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抛锚了,所以——”
男人听着车内的沉默，再次开口。
“……”
神奈光抱紧了白色小狗。
车抛猫了？所以来抢他的猫？
“我没有恶意。”他摊开双手，表情诚恳：“如果可以带我一程的话,我可以支付车油费。”
“……”
他紧贴着车窗听了几秒，确认了车内没有声音，男人没有再试探,转身离开了。
神奈光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苏格兰差点就被抢走了。
苏格兰也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神奈差点就被绑走了。
男人离开后不久，某只金发黑皮的身影靠近，停在了副驾驶边。
“开下门。”为了给车里的猫开空调，他离开时并没有拔下钥匙。
或许是由于隔着车窗,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神奈光眯起眼睛。
安室透，怎么离开了一会,整只猫都白了一些？他没听说过变黑的挖煤工能变回来……
难道是背着他偷偷去美白了？
他感动地打开门，想拥抱这只黑皮猫,告诉他、哪怕他上报纸看不清五官,他也一样喜欢他。
毕竟,小黑脸是每只暹罗的特色,不可不品尝。
“别——！”
“咪！”
松田阵平和苏格兰的制止到底迟了一步。
“嗤——”
车门打开了一小条缝，金发黑皮笑了笑,白色的气体瞬间灌满了车内。
神奈光迷茫地看着白雾中更白的黑皮猫,本就乱七八糟的大脑变得更加混乱，很快就晕了过去。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暹罗君，这就是你变白的秘密吗？
————
事情在眨眼间完成。
从神奈光打开车门、到他被药倒，不过短短十几秒。苏格兰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佯装晕晕乎乎、难以站立的样子，心里快速计算。
虽然远处看几乎难以分别,但近看能看出不少破绽——不太对劲的色号，完全没有在意腰间尾巴的走姿，最重要的是，盗版安室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安室透需要戴上一顶有卖萌嫌疑的猫耳针织帽——所以他买的针织帽并不太对版，猫耳是有，但只是一块三角形的布料而已，甚至不会动。
但糊弄一只醉醺醺的团子已经够了。
并且，从之前的男人来看，他们应该是针对神奈光而来的团伙；简略的观察后能发现腰侧都有不自然的鼓起，很可能佩戴热武器；手段温和，目的是活捉而不是刺杀……
湛蓝色的上挑猫眼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如果他进化，几吨重的大猫咪加上内核黑衣组织干部能轻松解决掉这两个人。并且由于正常人完全不会想到一只无助的小猫咪能够突然变成东北虎，有心算无心之下胜算很高，完全能无伤救出神奈。
松田阵平赞同地点了点头。
——身为能驱使式神和妖怪的神奈光，被绑架无疑是伪装的，背后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他们身为他的同伴，配合老板引蛇出洞是最好的选择。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能通知下不知去哪的zero，有实体的苏格兰无疑是最佳人选。
放心去吧hiro旦那，我会跟紧神奈的！
苏格兰收到松田的信号，放下了一颗心。
——不愧是曾经一起穿过花衬衫的同期！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正经，当危急关头还是很靠谱的嘛！
两人在脑内达成了不存在的共识：
营救神奈！/静观其变！
组织冷酷无情的狙击手苏格兰磨了磨爪，尾巴提起，朝夹着神奈光离开的盗版zero出窜了出去，同时随时准备激活体内的猫之力。
“——！”
飞速略过的雪景中，某道异常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狙击？是谁？！
呈现狩猎姿势的猫咪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躯，摔落在雪地里，似的在地上后空翻了几圈。
“……？”
松田阵平表情复杂。
请留步，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苏格兰把脸埋在雪里装死。
明明他们早就叠在一块了，猫猫为什么还要后空翻？
美白版安室也被这只突然窜出来的猫吓了一跳。
他停下脚步，看到这只抽风的布偶彻底不动后，才放松下来。
大概是猫癫疯发作了吧。
同时，狙击镜背后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嘴角抽了抽。
在组织时真看不出来，原来苏格兰还有这一手绝活。
无人注意的角落，神奈光兜里的手机悄然掉在了白雪中。
————
“灯光聚集，舞台上的演员迫不及待上台表演了。”
人声鼎沸的涉谷街道上，记者大声呵斥着，带着摄影师大步前行，推开路上挡路的人，遭到周围人的怒目。
艳红的苹果被抛到空中，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
白发六眼神子脚步轻快，手里提着一袋猫猫曲奇。
他站在斑马线的中心，停住了脚步。
啪叽。
苹果砸碎成几块，丰盈的汁水散落。
他看着周围围住的一圈人，似笑非笑：
“谁指使你们来的？”
————
以苏格兰的实力，如果只是一两个带枪的人，完全有能力把神奈光救回。
安室透回到车旁，在地上搜寻片刻。
如果他不得不和松田分头行动的话，只可能是目前的情况超出了苏格兰的控制范围，例如敌人携带了重型武器，亦或者——
他从地上捡起一只不断振动的手机。
手机上是三只猫猫叠叠乐的挂件，一只暹罗趴在底下，上面是一只比暹罗胖几倍的布偶，和一只长了猫耳猫尾的墨镜猫。也只有那个家伙会用。
——亦或者，这本身就是神奈光的本意。
————
“听说您有超能力？可以请您演示一下吗？”
“五条家利用超能力攘括私利，肆意掩盖公民的死讯，你该为此负责！”
“其实大财阀联手掩盖了世界的真相，愚弄了所有人！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食指和拇指捏住墨镜腿，微微拉下镜片，如天空般澄澈的六眼透过激愤的人群，直指藏身于后、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特级咒灵。
“你听说过一个苹果理论吗？”
漏瑚说。
他的声音里充满恨意。
恨，为什么？为了已经不再是同类的真人？咒灵之间也会有这种可以被称之为羁绊的感情吗？
五条悟无视一张张焦急兴奋的脸，嘴角提起：“当然。”
“你想利用这些人？”
他耸了耸肩。
“那恐怕你的想法落空了。对于我们而言，失去一些苹果并不影响什么。”
正如拥有百万英镑的人不会在意几便士的丢失一样，五条悟的咒力尽管不算顶级，但也只是相较于其他特级而言。尽管无法‘回收’，但并不是什么不可承受的代价。
“况且，只要我不动手的话，最终的代价会由你来承担。”
对于性格里本由人类的阴暗组成的咒灵而言，一旦暴露在普通人眼前，一方面能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另一方面，他们的‘告知’同样要付出苹果，哪怕是之后就会杀死人类、原地收回的毒苹果。
在这一过程里，带回的苹果会被人类的情绪所污染，哪怕是特级咒灵也无法承担食用大量毒苹果的代价，而这些有灵智的咒灵更是会避免大面积的曝光，以防失去来之不易的理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明知人类的负面情绪能加强实力，但表世界仍然能保持安宁。
当然，某肆意妄为的当世最强也是原因之一。
“轰——！”
叫嚣声音最大的记者身上猛然燃起了火焰。
周围人一哄而散，惊恐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男人。
“你！”
六眼神子的手握紧，又松开。
“你不会以为就这一群人，能逼得我动手吧？”
————
【超进化新人类？！直播带你探寻五条背后的秘密！！！】
【气象异常，多地发生自燃现象——】
手机还在不断振动。
安室透看了一眼推送的新闻，表情凝重。
……
“黑田警视，您是否知道红砖墙？”
“没想到你也接触到了这些，是组织的触手已经延伸到了吗？”
“……是，是否让公安直接封锁？”
“不。”出乎他意料的，这位痛恨组织的上司否决了他的提议：
“安室……不，波本，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认知即伤害。”
“如果没有领路人带领的话，仅仅是知晓这件事，就极有可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公安殒命。”
“用眼睛看到的死于自己的目光，用耳朵听到的死于自己的低语，用双手触摸的死于自己的扼喉。”
“不要去管，不要去看，波本，这已经不是我们的领域了。”
“不要去管……”
安室透低语。
【继母亲在家中自燃后，急于救母的女儿不幸卷入火中身亡。悲痛的父亲跑出房子向路人求救，同样不幸自燃……】
“不要去看……”
【一言不合竟当众使用超能力烧死记者？！我们是否应该对新人类进行约束！！】
“嘭！！”
安室透一拳砸在车门上，金发遮住了他低垂的双眼。
————
“悟，你看，这里有两条铁路。”
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握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两条道。
做着小孩才会做的举动，但男人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不可言说的魅力，令人难以抑制地想去倾听。
但同样被上帝偏爱的六眼神子只是撇了撇嘴：
“这个老子早就知道了——一条上绑着一个人，另一条上绑着五个人，而我手里握着控制杆对吧？”
“不，”男人慈爱地摇了摇头，用看傻儿子的目光看着年幼的神子：
“而你，只是拎着马桶橛子路过而已。”
“混蛋！”
五条悟举起拳头，露出尖锐的虎牙：“本大爷怎么可能拎马桶橛子！”
“但现场有个控制杆——”
“肯定在我手里！”
“握着控制杆的人并不是你，你只是恰好路过。”
黑纱男人没理会他的抗议，继续不慌不忙地说：
“握着控制杆的人恰好是禅院家那个看你很不爽的小子。他说，五条混蛋，只要你愿意替换他们，他就愿意停下电车。”
“五条悟，你只要愿意替换他们，我就甘愿直接被你杀死。”
漏瑚说。
他在上一次遭遇五条悟后受了重伤，现在实力十不存一。
如果能用他一个咒灵达成计划……
正如他所说的。
百年之后的荒野上，放声大笑的不一定要是他。
“……”
五条悟闭了闭眼。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足够恶心狠辣。
用一个他随手能秒掉的特级和世界最强兑子。
但只要他能在瞬间解决漏瑚、再破坏所有正在转播的摄影机……
“哈？本大爷才不会这么傻呢！”
五条悟很不爽地把两条代表电车的道划乱，“先不说我凭什么要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牺牲，就说那家伙我让他双手双脚他都打不过我！”
“差距过大的弱者，是无法直接和强者谈判的！”
对，没错，只要领域展开——
“你确定现在要动手？”
完全豁出去的漏瑚独眼里布满血丝，紧紧盯着五条悟的双手。
“没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五条悟，你能防得了几时？！”
“我不需要永远防下去。”
起风了。
五条悟右手中指搭在食指上。
“因为，我也不只是一个人呢。”
“怎么突然没信号了——呃！”
几道残影闪过，现场的无关人员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瞬间倒下了。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踩碎一台摄影机，笑容爽朗：
“问题解决！”
“所以说啊，只要先这样，再这样——”
五条悟比比划划，“既然电车是根源，老子直接把电车撞飞不就完事了吗！”
反正他是最强，只要把一切不长眼的创飞，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不愧是他，竟然能想到这种天衣无缝的办法！
“好。”
黑纱男人笑着挪开那辆玩具电车，“那么，在五条大人的力量下，谁都没有受伤——”
“哼。”五条悟仰起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虽然五条大人不需要夸奖，不过如果你硬要夸几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外的吗？——事情才不可能这么顺利！”
黑纱男人突然从背后掏出一盘令人食欲满满的和果子，往嘴里丢了一颗。
“喂，什么时候——！”
五条悟急忙上下摸了摸。
果然，五条家上供给他的特供和果子不见了！
“只顾着如何破解他人写下的规则，就已经彻头彻尾的输掉了。”
黑纱男人像是怕五条悟来抢一般、一口气把所有和果子都塞到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这个能允许扭曲规则存在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根源啊。”
“呼，这下应该解决了吧。”
虎杖悠仁抹去头上的汗，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再让那些被给予恶果的人们签署保密协议……”
“悟。”
浓密的睫毛颤抖，五条悟瞳孔骤缩。
这个声音——
————
“呜啊——”
神奈光伸了个懒腰。
睡得好香啊。就是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苏格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会喵喵叫的白色小狗，安室透也不知吃错了什么猫罐头，居然去做了美白。
真是不守猫的本分。脸不黑的暹罗猫还是暹罗吗？！
“嗯？！”
团子努力伸展的动作僵住了。
他之前不是还在温泉旁吗？！眼前这个毫无温度的冰冷废弃工厂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他还记得，有人想抢他的猫……
他一摸索，苏格兰还真不见了。
【哪个混蛋又来抢我的猫？！】
团子愤怒了。
前不久才刚被抢过——苏格兰是什么绝世猫薄荷吗一个两个的，有本事冲他来！
【……这次好像是来抢你的。】
系统温馨提醒。
【我就说嘛，苏格兰这么老实本分的小猫咪怎么会勾引那么多抢猫贼。】
团子身上愤怒的红光若无其事地一收。
等等，好像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阴阳师大人？神奈？”
一只半透明的手突然在他面前晃了晃。
松田卷卷君？
神奈光用眼神问他。
【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接受到他的疑问，郑重其事地朝他点了点头。
团子下意识跟着点头……然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神奈光：……？
你点头做什么？
松田阵平思索片刻，朝他比了个“耶”。
神奈光：？？？
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自拍？！
不对不对。
神奈光冷静下来。
松田阵平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他做出这个手势一定有他的深意。
两根手指，也有可能是个“二”……难道松田是在内涵他丢了两只猫吗？！
神奈光表情逐渐走向不善。
莫非这只卷卷以为变成幽灵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咳。】
黑鸦轻咳一声，委婉地提问：
【你不说话我能理解为避免被绑匪发现，幽灵君不说话莫非是为了保持酷哥形象？】
发现阴阳师表情不对的松田终于舍得开口，也可能是突然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只无人能看到的幽灵：“我探查过了，这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说车抛锚的家伙，另一个是化妆成安室的家伙。”
【……】
神奈光逐渐拧起的眉头松开，表情和蔼。
多么好用的猫之力驱动无人驾驶全自动摄像头监视器啊！他刚刚居然因为误解想把卷卷君倒挂回十字架上，真是罪过。
【还有呢？】
“他们手里有枪，一个人在你背后，另一个人在休息。”
并不知道差点变回倒置耶稣的松田阵平还在兢兢业业地履行摄像头的职责。
【……请不要突然说出这种和鬼故事一样的话。】
神奈光全身寒毛炸起，用尽吸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被松田吓得一个哆嗦。
“啊，他在看你有没有醒……”
【……】
神奈光闭着眼。
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黑鸦和松田的报点，他仿佛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或许这不是错觉，他真的感受到有气息打在他脖子上。
“他回去了。”
松田说。
神奈光睁开眼，示意他继续说。
“hi……苏格兰去通知安室了。”
说完这一句话，松田阵平闭上了嘴，显然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
神奈光的眼睛里有两个问号，左眼里是一个问号，右眼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他我都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期待地看着我？】
“……”
松田阵平的脸色微变。
无论怎么看，他以为胸有成竹的阴阳师脸上都只有疑惑……难道是他理解错了，神奈光真的只是喝醉了被绑架？
“喂，那小子绑来了吧！”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呼啦啦一群人涌进了这间安静的废弃厂房，人均一把小手/枪。
松田阵平看了看那群人，又看了眼更加困惑的神奈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一切果然都还在你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