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偏心这种事情,其实纯唯心。
假设有三个孩子,三颗糖果,然后一个孩子一颗糖。
从字面上看,完全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可当事人却未必觉得是一碗水端平,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凭什么我最后一个得到糖果
李庶福晋在对待自己孩子的态度上,肯定是更加看重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时,对已经长大的女儿大格格自然没有那么亲力亲为。
而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时之间了
二阿哥弘昀因为从小身子骨弱,所以不是那种上蹿下跳爱闹腾的性子,安静乖巧。而三阿哥弘时就调皮多了,再加上是小儿子,李庶福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多了几分。
至少在二阿哥弘昀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以前二阿哥弘昀能理解,到底弟弟小,他是亲眼看见弟弟从一个不会说话只会哭的小婴儿,慢慢长大变成一个猫嫌狗弃的少年。所以之前虽然心里有些羡慕,但二阿哥弘昀并没有想太多。
在病中的二阿哥弘昀本就心情不好,因此越发的敏感起来,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下意识的不信,可到底在心里留了一个痕迹。
然后就是下意识的去观察李庶福晋的举动,结果让二阿哥弘昀有些失望,心情更不好了。
李庶福晋做了什么事了
其实就是说出来人人都会觉得很正常,没啥毛病的事情。
李庶福晋虽然说搬到了前院是为了照顾二阿哥弘昀,可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二阿哥弘昀的床边。在二阿哥弘昀睡觉或者是听奴才念书的时候,李庶福晋就会去隔壁院子看看三阿哥弘时。
一个儿子已经病了,另外一个儿子肯定要好好照看好。
就这么看,李庶福晋的举动完全没毛病。
可架不住二阿哥弘昀敏感多思呀!
李庶福晋这样的举动,在二阿哥弘昀眼里就是额捏更亲近弟弟,这是不是代表着额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就是——自己病逝。
二阿哥弘昀也不是胡乱猜测,在之前听到那话后,二阿哥弘昀除了观察李庶福晋的举动,还回想起来了李庶福晋对大格格和对他和弟弟的不同。
反正从二阿哥弘昀记事起,额捏对他对弟弟就比对姐姐好。
身处在皇家,李庶福晋重男轻女,可以理解。
但对当事人就不那么好了。
想到大格格,再看看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就和大格格差不多处境吗——对李庶福晋已经没有了更大的加成,所以被李庶福晋放在了一边。
意识到这一点后,二阿哥弘昀心里十分悲凉,当晚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结果一不小心受了凉,第二天早上就起了高热,直接病危。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了高热。”四福晋急匆匆的从正院赶到了前院,进了二阿哥弘昀的屋子,劈头就问。
李庶福晋守在二阿哥弘昀的床边,含着泪,听到了四福晋的话,才起身,对着四福晋福了一礼后,哭诉道:“妾也不知道原因,做完守夜的奴才,已经压下去审问了,还没审问出话来。”
四福晋没理她,而是看向正在写药方的白大夫,等他写好,让人下去抓药后,才开口道:“白大夫,如何”
白大夫表情很是凝重“二阿哥的风寒已经入肺,若是高热迟迟退不下去,恐有性命之危。”
“什么”李庶福晋闻言厉声高叫道:“怎么可能!昀儿,怎么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要不是之前就来了这么一出,又太医作证,恐怕李庶福晋就要指着白大夫的脸大骂对方是庸医了。
“李氏!”四福晋呵斥住了李庶福晋,也不理会她,看向白大夫说道:“白大夫,可有治”
“福晋,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全力一试。”白大夫一脸凝重的说道。
没有一个大夫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和阎王爷抢人。
“那就麻烦白大夫了。”四福晋一脸慎重的说道。
“福晋客气了,我自会尽力。”白大夫说道。
“不,不……”李庶福晋这个时候突然插嘴道:“不要你,不要你来医治昀儿。太医,我要太医来医治昀儿。”神色有些迷障了一般,李庶福晋朝着门外走去,一副要自己跑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二阿哥弘昀的模样。
“李氏!”四福晋高声呵斥道:“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你累了。”
随后四福晋看向一旁红姑姑等人,说道:“庶福晋照顾二阿哥累着了,你们还不快扶庶福晋下去休息。”
红姑姑等几个伺候李庶福晋的奴才,连忙上前,将李庶福晋“扶”了出去,就怕李庶福晋等会儿又受了什么刺激,说出惊人之语来。
得罪大夫,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四福晋看见李庶福晋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在四福晋心里,要抢在自己过门前生下长子的宋格格和李庶福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从一开始,四福晋心里对这两人的感官都不怎么样。
不过宋格格长女夭折后,就沉寂了下去,四福晋也不会那么没品的针对一个失败者。
但李庶福晋却不一样,而且她一直认为,若不是当年自己怀着大阿哥弘晖后,没过多久李庶福晋就怀上了,当时颇为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导致自己亚历山大,这孕怀得不安稳,导致大阿哥弘晖生下了身子不是特别健康,也不至于后面会被张嬷嬷母女两钻了空子。
也因此,四福晋觉得自己现在落得这样的处境,都是李庶福晋害的。
再有,四福晋丧子后,府上可是有一段时间,只有李庶福晋所生的儿子。当时李庶福晋可是风光极了,那副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嘴脸,也被四福晋深深的记恨着。
若弘晖在,那会让李氏、郭络罗氏等人得意。
如今害死大阿哥弘晖的罪魁祸首张嬷嬷母女已死,她的亲朋好友也被四阿哥胤禛和四福晋处置。
四福晋没有了明确恨的对象,就只能恨上间接谋害弘晖的李庶福晋了。因为,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识人不清害死了弘晖。
自己肯定不会害弘晖,害弘晖的人肯定是别人,这个别人自然是因此洋洋得意的李庶福晋。
现在瞧着李庶福晋这副模样,四福晋心情好了不少,还非常“贤惠”的在白大夫面前替李庶福晋说了些“好话”,说什么李庶福晋是关心则乱,让白大夫不要计较等等。
等安抚好了白大夫,四福晋又问一旁候着奴才,有没有派人去通知四阿哥胤禛。
这种大事,自然早就派人去了,不过四阿哥胤禛在府外,回来需要一段时间,还没太医来的快。
太医来,给二阿哥弘昀诊脉后,得出来的结论和白大夫相差无几。
风寒一旦入肺,那么就有很高的病逝几率,尤其二阿哥弘昀身子骨一向不好,这几率就更高了。
等四阿哥胤禛回府的时候,二阿哥弘昀病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雍亲王府。
蕙兰自然也知道了,但她没有去前院,她可是知道二阿哥弘昀两天后就会病逝,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多远就要躲多远,千万不能沾上。
四福晋做事很小心,只是让人找准时机在二阿哥弘昀那里嚼舌根,四阿哥胤禛、李庶福晋、蕙兰都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二阿哥弘昀就是单纯的突然病情爆发。
而那些话,别说二阿哥弘昀现在正昏迷不醒着,没办法说出来,就算能说,他也不会说出来。
有些事情,一旦说了,就如同分成两半的镜子一般,难以复原。
作为儿子,二阿哥弘昀怎么能质疑李庶福晋对他的母爱,这是不孝,母子之间会永远有一条巨大的鸿沟。
不过,二阿哥弘昀别说不想说,就算想,也没办法了,在高烧迟迟退不下去后。
康熙四十九年十月二十日二阿哥弘昀病逝。
“昀儿,我的昀儿……”李庶福晋扑在二阿哥弘昀的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人一般。
“唉!”四福晋心里欢喜,但面上却做出一副非常沉痛的表情,然后转头吩咐白嬷嬷、刘一忠等人准备二阿哥弘昀的后事。
二阿哥弘昀虽然已经十一岁了,可到底还没大婚,所以还是小孩子。
按照规矩,小孩子的丧仪不能大办,所以很快二阿哥弘昀就被下葬。
李庶福晋哭得死去活来的,悲痛欲绝之下多次哭得晕倒了过去,然后直接大病了一场,这可吓坏了大格格和三阿哥弘时,天天都守在李庶福晋的床边,就怕李庶福晋追着二阿哥弘昀去了。
见李庶福晋这副模样,四阿哥胤禛心里对她的一些间隙消除了不少,或许当时不是李庶福晋故意的,故意晕倒过去躲避侍疾,而是真身子弱,经受不住那样的事情,所以直接晕倒了过去。
虽然间隙消除了不少,但在四阿哥胤禛心里也给李庶福晋打上了一个——“不堪大用”“不能重用依仗”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