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旧框子，指的是大顺的私有制早已确立。
也指的大顺已有的一些政策，比如说，之前为了实边迁民，鼓励商贾地主“带人”过去，带的人足够多、开垦的地足够多，是可以给类似助捐一样的官职的。
当然，也包括传统的均田、小农、人地、限田等等思想。
这些旧框架下，
要注意，
这种繁荣要变成垦殖殖民地的痼疾，是另一个问题。
问题不
而
说的再明白点
若是迁徙有虫洞，无成本。
那么，小农过去种地，也挺好的。相反，
但是，现实是，迁徙不是无成本的。
于是，这才需要引诱资本，作为一个“组织社会力量”的工具。
但是，大顺的底子
超低效的税效率、几乎无管控的地方乡绅、士绅土地的占据等等这些，使得大顺朝廷自身，无力做这个组织社会力量的工具。
因为如果大顺朝廷自己想要做这个工具，那么就意味着必须对内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包括说，用上实学激进派的“均田仁政”，国家完全踢开地主、士绅等进行征税，这样才能掌握足够的力量，来做这个组织社会力量的工具。
大顺谁也没胆子
故而
只不过，唱法需要技巧，也即是说要以一种类似法国重农学派的方式，“名义上站
刘钰只是站
所以，刘钰谈自由贸易，
只不过，这是重商主义
同样的，如果有人想要“继承”实学派，并且至少安全地、隐秘地继承下实学派。
那么也一样也得学类似的东西披皮、包装、打扮。
而绝不是说，要直接开喷封建贵族都是垃圾、地主都是废物、地主完全是实业资产阶级眼里的累赘等等。
做事，得有技巧。
虽然说，实际上，地主就是产业资本家眼里的累赘，这一点亚当斯密已经毫不掩饰地指了出来。
但是，
故而，
这个不是难题。
“如今天下所论最多的事，还是人地问题。”
刘钰又问“如今比之三十年前，人地问题的讨论，有何区别”
这个问题当然也不难。
“三四十年前，显学皆言均田乃天下第一仁政。如今显学，多言迁民、迁徙、垦殖。均田当为手段，迁民方为目的。尤其是一些从南大洋、扶桑等地垦殖的人回来之后，更是如此。”
刘钰又道“那么殿下以为，殿下之前想的那些，天下竟无聪明人士，皆想不到吗亦或者，殿下以为，才智过人，乃至于唯独殿下一人想得出这些办法。乃至于
说罢，刘钰大笑道“殿下书比我多，经典更是比我懂。但今日，我不谈经济、贸易、海军诸事，倒是想建议殿下一文忠公的朋党论。”
“啊这”
听到刘钰鉴于他一朋党论，这更是让李欗直接哑口无言。倒不是说他没过，不说倒背，但张口就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见他憋了半天，刘钰又道“既要写文章，自是要针砭时弊。针砭时弊，无非
“
“分析问题那就看怎么分析了。”
“怎么分析，又决定了该如何解决。”
“那么
“江山社稷现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殿下之道，若不说出，谁又知道同还是不同呢”
这些道理，李欗听得出，这都是场面话。
真正的问题，根本不
既不
也不
这些场面话，说说也就罢了，类似的话，李欗也能说一堆。
关键的问题是，
更关键的，是刘钰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著书立说
如果真的是为了江山社稷，不计个人，似乎无疑刘钰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既为臣子，若是正常死了那也必是死后备极哀荣，而且本身他才是这些年变革真正的领头者。
之前李欗彻底死了心，源于他觉得，以刘钰为代表的“老保守派”们，肯定会可能支持朝政稳定，按部就班，而且还要把黄河修完、把印度消化、把扶桑垦殖等基础打好等等。
这些所谓的“老保守派”，指的是和刘钰同一批、并且
亦即指的是，差不多得了、该办的都办的差不多了、之后稳定为主，把该消化的消化了、该修的黄河修了的那批人。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刘钰选择去修黄河、但现
黄河的事，已然是水到渠成。
谁来主持完工，这些便可以给交接班提前安排人选，作为资历。
至少，李欗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
显然，对于修路问题、移民问题、垦殖问题等等，刘钰的态度显然不是“慢慢来、随它去”。
相反，之前的对话，足以看出，刘钰实际上对于修路、基建的事，极为激进。
很多想法，固然是李欗提出的。
但是，刘钰既没有
而且还
甚至于还批了李欗，说他实际上仍旧没有把未来放
等到刘钰建议让他著书立说、阐明扼要后，李欗几乎全程都是愕然震惊的心理状态。
这这分明是说，要有人来当工商业的“总后台”，并且显然刘钰
刘钰当然不是皇帝，所以不可能指定谁为太子，继承后来事。
刘钰当然也不是开府丞相，可以从下属中选一个，接替相权。他压根就没有相权，也根本不是，他只是皇权的附庸，他变法改革的权力不源于他，从始至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是作为皇权的延伸来完成的。
皇帝以太子的方式，继承后来事，靠的是血缘。
刘钰此时却谈朋党论，那么似乎，他的继承方式，是要靠“理论”、“道”、“志”。
或者说，用此时比较接近的词汇，亦即实学派的“道统”。
谁来接实学派的“道统”
错愕中，刘钰淡淡一笑，起身竟要作别，只道“与殿下今日一论，所得颇多，心有所悟。回去之后，正好将这些之前并未谈及的道理，整理出来，不日将送来府上。”
李欗急忙相送，心知肚明。
既是之前并未谈及，那自然无人知是刘钰说的。
比之实学理论，李欗自知自己和刘钰相差颇多。
既是无人知晓这是刘钰说的，那么最后公之于众署谁的名，决定权便
什么时候
但只要署下自己的名字，那便意味着，他把实学派的“道统”接了过去。
这东西不好接。
要么死。
要么将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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