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朋友
对于这个问题, 路西鸣有了短暂的沉默,徐知星紧张地看着他,在催促的目光下,路西鸣点点头, 只是却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那就好。”徐知星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就算所有人都不是他的朋友了,他只希望路西鸣还在。
路西鸣这次回来只请到了半天假, 第二天早上又要赶回训练营。
徐知星第二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继续按部就班的考试, 等到英语考试结束,他正在搬桌子回教室时, 后排传来几个男生的起哄声。
“徐知星回来啦!”
“牛逼,学委为了你跟老班当场吵架!”
看着那几张熟脸挤眉弄脸的模样, 徐知星心底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厌烦,没有理会他们, 自己回到位置上写作业。
旁边的魏博简撑着下巴说:“你昨天晚自习没来你不知道, 学委和班主任吵架了。”
“为什么?”徐知星看向前排正中间位置的薛婉奕, 她穿着蓝色的校服短袖正埋头写作业,对于外界的喧嚣一贯不闻不问。
“还不是因为你魅力大呗。”魏博简说话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气。
见徐知星没理他,魏博简讨了个没趣, 自顾自地说:“班主任晚自习的时候说你语文考试作弊, 带小抄, 考试成绩作废,让我们引以为戒。”
徐知星瞥了魏博简一眼, 示意他继续说。
“学委那时候突然站起来说, 你没有作弊,她看见是魏乐光把小抄带进去的。”
“班主任就让学委和他出去说, 不要在教室里说。”
“学委就反问班主任,为什么你冤枉别人的话能在教室堂而皇之地说,我澄清的话却要背着人出去偷偷摸摸地说?”
徐知星瞳孔瞬间睁大,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薛婉奕?”
“不然呢,你不知道学委当时好威风,直接和魏乐光对峙。”
“太牛了,魏乐光当时屁话都说不出来一个。”
“还有你以为你今天为什么还能顺利考试,除了学委,后面还有陈涵,他们去找了教导主任,一个帮忙证明是魏乐光带的小抄,一个帮忙证明魏乐光故意拉着自己去找你妈撒谎。”
“昨天魏乐光就被家长叫回去了,楼下公告栏你没看到吗?”
“我没看。”
“那你放学了去看,上面是这次的考试作弊,魏乐光名字在第一个,已经被带回去反省了。”
“教导主任直接给他爸妈带电话领回去的。”
旁边的男生也起哄说:“啧啧啧,徐知星,你了不得啊。”
“学委这么帮你,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对于众人的调侃,徐知星回头严肃地说:“没有,你们不要瞎说。”
“现在没谈,但是快谈了是不是?”
“人家两情相悦,谈不谈关你什么事?”
“也说不定是学委单相思呢,前段时间还天天给徐知星讲题,也不见给我讲一讲。”
眼看那群男生说的越来越过分,徐知星站起走到说的最凶的那个男生,再次重申说:“我和学委之间没有谈恋爱,更没有你们之间说的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对女生说话尊重点,别乱造谣。”
那个男生叫刘强,流里流气,平时最爱的事情就是对班里的女生评头论足,自诩为男子汉气概。
此刻对于徐知星的警告,刘强不以为意,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就说了怎么着?”
还没等徐知星说什么,魏博简一下站起,把徐知星拽到身后,扬起下巴对着刘强说:“咋了,是不是想打架?哥陪你。”
刘强伸手推着魏博简肩膀,不服气地说:“老子跟你说话了吗?”
魏博简这暴脾气,反手抓住刘强的胳膊,抬脚往他小腿上猛踹一下,直接把人脑袋按在地上。
“跟你说话是瞧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徐知星不想魏博简惹出什么事,不禁提醒说:“别打了。”
魏博简按住刘强的后脖颈,厉声道:“以后说话干净点。”
在晚自习铃响的前一秒,魏博简松开手,拉着徐知星胳膊回到位置上。
“看见没,这才叫警告,你这上去跟猫叫一样,谁搭理你啊。”魏博简活动着手腕还不忘给徐知星传授经验。
徐知星坐在位置上,看向魏博简手腕,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哥能有啥事,我这皮糙肉厚的,不像你细皮嫩肉的,别人推一下,你都要咳嗽两三声。”
“那是因为我有哮喘。”
“那你小时候岂不是受人欺负?”
徐知星不理解,“为什么受欺负?”
“你身体不好,谁见了都想欺负两下。”
“不会。”
“你不会是受欺负了不好意思告诉我吧,你小时候身体肯定比现在还要差,肯定会有人欺负你。”魏博简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徐知星这体弱多病的样子,没被人欺负才怪。
徐知星认真地回忆,眨了眨眼睛说:“小时候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为啥?”
“就是没人欺负我啊,而且还有路西鸣在呢。”
“哦,路西鸣啊。”魏博简把音拖得很长,“你俩关系好呗。”
徐知星丝毫没察觉到魏博简语气的不对劲,肯定地回答道:“对啊,小时候在幼儿园有小朋友抢我苹果,都是路西鸣帮我拿回来的,只要有他在,从来没有同学会欺负我。”
“魅力真大啊,徐知星。小时候有人保护,长大了有人替你作证。”魏博简冷哼一声,打开语文书,书页翻动,在空气中哗哗作响。
“因为我们是朋友。”徐知星不理解魏博简的脑回路,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现在一下又不高兴了。
“你跟那个什么路西鸣,还有薛婉奕,哦对,还有陈涵,你们都是朋友呗。”
徐知星不解地说:“你不也是我朋友吗?”
魏博简眉梢扬起,“是你自己说要当我朋友的,可不是哥倒贴。”
徐知星觉得魏博简这人的情绪就像不同的钢琴琴键,一会像C大调音,情绪高昂,一会又像A小调,低落不悦。
不过不管怎么说,“刚才的事谢谢你。”
“小事一桩,以后那什么路西鸣不在,哥罩你。”魏博简嘴上扬起笑容,一脸灿烂。
“我等会请你们喝奶茶。”徐知星盘算着兜里的零花钱。
“你们?”
“你,还有薛婉奕,陈涵,谢谢你们帮我。”
“那我要喝超大杯。”
……
“一杯中杯布丁奶茶,三分糖。”
“一杯奥利奥双皮奶。”
“一杯大杯的椰果奶茶,全糖。”
“还有一个超大杯的珍珠奶茶,七分糖。”
徐知星将四个人的奶茶点单复述了一遍,将手中的零钱递给店员,拿着小票走到店内的空桌上。
几人正在讨论此次月考的事情,魏博见摩拳擦掌地说:“最近新开了一家游乐场,下个月正式营业,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玩啊?”
陈涵摇摇头开口说:“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啊?”薛婉奕正在写作业,抬起头奇怪地问。
“我下个月要去美国读书了。”
纵使之前已经听陈涵说过她父母要送她去国外读书的事情,但此刻听到确切的消息,徐知星心中不免还是闪过一丝不舍。
旧朋友好像都在不知不觉走散了,徐知星一阵彷徨,不由得又想起路西鸣,如今就连路西鸣也不经常在家。
会不会以后也不和他是朋友了。
“别不高兴嘛,以后我还能给你们代购,美国直邮,想要什么到时候发我企鹅号。”陈涵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魏博简提议说:“那我们创建个群聊。”
薛婉奕:“叫什么名字啊?”
陈涵立马道:“陈姐美国代购内部群。”
徐知星嘴角扬起,补充说:“括弧,全球可飞,括弧完。”
群里一共五个人,除却他们四个外,徐知星还把路西鸣也一同拉了进来。
几人因为群昵称的事笑了半天,晚上陈涵请他们吃散伙饭,一直到八点半才四散回家。
徐知星和薛婉奕的家在一个方向,从餐馆走出来,天已经黑蒙蒙了,两旁的路灯也显得昏暗不够明亮。
“我先送你回去吧。”徐知星望着渐黑的天色,对着薛婉奕不太放心地说。
“喂,你能不能顾顾我,我也是一个人啊。”陈涵拍了拍徐知星肩膀。
徐知星指了指魏博简,“你俩一个方向,我和学委一个方向啊。”
魏博简拍拍胸脯保证说:“放心吧,陈涵,绝对把你安全送到家。”
陈涵抱胸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不然我要让你俩把刚才吃的饭都吐出来。”
“好了不早了,都快回去吧。”徐知星朝陈涵和魏博简挥挥手,和薛婉奕一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其他两人走远后,徐知星才看着薛婉奕,抿了抿嘴,感激地说:“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薛婉奕手捏着书包肩带,潇洒道:“这又什么好谢的。”
“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咯。”
话虽如此,可是徐知星却皱眉担忧道:“班主任以后会不会针对你啊?”
“他针对我是他心胸狭窄,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怕他针对我?”
“君子坦荡荡,小人才长戚戚。”
“有道理。”徐知星低头笑笑,夸赞说:“你真的好厉害。”
“哪里厉害?”
“就是很厉害啊,学习好,长得漂亮,还很有理。”
“算你有眼光。”薛婉奕扬起下巴,略带些骄傲。
走过两个路口后,薛婉奕停住脚步,“我家就在楼上,我妈在前面等我,你也早点回去啊。”
“好,拜拜。”
“下周见。”
徐知星挥挥手,见薛婉奕和她妈妈汇合后才转身离开。
还没走多久,就迎面遇上了魏博简,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在对面大声喊道:“徐知星!”
“你怎么在这?”徐知星疑惑道,“你不是送陈涵回去了吗?”
“半路上她家司机来了,本来她说让司机也送我回去的,我想了下还是算了。”
“为啥算了?”
“我……”魏博简耸耸肩,“我想自己走走不行吗?刚才吃撑了。”
“哦,可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散步消食,当然是随便走走了啊。”魏博简目光移到别处,眼神躲闪,没有直视徐知星。
“你回去晚了,你爸妈不说你吗?”
“不会,他俩比我还回来得晚,天天加班。”
徐知星哦了一声,两人说了些有的没的。
魏博简双手插兜,支支吾吾道:“那个。”
“什么?”
“你刚才和薛婉奕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啊,就谢谢她。”
“没了?”魏博简微微侧脸,继续追问。
“聊了下学校的事啊,你问这干嘛?”徐知星狐疑地看向魏博简,“跟查户口一样。”
“没啥。”魏博简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见说出个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魏博简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喜欢薛婉奕啊?”
第32章 训练营
昏黄的路灯照在魏博简身上, 徐知星愣了下反问,“你在说什么啊?”
“你是不是喜欢薛婉奕?”第一遍说出来后,魏博简似乎增添了不少勇气。
“我喜欢薛婉奕?谁说的?”
“你不喜欢她吗?”魏博简问,“你天天都和她一起玩, 还送她回家。别人说她两句你就不高兴。”
“这就是喜欢吗?”徐知星第一次去考虑这个问题, 在之前他真的没有考虑过喜欢那个女生,此刻对于魏博简的话, 沉默半响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魏博简无语, “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吗?”
“额……”徐知星找了处长椅坐下, “我确实有很多喜欢的人,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喜欢和我之前的喜欢好像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喜欢我爸妈, 姥姥姥爷,路西鸣, 还有小姨妹妹,如果这样算, 那我确实喜欢薛婉奕。”
魏博简打断说:“不对,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是男女生之间的那种喜欢。”
徐知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本正经地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魏博简看向徐知星,很快又扭过头,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好奇啊, 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薛婉奕, 反正我不讨厌她,我觉得她人很好, 又很厉害。”徐知星真心地细数着薛婉奕的优点。
魏博简声音闷闷的, “那你不就是喜欢她吗?”
“这就是喜欢啊?”徐知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他也不懂这种青春期萌芽时少年怀春的感情, 只得再次求助于魏博简。
“你喜欢别人是什么感受?”
魏博简瞥向徐知星,“你喜欢一个人你就觉得他哪里都好,他晚上回家你都担心他安不安全。”
“哦,这样。”徐知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好像确实符合。
他觉得薛婉奕很厉害,学习也好,晚上确实担心她一个女生回家路上不安全。
“这就是喜欢吗,还有吗?”
“这还不够吗?”魏博简突然站起。
徐知星微微仰头看向对面的人,懵懂地说:“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应该是喜欢薛婉奕的。”
“而且我真的很谢谢她帮我澄清,我觉得她真的很好。”
魏博简半天没说话,眼睛看向别处,有了片刻的晃神,小声嘀咕道:“我就知道。”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你赶紧回家吧。”
“哦。”徐知星拿起书包朝家走去,脑海中还想着魏博简刚才关于喜欢的标准。
担心她,觉得她好,这就是喜欢了?
徐知星眨眨眼,那他喜欢薛婉奕?
他想再找个人问问,第一个就想到路西鸣,可是路西鸣现在要封闭训练联系不上。
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路西鸣有喜欢的女生吗?
徐知星还没想明白自己喜欢薛婉奕这件事,不由得又担心起路西鸣在训练营的事情。
他低头想着路西鸣的事情,这时一把手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你干嘛不看路?”
魏博简生气地在他对面。
“我在想事情。”徐知星懵懵地说。
魏博简冷哼一声,“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要被对面那个逆行的车撞了。”
“谢谢你啊。”
“别谢我。”魏博简甩开徐知星的手,弄得徐知星摸不着头脑,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又变了个音调。
“你怎么不回家啊?”
“谁说我不回家?”魏博简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大声说:“我马上就回去的。”
“我从这条路也能回去!”
“好吧。”徐知星搞不懂魏博简的脾气,只好谨慎起见,一言不发。
两人并行走了几百米后,还是魏博简没忍住,“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薛婉奕?”
徐知星诚实地点点头,魏博简快要晕过去了。
“不过也不全是。”
“那你还想谁?”
“路西鸣。”
“你想他干嘛?”
“你不会……??”魏博简突然冒出另一个猜想。
徐知星奇怪问:“什么不会?”
“你们俩是亲戚吗?”魏博简斟酌地问。
徐知星摇摇头,“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俩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也没有差别。”
听到这个答案,魏博简才打消了疑虑。
“不过你想他干嘛?”
“我在想他啥时候回来啊,我天天一个人上学,没人喊我,我都要迟到了。”
魏博简立刻接话说:“我以后每天来喊你。”
徐知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俩又不顺路。”
“这有什么,我每天早上晨练,顺便就跑来你家这边,喊你一起去上学,免得你迟到。”
还没等徐知星说话,魏博简立刻道:“好了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来喊你,到中考前你一次都别想迟到了。”
魏博简说到做到,自那以后每天风雨无阻,准时准点到徐知星家门口,一直到初三放寒假。
而这期间,路西鸣因为训练营的事也鲜少回家,他爸也还在看守所,徐知星不高兴,暂时也不想去纠结喜欢谁的问题了。
“最近大家都抓紧点,三十那天飞机去澳洲参加比赛。”萧国梁在会议室内三令五申,这次的比赛对萧智轩很重要,因此团队里的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散会后,萧国梁喊住了路西鸣,“西鸣,你等等。”
“什么事?”
“这段时间你再辛苦下,看下和智轩抽签选中的几个对手,陪他练练。今年过年暂时就先不回家了,等从澳洲回来,给你再放假。”
路西鸣嗯了一声,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没什么太大意见,只是许久没回家了,心里总归念得慌。
说完后,萧国梁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慈祥地递过去,“新年快乐。”
路西鸣嘴角挤出一点笑意,“谢谢。”
“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虽然在训练营你们很少能出去,但是有事就尽管告诉我。我听智轩说你平时都很省着花钱,男孩子长身体,该花就要花。下午临时有两小时假,你回去就来不及了,可以喊上智轩他们出去逛逛。”
一年之前,梁卓的公司账务出了问题,连带着路西鸣的卡也被冻结了,自那以后生活费就断了,更不用说他之前不去鹏城读书把路建峰得罪了,早就停了那份生活费。
如今除了当陪练赚点钱还有林芳给他的一些生活费外,他也没有别的经济来源,只能该省则省。况且徐明军如今的事还在打官司,拖了很久,一审二审,搭进去了许多律师费,上下疏通关系,处处都要有钱,因此他也一直没有告诉林芳和徐知星,他爸妈不给生活费的事了。于是回绝了萧国梁想让他出去逛逛的打算了。
“算了,我出去也没什么事。”
两小时赶不回家,路西鸣也不想出门了,在寝室给家里打个电话休息得了。为了快速掌握各种打法,他的训练强度比萧智轩还要大,还要根据萧智轩的赛事情况,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又累又苦。
萧国梁见路西鸣真没什么想出去的打算,也就不再劝说了。
路西鸣回寝室后,拿到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听。正在他奇怪是不是出去办年货时,门口有人喊着他的名字。
“路西鸣,有人找你。”
路西鸣奇怪地问道:“谁?”
“不认识,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路西鸣只好走出寝室,朝大门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心跳也越来越快,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系着驼色的羊毛围巾,带着帽子朝他用力地挥手。
路西鸣快跑到徐知星面前,心跳加速,仿佛经历了一场剧烈的网球比赛。
“星星,你怎么来了?”
“坐车来的啊,你们这好远,公交都要转三趟,我头都晕了。”
路西鸣带着徐知星往宿舍楼走,“我问的是你今天突然怎么过来了?”
徐知星哦了一声,“今天我妈和小姨去姥姥家了,我中午吃了饭就来了。”
路西鸣奇怪地看了眼徐知星,怎么总是答非所问,“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徐知星斜了路西鸣一下,“你宿舍楼在哪?咋还没到。”
“就在前面。”路西鸣指了指远方的一栋红色楼。
寝室是两人间,路西鸣和另一个陪练一间,最近那个陪练被开除了,这个房间就路西鸣一人了。
“你们到底有几个陪练呢?”徐知星脱掉羽绒服,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问。
路西鸣嘴角轻扬,划开手机,点开一个群聊,将屏幕转向徐知星。
徐知星一看就乐了,群聊名称叫:太子陪练(4)
“四个陪练?”
“对。”路西鸣给徐知星倒了杯温水,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是有事过来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吗?”徐知星半个身子靠在沙发扶手处,脸上因为穿得厚,天气凉,带着点红晕,解开围巾后微微喘气。
路西鸣眼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徐知星撇了撇嘴,扭过头说:“明天就要过年了,你又不在,我想来找你不行吗?”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放假啊?”
“我不知道啊。”徐知星哪知道。
“那你要是过来,我没空怎么办?”
“见你一面都没空吗?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监狱呢。”
徐知星本来也不知道路西鸣今天会放假两小时,他就是想过来,放不放假都想过来。
路西鸣脸上带着笑,没有再问,转头看向桌上的袋子,“里面是什么啊?”
“包子。”
“今天在姥姥家包的?”
“对,上午刚包好的。”
路西鸣打开袋子,“那我得尝尝。”
他打开袋子,里面装了一保温盒的包子,个顶个的皮薄肉大,拿起其中一个,还是热的,“姥姥包的包子最好吃了。”
“那是,没我你今天还能吃到包子?”徐知星下巴微扬,脸上有几分得意。
路西鸣刚好中午还没吃饭,打算就吃这几个包子。
只是当他整个提出保温盒时,突然注意到在一堆褶子完好的包子里,里面藏了个皱巴巴,褶子不是褶子,形状也格外奇怪的小包子。
他单独用筷子夹出来,朝徐知星比了比,眉头一挑,“徐大厨包的?”
“咋了,有问题?”
“没问题,一看就是徐大厨的手艺。”
徐知星从小就喜欢在姥姥揉面的时候要几个面团玩,他,路西鸣,妞妞人手一个,姥姥也是惯着这几个孙子孙女,揉成什么样也都放锅上蒸。
后来长大了,路西鸣已经能有样学样包出非常完美的包子了,妞妞则不爱玩面团了,只有徐知星依然乐此不疲。
但他大概是在钢琴上点满了天赋点,所以其他事情都比较短板,每年一排排圆润的包子里,总会有一个比较奇怪的小包子。
家里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路西鸣张开嘴,将那个小包子一口吞进去。
“对了,你们今天放假啊?”
“就两小时。”
“哦……”
“那你什么时候去国外?”
“明天晚上飞机。”
徐知星更不高兴了,“大年三十你还要在飞机上过?”
“没事,今天不是吃团圆饭了嘛。”路西鸣晃了晃手上的包子。
就在两人说话时,路西鸣的寝室门从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路西鸣,太子找你。”一个懒散的声音悠悠道。
徐知星好奇:“外面是谁啊?”
“李川。”
“哦。”徐知星听路西鸣说过这个人,也是团队中的一个陪练。
寝室门从里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短裤,寸头的男生从外面走进来,一见到徐知星就说:“哟?这就是来找你的?”
路西鸣嗯了一声,“徐知星。”
李川哦哦了两声,“我知道,你俩住一起。”
路西鸣坐在凳子上吃着剩下的包子,李川也不客气,坐下就拿了一个,“你咋还不去,太子等会发火了,我们就倒霉了。”
“找我什么事?”
“下周比赛的事呗,想找你加训。”
徐知星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不去。”路西鸣头也不抬。在李川伸手去拿第二个包子时,伸手把保温盒挪走。
“靠,你也太小气了!”
“吃独食,你烂心肠。”
“烂吧。”
李川突然谄媚地朝徐知星笑了笑,“你坐公交来的啊?”
“对。”徐知星点点头。
“那可远了,你等会就回去,多折腾啊。”
路西鸣闻言斜了李川一眼。“那你去跟萧教练说,让他晚上留在这,明天再走。”
“你给我个包子,我就去说。”李川伸手就要去够包子,路西鸣胳膊一抬躲开了李川,“你先去说,教练同意了再来吃。”
徐知星听到这个消息,期待地问:“我晚上能住这吗?”
“不能。”
半敞的寝室门外传来一个拒绝的声音。
第33章 留宿
李川耸了耸肩, “看来我是吃不到包子了。”
萧智轩穿着白色运动服,斜靠在门口,看着屋内三人,视线停在徐知星身上, 片刻后看向路西鸣, “你吃完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比赛的事,你晚上陪我加练一场。”
“什么打法?”
“凯文的, 比赛第一场。”
“嗯。”
萧智轩走进来看向徐知星, 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问:“你哪来的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李川抛着网球说:“人家第一次来, 来找路西鸣的,你能见过就有鬼了。”
徐知星此刻还因为不能留在这不高兴, 紧抿着嘴不太想搭理萧智轩。
路西鸣抬眼看了看萧智轩,对他看徐知星的眼神有着天然的不舒服, 突然起身挡在两人中间说:“我送你回去吧,不然天黑了不方便。”
“我去叫车, 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路西鸣说话时拿起徐知星的围巾给他系上。
“哦。”徐知星依依不舍地站起, 他还没说到几句话呢就要走。
“哎。”萧智轩也跟着站起, “别走了呗,你这回去又折腾,马上就天黑, 你一个人回去多不放心, 明天我们去机场的时候, 顺带把你带回去。”
路西鸣奇怪地瞥了萧智轩一眼,就连李川也抱胸奇怪地看过去。
只有徐知星喜出望外, 立刻转过身,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萧智轩,“真的啊?我晚上可以留在这?”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我说了算。”
“你想住就住。”萧智轩大手一挥同意了这件事。
李川捏着网球说:“你爸同意了?”
“我跟他说,这你就别操心了。”
徐知星听到肯定的答复,几乎是扑在路西鸣身上,“太好了,西鸣。”
尽管奇怪萧智轩的作法,但路西鸣确实也不想徐知星走。
萧智轩:“旁边有空的寝室,你晚上住对面呗。”
徐知星指了指路西鸣的床,“不用啊,我晚上和西鸣住就行。”
萧智轩哦了一声,目光转向路西鸣,“随你们吧。”
路西鸣两小时休假结束后,就得陪萧智轩加练,李川带着徐知星坐在网球场边看他们训练。
李川双脚踩在座椅上说:“太子签运不好,下周比赛第一场就和凯文打。”
“凯文是谁啊?”徐知星不怎么看网球比赛,唯一看的就是路西鸣的比赛。
“一个白人网球选手,壮得跟头牛一样,爆发力贼强,太子对上他的比赛,三战三败。倒霉的很,这次估计又是输。”
李川话音刚落,对面角落观训的萧国梁突然招手把团队的人都叫了过去。
“我先走,你自己在这坐会。”
“好。”徐知星带着围巾口罩帽子乖巧地坐在球场旁边,他一到冬天接触,容易犯哮喘,因此捂得很严实。
萧国梁把团队的人都喊去开会,路西鸣回头见徐知星还在网球场上,又转过身快跑到他面前说:“外面冷,你先回室内等着。”
“没事,我等你们出来。”
路西鸣:“开会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进去场馆内,那有暖气。”
“好。”
徐知星进了场馆,找了处空位坐下,室内确实比室外暖和许多,他搓了搓手,想到今天这么冷的天,路西鸣就穿了个短袖,也不知道冷不冷。
因为林芳担心他玩手机上瘾,所以他一直没有手机,只有路西鸣有,刚才路西鸣开会前把手机留给他了,他坐在角落,捧着手机找了部电影看。
“看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方响起一个轻笑的声音。
徐知星茫然地抬头,“你们开会结束了?”
萧智轩坐在旁边,嘴角挂着一抹笑,“我结束了,闷,我爸还在和其他人开会。”
“你不听吗?”徐知星点了下屏幕暂停了电影画面。
“懒得听,反正会有人告诉我的。”萧智轩手上还握着网球拍,身体后倾倒在靠背上。
徐知星没说话,突然有一丝理解李川为什么管萧智轩叫太子了。
“你这拿的是路西鸣手机?”
“嗯,我没有手机。”
萧智轩好奇说:“你妈不给你买?”
“因为我自制力不高,我妈担心我玩手机上瘾。”
“你爸妈是不是管你很严?”萧智轩侧眸看向徐知星。
“我妈比较严,我爸还好。”
“那你跟我刚好相反,我爸管我很严,我妈很溺爱我。”萧智轩叹口气说:“其实你知道吗?我根本不爱打网球,我爸年轻的时候是网球选手,但是后来有一次意外,他右手骨折了,就再也没办法恢复到从前的成绩了,所以他和我妈结婚生下我以后,就把他对网球的愿望加在我身上。我刚学会走路就开始拿网球拍了。”
徐知星没想到萧智轩打网球还有这层缘故,一时眼中带了几分同情。
萧智轩挤出一丝苦笑,“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路西鸣的,他想打不想打就不打,也没有人逼他。”
徐知星安慰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路西鸣也有自己的难过。”
萧智轩垂下头,声调带着几分忧伤,“前几年我有一次和我爸顶嘴,我说我不想打网球了,这辈子都不打网球了,然后他就带着我走到江边,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想打网球了,如果是真的,他今天就和我一起淹死在江里。”
徐知星嘴唇微张,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震惊,萧国梁平时十分温柔的性格,没想到对自己的孩子居然这么偏激。
萧智轩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抬眼看向徐知星缓缓说:“那时候我才十二岁,被我爸吓着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说不打网球了。”
徐知星一下不知道如何该安慰萧智轩,“你要不要和你妈妈一起找你爸谈谈?”
萧智轩摇摇头,“没用的,我爸这个人谁说都不管用,你看这个网球场,就是我家的,我就像个被关在网球场的孩子,哪里都逃不出去。”
徐知星举头四望,本该是明亮广阔的网球场,但此刻在萧智轩情绪渲染下,俨然变得像个无法逃开的囚笼。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徐知星有几分茫然无措。
“马上要比赛,我有点紧张。我不知道和谁说这些,只有你不是我爸的人。”
“整个网球场所有工作人员,包括路西鸣这些陪练,如果我告诉他们,马上我爸就会知道这些事情,我没有人可以说。”萧智轩紧抿着嘴,掌心紧紧抓着一把网球拍,带有几分祈求道:“所以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在萧智轩期待的目光下,徐知星啊了一声。
“你同意了?”萧智轩眼睛唰得一下变亮。
徐知星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我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你说吗?”
“你想说就说吧。”
“行,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徐知星报了下自己的企鹅号。
“加你了,那我以后要是找你聊天你不会嫌我烦吧?。”
“不会。”徐知星登上自己的企鹅号,同意了萧智轩的好友请求,同时也说:“西鸣如果在训练营有事,你跟我说哦,他有时候不爱说话,你们别欺负他。”
“谁敢欺负他啊。”
徐知星视线停在萧智轩脸上。
萧智轩啧了一声,“我不会的,你放心,有我在,训练营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徐知星这才放心。
就在这时,路西鸣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团队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随后而出,萧智轩站起朝徐知星挥挥手,“拜拜了,星星。”
“拜拜。”
路西鸣注意着两人的举动,走近问:“刚才他跟你说什么?”
“啊……”徐知星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路西鸣萧智轩之前的事,可是自己明明也答应萧智轩了。
路西鸣静静注视着徐知星,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眼眸微沉。
“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都是在骗你。”
“他骗我?”徐知星大惊失色。
“他为什么骗我啊?”
徐知星不理解,但在萧智轩和路西鸣中,还是选择了相信路西鸣的话。
路西鸣想起之前李川提到过的事情,眉头微皱,“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天生的,喜欢骗人,玩弄别人感情,享受别人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徐知星生气道:“刚才我还很同情他呢,他说自己从小很可怜。”
“?”路西鸣面露不解,“他还说什么?”
“他不让我告诉别人。”徐知星撇了撇嘴。
路西鸣拆穿说:“因为你告诉了别人,就会发现他在骗你,你就不会相信他了。”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徐知星越说越生气,亏自己还安慰他半天。
“下回别理他。”路西鸣牵着徐知星的手离开内场馆,“你先去寝室等我,我训练结束就去找你。”
“你什么时候训练结束啊?”
“晚上八九点吧,看萧智轩练到什么时候。”
“哦。”
路西鸣看出徐知星有点不乐意,伸手指了指对面寝室楼的走廊,“你站那就能看到我,我要是结束了,你就能马上知道。”
徐知星这才露出笑意,“行。”
“那我回寝室等你啊。”
“嗯,回去把空调和净化器打开,先别脱外套,免得着凉,要去走廊的时候记得穿上大衣,总别往外看,一会热一会冷,你又要着凉。”
“知道了知道了。”
路西鸣嘱咐几句后才找球场走去。
如今虽然正值寒冬,但球场内都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青春期男生,加上运动量大,都只穿了短袖短裤,露出精瘦漂亮的肌肉线条。
徐知星回到寝室,见球场上路西鸣正在和萧智轩打球,萧智轩明显处于下风,被路西鸣所压制,
数个来回后,他突然摔掉手上的网球拍,带着怒气走到路西鸣面前。
“你他妈的今天故意的是不是?”
路西鸣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向萧国梁。
萧国梁皱眉走过来问:“智轩,你发什么脾气?”
“你问我干嘛?你怎么不问问他,今天一直搞底线抽球,多拍拉锯,让我满场跑,故意耗我体力。”因着没有其他不熟的人在场,萧智轩没有隐藏自己恶劣的性格,骂了句脏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国梁眉头拧得更紧了,“是我让西鸣用这种打法的。凯文就是擅长这种,你现在连西鸣都不过,到时候怎么打凯文。”
“操!”萧智轩来回踱步两下,摆摆头说:“不对,就是不对。”
“你他妈的次数太频繁了,你就是故意针对我,凯文不会这样的。”
路西鸣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有在听到这句后解释说:“你怎么知道凯文不会这样?他之前比赛也不是没用过这种打法。”
萧智轩气得简直要骂人,可是自己又找不到证据,关键是他爸还站在路西鸣这边。
“操!”
萧国梁呵斥说:“马上都要比赛了,心态还这么不稳,过几天比赛怎么办?”
“谁爱打谁打,老子不打了!”萧智轩一肚子火发又发不出来,转身就要走。
路西鸣对萧国梁说:“他可能比赛压力太大了,让李川陪他练吧,我先下场。”
萧国梁向来溺爱萧智轩,此刻也默认了路西鸣的做法,“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找你。”
“嗯。”
徐知星不知道球场到底发生了,只能远远看见萧智轩来找路西鸣后,路西鸣就转身朝寝室回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徐知星站在楼梯上,一见到路西鸣回来就赶紧问道。
“没怎么,太子心情不好换人打了,我提前下场。”路西鸣把徐知星带回寝室,关上门,嘴角带着笑问:“跟芳姨说了吗?”
“说了,她在小姨家,也没回去。”
“行,快去洗澡,等会就睡觉。”
徐知星站在原地道:“我没带衣服。”
“你先去洗,我等会给你拿下。毛巾先用我的。”
“好,刚才萧智轩是不是发火了?我见他都摔拍了。”徐知星脱掉毛衣问。
“正常,他一个月能摔坏十几个拍子,只要稍微不顺他意思,他就摔拍发火。”路西鸣站在衣柜前回头笑道:“不然为什么叫他太子呢?”
“那他还说自己好可怜,无耻!”徐知星一想到自己被他耍了就生气,亏自己还觉得他可怜。
就连到浴室了,徐知星还气得不行,自己那么相信同情萧智轩,以为他多惨,结果都是骗他的。
热水淋在徐知星身上,都没法浇灭他的怒火,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第一次见面就骗人。
可恶!
正当他在想萧智轩为什么要骗自己时,身后的浴室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路西鸣结实的小臂穿过白茫茫的雾气,将手中的睡衣递给徐知星。“拿好。”
徐知星打了个啰嗦,湿漉漉的手指接过睡衣说:“关门,我冷。”
路西鸣将门缝又关了一点,“换下来的内裤给我,我洗了用吹风吹干,你明天再穿。”
徐知星探头问:“那我今晚怎么办?”
“空着呗。”
“我的也没干,最近阴天洗的都是潮的。”
徐知星把换下来的内裤递过去,担忧地问:“明天能干吗?”
“用吹风吹,实在干不了,我把我身上的脱下来给你。”路西鸣挑眉笑道。
“我才不要!”徐知星啪得一下关上门。
等他出来时,自己换下来的那条内裤已经被吹得半干挂在衣架上了。
他揉了揉鼻子,呼吸变急,有几分难受。
路西鸣看着徐知星的模样,不禁皱眉:“过来吹头发。”
徐知星坐在椅子上,路西鸣给他披上厚毯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用毛巾将湿发又擦了遍,没有滴水后才拿起吹风,动作利落地给他吹头发。
“我妈前几天说,我爸的案子年后就要开庭了。”徐知星说话时,手指扣着身上的毯子,低垂着头,声音有些闷。
“不会有事的,律师不都说了嘛。”
话虽如此,可徐知星总归还是担心。
路西鸣手指穿过徐知星的发丝,“这个律师是萧叔叔介绍给芳姨的,很擅长这种官司,基本上都会赢的。”
提到萧国梁,徐知星又想起来萧智轩骗他的事了,“他干嘛要这样说自己爸?”
“父子关系不是很好,具体的我也不关心。”
路西鸣没有再过多提这个话题,将徐知星吹干后说:“进被子躺着吧,里面有热水袋。”
一到冬天,就是徐知星最痛苦的时候,他晚上经常睡不着,躺下就呼吸困难,有时候整个大半夜只能半靠在床上睡觉。
房间内空调温度开得高,徐知星靠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脚上踩着热水袋,勉强好受了一点。
路西鸣很快就洗澡出来了,掀开被子躺下,两人凑在一起看电影,就在这时视线一下变黑。
房间内停电了。
第34章 闹鬼
“西鸣!”徐知星下意识去喊路西鸣。
路西鸣握住徐知星的手, “我在。”
“怎么停电了啊?”
路西鸣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床下走去,“你在床上别动,我去看看。”
他走到窗边, 视线往外扫了一圈, 整栋楼都停电了,“可能是电闸跳了。”
“我去问问。”
这话刚落下, 徐知星就反应激烈道:“不行, 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路西鸣走到床沿坐下, 安抚说:“我不出去,那我打个电话问下。”
“好。”徐知星紧紧握着路西鸣手, 生怕他走了。
路西鸣拨打着李川的电话,安抚地拍了拍徐知星。
听筒内很快传来李川响亮的声音。
“谁知道呢, 突然停电了,我们寝室刚回来还准备打牌呢。”
路西鸣提醒说:“等会停电萧教练肯定会来查寝, 你们还不收起来。”
李川手忙脚乱地收着扑克牌, 一边同路西鸣说话, “还等他过来,我还不如现在直接去找他,问他停电咋回事, 免得他过来抓我们。”
“嗯, 有消息了跟我说。”
挂掉电话后, 路西鸣说:“估计就是电闸跳了,保险丝断了, 会找人来修的。”
“没事的。”
“那你不许走!”
徐知星呼吸变得急促, 用力地抓住路西鸣,情绪异常, 路西鸣摸黑翻出哮喘药,以备不时之需。扶着徐知星坐起,知道他是想起了之前停电的事情。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一桩事情,当时临近学校元旦汇演,徐知星有一个钢琴独奏《欢乐颂》的节目。
所以那段时间放学后,徐知星还要到学校的琴房去找音乐老师练琴,路西鸣也会一起,陪在旁边写作业。
有一天音乐老师家里临时有事先回家了,徐知星还不想走,一直在琴房练琴。
整个教学楼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其他教室都漆黑一片,只有琴房还亮灯,响起徐知星弹奏《欢乐颂》的钢琴声。
“西鸣,我好饿。”徐知星手指搭在琴键上,朝旁边写作业的路西鸣撒娇说,“我想吃馄饨。”
“那我们回去吧。”路西鸣收好书包走到徐知星身边。
徐知星按着琴键,发出几声不情愿的声音,“老师让我再弹十遍再回去,我还差八遍。”
这首欢乐颂,徐知星不说弹了一千,起码也弹了几百,都要谈吐了。
但是走之前又答应了音乐老师,所以只能在琴房苦苦挨着。
“那我等你。”
“可是我饿了。”
路西鸣望向窗外,冬天黑的早,此时还没到七点,天空已经全黑了,整个校园内都没剩几个人,时不时有寒风吹在玻璃上,发出阵阵响动。
“那我去对面给你买馄饨带来,你在这吃完再练。”
“行!”徐知星手指下的琴键都发出欢快的音调,“那我等你,你快去快回啊。”
路西鸣走后,琴房内就只剩下徐知星一人。
宽阔的琴房内有一个悬挂的吊灯,照亮整个房间。
徐知星弹完一遍欢乐颂后,就在乐谱旁划一笔正,他记得很清楚,在他写到第二个正字的横线时。琴房瞬时停电,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只有窗外的清冷的月光照在白色琴键上发出幽幽白光。
徐知星缓缓从凳子上站起,借着月光朝门外走去,想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当他把手放在门把时,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徐知星心砰砰直跳,试探性地喊道:“西鸣?”
他起初还在想会不会是路西鸣还故意吓他,可是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就在他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窗边突然飘过一个白影。
“路西鸣,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徐知星已经吓哭了,走到玻璃窗旁边,拉开玻璃,想要抓住路西鸣问个清楚,干嘛要吓他。
可是等他推开玻璃时,走廊上空无一人,别说白影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徐知星突然想起来,那个白影根本不可能是路西鸣,因为路西鸣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衣服。
玻璃外有着一层防护网,也无法翻玻璃出去,门又打不开。巨大的恐慌压在徐知星心间,他只觉胸口一阵难受,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蜷缩在地上,连去书包里拿药的力气都没有。
路西鸣买好馄饨走进校门,抬头看了眼三楼的琴房,却发现漆黑一片。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飞奔上楼,大声喊着徐知星的名字,等他到了琴房门外,却发现门已经从外面挂上了插哨,万幸的是没有反锁。
他朝琴房大声喊着徐知星的名字,却没有人应答,他手上慌乱地打开插哨,翻出气雾剂,急忙对徐知星进行急救。
后来是学校的保安听见路西鸣的动静上来查看,急忙叫了救护车,抢救及时才没有出事。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快六年了,可只要回忆起这件事,徐知星就会吓得直冒冷汗。
从那以后尤其害怕停电。
路西鸣找到床头的一个充电式小夜灯,打开后,房间内泛着暖黄色的光亮,徐知星的恐惧才渐渐消失,呼吸变得舒畅。
“那次就是闹鬼了。”徐知星把脚伸进被子里藏起来,小声地说:“不然怎么解释那个白影?!”
路西鸣眼眸微动,思索道:“那个白影是人。”
徐知星声音都打颤,“可是当时教学楼除了我们两,还有保安大叔,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啊。”
“而且当时保安大叔穿得也是深灰色的衣服啊,我们都没人穿白衣服。”
“就是鬼。”
路西鸣理了理脑海中的记忆,安慰说:“星星,如果是鬼,他想害你,他肯定会有很多非常人能想到的方法,就像我们之前看过的恐怖片,突然显出血盆大口,或者无头女尸悬在半空中。”
“啊啊啊啊!你不许说了!”徐知星打了路西鸣胸口一下,“你不许吓我。”
路西鸣立刻停住这部分内容,分析说:“我只是想说,如果是鬼,他可以直接用超自然的方式,直接让你呼吸不上来,喘不口气。或者把门锁死,就算我回来了,打不开门也救不了你。”
“还有当时根本不是停电,我问过保安,他说是电闸被拉下来了。鬼完全可以直接让这个线路坏掉,而不是拉电闸。”
“所以这是人的做法,不是鬼。”
“不要害怕,星星,世界上没有鬼。”路西鸣摸了摸徐知星脸,尽量从客观的角度消除他对鬼的恐惧。
徐知星没有动,漆黑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对面路西鸣,反问说:“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个解释更吓人吗?”
“如果那个白影是人。”
“是谁?”
第35章 身价
路西鸣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当时学校走廊的监控恰好坏了,那天的监控记录没有。事后也查不出来,学校也只能把这件事归咎于“闹鬼”。
林芳和徐明军起初也觉得是人,可是怎么都查不出来, 只好选择相信鬼神的说法, 事后不允许徐知星放学后留在琴房,还带他们去寺庙拜拜, 求了几枚平安符。
不过从那以后倒也确实没有再发生过这种类似的事情了。
这几年大家都觉得是琴房闹鬼, 只有路西鸣坚持是人为。可是他人微言轻, 也无法查清到底怎么回事。
尤其是徐知星,从那以后怕这些事情怕的厉害, 天天晚上都抱着路西鸣睡,生怕再遇到什么闹鬼的事情。
“你看你也说不上来对不对?再说了, 如果那是人,谁会故意做这种事情, 我又没害过别人。”徐知星说到一半突然问:“会不会是魏乐光啊?”
路西鸣摇摇头, “不会, 魏乐光是缺德,但是没胆子干这种事,而且那几天他出水痘了, 根本不能出门。他当时也没有害你的动机, 不像上次作弊, 影响到他的利益了。”
这下更坚定了徐知星的看法,“那不就是鬼!”
路西鸣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谁, 陷入短暂的思考。就在这时, 房间内的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来电了。”路西鸣微微仰头看着白炽灯,记忆翻飞, 思绪有了片刻停滞,一个人名浮现在他脑海中,却暂时无法得到证实。
徐知星经过刚才那一遭的事情,手脚吓得冰凉,缩在被子里紧紧靠在路西鸣身边。每年冬天他身上都是冰的,好在晚上都还有路西鸣这个人形热水袋在,他被路西鸣抱在怀里,身体温度渐渐上升,心思又活络起来。
“会不会真的有鬼啊?”
“好奇鬼倒是有一个。”
徐知星还想说什么,路西鸣直接把手盖在他眼睛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睡觉,不然明天你又起不来。”
徐知星被遮住了视线,嘴里嘟囔了几句渐渐睡着。
第二天早上,徐知星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的,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却被捏着脸,无法逃开。
“起来了。”
徐知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路西鸣穿了件浅灰色的长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刚沾了冷水的手指捏着徐知星的脸。
每年冬天,徐知星不爱起床的时候,路西鸣都用这一招,冰凉的手指捏一捏徐知星脸,等会人就醒了。
“你干嘛啊?”徐知星用手掌推开路西鸣的手,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要吃早饭了,我从食堂给你打包了面条。”
路西鸣早训都结束了,徐知星还没起来。
听见这话,徐知星一下坐起,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这在网球训练场。
穿好衣服后,徐知星坐在桌子旁慢吞吞地吃着面条,路西鸣在旁边收拾着行李。
“等会你吃完了,先把你送回家后,然后我去机场。”
徐知星低声嗯了一声,没什么胃口地嚼着面条。
路西鸣把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从澳大利亚给你带回来。”
徐知星摇摇头。
“听说澳大利亚的羊绒制品不错,我给你带条围巾回来吧。”
“不要,肯定贵得要死。”
“不贵。”
徐知星还是摇摇头,吃了两口面,突然想到一件事,“梁阿姨公司没事吧?”
“我上次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她公司资金链出问题了。”
路西鸣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了顿,背对着徐知星,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没事,正常的。”
“那就好。”
“真的没事啊?”
“好着呢,我妈那性格,公司当命看,肯定不会有事的。”
见路西鸣再三保证,徐知星才放下心继续吃面。
萧智轩这次参加的是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青少年锦标赛,参赛选手年龄要求13岁到18岁内,分为资格赛和正赛。
正赛入围有两种方式,要么ITF(International Tennis Federation国际网球联合会)青少年世界排名够高,直接入围。要么赢得两轮资格赛,入围正赛。
萧智轩排名不够,所以他只能选择第二种方式,连赢两轮资格赛进入正赛。
资格赛第一场正式开始,萧智轩VS凯文。
除了大满贯赛事和部分大师赛为五盘三胜外,其余比赛,网球男子单打都为三盘两胜制。
萧智轩开局不错,率先拿下第一盘。
李川坐在场边笑道:“太子这次有点希望啊。”
路西鸣点点头,针对凯文的打法,萧智轩特训过很多次,要是再输,都对不起路西鸣天天加班加点的陪练。
网球比赛计分为分,局,盘。
一局中先赢得至少4分,并且领先对手至少2分才能赢得一局。一盘中,先赢得至少6局并领先对手至少2局的球员赢得一盘。
第二盘时,萧智轩率先拿到第五局赛点,但是凯文很快就追平,比赛五比五平局,但还好最后萧智轩稳住,再次领先两局获得第二盘的胜利。
整场比赛以萧智轩2:0结束。
李川振臂欢呼道:“终于赢了凯文一次!牛逼!”
第一局开了个好头,萧智轩信心大增,连赢两轮资格赛进入正赛。
就连最后正赛的成绩也刷新了萧智轩之前的历史记录。
在澳大利亚比赛结束后,萧国梁在墨尔本包下一家餐厅给萧智轩庆贺。
路西鸣坐在角落的沙发看手机。
“喂。”
萧智轩走近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掏出手机说:“问你个事。”
路西鸣抬眼望过去。
“星星怎么把我拉黑了?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
“星星?”路西鸣轻蔑一笑,“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拉黑你。”
萧智轩嘴角笑意渐敛,“不是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拉黑我?”
“你挺奇怪的。星星拉黑你,你不反思下自己的原因,跑来问我?”
“不是你在中间说了什么,他会拉黑我?那天在训练营他明明答应我了,结果转头就把我拉黑了。你没说什么,老子才不信!”
萧智轩瞧路西鸣烦得很,要不是没人能代替他的训练营的位置,早让萧国梁把他开了,一天到晚不知道谁是谁陪练了。好不容易碰到个好玩的,还被他挑唆拉黑了。
对于萧智轩的挑衅,路西鸣只是微微一笑,“我说了什么又怎么样,拉黑你又怎么样?”
“嗯?”
“你能做什么?”
萧智轩气极反笑,“行啊,那你最好有本事看着他一辈子,别让我找到机会。”
“那我就看着他一辈子。”
李川此刻注意到两人剑拔弩张的动静,主动替路西鸣解围说:“智轩,教练找你有事,快来。”
萧智轩瞪了路西鸣一眼愤愤不平地走开。
李川是所有陪练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十八了,在庆功宴中有点晕乎乎的,走到路西鸣身边笑道:“你说你没事惹他干嘛?咱们能惹得起太子?”
“那就让太子把我开了,我好早点回家。”要不是答应萧国梁了,路西鸣才懒得在这陪一个巨婴打球。
李川示意路西鸣出去走走,免得回头和太子碰上了,两人又吵起来。
餐厅外吹起阵阵微风,李川叹气说:“你还有多久?”
“半年。”
李川摇摇头,无奈说:“你说这萧智轩命多好,想打网球,就有个超级有钱的爹妈疯狂砸钱让他练。”
“老子想打个网球,只能给人当陪练,你说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路西鸣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理会李川的酒疯,目光停在远处广场上,那里有人在弹钢琴。
李川走近问:“看啥呢?”
路西鸣斜了他一眼,“你知道月光吗?”
李川半醉不醒地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这个?”
路西鸣略显无语,“贝多芬的。”
李川找了处长椅坐下,脸上带着醉意的笑,“咋,你不想打网球,想当贝多芬弹钢琴了?”
路西鸣下巴微扬,示意说:“那人弹的就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李川闭上嘴听上一阵,评价说:“还不错。”
路西鸣嗤笑一声,“这就不错?”
“你有没有听过好的啊。”
“我没听过,你听过?”
这话才是戳到路西鸣肺管子了,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录像,怼到李川脸上,“把你耳朵掏干净,好好听下。”
“这才是专业的演奏。”
那是徐知星参加南江市文艺汇演的录像,弹奏的刚好就是月光。
李川揉了揉眼睛,视线聚焦在屏幕上,片刻后又挪到路西鸣脸上,笑出声,“行行行,这是全世界最好的演奏。”
路西鸣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路西鸣,你可真逗啊。”李川带着醉意望着天上的月光,小声道:“我看你不是觉得曲子弹得好,我看你是觉得人好。”
路西鸣没理他。
李川又说:“你说你自己天天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球鞋都舍不得换一双,萧教练前脚给你发了一万的奖金,还没捂热乎,转头就去买了围巾。你可别说是给你自己买的。”
“管好你自己吧。”路西鸣坐在长椅另一边,手指划过屏幕,看着手机中的录像,一个T的网盘里存的全是徐知星从小到大的录像。
李川啧了一声,“那是,我爹妈都不管我,我确实只能自己管自己了。”
路西鸣点开其中一段录像,那是徐知星第一次登台演出,才六岁,穿着当时刚买的小礼服,白色衬衫,黑色背带裤,第一次在舞台演出,有些茫然,但还是按照之前的排练那样,稚嫩的声音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徐知星。”
路西鸣脸上不由得浮现起一抹笑容,李川偷摸摸地凑过来说:“这谁啊?”
“徐知星六岁时的演出。”
李川打趣道:“这视频都快包浆了,没少看吧。”
路西鸣没说话,李川继续道:“感觉他长变了,小时候脸都是圆的,现在尖尖的,瘦了好多。”
路西鸣眼中带笑地解释说:“小时候爱吃,长大了挑食,越长大嘴越挑。”
“他从小就弹琴啊?”
“嗯,五岁开始的。”
“那他现在演出一场多少钱啊?”
“他正式商演不多,一般都是公益性或者政府组织的晚会。”
“为什么?”
“因为他爸妈和老师都觉得他现在年龄还小,要潜下心打好基础,过多涉足商业演出对他的身心发展并不好,所以除了每年必要的登台保持舞台感外,他几乎不参加其他的商演。”
“那我上次怎么听他说,他现在没弹琴了。”
路西鸣神情微滞,顿了几秒说:“会弹的,手伤了要恢复。”
李川懵懵地点点头,“当钢琴家赚钱吗?”
“任何事情做到顶尖都不会缺钱的。”
只有提到徐知星,路西鸣才有耐性一一回答李川发酒疯的问题。
李川羡慕地叹口气,“现在网球男单第一一年收入超过四千万美元。什么概念啊?一年三亿人民币,一小时就挣三万块。操!”
“我什么时候能一小时赚三万啊?”
路西鸣淡淡地望了李川一眼,“你该回去睡觉了。”
李川不甘心地问:“你就没想过自己的身价吗?按你的水平,但凡父母上点心愿意花钱培养你,你都不至于在这给太子当陪练。”
路西鸣站起身准备离开,对于李川的问题,他认真道:“我五岁那年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我标价多少钱,我非常清楚。”
李川有些茫然,问:“多少?”
时隔十年,路西鸣准确无误地说出一个数字,“二百七十二块五。”
五岁徐知星的全部家当。
第36章 中考
在澳大利亚比赛结束后, 路西鸣有了短暂的假期。
初七那天,林芳和徐知星在机场等他回来,一起回家吃饭。
汽车刚驶进家属院里,林芳便远远看到一个人影。
“星星, 是不是魏博简来找你玩了啊?”
徐知星正在后排翻着路西鸣给家里带的礼物, 围巾,羊毛毯, 维生素片等等。
一个行李箱里大半个都带的是给家里的礼物。
听到林芳的话, 徐知星才抬起头朝车窗外看了眼, “真的是魏博简。”
“哦对!我想起来了,之前魏博简说初七来家里找我写作业, 我给忘了。”
林芳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什么记性, 小魏这一下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平时天天过来喊你上学也是,你半天起不来, 让人家等半天。”
徐知星辩驳说:“是他来得太早了啊, 又不是我起得太晚了。”
路西鸣听着他俩的对话, 眸光微动,静静看着驻足在楼下的魏博简,不经意地问起:“他每天来喊你上学?”
“对啊, 魏博简人可好了, 每天都喊我一起去上学, 不然我都起不来。有几次我动作慢了,害得他跟我一起迟到了, 他也不生气。”
“哦。”
“这样啊。”
路西鸣轻呵一下没说话。
车刚停稳, 魏博简就走过来,朝林芳问了声好后, 幽怨地看着徐知星。
徐知星尴尬地抱着围巾,主动认错道:“我忘了你今天要来。”
林芳也在旁边打圆场说:“这孩子就是没记性,你一听说西鸣要回来,啥事都不记得,前几天我都跟他说让他提醒我今天去取钱,结果早都忘记得没影了,多亏西鸣刚才在车上提醒了我下。”
魏博简碍于大人的面,也不好和徐知星争执,只是等回到房间只剩下他们三时,才不满地控诉说:“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我忘记了嘛,等会请你吃饭,再说了,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不提醒下我。”徐知星撇了撇嘴。
“我提醒有用吗?”魏博简声调不自觉提高,“反正路西鸣要回来,你肯定要去接他,还不如昨天跟我说让我别来。”
“你好好说啊,你吼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忘记的!”
徐知星不乐意了,转过身不搭理魏博简。
路西鸣在收拾行李,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两人的争吵。
魏博简见徐知星生气了,立刻降下音调,主动道歉说:“我没吼你,我就是声音大了点。”
“你声音大不就是在吼我?”徐知星理不直气也壮,“明明你知道我记性不好,昨天晚上也不提醒我。”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跟你说话肯定超小声,下次来之前肯定提醒你好几遍,你别生气了。”
徐知星轻哼一声,免为其难地接受了魏博简的道歉,明明是自己忘记了事情,几句话之间就变成了魏博简的错。
偏偏魏博简还甘愿认错。
路西鸣脸色愈发阴沉,胸腔不断起伏,垂下眼深呼吸两下。
徐知星还没察觉到,正在跟魏博简说话,拿起一个灰棕色的考拉吊坠晃了晃:“这个是西鸣带给我的礼物,是不是特别可爱?”
魏博简下意识想要呛两句,但又考虑到这是路西鸣带回来的,要是说不好,徐知星肯定要马上翻脸,勉强点点头,“还行。”
“什么叫还行?这么可爱。”徐知星把这个考拉吊坠挂在自己书包拉链上,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西鸣也有一个,挂在他的网球包上,是不是特别可爱?”
“可爱可爱可爱!”魏博简没好气地坐在椅子上放下书包拿出作业,转移话题问:“你作业写完没?”
徐知星摇摇头,期待地看向路西鸣。
有人回来了,他就不用担心作业的问题了。
“你等会帮我一起写好不好?”
路西鸣嗯了一声没说话,继续收拾着行李,把那张柔软的羊毛毯铺在床上。
“你咋了?”徐知星这才注意到路西鸣的异常。
路西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点累。”
“确实,坐了十个小时飞机。”徐知星很体贴道:“那你等会洗澡睡会,我先去写作业,晚上吃饭了喊你。”
说话间还不忘记转向魏博简,“你晚上在这一起吃饭吧。”
“好。”魏博简毫不客气,立刻答应。
路西鸣斜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向徐知星。
“怎么了啊?是不是太累了?”徐知星好奇地盯着路西鸣看。
“我先去洗澡。”路西鸣心底有一股无名火,但是又发不出来,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愈发瞧魏博简不顺眼。
“对了,等等。”
徐知星想起什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崭新的鞋盒,眸光微闪,“你试下这双鞋咋样?”
里面是一双白色的网球鞋,之前路西鸣看到过几次,但是由于价格有点贵,他就没舍得买。
路西鸣接过鞋盒,目光停在徐知星脸上,“你哪来的钱买?”
“压岁钱啊,姥姥给我的。”
“全买鞋了?”
“什么全买,还差一百呢。多亏魏博简借我了。”徐知星指了指坐在桌边的人。
这下魏博简坐不住了,猛得站起,“你上次找我借一百块是为了给路西鸣买鞋??”
“不然呢?”徐知星不理解魏博简反应怎么这么大,“我会还你的。”
这是还不还的问题吗?
魏博简气得在原地打转。
路西鸣脸上没忍住笑,一脸灿烂地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递给魏博简,心情愉悦道:“多谢。”
魏博简没接,徐知星把那一百塞到他衣服口袋里,“快拿着吧。”
路西鸣眉头一挑,带着笑容说:“还你了。”
魏博简气得不想说话,徐知星对路西鸣催促道:“快试试啊,我在网上买的,店铺还是魏博简推给我的,说肯定是正的。”
“早知道推个假店给你了。”
“什么?”徐知星没听见这句话,只知道魏博简不知道嘀咕啥。
路西鸣听见了,但是不影响他试完新鞋后,拍了拍魏博简,示意他回头看自己的新鞋。
“怎么样?”路西鸣微笑地问。
“是不是很好看?”徐知星也期待地看向魏博简。
魏博简咬牙切齿道:“你挑得能不好看吗?”
“那是。”徐知星得意道:“合不合脚?”
“合脚。”
“那就好,行了,你去洗澡吧,我先去写作业。”
“好哦。”
路西鸣走后,魏博简简直有气没处撒。
“你干嘛不告诉我,你借钱是为了给路西鸣买鞋?”
徐知星摊开习题册茫然道:“我没说吗?”
“你没说!”
要是知道借钱是为了给路西鸣买鞋,他才不借。
“没说就没说呗,反正也还你了。”
“好好的,你给他买鞋干嘛?他自己不会买吗?”
徐知星不理解魏博简生气的点,“他那双鞋很旧了啊,刚好新年,就买了新年礼物啊。”
“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徐知星两手一摊,“没钱了啊。”
“你等明年吧,等我再攒攒钱。”
“哈?一下就给我支到明年去了?”
“明年你再给他买个什么网球拍什么的,又没钱了,是不是再给我支到后年去?”
徐知星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确实可以买网球拍,等他生日的时候送他吧。”
魏博简瞪了徐知星两眼,一时无言。徐知星视线回到作业本上,“快写寒假作业,我好多都不会,等会西鸣出来让他教我们。”
“我用他教?我自己会。”
徐知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答案没交上去啊?”
“哈?路西鸣会就是他自己会,我会就是留答案了!”
“徐知星,你不要太双标了!”魏博简站起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啊?”
“我跟你妈告状。”
徐知星连忙在后面追他,两人走出卧室门就看见在客厅和林芳说话的路西鸣。
路西鸣挑眉,对着魏博简道:“准备走了?我送你。”
“谁说我要走?我出来喝杯水。”
“哦。”路西鸣显然十分遗憾。
徐知星从中间冒出来问:“你不是要洗澡吗?怎么还没去。”
“刚才阿姨在跟我说叔叔的事。”
提到徐明军,徐知星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
林芳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别担心,三月十二那天你爸的官司开庭,律师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能证明你爸没有挪用公款。”
“真的?那我爸是不是可以马上出来了?”
“对。”
徐明军被判无罪当庭释放,同月十五号,路西鸣参加了高中特招考试,免试中考直接被重点高中录取。
中考结束当天,路西鸣也结束了最后一场陪练,买好奶茶后等在校门口,等着最后一门考试铃响。
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校门走出来,徐知星拿着文具走出考场,魏博简凑过来问:“考得咋样?”
“其他的还行,就是数学好难。”徐知星这一年全扑在文化课上,薛婉奕每个周都帮他补习,连带着魏博简的成绩都进步了一大截。还有路西鸣每次回来,也是一起帮他补习,只是他之前文化课成绩太差了,想要考重点终究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哥也还行,我是体育特长生,我体育分过线了,只要文化分过了,考重点应该没问题,知星你呢?”魏博简把手搭在徐知星肩膀上,亲昵地问。
徐知星嫌弃说:“你好重。”
“我重吗?”魏博简反问,捏着徐知星的脸说:“哥这叫强壮,哪像你,瘦得跟个兔子一样。”
徐知星本就因为身体不好长得慢比较烦,此刻听到魏博简炫耀更是恼火,在他身后拍了一掌,“你真烦。”
“我哪里烦?我说的是实话。”
“我一只手都能抱起你。”
“我不信。”徐知星轻哼一声。
“那你要不试试?”魏博简伸手就要搂住徐知星,徐知星侧身躲开,“我才不试。”
路西鸣站在学校大门处,清楚地看着徐知星和魏博简两人打闹的场面,他眼眸微暗,大声喊道:“徐知星!”
第37章 洗澡
徐知星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在看见路西鸣的一瞬,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飞奔向前,一下跳起, 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路西鸣身上。
“西鸣!”徐知星双手搭在路西鸣肩上, 眼睛亮晶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路西鸣左手提着奶茶, 右手托着徐知星屁股, 以免他掉下去。
“两个小时前到的南江。”
“你不是上周还说在美国吗?”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是不是陪练结束了?”
徐知星好几个月没见到路西鸣了, 有好多问题要问,不停地说:“以后还去吗?”
“是不是不用去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只到中考结束的?”
路西鸣把还带冰的奶茶递给徐知星, 一一回答说:“不去了。”
“陪练结束了。”
“刚从美国回来。”
徐知星接过奶茶,拍了拍路西鸣肩膀, 示意他松开手,又站回地上。
魏博简一看见路西鸣, 脸上的笑容就顿时消失, 走过来, 声调不高地问:“回来了?”
路西鸣嗯了一声。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长裤,徐知星送的白色运动鞋,身量在同龄人中极其出挑。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些许眉眼, 但仅存露出来的部分也可见长相深邃。
棕褐色的瞳孔镶嵌在扇形眼眸中, 眉眼上挑, 眼窝深,鼻梁挺, 长相偏异域, 气质冷漠,外形极其优越。
在垂眼看向徐知星时, 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容。
每次只要路西鸣一出现,魏博简就察觉到他对于徐知星就是多余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越想越闷,瞧路西鸣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胸闷气短。
路西鸣偏头看向魏博简,“我们准备回去了。”
“哦。”魏博简不想说话。
徐知星现在顾不上魏博简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他有一肚子话要和路西鸣说。
“那我们回去吃饭吧,我也饿了,我刚才考了英语,我都写完了还剩二十分钟。”
“这么厉害啊?”
“那是。”
眼看徐知星和路西鸣就要回去了,魏博简喊住人说:“知星,你晚上还出来玩吗?”
见徐知星面露犹豫,魏博简提醒,“你之前答应我,今晚出来去人民广场玩的。”
徐知星犹豫道:“我看吧,我要是出来提前跟你打电话,我晚上可能有事。”
能有什么事?路西鸣都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魏博简走在后面,生气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路西鸣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说:“我们先走了,拜拜。”
笑容充满了挑衅。
可偏偏徐知星毫无察觉,握着奶茶说:“好甜。”
“现在不喝全糖了吗?”路西鸣记得上次见面时,徐知星还喜欢全糖的奶茶。
“喜欢啊,但是我妈让我少喝点甜的。”
“她说我长不高就是奶茶喝多了。”
路西鸣想了下回答说:“多喝牛奶补充营养,有助于长高。但是糖吃多了,会增加发胖的概率。体重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影响身高。”
“我不胖。”徐知星停住脚步,把奶茶塞到路西鸣手里,“我不喝了。”
“你一回来就说我长胖了,不想和你玩了。”徐知星不高兴地往前走。
路西鸣在旁边赶紧解释说:“没说你胖。”
“真的没有,我只是在解释阿姨说奶茶喝多会长胖的事情。”
徐知星轻哼一声,“那你就是有这个意思。”
“魏博简从来都不会说我胖。”
“他说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
“他抱你了的?”路西鸣手指捏着奶茶杯。
“没有啊,我担心他把我摔了。”
徐知星被转移了注意力,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有一次他背我,一直吓我,我以为真的要摔了,我让他放我下来,他也不,后来他看我生气了,才放我下来。从那以后我就不让他背了。”
徐知星胆子小,不能故意吓他,不然他下次就不和你玩了。
路西鸣深谙这个道理。
“为什么上次背你,是脚崴了吗?”路西鸣不免担心。
“没有啊,我就是不想走路了。”
“然后他就说他背我。”
徐知星回忆起上次的事情,还有些生气,“我就应该直接去打车不理他的。”
“嗯,下次打车。”
两人聊了会天,路西鸣问:“叔叔在家吗?”
“没啊,他和我妈在超市忙呢。”徐知星推开门说:“他现在在重新找工作,现在他没事就去超市帮忙。”
“找到了吗?”
徐知星把路西鸣的拖鞋递给他,“拖鞋找到了,工作还没有。”
路西鸣眼中带着笑,接过拖鞋换上。
“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去看看。”
“你刚才回来了?”
“对啊,放行李,叔叔芳姨都不在,我就先去接你了。”
“哦。”
“带的什么啊?”
“给芳姨带了条丝巾,给叔叔带了条皮带,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徐知星打开行李箱,想起一件事,“对了,陈涵前段时间也给我们寄礼物了,她给你买了双网球拍,我先收起来了,就在隔壁房间,你等会去试试。”
“什么时候的事?”路西鸣好奇问。
“就不久前啊,说是六一儿童节礼物,我们俩,薛婉奕,还有魏博简都有。”
路西鸣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掏出兜里的手机,翻着群里的聊天记录。
魏什么:中考结束了!!!
一只碗:开心小黄脸.jpg
陈涵在洛杉矶,总是有时差,有时候群里都聊完了,她才一条条回复。路西鸣翻到了六月一号那天的聊天记录。
北京时间零点时,陈涵在群里艾特了大家,祝大家儿童节快乐以及薛婉奕生日快乐。
路西鸣眉头一挑,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继续划拉着手机。
AAA陈姐代购:@一只碗@魏什么@星,考得咋样?
魏什么:反正写满了。
一只碗:我也是。
AAA陈姐代购:@星,你呢。
X13I:他说他也写满了。
AAA陈姐代购:西鸣回来了?你俩在一起?
X13I:嗯,在家。
徐知星正在翻出路西鸣的睡衣,路西鸣见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不禁提醒说:“右边柜子第二格。”
徐知星拉开一看,果然在里面。
“你每次随手放东西都喜欢放这里。”
“那是因为之前衣柜都是你收拾的啊,别的格子都不允许我乱放,只给我留了一小格,我就只能放这里了。”徐知星翻出路西鸣的睡衣,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你去洗澡,我要玩手机了。”
路西鸣这洁癖劲,但凡从外面回来肯定要马上洗澡。
徐知星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
AAA代购陈姐:我过几天回国。
X13I:回来干嘛啊?
魏什么:海关是你家开的吗?陈涵回来还要和你审批?
徐知星眼神流露出疑惑,自己没招惹魏博简啊,刚刚在学校都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呛自己。
X13I:@魏什么,我就问问,你干嘛这么凶?
魏什么:呵呵,你管人家回来干嘛,住太平洋旁边?太平洋警察?
X13I:?
魏什么:管得这么宽,实在闲得慌可以去捡垃圾。
AAA代购陈姐:回来玩,跟我爸妈吵架了,一言难尽,回来跟你们说。
一只碗:快回来吧,等你。
群里还在继续聊天,徐知星没意识到这还是路西鸣的号,点开魏博简的头像,私聊问:我招你惹你了?
魏什么:?
X13I:?你干嘛说我
魏什么:说你咋了?说你掉块肉?
徐知星这下更不高兴,自己好好在群里聊天,魏博简平白无故呛他。
X13I:懒得理你了。
魏博简捧着手机,此刻也觉得路西鸣今天说话不对劲,但也没想到咋回事。
魏什么:你今天吃错药了?精神病犯了?
X13I:你才精神病!
魏什么:呵呵
徐知星一看到这个呵呵就烦,觉得魏博简今天太讨厌了,直接把他送进黑名单。
魏博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没想到路西鸣直接把自己拉黑了,于是在群里直接艾特X13I
魏什么:说不过我就拉黑?心眼可真小,呵呵。
徐知星这下看到路西鸣的账号被艾特了,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用的是路西鸣的号在聊天,切成自己的号后,把魏博简拉黑了。
魏博简在群里说完路西鸣把自己拉黑的事后,还想找徐知星告状,让他看看路西鸣这人多小心眼,结果只看到了一个赫然的感叹号。
于是愤而在群里直接@星。
魏什么:路西鸣把我拉黑就算了,还登你号,在你号里把我也拉黑了@星@星@星!!!
徐知星看见这条消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星:拉黑错了,刚才是我上错号了,用的路西鸣号和你们聊天,我本来想用的是我自己号拉黑你的,结果不小心用西鸣号了@魏什么
魏博简的对话框安静了许久,片刻后非常有礼貌地回复说:那请把我从黑名单移出来吧,谢谢。
徐知星又切到路西鸣的号,把魏博简从黑名单移出来了,随后切回自己的号。
星:移出来了,不客气。
魏什么:并没有,我还是不能给你发消息@星
星:我移出来的是路西鸣的黑名单,不是我的,我就是要拉黑你。微笑脸.jpg
一只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AA陈姐代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咋惹到知星了@魏什么
一只碗回复了一条消息,把刚才魏博简怼“路西鸣”的话引了出来。
一只碗:太平洋警察动用了黑名单执法
魏博简顿时老实了。
魏什么:我以为是路西鸣,不是故意怼你的。
星:没关系,反正我是太平洋警察,微笑脸.jpg
魏博简只好给路西鸣的号发消息。
魏什么:我刚才以为是路西鸣在聊天,跟他开玩笑的。
X13I:哦
魏什么:嗯嗯,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X13I:再议
魏博简好话说了半天,徐知星才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
就在这时,萧国梁的电话突然弹了出来。
徐知星走到浴室门口,隔着磨砂门说:“西鸣,萧教练给你打电话。”
“西鸣?”
卫生间内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很快水流声停止了,传来路西鸣清晰的声音。
“星星,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萧教练给你打电话。”徐知星提高音量。
“你进来说,我听不清。”
徐知星推开门,热气迎面而来,这还是当年厂里分的老房子,卫生间没有做干湿分离。因此徐知星一推开门就看见路西鸣一.丝.不.挂地站在花洒下,肌肉线条精瘦有力,头发被打湿,还沾着泡沫,目光带着困惑看向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徐知星把手机递过去,“萧教练的电话。”
路西鸣示意自己手上都是泡沫,让徐知星接通后把手机递过来。
徐知星只好接通电话后,朝路西鸣走近,把手机放在他耳边。
“喂,萧叔叔。”
“嗯在家了。”
“好。”
“行,拜拜。”
挂掉电话后,徐知星问:“萧教练跟你说什么啊?”
“问我到家没,有时间去打网球。”路西鸣说话时直接打开花洒,徐知星因为刚才给路西鸣拿手机的缘故,两人站得很近,都正对着花洒下。
此刻花洒一开,从上到下浇了徐知星一身水。
还没等徐知星脾气发作,路西鸣先开口说:“不小心,没注意你在花洒下,反正湿了,顺便洗了。”
徐知星的火又被憋回去,“那你快洗了出去,我要洗。”徐知星抓住短袖衣角,脱掉衣服扔进洗衣机。
路西鸣鸣视线扫过徐知星,把手上的泡沫在他脸上擦了擦,“身上都是沫,你总得让我冲干净吧。”
说话时往旁边挪了挪,给徐知星腾出位置。
徐知星脱着裤子嘟囔说:“两个人一起洗很挤的。”
“不挤你。”
“小时候不也这样洗的吗?”
路西鸣抓住徐知星的胳膊把他拽到面前,眸光晦涩不明,侵略性的目光从下往上一寸寸扫视着他不着寸缕的身体。
“你小时候多矮啊,我们俩一起洗当然不挤。”
“我没记错的话,我一直都比你高。”
“哦~好了不起啊。”徐知星怪声怪气地转过身,路西鸣低着头没憋住笑。
徐知星斜了他一眼,不甘心地说:“我还一直都比你白呢。”
他伸出胳膊比了比两人的肤色,路西鸣本身肤色倒不算黑,只是徐知星太白了。尤其是身上一些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白得晃眼。不仅如此,徐知星胳膊都比路西鸣要细一圈。
路西鸣喉结微动,轻嗯一声,提醒说:“你白,闭眼,洗头发。”
“哦。”
路西鸣手指穿过徐知星浓密的发丝,绕着发旋打了一圈泡沫,轻轻按着他的头顶,动作十分轻柔。
徐知星偷偷睁开一只眼,“还没好吗?”
路西鸣带有泡沫的手指点了点徐知星的鼻尖,翘立的鼻尖上瞬间多了一朵小泡沫。
“还没。”路西鸣说话音调都带着笑。
徐知星察觉到鼻子上微凉的触感,伸手摸了摸,乌黑的眼睛睁开轻轻眨了眨,从头顶也抓了一把泡沫,以牙还牙地涂在路西鸣脸上,路西鸣往后躲了两步,徐知星一下扑了个空,更不甘心了,在巴掌大的地方里闹着要把泡沫涂在路西鸣身上。
路西鸣躲了两下,扶着徐知星的腰,轻笑着说:“别乱动,等会摔了。”
徐知星一下笑出声,躲着路西鸣的手,“别痒我腰,好痒。”
路西鸣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突然双手捧着徐知星脸颊,大把的泡沫贴在他的脸上。
本就巴掌大的脸,此刻沾满了泡沫,看着特别可爱。
徐知星轻哼一声,背过身去,往自己身上挤沐浴露,“我要洗澡,不跟你玩了。”
“真不玩了?”路西鸣凑近徐知星,脸颊贴近靠在一起,将他脸上的泡沫沾在自己脸上。
徐知星低头应了声,“你不许看我,转过去,我要洗澡。”
“哦?”路西鸣眉梢扬起,听话地转过身。
徐知星连忙在手中搓沐浴露的泡沫,在掌心揉出满满的泡沫,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背过手去,“好了,你转过来吧。”
路西鸣刚转过身,一双沾满泡沫的手就贴在他脸上。他眼中带笑,仍由徐知星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搓揉,反问:“不是不玩了吗?”
“我说你不许玩了。”徐知星不讲理地把泡沫沾在路西鸣下巴处,“你看你都长胡子了。”
“是吗?”路西鸣扶着徐知星腰,以免他乱动摔着了。
“痒。”徐知星不老实地往旁边挪了挪。
路西鸣伸手拍了拍他,“别乱动,很滑。”
徐知星不乐意地说:“你不许打我。”
“没打你,提醒下你。”
“你就是打了。”
“这也算打吗?”路西鸣又轻轻拍了拍,掌心的软肉晃了晃。
徐知星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我说算就算。”
行,路西鸣哪敢说不算。
他伸手擦掉徐知星脸上的泡沫,“好,我错了。我下次轻点提醒你。”
“这还差不多。”
“快洗完出去,别着凉。”
“那我着凉了也是怪你,是你把泡沫弄到我身上的。”
“嗯,怪我。”
源源不断的热水浇在两人身上,徐知星闭上眼微微仰头,让热水冲掉自己的泡沫,白皙的肌肤因为热水的冲刷,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路西鸣站在他身后,突然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久未见面的思念。
“星星。”
“嗯?”
“想你了。”
第38章 隔阂
洗澡后徐知星趴在床上, 看向路西鸣脖颈处的头发,“头发长了。”
“嗯。”路西鸣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之中,仿佛置身于一片舒适的海水之中,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侧头看向徐知星, 两个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柠檬沐浴露的味道。
徐知星手指缠绕着黑色的发丝, 觉得好玩,他突然动作一顿, 似是想起什么, 从床上一跃而起又很快回来, 手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皮筋。
“可以给你扎个小辫。”
路西鸣哭笑不得,“现在吗?”
“等你睡醒了, 你不困吗?坐那么久的飞机,休息会。”徐知星把皮筋放在路西鸣枕头下, “记得提醒我啊。”
“好。”
徐知星也躺在旁边,他没什么困意, 还玩着路西鸣的手机, 等他一局游戏结束, 路西鸣还没睡,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还不睡?”
“不困。”
“坐了那么久飞机还不困?坐飞机很累的。”
“我以为我会很累,但是看到你就不累了。”
徐知星嘴角扬起, 眼中含笑, “你在说情话吗?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变肉麻了。”
路西鸣手指搭在徐知星耳垂, 似有似无的触碰,轻声说:“那你早点习惯, 我以后都会这么肉麻。”
徐知星带着笑转过身, 用手捂住耳朵,“好痒, 别摸。”
“你们训练营还教怎么肉麻吗?”
“这个倒没教。”
“那你怎么这么肉麻?”
路西鸣拉开徐知星挡住的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耳垂,“可能跟外国人学的吧,这次在美国待得比较久。”
“还学啥了?”徐知星握住路西鸣的手,不让他继续摸。
“打网球,学英语,在美国也是训练营打球,很少出去,怪无聊的。”
路西鸣这次听话地攥着徐知星的手,两人交叠的手放在中间。
徐知星好奇地瞥了一眼,突然来了兴趣,“你是不是要和我掰手腕?”
路西鸣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以及对面兴致勃勃要和自己掰手腕的人,脸上浮现几分淡淡的无语。
徐知星已经摆好了姿势,“来吧。”
路西鸣配合地歪了歪手,“你赢了。”
“耶!”徐知星收回手又继续玩游戏。
路西鸣将手枕在脑下,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自从上次回来考试后,两人四个月没见面了,这还是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他真的很想徐知星。
“星星。”
“嗯?”徐知星转头看向路西鸣,“咋了。”
“又想我了?”
路西鸣笑了下,“你想我没?”
徐知星低头看着手机,“想啊。”
“什么时候?”
“白天想,夜里想,做梦想,作业写不完的时候格外想。”
纵使知道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但路西鸣听了还是开心,“这次数学难不难啊?”
徐知星撇了撇嘴,放下手机道:“可难了。”
“你都不知道,我还在做选择题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开始在翻卷子做背面了。”
“简直变态!”
“而且我看旁边的人在用圆规,但是我根本没找到要用圆规的地方啊。”
路西鸣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可能只是做不出来了,画圆玩。”
“希望吧。”
徐知星吐槽说:“而且有一个地方要算角度,我根本算不出来,我直接拿量角器量的,也不知道准没准。”
“正规考试图都是准的,你用量角器肯定没问题。”
徐知星眉梢扬起,带着些得意说:“我也觉得。”
“要是我能考上四中就好了,我们俩就可以一个学校了。”
四中是南江最好的高中,班级前三才能稳进,徐知星成绩吊车尾,亏了他这一年奋力直追,但总归不是很稳。
“考不上可以交择校费。”
“择校费那么贵,我才不交。”
徐知星哪舍得再花这笔钱。
路西鸣沉默几秒,眸光微动,突然眨了眨眼,撑起身子问:“是不是叔叔阿姨回来了?”
“啊?”徐知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门外的声音,“好像是他俩。”
“听到他们说话了。”路西鸣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打开了门。
还在拌嘴的两口子,见到门里的人都怔神了下,随即发出喜悦的声音。
“西鸣回来啦?”
自打从看守所出来,徐明军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两鬓带着些许斑白,略微驼背,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见到路西鸣后,眼神流转,露出惊讶的神情。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提前说下,我们去接你。”林芳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练,风风火火的性格。此刻一扭头,后悔道:“早知道把那只烤鸭买回来的,本来想着我们晚上吃不完的。最近星星饭量小的很,我还想着烤鸭油大,他估计吃不了多少。早知道西鸣回来,我就买了。”
“我现在去买,再买点牛肉,晚上给西鸣炖牛肉,西鸣还想吃啥?”徐明军匆匆就要下楼。
徐知星冒出来幽幽地说:“我在家就不知道买烤鸭,非要路西鸣回来才买,你们太偏心了。”
“你在家吃的烤鸭还少?”
“西鸣之前不是在训练营吗,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当然要多吃点补补身体了。”
路西鸣推辞说:“芳姨,不用这么麻烦的。”
“哪能啊,你先和星星去玩,让你叔叔去买菜。”林芳拎着菜走进厨房,感叹说:“好几个月都不见,长高了不少,星星在家挑食的很,也不好好吃饭,怪不得长不高。”
“饿不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西鸣在一旁拿出青菜,坐在板凳上开始择菜,“不饿。”
“你去玩吧,不用你帮忙。”林芳朝外面赶人。
“没事,我闲着也闲着。”
路西鸣动作利落,有他在一旁帮忙,林芳也确实方便不少,欣慰地说:“那阿姨给你炖牛肉。”
“好,谢谢芳姨。”
徐知星听着他俩说话,从购物袋里翻出雪糕,舔着外面的脆皮,懒洋洋地靠在厨房门口。
林芳看他这样,皱眉说:“马上就要吃饭了,你现在又吃雪糕。平时不好好吃饭,一到饭点就吃零食。”
徐知星没说话,拿起雪糕包装袋,将雪糕塞里面,打开冰箱,不高兴地把雪糕放进去,关门离开。
林芳看着徐知星的背影,不免又训了几句,切肉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不免对着身旁的路西鸣抱怨说:“星星越长大越难管,说两句都不愿意听,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听话。他爸还说我俩这是青春期撞上更年期,谁看对方都不顺眼。”
路西鸣安慰说:“星星平时还是很听您话的,青春期叛逆现象是正常的。”
“你就不这样,多让家长省心。”
路西鸣笑笑,“可能我爸妈也觉得我很叛逆呢,但是他们看星星,又会觉得星星很乖很听话,是个完美小孩。”
“父母站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孩子情况也不一样。”
林芳听见这番话,不禁多看了路西鸣一眼,感叹说:“确实长大了。”说完又长吁短叹,感慨自己真的变老了。
路西鸣在厨房帮忙打下手,还时不时逗林芳开心,安慰她正值壮年,一点都不老。
聊了会后,林芳心情都好了不少,只是提到徐知星时,又叹气说:“西鸣,我总觉得星星和我不亲了。”
“怎么会?”
“真的,我能感觉得到。”林芳洗着白萝卜说,“他小时候每天从学校回来大事小事都要和我说好久,现在回来就直接回房间写作业,也很少和我说话。”
林芳顿了顿,修正说:“也不是不说话,就是不会跟我说心事了,他在学校事情我都不知道。”
“这一年我又忙,你叔叔的事情你也知道,你也不在,我想问都没地方问。”
“我之前问过星星,他就说没什么事,文化课落太多了,所以要抓紧补,我让他继续弹琴,他也不弹了,说他弹琴花钱太多了,也弹不出什么名堂,以后就正常高考读大学。”
初三这一年,徐知星完全是个标准的三好学生,就连一向挑剔班主任都挑不出他的刺,成绩也提高了一大截,有望考上省重点,可是林芳总觉得和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路西鸣想了片刻说:“您是不是脾气急了?”
“我什么时候急了?”林芳不解。
路西鸣斟酌说:“上次星星考试作弊被冤枉的事,您就挺急的,也没听他解释。”
“还有小时候他看您不开心,想用小狗哄您开心,结果被冤枉是小偷。”
林芳沉默没说话。
路西鸣继续道:“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您当时事情也很多,星星也理解。但是这几个月,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事情?”
经这一提醒,林芳确实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徐明军一直还没找到工作,平时就在小超市帮忙收银,徐知星放假空闲时也会来帮忙。
结果有一次收到了一张假.币,当时刚好徐知星在,林芳下意识觉得是徐知星分不清假.币才收下来的,生气地让徐知星回去写作业,不用来超市帮忙。
但其实那张假.币是徐明军收的。事后徐明军找林芳说清楚了,林芳心里虽然后悔,把徐明军骂了一顿,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徐知星说。
其实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林芳的脾气徐知星也知道。情绪一上头就顾不上,事后后悔又拉不下脸,每次冤枉徐知星后,晚上就多做几道他爱吃的。
但其实徐知星早就不是一个二两鸡腿什么事情都忘在脑后的年龄了。
路西鸣试探地问:“您有没有和星星道歉过呢?”
第39章 吵架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林芳这脾气,别说道歉了,说个软话都难。
就在这时,林芳的手机响起, “喂。”
“你也真是, 什么记性,我让西鸣给你送来吧。”
林芳挂掉电话后, 路西鸣问:“怎么了?”
“你叔叔钱包放这个购物袋里了, 刚才出门买菜忘拿出来了, 他现在菜市场对面那家烤鸭店,你去给他送下。”
“好。”路西鸣接过钱包走到徐知星房间, 他正趴在床上闷闷不乐。
“星星,我去给叔叔送钱包, 你去吗?”
“不去。”
“那我出去了。”
“好。”
路西鸣小跑穿过两条街,很快就看到了在烤鸭店门口略显尴尬的徐明军。
他赶紧上前把钱包递给徐明军。
“西鸣谢谢你啊。”徐明军从包里掏出几张零钱递给老板。
“星星没出来?”
“哦, 他在家里看书。”
徐明军欣慰地点点头, “星星这一年学习用功了不少, 他不想弹琴了,哎,我们说了几次也不管用, 你回来多劝劝他, 弹了这么多年, 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星星不弹琴是觉得花钱太多了。”
徐明军还是没忍住点了支烟,之前顾及徐知星的哮喘, 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只是这一年被诬陷,打官司, 在看守所暗无天日的生活,他肉眼可见颓废许多,烟瘾又被勾上来了,每次都在外面抽完再回去。他自觉对不起老婆孩子,现在提到徐知星弹琴的事,又深吸一口烟。他苦笑一声,“星星其实挺懂事的,说到底还是怪我。”
“当初要是小心点,也不至于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星星还能继续弹琴。”
“前几天赵老师还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再劝劝星星弹琴的事,他现在手也恢复好了,还是要抓紧弹琴。”
“我们总归是大人,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他和你关系最好了,你平时多劝劝,钱的事别担心。”
路西鸣点点头,“我知道,会劝他的。”
“对了,上次赔偿款下来了,这里面有十五万七,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生日。”
路西鸣没接,“先放着吧,给星星弹琴用,我暂时用不到。”
徐明军执意要还给路西鸣。
路西鸣只好接下,反正都是要花在徐知星身上的。
徐明军这才露出点笑意,想起一件事,看向路西鸣,试探地问:“你知道你后妈和你爸又生了个儿子的事吗?”
路西鸣愣了下,笑道:“现在知道了。”
徐明军叹口气,“你爸过段时间要回南江给小孩办百日宴,还让我和你阿姨都去呢。”
路西鸣嘴角笑容更盛,毫不在意地说:“喜得贵子,是要风光大办。”
“哎,你爸再婚,有孩子也是迟早的事,不过你妈就你一个孩子,天天也忙得很,之前不是说去年公司资金出问题了吗?这一下又周转开了,还在港城上市了。”
路西鸣无所谓道:“那恭喜他们心想事成。”
顾及到路西鸣中午没吃饭,所以晚饭吃得比往常要早一些,还不到五点就开饭了。
“喝点果汁。”徐明军给两个小孩杯子里倒满橙汁。
林芳指着中间一条菜说:“这道清蒸鲈鱼是西鸣做的,可香了。”
“我在阿姨面前纯属班门弄斧,也就做做蒸鱼了,难一点的菜我就不会了。”
“星星连鱼都不会蒸呢,西鸣已经很厉害了。”
路西鸣挑出一块鲜嫩软滑的鱼肉放在徐知星碗中,徐知星立刻吃掉,悠悠道:“我会吃鱼就够了,反正有人会蒸。”
“什么人,也就是西鸣了,你天天欺负他。”
徐知星手指撑着下巴,斜了路西鸣一眼,“他愿意。”
路西鸣察觉到桌下的腿被轻踹了一脚,低头浅笑说:“星星没有欺负我。”
徐知星轻哼一声,不再搭话。
“对了,星星你们学校今年还是七月中出成绩?”徐明军夹了一个鸭腿递到徐知星碗中。
“嗯,七月十二号出,十五号填志愿。”
林芳盛了碗牛肉汤放在路西鸣旁边,“趁热喝。”放下碗碟又感叹说:“要是星星能考上四中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徐知星嫌这个鸭腿肉太肥了,吃了一小口又放到路西鸣碗里去,还不忘叮嘱,“别浪费粮食。”
路西鸣已经习惯了,毫不在意的吃着剩下的鸭腿。
林芳瞪了眼徐知星,“老是让西鸣吃你剩菜。”
“他愿意。”
“什么他愿意,这不礼貌,知不知道?”
“我也没给别人啊,就给了西鸣。”徐知星不乐意地晃着汤匙,本来好好吃饭的,又被林芳训了一顿。
“那西鸣就活该吃你剩饭呗?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
路西鸣连忙打圆场,“没事,芳姨,这样不浪费粮食,挺好的。”
“就是嘴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林芳不禁开始数落起徐知星,“从小到大就爱吃零食,刚才我都要做饭了,还去吃雪糕。”
“正经吃饭的时候又不好好吃,身体本来就差,还不好好吃饭。”
徐知星沉下脸,放下汤勺,拿起筷子从路西鸣碗里又夹起那个鸭腿,啃了几口丢到垃圾桶里。
林芳也啪得一声放下筷子,胸腔不断起伏,似在发火的前兆。
徐明军叹气说:“好好好,怪我怪我,星星确实不爱吃肥的,刚才不该给他夹。”
“夹个菜还给他夹出不对来了,是在害他吗?”
“没,你们都是对的,都是我不对,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徐知星擦了擦嘴,拉开凳子,径直离开餐桌,朝门口走去。
路西鸣连忙站起,追出去问,“星星,你去哪?”
“管他去哪,西鸣你回来吃饭。”
徐知星甩开路西鸣的手,“你们慢慢吃吧,我出去了。”
路西鸣站在门口小声道:“你去哪里,我等会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别来找我,你慢慢吃吧。”徐知星知道这不关路西鸣事,可他就是想把火发在路西鸣身上,甩开手,直接出门。
徐明军也没了胃口,“本来好好在吃饭,你说他干嘛?”
“你的意思就是我说错了?”林芳眉梢扬起,语调提高带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星星从小就这样啊,什么吃的都要分西鸣一口,人家西鸣都没说啥,你个当大人,就别管他们的事了啊。”
“就是我管他还管出毛病了呗!”林芳摔掉筷子,带着气回到卧室。
徐明军看向门口的路西鸣,嘴角带着无奈的苦笑,“哎,西鸣,过来吃饭。他俩不吃,咱爷两吃。”
路西鸣站在门口没动,“我还是去找星星吧。”
“你现在去找他,完全就是撞枪口上了,他有一肚子火等着发呢,你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徐明军走过来揽着路西鸣肩膀,传授着经验之谈,“星星,星星妈,还有星星姥姥,这三人完全是一脉相承的脾气大。”
“你让他先自己冷静下。”
“你看,我就让你阿姨先冷静下,免得进去挨骂。”
路西鸣还在犹豫,徐明军说:“星星肯定去找同学了,我等会打电话问下,你先吃饭。不会出事的,这么大的人了,肯定就是去找魏博简或者薛婉奕去玩了。”
徐明军坐在桌前示意路西鸣先吃饭,“白瞎这一桌饭了,等会给这娘俩留点,晚上气消了再吃。”
路西鸣也没什么想吃的了,坐在桌旁,等着徐明军吃完后他好去找徐知星。
“我之前第一次去星星妈家,也是正吃饭的时候,他妈和他姥姥在桌上就吵起来了。”徐明军吃着花生米笑了笑。
“为什么啊?”
“也跟今天差不多,都是些小事,星星姥姥说了你姨几句,你姨年轻的时候,脾气比现在还大,”
“等以后星星有小孩了,八成也这样的脾气。”
听到前半句,路西鸣眉头微皱。
徐明军接着说:“不过星星就这样的脾气,估计也没几个女生受得了他。”
“哎,算了,不想远了,星星以后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身体差,脾气大,嘴还挑,家务更是一个不会,一看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命。”
路西鸣在心中回答:没事,他受得了,他愿意一辈子照顾徐知星。
“那当时吵架后,芳姨和姥姥怎么好的?”路西鸣默默取经。
“母女俩能有什么仇,都是心直口快的脾气,火发出来第二天就好了。”
路西鸣却不太赞成这一点,“可是我觉得星星还是很介意的。”
“介意什么?”
“介意冤枉他。”
第40章 泡面匠人
徐知星走出门后,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站在路口,犹豫了下还是朝魏博简家走去。
“哟,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找我了呢。”魏博简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围着徐知星打转, “怎么了?和你爸妈吵架了?”
“还是和那个路西鸣吵架了?”
徐知星坐在沙发上, 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 “你话真多。”
魏博简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咋了, 跟哥说说。”
“不想说,没什么好说的。”
“行, 不说,等会我们去哪玩啊?”
“不知道。”徐知星指挥道:“我要喝水。”
“行, 徐少爷, 小的马上就去。”
魏博简屁颠屁颠地从冰箱里拿出果汁, 可乐,雪碧,“想要什么自己选。”
“我要水, water, 能听懂吗?”
“还water, 我juice不行吗?”
“不行,我就想喝水, 饮料不解渴。”
“行行行, 我去给你倒。”魏博简走到饮水机旁边,“请问下亲爱的徐知星少爷, 你要的是这杯热水,还是这杯冷水?”
“温水。”
“得嘞,马上给你端来,您稍等片刻。”
徐知星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魏博简问:“吃饭了吗?”
“没吃饱,和我妈吵架了。”徐知星没什么精神地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你爸妈呢?”
“都在值班。”
“那你晚上吃什么?”
魏博简拿出游戏机递给徐知星,“有时候出去吃,有时候去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蹭饭,有时候自己做。”
“你还会做饭?”徐知星面露惊讶。
“小瞧哥了吧,你是不是想尝尝哥的手艺?”魏博简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单手撑在沙发上,扶着自己下巴得意地说:“要不要尝尝哥的独家大餐。”
“好啊,那你去做。”徐知星饭没吃几口,现在确实饿了。
“行,我去做。”魏博简一溜烟从地毯上爬起来,打开冰箱,有模有样地从里面拿出青菜,牛肉,丸子。
以及泡面。
徐知星斜靠在门框上,顿觉无语,“你说的做饭,不会是煮泡面吧?”
“煮泡面怎么了?”魏博简理直气壮的说:“煮泡面也是一门手艺好吗?我这要是在日本,高低都得算是个泡面匠人,百年手艺。”
“不想吃泡面。”
“别的我也不会啊,要不咱出去吃?”
“不想。”
“那凑合吃下泡面吧,我煮泡面真的很好吃,我爸妈亲手认定的!”
徐知星挠挠头,“我只喜欢吃泡面的第一口,吃多了我就觉得腻。”
“那你平时剩下的咋整,直接倒掉?”
“给路西鸣吃呗。”
“那他现在也不在啊,你等会吃第一口,剩下的我吃行不行?”
徐知星想到什么,冷哼一声,“算了,我自己吃,免得我妈又要说我。”
“说你什么?”
“说我给路西鸣吃剩饭。”
“我就是不想吃的鸭腿给他了,我妈就在那说我。”
“当妈的说两句很正常,我妈也经常说我。”魏博简蹲在垃圾桶旁边择菜,一看就是不怎么做家务的样子。
“你妈经常说你什么?”
徐知星搬了个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看着魏博简煮泡面。
“说我房间乱得像个狗窝,也不知道收拾,我妈当医生的,有洁癖你知道吗?我天,有时候洁癖犯了,我感觉她都要给我和我爸从里到外消毒一遍才罢休。”
徐知星突然有了共鸣,“对对对,路西鸣也有洁癖,地板拖个五六遍还嫌不够,都快能当镜子用了,砖缝有一点黑,他都忍不了,必须弄干净。”
“他洁癖还吃你剩饭?”魏博简抬头问。
“这得益于我从小的培养。”徐知星眉梢扬起,下巴微抬,像只骄傲的小猫。
“我妈就不行,必须让我吃干净。”
“我不想吃啊。”
徐知星怀里拿着抱枕,下巴尖放在手背上,“我有时候吃一点就饱了,而且我妈还喜欢让我吃一些我不爱吃的,什么鸡汤啊,鱼汤啊,我不吃她又要说我,所以只好给路西鸣吃了。”
魏博简站起,把择好的青菜放在水池里清洗,“你嘴确实太挑了。”
“泡面只吃第一筷子,可乐也只喝第一口,西瓜还只吃中间最甜的部分,鸭肉又嫌肥,鸡肉又嫌柴。”
“确实难养。”
“我乐意。”徐知星才不管这些,反正只要有路西鸣在,总会有人给他收拾。
“我哪敢说您不好的啊。”魏博简将牛肉和配菜放在锅中,“我这泡面简直牛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那也只是泡面。”徐知星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那你别吃。”
“不吃就不吃。”徐知星说完转身就要走,魏博简又赶紧追过来,“好好好,我错了,算我求你吃一口行不行。”
徐知星这才停住脚,“那我勉强吃一口。”
“行,坐着吧,我去煮面。”
徐知星又坐会凳子上,问:“你爸妈打过你吗?”
“怎么不打?”魏博简单手插兜站在锅前说:“皮带都打断了几根,我爸刑警队长,我妈外科主任,他俩打我完全是属于皮带沾碘伏,一边消毒一边打。”
徐知星被魏博简的比喻逗到了,没忍住笑出声。
魏博简也跟着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徐知星,“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爸打我,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那时候都快见到我太奶了,多亏我妈妙手回春。”
“这么狠?”徐知星不由得咂舌,“为什么啊?”
魏博简转头,神情复杂地说:“我和我表弟偷拿我爸的枪,想出去玩。”
“还没走出这个门口呢,就被我爸发现了,一顿暴打。”
魏博简想想都头皮发麻。
徐知星本来还很同情魏博简的,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收回了同情,“那你这纯属活该,怎么能随便拿枪出去呢。”
“是啊,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那你有没有被你爸妈冤枉过?”
“有啊,我爸脾气急,我妈医院忙,有时候听到别人说我闯祸了,就以为真是我干的。”
徐知星叹口气,“都一样。”
“那你被冤枉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什么?”
魏博简挑眉,“那枪不是我拿的。”
“是我弟拿的。”
“……”徐知星追问,“那你没和你爸解释吗?”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谁拿的都一样,结果都是我俩一起拿着枪想出去。”
“怎么能一样呢?”
“你拿和他拿就是不一样。”
“没差。”
魏博简无所谓这些,但徐知星不行,“不是你干的就不是你干的,你干嘛不说?”
“当时讲究义气嘛,我又是当哥的,肯定要保护弟弟啊。你当时不也没把魏乐光交代出去吗?”
提到这事,徐知星就不高兴,偏过头不理会魏博简。
魏博简盛出面说:“你家里没有表弟堂妹之类的吗?要是他们犯错了,你会怎么办?”
“我就一个妹,听话得很,才不会让我被背黑锅。”
徐知星顿了顿,“不过小时候路西鸣经常帮我背黑锅。”
“有时候我闯祸了,不小心打碎东西了,都是路西鸣承认的。”
魏博简把面端到餐桌上,“好了,路西鸣长,路西鸣短,路西鸣现在又不在,凑合吃我的泡面吧。”
徐知星站起望了眼窗外,天色渐黑,淅淅沥沥的雨珠从屋檐飘下,形成一道透明的雨帘,“下雨了。”
“是啊,出去玩是玩不了,等会在家打游戏吧。”魏博简把筷子递给徐知星,“尝尝泡面匠人的泡面。”
“我以后大学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就去卖泡面。”
徐知星拿起筷子说:“谁吃啊?”
“大主顾不就在我对面坐着呢。”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你爸妈回来了?”
“不应该啊,他俩都有钥匙。”魏博简警惕地站起,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问:“谁啊?”
门外传来清晰的声音。
“路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