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
六月初七,礼部
连肖也被苏大公公堵了一句, 却不敢呛声。毕竟雍亲王适才的护短行径, 众人都看
“王爷, 您当如何”王顼龄被连番打击, 已快站不住了。
四阿哥扬手,让王炳图带着王老大人到台阶上稍作休息。
“这些天该问你们的也都问过了, 出了什么事, 想必你们心里也都清楚。”四阿哥对着地下跪着的几个人道。
“本王今天, 不再问其他的了,只是让你们想一想, 两位举子的会卷出了问题, 朱卷、墨卷不符。而你们负责誊抄和校对,若是真的没有与举子们合谋作弊,那么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雍亲王这话问的着实奇怪, 不光是跪
想了半天, 跪着的几个人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 突然抬头道, “罪臣之前已经看过朱卷,确实是罪臣亲手誊抄的那么,如果问题不是出
“胡说八道”
连肖大喝了一声,“墨卷
“是啊,王爷,若是墨卷造假,对举子并没有好处,这于理说不通啊,”蒋廷锡也没怎么想明白。
雍亲王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们先且不管动手之人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一想,有人调换墨卷,导致朱墨卷不符,可行不可行”
“墨卷从誊录所出来后,就封存
“可是,朱墨卷外皮有各一半的朱印,这印都是暗码,三百份各不相同,暗码原文只有弥封所才有。而墨卷从外掌送到礼部时,咱们是根据原码对过朱印的,并未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外掌和弥封所的人勾结,偷出墨卷,利用原码伪造。另一种,就是
王顼龄
“父亲”
王炳图一听立时有些急了,连忙冲雍亲王下跪道,“请王爷体谅父亲年老,小臣愿替父受审”
“王家不愧一门风骨,本王很是钦佩,”四阿哥偏头看向王鸿绪,“想必王大人也愿意配合吧”
王鸿绪瞳孔闪烁,人往后退了半步,又将将站住,“王爷若是怀疑,臣等自然愿意。但是,您光凭如此荒谬的猜测,就要审问朝中大员,只怕到了御前,您也难以自圆其说吧”
“本王何需自圆其说”雍亲王轻笑了一下,“本王只需要一个结果就够了,能维护科举的公正,损了几个朝廷大员又有何干系呢”
像是应承雍亲王的话,傅鼐带领的侍卫,慢慢散开围住了礼部大门四周。
顺天府丞连肖率先白了脸,“王爷,您不能这么做朱墨卷不符,您不先调查举子作弊之事,反而要拿磨勘的官员问罪,这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
雍亲王转过身,面对着连肖,“本王正好也要问问,你的房间里平白
“什么”连肖一时愣住了。
那边苏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
“这是会卷的封纸”蒋廷锡走到苏伟跟前查看。
“这怎么可能”连肖一时有些
“不过一张封纸罢了,”王鸿绪紧接着开口道,“能证明什么呢会卷三百份,每天拆拆封封,连大人就是不小心带回去一张,又有什么打紧”
“对,对,”连肖嘴唇有些哆嗦,“可能是不小心夹带回去的,我不是故意的。”
见雍亲王一时没有再开口,王鸿绪又紧接着道,“王爷想证明是墨卷出了错,最好还是拿出直接证据来。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哪怕王爷刑讯了我们,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到时事情传出去,岂不让朝廷内外笑掉大牙”
“直接的证据”
蒋廷锡手里捏着那张封纸,转头看向已经没了火光的礼部,“如果朱墨卷还
“哼,”王鸿绪轻笑一声,“只可惜,大火一场,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微臣奉劝王爷,还是不要独辟蹊径了,作弊一事是铁板钉钉的,王爷要真想妥善地向万岁爷交代,还是从那名举子身上”
“谁说没有证据”苏大公公突然出了声,打断了王鸿绪的话,“蒋大人不是说了嘛,只要让弥封所的人来看看,仿制的再真也能分辨出来。”
“分辨你拿什么分辨”连肖脸孔
苏大公公微微一笑,抬起两只手拍了拍。
礼部大门内再次传来人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雍亲王府的另一位公公张保,带着几个侍卫,抬了两只大木箱走了出来。
“这是”王顼龄隐隐有了预感。
张保冲众人欠了欠身,扬手让侍卫打开了箱盖。
“会卷”
王老大人几乎是整个身子扑了上去,王炳图、蒋廷锡等也连忙围了过去,两只木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三百份会卷,朱卷、墨卷一份不缺。
王鸿绪和连肖的脸霎时间一片惨白。
“我们王爷早就觉出事有蹊跷,所以
张保贴心地向众位大臣解释道。
当然,他也没有说出最先
拿到了封纸,王爷就猜出有人
会卷失而复得,磨勘的官员们除了心怀鬼胎的两位,各个兴奋不已。
“王爷,叫弥封所的人来,很快就能查出墨卷是不是真的了。”蒋廷锡道。
雍亲王点了点头,派了侍卫去弥封所叫人。
傍晚时分,心思各异的磨勘官员们
“启禀王爷,这两份墨卷确系伪造的。”
大堂内一时人声静默,被冤枉的誊录所、校对所的官员们几乎是抱头痛哭。
王顼龄等人,虽然之前听了雍亲王的判断,但终是有些怀疑,到最后却没想到真的是墨卷出了问题。
“可,可这到底是为何啊”
王炳图糊涂了,调换墨卷,那就跟举子作弊没有关系了,目的何
王顼龄按了按儿子的手,冲他摇了摇头,此时王老大人已然明白了。
此事的目的不
若是雍亲王没有想到这一层,真的大肆拷问那两名举子,再牵连誊录所、校对所的官员们,不仅会使满朝不安,也会让朝廷
而等事情到了最后,只要有人将那两份消失的墨卷呈上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到时,雍亲王不仅会成为百姓口中的笑柄,更会变成文武百官和寒门学子间口诛笔伐的对象
此计之毒,细想之下,实
听了弥封所的禀报,雍亲王却一直半闭着眼没有说话。
坐
王鸿绪连连冲他使眼色,屋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再这样下去,只怕雍亲王还没有问,连肖就要招了。
王鸿绪一咬牙,率先开口道,“王爷别忘了,墨卷丢失,也可能是外掌和弥封所的过失。王爷若要查,可不能有一处放过了。”
刚禀报完的弥封所官员,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倒
“要伪造墨卷,需要你们弥封所的原码,焉知你们之中是否有人与外掌的人狼狈为奸,偷出墨卷,私下伪造”王鸿绪义正言辞,吓得堂下之人瑟瑟
“臣等绝不敢如此,弥封所的原码对应哪份墨卷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非得拿到近前,一一对应才是。就算有人狼狈为奸,从外掌偷出墨卷已是不易,还要拿到弥封所
“你想不到,不代表没有”
“行了,”雍亲王睁开了眼,打断了王鸿绪的话,“是谁做的,本王心里有数,勿须王大人替本王操心。”
王鸿绪嘴角轻微抽搐,坐回椅子上,不再开口。
“连肖”
“王爷”连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几步膝行到屋子中间,“王爷,微臣”
“咳咳”王鸿绪突然重重地咳了两声。
连肖脸色惨白,身子委顿
雍亲王的目光落到王鸿绪状若无意的脸上,轻轻点了点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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