拍之外，还专门抓拍了一张池星拎着猫笼和猫对视的照片。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清晨，黑夜的帷幕被日光逐渐拨开，天空不仅有明丽的橙色，近处还染上一层浅淡的蓝色，浅色的光晕在池星身后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影，只能看到池星在光晕中发光的眼睫。
池星和笼子里的小猫对视着，长长的睫毛轻轻地低垂着，在他对面的小猫虽然灰扑扑的但眼睛很亮，小肉垫扒着笼子想和池星碰一碰爪子。
温柔的光晕笼罩着一人一猫看起来像在闪着光，这张照片让点开热门的人都一阵失神。
「卧槽，这张照片我看了十分钟……」
「池少考虑进娱乐圈吗？我感觉以池少的颜值不进娱乐圈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能留下几部电影就好了！」
「＋1，池少你进娱乐圈不需要演技啊！就凭这张脸在电影里露几个镜头就能封神了！」
「呜呜呜呜我设置成壁纸了，这张真的绝了，太绝了。」
评论区有讨论猫的，也有吹池星颜值的，还有池星直播间的粉丝来凑热闹。
「猫都救下来了吗？去年我也拦下过一辆猫车，当时我报警了，但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觉得吧，普通人报警可能处理不了，如果是池少报警肯定会处理。」
「池少旁边的两个帅哥是谁？」
「我知道！顾家的顾昭，他特别爱出风头，笑死。」
「另一个好像是林家的吧，最小的那个儿子？之前和林家的人一起参加过啥活动，没啥存在感。」
「！！！交警队和派出所的警察也好帅！」
「只有我觉得救援中心的妹子们超级好看吗？！」
「都让开！主播头发微湿看着比猫还要诱惑。」
「真诱惑，主播今晚也来个诱惑版直播吧！」
「真诱惑，主播今晚也来个诱惑版直播吧！」
……
这条评论在下面刷了一长串，还有让池星跳个湿身舞的，重重有赏。
“……”池星不忍直视地关上热门。
顾昭又发来一条消息：笑死了，你直播间粉丝的评论真骚气。
紧接着，他又发来另外一条：托你的福，我也算火了一把。
池星没回。
顾昭早就习惯了，他将手机往兜里一装，哼着歌准备去公司。
刚走到大院，顾昭就看到爷爷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他脚步放轻，准备悄悄离开不打扰到爷爷。
顾老爷子倏地睁开眼睛，对他喝道：“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昭苦着脸转过身：“这不是看您老人家在午睡嘛？”
“那你怎么不知道拿条毯子帮我盖上？”
顾昭：“我上次拿毯子给您盖上您嫌热，还让我快点滚蛋。”
顾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今天不一样。”
顾昭又回房间拿了条毯子盖在老爷子膝上，然后垂着脑袋老实巴交地不敢说话。
顾老爷子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问：“昨晚大半夜又出去飙车了？”
“没有，昨晚池星喊我出去有事。”顾昭老老实实将昨晚的事全部交代出来。
顾老爷子半天都没说话，顾昭看不透老爷子的心思，心里紧张得不行，却下意识替池星说着好话：“池星从来没在晚上喊我出去过，这次也是为了救猫……”
他还没说完，顾老爷子冷笑一声：“你怕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我还能限制你交友不成？”
顾昭又不吭声了，心想不久前和王少一起去酒吧玩的时候差点被老爷子打断腿。
顾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语气悠悠地说道：“王家那孩子是个傻的，陆家的也不聪明，林家小四倒是个明白人……”
他将顾昭身边关系好的朋友一一提了下，最后才说到池星：“池家的那个孩子。”
顾昭竖起耳朵。
“估计你还不够格当人家的朋友。”
顾老爷子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孙子：“你从小舔到大，人家都懒得搭理你。”
顾昭还是低着脑袋盯着地面的样子，但脸都烧红了，他在心里大声骂了一句：“草！”
他敢说整个帝都没有他舔不到手的，但只有一个池星！草！舔到爷爷都知道了！
顾老爷子对他摆手，不仅没怪他一整晚没回家，还提点了一句：“有空多和池星一块玩玩。”
顾昭走出大院才吐出一口气，表情带着些沉痛，他倒是想和池星一起玩，但池星不带他啊！
还没走到车旁，陆少的电话打来了：“你有上热门这种好事竟然不喊我！”
“我喊你了，你不来，你奶奶不是说你出门就会倒霉？”
陆少无言以对，他这边电话刚挂断，王少又打来电话，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连开场白都差不多。
“顾少，你太不厚道了，有好事你不喊我？”
“我怎么没喊你了？你不是昨晚抱着莉莉睡觉没空来吗？”
王少义正词严地反驳道：“我没抱着莉莉睡觉，我们是纯爱！！！”
顾昭被他逗笑了：“送包送车送房的纯爱？你不仅是舔狗还是小丑。”
不等王少发火，顾昭啪地一下挂断电话，他仔细想着爷爷的话，说陆少是个傻的，王少也是个傻的，但林小四不傻。
他想到昨晚差点被林鹿忽悠瘸了的货车司机，以及林鹿说打算在池星的公司上班……顾昭啧了声，林小四是挺聪明的。
本来大家都和池星熟悉又不够熟，他这一下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公司里的林鹿看着家里人打来的电话，直接挂断。
他眼角余光看到池星打着哈欠来到公司，不过池星并没有在这层待太久的时间，而是前往楼上。
林鹿格外关注池星，从昨天就隐隐发现一件事，27楼虽然在处理公司的业务，但他总觉得28楼才是池星公司的大本部，池星也更喜欢待在28楼。
有机会他一定要去楼上看看。
池星一走进28楼就听到杜美的鬼哭狼嚎：“你们是不知道老板昨晚救了多少只猫，一货车啊！整整一车，而且那个司机还供了其他城市的路线，最近这些偷猫卖猫的应该不敢再这么猖狂了。”
黄一天很捧场，随着杜美的诉说跟着啪啪啪地鼓掌：“厉害。”
杜美有点怕他，小声问了一句：“你们妖族怎么不帮这些小动物？”
“帮不过来。”黄一天语气惆怅，“我们自己活着就够艰难了，没权没势怎么帮？”
“你们不是有妖力会法术吗？”
黄一天指向门口的方向，池星正站在那：“你问问裴先生就知道了。”
一行字在空中浮现。
【妖盟不允许妖族在活人面前暴露法术。】
池星这两天逛论坛也从里面看到一些有趣的事，他有点好笑地开口：“有些妖为了能光明正大使用法术，还专门当大师去逮鬼抓妖。”
黄一天：“裴先生成了鬼还能继续当大师去抓鬼呢。”
这年头，有妖当大师的，也有鬼当大师的，活人反而都在摆烂中。
随意地调侃了几句后，池星走到杜美身边，目光看向杜美的电脑屏幕，全英文的网站，首页正飘着一个回复热度很高的帖子。
池星看到了崔立仁的名字。
杜美说道：“我英语不行，这是岚姐帮我发的帖。”
她说着，还拿着自己的手机将屏幕拍下然后用手机翻译，诚实说道：“看不太懂。”
池星：“……”
*
国外的崔立仁也看到了救猫的热门，事情发酵得极为迅猛，许多养宠物的人都在转发着动态，这件事想要轻拿轻放是不可能了。
本来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点钱就完事，但偏偏闹上了热门，这辆车又在帝都发现被及时拦下，帝都向来不缺有钱人，许多找回宠物的人不需要赔偿，只想看着老板面临该有的惩罚。
这是要打定主意送货车后面的老板进去蹲着。
崔立仁看到这些评论额头上冒出些冷汗，他有点庆幸，还好自己现在不在国内，要不然就轮到他进去蹲着了。
他看着这些热门，脑子里不禁想起了小美，时间过去得太久，他都快不记得小美的全名了，要不是当年犯下的错事，小美这种随处可见的美女根本不会在他脑中留下太久的印象。
但自从当年冲动之下掐死小美后，他现在对所有带美的名字都敬而远之。
崔立仁坐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根雪茄，想起小美的死他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有些自得地笑了起来。
杀了人又怎样？还不是谁都发现不了？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裆部的时候，脸上的得意缓缓褪去，只剩下阴沉的不甘。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不是杀了人，而是认识那个姓赵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起来和杜美一样恋爱脑，但在他职业本能将她家的狗顺走后像发了疯似的找狗，在发现是他偷的后，整个人清醒无比，不仅不恋爱脑了，还对着他扇了几巴掌，最后让新养的狗直接咬废了他。
被一条狗咬废了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报完仇后连夜出国来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国家。
他现在也算事业美满，但也只是事业美满，没有家庭没有孩子，除了钱一无是处！
崔立仁狠狠地掐断手中的雪茄，又想起杜美那个虽然蠢笨但着实貌美的脸，早知道让杜美给他生个孩子就好了。
他想了会儿，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不行，她太蠢了，万一给我生出来一个同样蠢的儿子怎么办？”
崔立仁最后看了眼热门，视线在池星的照片停留了好几秒，骂了一句：“小白脸！”
没等他继续骂几句，助理推门走了进来：“崔总，不好了，现在外面都在说我们公司的猫粮狗粮有问题！”
“什么问题？”
“说我们宠物粮的肉是猫肉狗肉！”
他说着，还专门打量着崔立仁，哭丧着脸说道：“崔总，这不是真的吧？”他家也有猫，还特意从公司用员工内部价买的宠物粮，论坛上的传言要是真的他都想给崔立仁一巴掌！
崔立仁心口一跳，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假的。”
他在刚来这边是想过这么个主意，但这边的食品监管异常严格，再加上没有国内的关系，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完全实施不了。
不过虽然没在自家公司的宠物粮里做这种事，但他私底下还是继续做着偷猫卖狗的事，他这种进出口的公司虽然监管严格，但国外小作坊又缺肉的厂还是能操作一下的。
崔立仁摆了摆手：“应该是对家公司安排的营销，你找人去帖子里给公司洗白！”
助理还是那副哭丧着脸的表情：“但是网上的人都很愤怒，还有说要拿枪把你脑袋突突掉的，老板，我害怕！”
“……”崔立仁感觉自己脑壳都跟着疼了起来：“你是被吓大的吗？法治社会怎么可能来突突我！”
崔立仁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外语，其中愤怒的质问声让崔立仁一愣：“还真有说要突突我的……这边的人这么激进？”
助理哭了：“老板，这个国家的人对宠物特别有爱心，你看看网上的帖子吧，帖子里的言论分为激进派和保守派，激进派认为应该把你突突了，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过于保守了。”
崔立仁：“……”
第030章 邻居
和崔立仁在国外的苦逼不同, 在国内的杜美心情很好，她溜达到池星的办公室门口，没事就往里面瞥一眼。
没关门的池星往门口看了一眼，下一秒, 办公室的门忽地关上, 扬起的风扑了杜美一脸。
门是裴钦关上的。
杜美凑到宁悦身旁, 小声八卦道：“你说, 裴先生和老板是不是那种关系？”
宁悦眼睛一亮：“你也这么觉得？”
杜美疯狂点头：“我昨天多看了老板几眼就被裴先生威胁了！”
宁悦泪流满面：“你也是？”
杜美：“你也被威胁过？”
“经常的事。”
“……”
杜美在心底嘀咕了一句还挺会吃醋, 不过这话她也没敢说出口, 而是继续八卦着其他的：“老板长得这么好看, 我还没见过裴先生, 他长得好看吗？”
宁悦疯狂点头：“特别好看，不像凡人的好看！”
阿大也拼命点头：“跟池少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好看！”
王岚也凑过来说了句：“而且只要你不离池少太近, 裴先生其实也不会生气，他不生气的时候还是蛮温柔的。”
阿大点头又摇头：“温柔, 但也不温柔。”
宁悦表情深沉：“裴先生不止长得不像凡人, 性格也不太像凡人，看似对谁都温柔, 但眼中又很淡漠。”
阿大：“神爱世人, 又漠视世人！”
王岚：“！！对！就是这个感觉！”
杜美对裴钦更好奇了，她吸溜了下口水：“其实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有多帅……”
黄一天路过, 对她说了一句：“裴先生在网上有照片有视频，你随便一搜就能看到。”
他话音刚落，杜美就拿起手机搜索起裴钦，在看到照片的时候, 杜美眼睛发直：“这气质确实不太像凡人……”
裴钦的照片不算少，大部分都是穿着改良版唐装的照片, 他眉眼清冷，虽然唇角微扬带着笑意，但浅色的瞳孔和唇色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冷淡无比，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漠然。
不敏感的人看到他唇边的笑可能会觉得他温柔，但敏锐的人只会对他避之不及。
杜美往下翻着裴钦的照片，划了好半天才看到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有些模糊，上传时间是好几年前。
杜美点开视频，首先出现在视频中的是道场的炉鼎，铜炉铸造精美，边沿处雕刻着古老的符文，一缕缕烟雾从炉鼎中升起盘旋在空中。
在线香的烟雾缭绕中，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看不清他的具体面容，只能看到他手持线香的指节洁白如玉，手部线条分外流畅，每一个指节都宛如艺术品般精美。
他将线香一点点插进炉鼎中，然后站在炉鼎前静静地看着线香燃烧成香灰。
裴钦气质太过沉静，拍摄的人似乎不是那么安静的性子，耐不住枯燥喊了他一声。
不远处的裴钦抬眸看向这个方向，在烟雾中的浅色眼眸透着冷淡如冰的距离感，不过下一秒他就对着镜头笑了下，指尖出现一张闪着雷光的符箓，波澜不惊地问：“偷拍？”
镜头晃了一下，传来一声惨叫，视频就此结束。
杜美本来还想看看现实里的裴钦长什么样，现在照片和视频看下来后，只觉得借自己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上裴钦的视线。
“我有种偷拍者可能会被裴先生弄死的感觉……”杜美咽了下口水，视频里的裴钦虽然对着镜头笑盈盈的，但那眼中分明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你猜对了，差点被弄死。”黄一天搬了个凳子坐在几个鬼旁边，“当时偷拍的人是裴余然，被裴先生一张天雷符差点轰掉半条命。”
这话一说出口，几个鬼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身为鬼，他们最怕的就是符箓，更别说是天雷符，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黄一天摸了摸鼻子，感觉这几个鬼还挺胆小，他嘿嘿笑道：“你们别怕，裴先生应该不会轰你们。”
“我不是害怕裴先生用天雷符轰我……”阿大说了句大实话，“我是怕池少跟裴先生学了天雷符后会拿我们练手玩儿。”
裴先生没那么无聊，但是池星就说不准了……
“应该不会吧？”黄一天有些惊讶，“我看老板的性格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痛击队友吧？”
阿大痛苦地指着自己：“我被池少最起码揍过十次。”
出来倒水的池星正好听到阿大在说自己坏话，他拍了下阿大的肩膀，幽幽地说道：“我五岁前的事情能不能别提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
池星指着阿大说道：“再让我听到你们说我坏话，我就揍你。”
说完这话，池星去休息室倒了杯水，然后回到办公室对裴钦随口问道：“最近有没有适合开业的好日子。”
几秒后，空中浮起一行字：【三天后，良辰吉日，宜嫁娶。】
池星：“……”
他没好气地说道：“是开业的好日子，不是结婚！”
【也是三天后。】
池星还警告了裴钦一句：“你别想着调戏我，我们要保持距离，注意人和鬼沟通的边界感！”
【……】
要是以前，池星指不定还会调侃裴钦一句是不是想结婚了，但现在……他不太敢调戏裴钦，生怕对方冒出来一句“想和你结婚”。
池星心里默念着：要和裴钦保持正常家庭兄友弟恭的关系，坚决不能被裴钦蛊惑了神智……
【开业的日子是月圆之夜，你要多注意一下28楼的那些妖，尤其是犬科的，他们会控制不住对着月亮狂吠。】
池星心里还没默念完呢，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地说道：“阿钦哥哥，那天肯定很忙，你帮我管着他们。”
完了，刚刚还说要保持距离。
池星佯装镇定又厚脸皮地喝了口水。
【有事阿钦哥哥，无事保持距离。】
池星默默垂下脑袋，这不是寻求帮助习惯了嘛……池星发现实在没办法裴钦保持距离，索性放飞了。
“开业过后再保持距离！”
【用完就丢？】
池星心虚时候也理直气壮：“谁让你是我‘哥哥’，别人想让我用都没机会。”
【……】
池星说完这话溜到楼上，和爸妈讨论起三天后公司开业要邀请的人选。
池星自己并不想邀请太多的人，但是庄敏和池松却不同意，说什么都要订个酒店大办，池星连忙拒绝说没有必要。
“我担心到时候公司忙不过来。”池星表情真挚，“你们邀请的人都是一些大老板，我估计他们会直接在我新开的公司办业务……我不想加班。”
他一副公司没什么生意最好的模样，让庄敏和池松都有些无言以对。
池星又补了一句：“公司的业务主要针对鬼，不是活人。”
庄敏思索了一会儿：“那就自家人吃顿饭吧，对了，下周你小菡表姐结婚，在庄家老家办酒席，你要去吗？”
池星有些吃惊：“表姐都要结婚了？”
菡表姐是庄敏二姐的女儿，比池星大五岁，池星记得去年去庄家过年的时候表姐还没男朋友，当时表姐还喊着自己要单身一辈子，这才多久就找到结婚人选了？
池星和庄菡的关系还算不错，不由问道：“姐夫靠谱吗？”
庄敏有点好笑：“我又不会算命，看起来人还不错，家世也还行。”
池星点头：“我肯定是要去的，要给表姐把把关。”
*
林鹿下班回家后先是从小区门口买了点吃的拎回家，然后刚下电梯就看到隔壁搬来一个新住户，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年轻人看到他对他热情一笑：“hello！我叫王兴晔，今天刚搬来，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
林鹿有些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一步，新邻居e人的光环太强，让他这个i人不太想说话。
王兴晔手上还拿着送来的礼物，他朝着林鹿的方向走了几步：“送你的。”
林鹿想拒绝，但是看着王兴晔脸上热情爽朗的笑，又默默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
“我也才搬来没两天。”林鹿婉拒新邻居以后可能有的骚扰，说话非常客气礼貌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含蓄，“平时我下班后会玩会儿游戏，可能会听不到你的敲门声。”
言下之意就是别敲门，敲了也不给你开门。
林鹿感觉自己说得够直白了，有眼力见的应该都不会再主动跟自己搭话，没想到王兴晔哇了一声：“你也玩游戏啊？我也喜欢玩游戏！你都玩什么？这么有缘不如我们加个好友？”
林鹿：“……”
听不懂人话是不？
他干巴巴说道：“喜欢玩王者。”
王兴晔：“我也玩王者，要不然等会儿组队一起？”
“……”林鹿再次拒绝，“我等下有事。”
王兴晔掏出手机，语气兴奋：“那先加个好友，你忙完了喊我。”
林鹿：“……”
王兴晔见他没反应，又跟狗似的嗅了下空气，从气味追寻到林鹿手上拎着的馄饨：“好香，我搬了一天东西，早就饿了。”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林鹿。
林鹿和他对视了好几秒，默默说道：“那你点个外卖？”
总不能脸皮这么厚要来蹭自己的馄饨吧？
王兴晔继续眼巴巴地盯着林鹿手上的馄饨，他虽然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分钟后，王兴晔坐在林鹿家吃着馄饨嘴还在叭叭个不停：“你家这装修挺好看的，不像我刚买的隔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装修也是最简单的。”
林鹿：“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借住一段时间。”
王兴晔哦了一声，他吃了半碗馄饨也没吃饱，自来熟地打开林鹿家冰箱，发现冰箱里有菜后自告奋勇地要给林鹿展示一下厨艺。
林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王兴晔做饭很快，三菜一汤不过四十分钟，林鹿尝了下，发现味道竟然相当不错。
王兴晔：“怎么样？我做饭还不错吧？我刚搬来以后做饭也是一个人吃，你要是不嫌弃不如以后来我家吃饭？”
林鹿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聊起游戏，生疏的关系逐渐拉近，林鹿对他总算没那么抗拒了，话也多了起来：“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游戏主播。”
“难怪话这么多。”
林鹿感觉对方挺有名的，要么就是家里挺有钱，要不然也不会买得起这个小区的房子。
王兴晔不仅话多，人也勤快，吃过饭主动收拾完桌面才离开。
林鹿看着对方的朋友圈，发现王兴晔是个话痨，一天能发十条动态的那种，他刚离开就发来一条消息。
王兴晔：一起打游戏消食吗？
林鹿：……
林鹿没拒绝，俩人玩了一晚上的游戏，期间林鹿还去他直播间看了眼，发现对方粉丝数量不少，和粉丝的互动也很有趣。
总得来说，王兴晔是那种特别热情开朗的小太阳类型。
并且他虽然是主播，但作息规律，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睡觉，林鹿睡得都比他迟。
林鹿在王兴晔睡着后在几人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林鹿：今天新搬来一个有意思的邻居。
顾昭：卧槽，我忘了给你房子钥匙！
月亮何时才能照到本少：我也忘了。
林鹿：老板给我了。
顾昭：？？？老板是谁？你是在喊池星吗？你这代入的也太自然了吧？
林鹿：不然呢，还能指望上你们这些不靠谱的？
他说完这话后将手机免打扰，准备睡觉。
林鹿的睡眠很浅，半夜的时候他被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这声音很奇怪，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时有时无的，只响一会儿就消失了。
但没过一会儿又会出现。
这声音在昨晚就有了，不过林鹿昨晚困得不行，被吵醒也没在意，还以为房子许久没人住隔壁又是空房说不定在闹老鼠。
今晚又听到这个声音，林鹿不禁有点好奇，他掀开被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
其实林鹿的胆子不算大，如果是昨晚就算再好奇他也不会专门找这个奇怪的声音，但今天隔壁空房搬来的热情新邻居让他胆子也大了点，他心想反正一墙之外还有王兴晔，遇到啥事喊他一嗓子就是。
那声音像是老鼠在啃木头，一会儿又像有人用指甲刮着墙面，在深夜听起来尤为瘆人。
林鹿拿着手机顺着声音走到卫生间门口，这声音似乎就是从卫生间传来的，听起来比在卧室要清晰许多。
林鹿犹豫了一下，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卫生间里的抓挠声登时一静，林鹿看了眼卫生间，不确定是不是家里在闹老鼠，他蹲下身查了下下水道，在他蹲下身的时候头上倏地响起仿佛在抓挠着什么的声音。
林鹿头皮一麻，有那么一瞬间不敢抬起头，他拿出手机，将池星的号码设置成紧急联系人，然后才缓慢地抬起脑袋。
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林鹿松了口气，但那声音依然存在，好像不在天花板，而是洗手台处。
林鹿快速地扫了眼盥洗池，里面依然什么都没有。
但声音就是从这附近传来的……林鹿的视线又慢慢看向镜子，这镜子后面有个储物柜，昨晚才搬来的时候他打开镜柜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凑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听到那声音好像就是从镜柜中传出的。
林鹿将手放到镜柜前，在打开还是不打开间犹豫了一秒，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打开看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的声音急促无比，吓得林鹿一抖。
外面传来王兴晔的声音：“林鹿，你在吗？”
林鹿放下手走到门口，他没开口，而是站在门内问道：“怎么了？”
“你快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林鹿没吭声，给王兴晔的微信发了条消息，那边没人回。
“你手机呢？你发消息你没回啊。”
“我没拿，在房间里！你等下。”
王兴晔的脚步声远去，没过一会儿，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拿了手机，你快开门！我真的有事跟你说！”
林鹿犹豫了几秒，凑近猫眼看了眼，外面确实是王兴晔，他穿着厚厚的小熊睡衣，整个人脸色发白，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大门打开发出一道轻微的声音，王兴晔直接挤了进来。
他一进来直接说道：“卧槽，我刚刚睡觉起来尿尿听到卫生间好像有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指甲挠着什么的声音，吓死我了。”
林鹿一愣：“你那边也有？”
他说着，还看了眼自己卫生间的方向，卫生间里正传出王兴晔形容的声音。
王兴晔瞪大了眼睛：“你家也有？”
林鹿抿唇，家里又来了个人，他胆子也大了点：“走，我们去看看。”
王兴晔跟在林鹿身后走向门口，林鹿这次没那么胆小，他直接将镜柜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家卫生间的声音比我那边的要小……”王兴晔拧眉看着林鹿家的格局，“你这卫生间墙对面就是我家的卫生间，那声音应该是从我家传到你这边的。”
在他说话间，那道声音又继续响起。
王兴晔打了个冷颤：“那房子该不会不干净吧？是不是出过什么意外？”
林鹿摇头：“应该不会。”
池星可不会买在凶宅旁边。
王兴晔不敢继续在这待着，他拉着林鹿跑到楼下的烧烤店，点了几瓶酒壮胆。
“这房子我全款买的，中介说原房主从来没住过，虽然装修简单，但家具齐全，床什么的都一应俱全，我搬过去就能住。”
“而且……比市场价便宜十分之一，中介说房主急着出手才会便宜。”
这十分之一看起来不多，其实也值不少钱了，王兴晔越说越气：“我该不会被中介骗了吧？”
轮到买房被坑，林鹿最有发言权：“反正我前不久才被坑了，你这房子最起码还便宜了十分之一，我那房子按照市场价买的，结果是凶宅，不过中介也不知道是凶宅。”
“你别说了。”王兴晔听他这么说更害怕了：“难道我那房子也发生过凶杀？”
林鹿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你打电话问问中介？诈一下他。”
王兴晔是个热情开朗但单纯的年轻人，他虚心求教：“怎么诈？”
林鹿：“中介应该不记得你声音，你给中介打电话，我来替你说。”
王兴晔立刻拨了一个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响起来一个困倦的声音：“喂？”
林鹿将免提打开，看了眼手机备注，拿着手机说道：“王哥，你卖给我的绿洲公寓有问题怎么不早说？我刚搬进来就遇到这事，要不是我打听了一下还被你蒙在鼓里！”
电话那边的王哥声音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急忙道歉：“你知道那房子是棺材房了？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前房主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瞒着，我也是拿钱办事……”
林鹿和王兴晔听到“棺材房”这几个字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王哥还在那边解释道：“房子没问题，就是前房主在房子里放了十几年的骨灰盒……这事说来话长，前房主的女儿十几年前意外去世，那孩子生前喜欢热闹，前房主不忍心女儿在墓园里，就把骨灰放在这房子里也算给自己留个念想，想女儿了就过来看看假装女儿住在这。”
“前房主最近生意上遇到问题急缺用钱所以才会把房子卖了，但这么多年那房子绝对没发生过什么事。”说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今天刚搬进去就遇到了事？什么事？”
王兴晔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我半夜上厕所听到厕所有声音！你们这做事不地道！怎么能忽悠我这种老实人？”
中介声音发苦，心虚之下也没注意到电话这边的声音换了个人：“我这也是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不就是怕说了后没人愿意买这房子吗？”王兴晔快要气死了，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感觉怒火中烧，“这房子让原主人收回去，做事这么昧着良心也不怕遭报应！”
中介好声好气地安抚着王兴晔，说房子既然卖出去了，前房主是肯定不会再把钱给他的，说自己可以给他介绍个看风水驱邪的大师……
王兴晔把前房主和中介都喷了一顿，让他们等着。
等挂断电话后，王兴晔喝了一杯酒，对林鹿说道：“他妈的，活人合伙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实人，还被鬼吓唬！”
林鹿：“往好处想，也许你家卫生间藏着一只老鼠。”
“肯定不是老鼠。”王兴晔侧头看向林鹿，“我们今晚住哪？你还敢回去住吗？”
林鹿摇头：“不敢，我找人来看看吧。”
王兴晔表情惊讶：“找谁？你还认识大师？刚刚中介说介绍大师给我，我都不信任他，感觉只会介绍一个继续忽悠我的。”
林鹿简短解释了一句：“这是我朋友，他算命很准的，就是脾气不太好。”
王兴晔连连点头：“我懂我懂，高人的脾气都难以捉摸。”
林鹿点开池星的直播间，发现池星在十分钟前下播，现在应该还没睡觉。
他给池星打了个电话。
“啊？”在浴室洗澡的池星顶着满头泡沫，表情疑惑地问道，“卫生间里疑似闹鬼？”
他左右看了眼自家浴室，确定没有鬼后才松了口气：“你确定不是蟑螂老鼠在啃东西？”
“真不是，刚刚给中介打电话确认了，那房子之前放了好几年的骨灰盒。”
“你现在有空来看看吗？我住他隔壁都能听到那声音，他这房子要是真有脏东西，我都不敢回去住了。”
“现在没空，我在洗澡。”
池星满脑袋都是泡沫呢，洗完澡开车过去都后半夜了。
林鹿：“那我怎么办？”
池星：“今晚先住酒店。”
林鹿：“没钱。”
池星：“……我寄把钥匙给你，你先去附近的其他小区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打电话跟你去绿洲公寓。”
说完后，池星下单一个同城速送。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同城速送就将钥匙交到林鹿手上，林鹿和王兴晔这时候烧烤还没吃完，王兴晔看着林鹿手上的钥匙眼睛都瞪大了，那钥匙还有一个标签，是小区的名字。
“枫林别墅区？”
“你朋友这么有钱？难道这绿洲公寓也是他的？”
林鹿点头。
王兴晔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钥匙，自言自语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朋友是大师，大师都很有钱。”
池星第二天一早就联系林鹿和王兴晔前往绿洲公寓，池星刚到绿洲公寓门口就看到林鹿身边站着一个叽叽喳喳在说话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看到池星一愣，随后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上周我直播间排行榜你在我上面，我还说你一个拆箱直播的主播热度怎么会那么高，点进去一看你还算命！”
池星挑眉，疑惑：“什么直播间排行榜？”
王兴晔更疑惑了：“你不知道？就是直播平台的活动，热度高的主播会上平台推荐榜，吸引更多的粉丝。”
池星摇头：“不感兴趣。”
王兴晔郁闷：“别人为了这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你竟然都不知道……”
要是新主播或者小主播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池星不知道还能每次开播都稳上推荐榜前三就太让人嫉妒了。
林鹿打断俩人的对话：“什么直播不直播的不重要，还是先去房子里看看。”
池星问道：“哪栋楼？”
林鹿：“……你没来过？”
池星：“房子太多不记得了，这小区我好像没来过。”
林鹿：“……”
王兴晔：“……”
妈的，想揍人。
林鹿带着池星来到房门口，池星眉头微蹙，他没看林鹿的那间房，而是看向王兴晔的房子：“你这间房的戾气有点重。”
王兴晔满脸凶悍：“花了几百万买的房子结果放过骨灰盒，我比她戾气还要重！”
池星自然地吩咐道：“开门。”
王兴晔嘴上凶狠，但拿着钥匙的手都在发抖，还是林鹿看不下去夺过他手上的钥匙打开房门。
房门发出一道咯吱的声音，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站在房子门口的林鹿感到有股寒气从自己头皮上划过，他看着王兴晔问道：“这房子一看就有问题，你怎么敢买的？”
王兴晔表情茫然：“哪里有问题？”
“你没觉得很冷吗？”
“没有啊，我感觉挺凉快的，还想着夏天直播都不用开空调了。”
“……”
池星走进客厅，这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装修和家具都很简洁，但就像林鹿所说，这个房子一看就有问题，风水很阴，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阴，卧室和阳台都没什么阳光，只有夕阳落下的时候会分点阳光给这房子。
“吱——”
挠着东西的声音又在房子里响起，池星走向卫生间的方向，直接推开了门。
阴气最重的地方就是女鬼藏身的地方，池星的目光落在镜柜后面，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打开镜柜，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池星又看向镜子，他拿起洗手池上的玻璃漱口杯砸向镜子，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后，镜片四处飞溅，碎片落在洗手池中反射出奇异的光芒，整个卫生间的空间都变得扭曲。
跟在池星身后的王兴晔和林鹿都揉了揉眼睛，林鹿表情发怔：“我怎么感觉空间扭曲了？”
池星没空和他们说话，只是在镜子破碎后再次打开镜柜，刚刚空无一物的镜柜后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九颗暗铁色的铜钉排列成三排，分别钉着九张符箓将骨灰盒穿透，骨灰盒背面则用红色的钉子钉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本该如花儿一般娇嫩的年纪，但她却面无表情看着镜头，眼中满是怨恨。
一只惨白的手从骨灰盒中冒出，紧接着是披散着长发的脑袋从盒子里钻出来，她抬起头，猩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池星，面容和照片中的女孩一模一样！
她盯着池星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池星一点都不怕，她又看向池星身后的林鹿和王兴晔。
卫生间属于阴寒之地，女鬼的封印又被池星解开，她怨气十足的戾气将整个卫生间笼罩，本该看不到鬼的林鹿和王兴晔都清楚地看到从骨灰盒里爬出来一个女鬼！
俩人瞳孔骤缩，被厉鬼盯上的那瞬间浑身汗毛炸开，身体如坠冰窖，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让他们动都动不了，只能和厉鬼那血红色的眼眸对视着。
池星有点不爽，恐吓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去吓唬普通人？
他一巴掌按在女鬼头上，在女鬼阴森可怖又茫然不解的表情中将她的脑袋按回骨灰盒，女鬼奋力挣扎着，脸进骨灰盒了，但是脑袋后面的黑色长发还不愿意回去，想要缠住池星。
池星威胁了一句：“需要我用剪刀帮你吗？”
嗖的一声，女鬼迅速缩回自己的黑发。
池星又看向女鬼留在骨灰盒外面惨白的爪子，看来还是不甘心。
池星扭头，对着林鹿和王兴晔问道：“剪刀在哪里？”
又是嗖的一声，女鬼惊恐地缩回爪子。
池星将骨灰盒从镜柜里拿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是钉子又是符箓，还挺沉的。
他从林鹿和王兴晔身边路过，看到还傻愣愣看着卫生间的俩人，不由问道：“你们还在那傻站着干嘛？”
俩人频率一致地僵硬转头看向池星，王兴晔：“我刚刚好像看到鬼了。”
林鹿则腿一软，差点摔着，他扶着墙，目光发紧地看着池星手上的骨灰盒。
就在前一分钟那骨灰里还冒出来女鬼的爪子和脑袋！池星还把女鬼的脑袋按回去了！！！
林鹿又打了个冷颤，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喊了一句：“有鬼！”
池星沉默地看着他：“不就是你们喊我来抓鬼的？”
林鹿：“……”
“我是说，那骨灰盒里有鬼！不对，我是想说，池星你能看到鬼？也不对，是池星你不怕鬼？还能把鬼强塞回去？”
林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池星一个都没回：“你太多问题了，懒得回。”
林鹿有些抓狂，他恨不得去摇着池星的肩膀问清楚。
“我竟然看到了鬼！哥！你是我亲哥！你不跟我说清楚，我以后都不敢睡觉了！生怕眼睛一闭旁边站着的都是鬼！”
林鹿半死不活的摆烂状态比较多，池星很少看到林鹿这种发疯的模样，他吐出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他一一回答着：“骨灰盒里有个被封印的女鬼，我能看到鬼，为什么要怕鬼？塞回去很简单，按着女鬼脑袋就行了。”
“……”林鹿：“按、着、女、鬼、脑、袋、就、行、了！”
他更抓狂了：“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王兴晔也腿软得不行，他和林鹿互相搀扶着挪动步伐，然后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不久前直面厉鬼的俩人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只是和女鬼短短地对视几秒，他们感觉灵魂都要冻僵了，又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蔓延在俩人心头。
但俩人看了池星一眼，发现池星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骨灰盒，还拔出了一根钉子观赏，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将钉子重新插回去。
林鹿：“……”
原来池星不仅会算命，抓鬼更牛逼！
林鹿心细如发，池星刚刚对待女鬼不仅视若无睹对方身上阴森的寒意，还能从容不迫的威胁女鬼要剪了她的头发，并且硬生生将女鬼按回骨灰盒……他对池星问道：“你是不是很久前就能看到鬼？”
池星面对女鬼时冷静的表现可不像近期跟裴家搭上线才能看到鬼的样子。
既然被发现了，池星也没打算隐瞒：“从小就能看到。”
林鹿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我们小学一年级，你吓唬顾昭说厕所有女鬼不是说着玩儿？”
池星摇头：“真有。”
林鹿一个倒仰，他细细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他隐隐记得当年才几岁的池星经常会在学校发呆，有时候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个方向，有时候还会看着自己身后……
“……”林鹿有些恶寒，他声音艰难，“不会小时候有鬼跟着我吧？”
池星继续点头：“有。”
众所周知学校里的鬼最多，有些鬼就喜欢跟在软萌可爱的小孩子身后，林鹿小时候恰好就是这种软萌可爱的性格，当时还真不少鬼跟在林鹿屁股后面想戳戳他的脸颊。
林鹿想哭，他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太恐怖了，我需要静静。”
王兴晔缩在沙发角落里，他声音颤抖：“鬼会杀人吗？”
池星：“一般情况下不会。”
但这个女鬼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如果林鹿没住在这隔壁，说不定王兴晔就要被女鬼干掉了。
池星没在这多待，他带着女鬼前往公司，林鹿还蹭车一起去公司。
王兴晔看着俩人的背影尔康手：“要不然你们带我一起，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鬼都被我带走了，你还怕什么？你想跟我一起继续和鬼待在一起？”
池星丢下的这句话让王兴晔收回了手。
跟在池星身后的林鹿则后背一寒，他悄无声息地离池星远了点，连池星开车坐在前面，他都坐在后面。
池星：“林总是把我当成司机呢？”
林鹿抹了下头上不存在的汗：“池少这是哪里的话，不敢不敢。”
池星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林鹿一眼，发现林鹿虽然嘴上在开玩笑，但眼神中却带着些惧意，身体也紧紧挨着车窗位置，看起来随时都会跳车。
“你也别太怕。”池星安慰了一句，“普通的鬼你是看不到的，像今天这样纯属巧合。”
如果不是正好在卫生间有镜子又被解除封印，就算想看都看不到。
林鹿却抓住池星话中的重点：“你说普通的鬼看不到，能看到的就不普通？会不会下次我看到直接就暴毙了？”
池星：“……”
不得不说，林鹿还真挺聪明的。
池星：“我回去给你张平安符，你随身戴着。”
林鹿看向副驾驶位的骨灰盒，自从把骨灰盒放在车上后，他感觉车上的温度都下降有十度，他小声说道：“其实我不止怕鬼，我觉得你也很可怕。”
能将女鬼逼回骨灰盒，就算是一般的大师都做不到吧？
阴冷的骨灰盒像是被冰霜笼罩，听到林鹿的话，它蹦跶了两下，在空中点了点头。
林鹿挪开眼睛不敢继续看骨灰盒。
池星开车来到公司后让林鹿跟自己去楼上，他画的平安符都放在楼上的办公室，林鹿刚被厉鬼吓到，不随身携带着平安符估计晚上就会高烧不止，还得让林鹿给那个游戏主播也捎一张。
林鹿跟在池星身后坐着电梯走向楼上公司，还随口说道：“我记得你楼上的员工很少。”
池星：“还没招满。”
普通人能看到的妖虽然不算多，不过剩下的鬼员工林鹿也看不到。
林鹿对池星笑了下：“楼上缺人的话也可以把我调过来。”
说话间他跟着池星一前一后走进大门，还抬头看向公司，下一秒，他浑身一激，即将进大门的脚怎么都不敢落下。
整个28楼“人”满为患，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满脑袋都是血的，还有拖着肠子走来走去的。
在池星出现在大门的时候，这些“人”纷纷转头看向池星，对池星露出一个和善又阴森的微笑：“老板早上好！”
然后这些“人”将目光又投到林鹿身上，青白泛紫的脸七窍流血对着林鹿诡异地笑了起来。
黄一天拎着拖把在地上拖了一圈，还用拖把将某个鬼的肠子塞回他肚子里，又踹了一脚少条腿的厉鬼，瘸腿的鬼在他的摧残下健步如飞地跑到另一边。
林鹿瞠目结舌地看着满屋子的“人”，呼吸急促地问道：“池少，你楼上开的是阎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