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繁殷本不想插手,徒儿太怕她这个师妹,久而久之,若是形成了心魔就不好了,有碍修道不说,还会命丧于心魔之手。
放小家伙去和这人交涉对话,也是一种磨炼方式。
但小家伙念叨的挑了个最软的柿子捏真的太好笑了,她又不能莫名其妙的笑,插插手,替小家伙解决了眼前事,也算是给这笑话付一份报酬。
希望徒儿还有类似的话,着实有趣。
面对宁淞雾,林玉雪还能鼓着一口气,可冉繁殷半道插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看着那抹笑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反而是手心攥着的寒意一遍遍提醒她眼前这人笑容下的冷然。
“没,没事。”
“既然没事,师侄自行离开吧。本座……”女人适时轻咳几声,还未开口,肩上就落了一件厚重披风,绒毛扫着侧脸,带起一阵痒意。
侧目看去,徒儿正绷着脸,踮脚给她披衣服。
【本就还未好全,若是又加重可怎么办?】
【怎么自己对自己没什么认知啊,哎呀。】
这小闷葫芦,就不能说出来吗?
冉繁殷捏着披风,垂眸,淡声道:“本座近几日还在病着,实在没什么可接待的,师侄取了功法就自行离开吧。”
“冉长老,我……”林玉雪犹豫了片刻,道:“我还是想向你推荐一下我自己,我……”
“师侄,论辈分,你当是唤本座一声,师叔。”
她实在不想再同这位蠢得可怜的小姑娘交涉了,这么多年来,这倒是第一个一直忤逆她的意思的人。
冉繁殷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眼尾微垂,冷意便腾了起来。
“你是从山下回来的?那你应当先去罗云殿寻掌门才是,下次……”女人呵笑一声,折扇轻摇摆动“下次,可千万别再跑错了。”
【生病呢还摇扇子,不冷吗?求问,怎么才能把这扇子抢过来……】
冉长老不动声色地收了自己的扇子,只是含着冷笑看着这个倨傲的小姑娘。
“长老,我现在已经练气中境,不过才四个月,我的天赋也在这里,为何您不愿看看我?而是一直看这个……甚至连待客时都不知道换衣服的……”
【哎呦我的天啊,怎么这么蠢啊妹妹,你后来不是挺茶的吗?现在怎么这么二愣子。】
【这作者写这种角色的时候真的不会难受吗?】
这简直是,不忍直视。
她听着女人轻嗯一声,心下一惊,【主角光环这么强的吗?要把剧情掰回去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冉繁殷只觉无奈,她只是觉得自家徒儿说的对,该怎么告诉她呢。
倨傲的少女听到这一声嗯,得了动力,“所以长老是……”
“本座只是觉得,你太愣了,逗起来没意思。别多想。”
【那我逗起来有意思吗?】
“长老,那,若是半年后的秘境考核我胜了,可否再考虑一二。”
林玉雪还想继续说,四肢忽地被一团柔风紧裹,下一瞬就被扔到了结界之外,耳旁只剩轻飘的一句话——
“吵死了。”
*
【还好我不爱说话。】宁淞雾暗暗庆幸。
冉繁殷:……
宁淞雾低着头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出,感受到师尊冷飕飕瞟过来的眼神后,更是屏住了呼吸。
【师尊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会儿我不会因为先迈左脚而被罚吧?】
“你觉得她好看?”头顶忽然落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宁淞雾轻啊一声,僵硬抬头。
额顶忽然被扇尖点了两下,她的美人师尊嘴角擒笑,又说:
“你不许觉得她好看。”
宁淞雾彻底僵在原地,直到腕上泛起烧灼热意,才唤回她的意识。
而那个对自己的魅力之强大毫不自知的女人已经披着披风离开了,待她动了动,女人才悠声道:“今日加练一个时辰,结束后再进来。”
宁淞雾:?
听着徒儿心里痛苦的哀鸣,罪魁祸首捧着热茶,有些愉快。
事实证明,逗自家小徒儿是十分有意思的。
*
宁淞雾拖着两条累到颤抖的腿进屋,还没说话,就对上一双含笑凤眼。
【师尊一笑,总没好事儿……】
她心下微凉,看着女人一点点收了笑容,心里更是悲惨。
【师尊都不愿意笑了,完了。】
这小闷葫芦,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冉长老心里翻了个白眼,淡声道:“距离考核还有近八个月,你……”
“一切谨遵师尊安排。”
【我能不去吗?能不去吗?能不去吗?】
冉繁殷:有时候憋笑真的挺痛苦的。
“不许打断我说话。”
“是。”
“少说这个词。”
“……”宁淞雾张了张嘴,干脆又闭上了,点点头。
“小哑巴。”冉繁殷隔空点了点她的头,靠进躺椅中,终是柔了表情,又带上笑意。
“这比赛虽然可以单人参加,但最好还是要有队友,我同其他几位长老商量了,你、罗笙、柳若映一起参与,可好?”
宁淞雾点头应好。
【红毛九尾狐狸,狐狸,嘿嘿嘿……】
正在静心修行的罗笙打了个喷嚏。
冉长老无奈看她一眼,状似无意道:“也不知道,方才那小姑娘会和谁一起。”
“到时,我会注意一些的。”
【我记得,原著里林玉雪因着是冉长老的亲传,不愿交友,最终独自下了秘境,不知道这次她会不会还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啊。
冉长老手指轻点,心里起了盘算。
是不愿,还是不能交友呢?
宁淞雾又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师尊,我先回房间了。”
“等等。”冉繁殷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自明日起,在峰上修行完毕后,也去找找其余两人,好好练一练。”
“这玉佩可以随时联系我,朱雀会跟着你的。”
宁淞雾的是抵在舌尖,又生生咽了回去,点点头,“好的,师尊,我会去的。”
【呜呜呜,又要练,好累啊,想偷懒,不去不行吗?】
【想做一条苟且偷生的咸鱼。】
这小孩儿,怎的如此胸无大志毫无抱负?
蹙了蹙眉头,女人慵声道:“若是你真的输给方才的人,驳了本座的面子,那……”隐隐拖长的尾音,藏下了些许的不必言明。
宁淞雾在心里哭的格外大声。
*
次日,宁淞雾修习完毕,背着剑盘腿坐在朱雀的背上。
三人合练的地点被安排在了浣溪峰,也就是六长老贺兰眠眠的峰上。
浣溪峰在朝暮峰的南边,站在山头上遥遥相望时,中间没隔什么峰啊山啊的,会给人一种很近的错觉。当真飞在空中时,又不由得为这个距离而感慨。
远远望见惯常一身少女粉衣的贺兰长老时,宁淞雾忽然想起方才出门太急,忘了个事儿。
她按住玉佩,温声道:“师尊,别忘了喝药。”
【这病还剩点尾巴,好好喝药,早日好起来。】
冉繁殷正趁天暖待在院中,趁着小唠叨鬼徒儿不在峰上,可以借得半日宁静,日光微热,正是休息的好时机。
挂在腰间的玉佩震了震,徒儿的声音和心声同时传了过来。
但仅这一声,待玉佩恢复平静,心声就又因为距离太远而消失。
冉长老半撑双眸,手指点上玉佩,懒声回了一句好。
果然,灵力在玉佩间流通时,她又听到了一句小闷葫芦的心声。
【罗笙长高了不少啊,还是这么……】
灵力中断,心声也只传了一半。
原来还可以这样?
若是一直维持着灵力的运转,便可一直听到徒儿的心声?
嗯,这倒是方便,若是日后有什么下山历练的事情,也不愁错过徒儿知晓的重大信息了。
不过,此时此刻……
素手捉起垂落的玉佩,冉繁殷微眯双眼,看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还是让她安静会儿吧,某个小闷葫芦的心里话实在太多,不算反感,但偶尔也会怀念过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女人合上眼,任阳光洒落,躺了一会儿,心里又渐渐升起不平。
徒儿拿了玉佩,同她讲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喝药吗?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这个小闷葫芦,要是能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讲出来一半,不知能哄得多少人开心。
*
罗笙终于是穿上了一身玄衣,跟在贺兰长老身后,静静站在崖边,等待另外两人到来。
一抹红背着一点白色自天边出现,罗笙偷偷活动了下僵直的脚腕,又听到贺兰长老颇为愁苦道:“师姐说宁淞雾也是个闷葫芦,你也不爱说话,你们仨凑在一起可怎么办啊。”
“无事,师尊,柳若映应当是喜好说话的。”
贺兰长老白了她一眼,十分无语。
都说狐妖魅惑人心,千娇百态,极致妖媚,她家这只狐狸偏生的是个冷面木头,领出去告诉别人这是狐狸别人都该觉得她是不是拿狐狸狗出来哄人了。
她自己都有点怀疑。
不过,要真是狗,她不该没感觉的,至少属于猫的特性会让她觉得危险的。
宁、柳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柳若映由师姐送来,宁淞雾则是拍了拍送自己来的朱雀,大鸟回蹭了两下,而后静静将自己倒挂在崖边。
姐啊,你怎么……像个巨型蝙蝠。
宁淞雾嘴角直抽,也不好多说什么,加入队伍中,等待六长老发布指令。
贺兰看着眼前从高到低排布的三人,她的徒儿虽然还在最矮的位置上,但已经长了不少,还不错。
她轻拍手掌,示意三人放松下来,温声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要在我峰上训练团战吗?”
三个小家伙齐齐摇头。
“那,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