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阵法
叶清表情发怔地看着满脑袋都是血的小钰, 眼中是浓浓的心疼。
兴许是担心叶清害怕，小钰现在的眼睛是正常小孩子的模样，只不过眼白中的红血丝还是很明显。
叶清将小钰抱在怀里，但是她又不敢用力, 只敢虚虚地抱着, 生怕自己太用力小钰就会消失。
小钰也像终于找到家的雏鸟, 在叶清怀里放声大哭。
庄敏和池松对视了一眼, 俩人离开书房, 没让叶清的狼狈出现在更多人面前。
池星坐在搬到房间角落的沙发上, 他看着哭起来满脸血泪的小钰, 朝着小钰的方向丢了一包纸巾。
小钰现在是鬼, 五感敏锐，下意识接住纸。
他一边对池星道谢, 一边抽出纸巾给叶清擦拭眼泪。
叶清看着小钰脸上的血泪，内心更加悲痛和自责：“都怪我, 要不是我出差, 王骏超也不会带你回王家，你就不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小钰的额头：“疼吗？”
小钰懂事地说不疼, 叶清听到这话眼泪掉得更多了。
从头上滚下来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怎么可能不疼？
小钰不想让叶清继续担心自己，他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 重点说除了王骏超推自己之外，王骏超的情人也很坏。
叶清深吸一口气，抚摸着小钰的脸颊，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池星也没插话, 他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着王少的朋友圈。
王少的动态很有世家子弟的奢靡之感，不是豪车就是各种宴会, 还有和不少世界各行业大咖的合拍。
池星撑着下巴翻了好一会儿，任何顶级的享受都能在王少的朋友圈中翻出来，唯独很少看到和公司相关的。
“王少这个样子，难怪王嘉乐一家会生出其他的想法。”池星自言自语地说道，“太松懈了。”
【你之前和他差不多。】
池星懒洋洋挥散这行字：“我只是没正式进公司，但对公司的决策还是一清二楚的。”
而且池家和王家不同，池家比较重感情，就算真要抢位置，也不会在对方出车祸时会幸灾乐祸，甚至会产生希望对方被车撞死的恶毒想法。
池海对他做过最“恶毒”的事也就是小时候几人一起学单车，他嫉妒池星学得快，给池星的单车车轮放气……
他最后还被池月和池淼告状，然后被家法伺候揍了一顿。
从那之后，池海对池星的“恶毒”针对就成了嘴炮模式，但凡他想做点什么，都不需要池星告状，池月和池淼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但王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王嘉乐是真的恨不得王少去死，为了争权，是一点兄弟情分都没有。
想到王嘉乐那副大聪明的模样，池星蹙眉：“其实王家以后谁当家做主都无所谓，也不一定非得是王少，但是王嘉乐品行不佳又不太聪明，王家又和池家有合作，他上位不太合适。”
“王少虽然也不是很聪明，但最起码他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池星说着，又若有所思地点开王少朋友圈的一张照片，是莉莉的照片：“世家之中，他给王少使美人计也没什么，胜者为王嘛，但不聪明很致命。”
池星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语气散漫：“纵容下面的人‘杀人’，也迟早会给他自己招来祸事。”
【他应该不知道王骏超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动手。】
“连这种端倪都发现不了，那就更笨了。”
“池少，谢谢您。”叶清的声音打断池星和裴钦的闲聊，她牵着小钰走到池星身边，身体微弯要跪下道谢。
池星没让她跪下来，从沙发上站起身将她扶起来，对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叶清紧紧牵着小钰的手，一双眼睛因为憎恨眼尾都染成红色：“我想报仇！”
池星：“怎么报仇？你有证据吗？还是打算直接捅王骏超几刀？”
叶清沉默地看着池星，眼中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证据？她压根没考虑过证据这回事，小钰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王骏超早就将证据销毁，她很难找到王骏超残留的证据。
站在她身边的小钰也是相同的眼神，一副想要将王骏超直接弄死的凶残模样。
池星挑眉，该说不愧是母子吗？小钰不仅在长相上和叶清相似，连想法都差不多。
“你想把王骏超捅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池星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叶清：“小钰如果把王骏超杀了，投胎的下辈子就不会是人了。”
叶清有点发愣，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但是小钰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我不在意！我这辈子的仇都报不了，还管下辈子干嘛？”
叶清却迟疑的没说话，小钰现在已经死了，她不想小钰为了仇恨下辈子不能转世投胎做人，这个仇，她自己动手也行，不一定要小钰插手。
如果杀人在下辈子就不能继续做人，那她替小钰承担这一切。
小钰直勾勾地看着池星，他眼睛又圆又大，眼中是对王骏超的痛恨：“哥哥，就算不能投胎做人我也不怕，下辈子大不了我当小动物！”
池星：“那你愿意当蟑螂吗？”
小钰眼中的仇恨一滞：“……有其他选项吗？”
池星：“还有老鼠。”
小钰：“……”
他脸上的血泪流得更凶了，他看向叶清：“那我不去地府了，妈妈你把我做成古曼童吧，我之前就是这样想的，我听姨姨说过，娱乐圈里有好多明星都养古曼童。”
叶清摇头：“我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禁锢你的魂魄。”
小钰大哭起来：“妈，你就自私点吧！要不然我就要去当蟑螂老鼠了！”
叶清：“……”
讨论怎么报仇的走向有点歪，池星听着想笑，他压下眼中浮起的笑意，正色道：“有件事在你家的时候人多口杂我没来得及说，叶清，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叶清彻底愣住，她声音很轻，语速很慢，还带着疑问：“我还会有孩子？我……还会信任别人愿意生孩子吗？”
小钰听到叶清还有孩子后，眼睛亮晶晶的，他摇了摇叶清的手：“不管经历了什么，永远不要放弃信任和爱别人的能力。”
“妈妈，这是你电影中的台词。”
他眼睛微弯，笑出一对月牙眼：“妈妈，真好，你以后还会有宝宝。”
叶清心口发酸，她蹲下身和小钰对视着：“你不吃醋吗？”
她口不择言地说道：“妈妈要是有其他的孩子，你会不会不满？会不会觉得妈妈把你遗忘了？”
“为什么会吃醋和不满？”小钰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妈妈有其他的宝宝代表我多了一个弟弟和妹妹，这世界上也多了一个爱妈妈的人。”
“如果妈妈你把我遗忘了……”他凝视着叶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那太好了，说明妈妈你走出这件事啦！以后想到我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啦！”
叶清的眼泪再都控制不住，她将小钰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懂事的小钰，王骏超到底是怎么忍心把他推下楼梯的？
池星撑着下巴看着叶清和小钰，慢吞吞地说道：“我还没说完呢，除了你以后会有孩子之外，我看小钰的面相，和你的缘分还没尽。”
他这话让叶清茫然了好一会儿，她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池星这话的意思。
小钰则惊恐地鬼叫起来：“不会吧？难道以后我转世成蟑螂被妈妈一脚踩死了？”
池星：“……”
叶清：“……”
被踩死的缘分也算缘分嘛。
叶清听到小钰这话才彻底反应过来，她看着池星，惊疑不定地问道：“池少，难道您的意思是……小钰还会投胎成我的孩子？”
池星看着小钰，笑了下：“按照面相来看是这样的，就看小钰要不要去亲手报仇了。”
小钰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问，他不可置信地问：“我还能继续当妈妈的孩子？是那我下次当妈妈的孩子，会有一个疼爱我的爸爸吗？”
叶清心口又酸又涨，她把小钰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就算你下辈子没投胎成我的孩子，也会有一对爱你的父母。”
小钰趴在她肩头：“妈妈，我只想要做你的宝宝。”
小钰在继续做叶清的宝宝和把王骏超干掉之间来回犹豫，他对王骏超的仇恨实在太深，不让王骏超经历和他同样的痛苦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出不了，连身上的戾气都会越来越重。
但他又很想继续投胎成叶清的孩子……小钰毕竟还是小孩子，他都想要，但也知道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急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鬼的哭泣尖叫声让池星头疼欲裂，他看到叶清都悄悄揉了下耳朵。
池星将小钰拉到自己身旁，动作一点都不轻柔地屈指弹了下小钰的额头：“你还是小，对付王骏超这种人，让他死只是便宜他，让他生不如死才算是折磨。”
小钰揉了揉额头，不疼，痒痒的。
他对池星可怜兮兮地问道：“哥哥，我不懂。”
“他不是看重权力仗势欺人吗？那就让他失去这一切，从高高在上的王家人沦落为普通人。”
“身份落差产生的痛不欲生才是对这种人最好的报复。”
小钰似懂非懂地点头。
池星将小钰塞回叶清怀里：“王骏超家里应该有佣人，我明天派人查一下当天的事有没有人证和物证。”
叶清抿唇，她恭恭敬敬地对池星鞠躬，眼眸湿润，声音沙哑又感激：“池少，谢谢您。”
她这一晚上对池星说了好多次的感谢，但每一次的感激都源于真心。
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之外，她还给池星转了一笔钱，数目之多连池星都感到诧异。
叶清轻声解释道：“我迟早是要和王家公司撕破脸皮的，我们签了合同，我要是主动针对王家公司……我要赔一大笔钱，到时候他们那边会把我账户冻结，这钱不转给您，我也留不了。”
池星随意说道：“等你这件事解决我再转给你。”
叶清摇头：“这钱就捐给基金会吧，从王家那边赚的钱，我不想花，拿去帮助更有需要的人吧。”
她说着，又看向池星，有些犹豫地开口：“池少，我等会儿想去医院一趟，我打算今晚……”
后面的话她说得有些艰难：“我想去把小钰的尸体给火化了，绝对不能让王骏超用小钰的骨灰来威胁我。”
池星：“这件事事不宜迟，我跟你一起去。”
叶清点头，临出门前，池星丢给她全新的帽子和墨镜，防止她被人认出来，也没让她开自己的车，而是从池家车库里挑了一辆。
叶清站在池家车库中，仇富的眼泪从眼角流出，她也算有钱了，但看到这些更有钱的世家子弟，还是深感自己赚得还不够！
可恶的有钱人！
不过池星着实低调，就算车库中一堆豪车，他日常出门开的车都是完全不显眼的那种。
不算便宜，但也不会像王少那样开着张扬的超跑。
一小时后，叶清神色复杂地抱着骨灰盒，她心情五味杂陈，就算知道小钰的魂魄就在自己身边，眼泪依然控制不住。
她晚上实在不想一个人住冷冰冰的房子看不到小钰，她声音沙哑得不行：“池少，我今晚能住在池家吗？我住书房就行，我想和小钰说说话，回家后就看不到他了。”
池星点头：“沙发放下来就是床。”
将叶清安置好，池星才洗漱后回房间休息。
忙了一天，池星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盘膝坐在床上，指尖上挂着玉佩的黑绳，眯着眼睛问道：“裴钦，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玩儿？”
裴钦没回。
池星将玉佩放在掌心：“阿钦哥哥，你不能出来玩，我能进去找你吗？”
这次裴钦终于回了。
【等你死了就能进来了。】
池星：“……”
晦气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明天我去公司在办公室也画一个阵法吧，要不然我看叶清都舍不得离开书房了。”池星打了个哈欠，在临睡前嘀咕了一句，“等有机会我一定要试试阵法投屏——”
住在池星楼下的庄敏和池松更是没睡着，庄敏唏嘘：“还以为星星开窍谈恋爱带女生回家了……”
没想到是为了灵异事件。
池松：“按照星星的性格，就算真谈恋爱了也不会大半夜地带女生回家吧？他肯定会提前通知我们。”
庄敏说也是，但还是很惆怅：“星星什么时候能谈恋爱。”
“你操心什么嘛，他才二十出头，急着结婚干嘛？就算他不结婚也没关系。”池松对此看得很开，“他开心就行了。”
庄敏叹气：“我们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另一个我还是希望他能找个伴的，等我们走后星星也不会太寂寞。”
池松很犀利：“你担心星星寂寞可以那啥之后继续陪在星星身边，反正他又不是看不到。”
庄敏：“……”
对哦，都忘了还可以这样！
第二天一早，池星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他洗漱后走出房间才看到郑阿姨和叶清在厨房说话，叶清带孩子对厨艺也算精通，今天的早饭有一大半是她做的。
不过她趁着郑阿姨没注意，悄悄地藏了一份端去书房。
池星：“……”
他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似乎自己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嗯，给“儿子”投喂嘛。
庄敏和池松早早就出门了，池星吃完早饭也打算出门，和他猜的一样，叶清果真不舍得离开，池星无奈地说他办公室也有阵法。
叶清眼睛一亮，打定主意要跟在池星身边。
她恋恋不舍地和小钰告别，说晚上再和他说话，然后和小跟班似的在池星身后。
空中浮出某人不爽的一串省略号。
池星看着【……】在空中跳跃，心里有点好笑，对叶清说道：“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调查王骏超的事情在中午前就会出结果，让叶清跟在旁边更为方便。
叶清和池星一前一后开车来到池家公司，俩人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来到楼上。叶清刚到楼上就看到嘴里叼着油条的林鹿，她有点吃惊，还以为自己走错地了，这不是池家公司嘛？
林鹿多看了她一眼，主要看向她身旁的池星，对池星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继续看向叶清。
林鹿心细如发，看到叶清这身打扮立刻猜出对方的大致身份：“明星？”
叶清心里一惊，她对林鹿有印象，他跟顾少等人的关系挺好，但平时话不多，总是在一旁倾听，没想到心思敏锐到这种程度。
林鹿看出来叶清的吃惊，不由笑了：“你这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明星。”
叶清摘下口罩和墨镜对他打了声招呼。
林鹿没想到是她，不过也点了点头。
池星对林鹿挥手：“你不在楼下，跑到楼上干嘛？”
林鹿耸肩：“楼下无聊，没有楼上好玩。”
他现在是彻底不怕楼上的鬼和妖了，对池星商量着：“我不是跟在你身边学玄学嘛？你看我调到楼上来怎么样？”
“你去找黄一天。”池星没反对，将林鹿撵走后，他带着叶清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叶清下意识看向沙发下面：“阵法在这吗？”
池星：“……”
“我还没画。”
叶清表情震惊：“阵法是你自己画的？”
她昨天看到的阵法精细又复杂，她完全没往池星身上联想，还以为是哪个特别厉害的大师在池家画的。
没想到就是池星自己！
池星颔首，然后没和叶清说话，将沙发挪开，找好位置开始画阵法。
他这次画阵法要比之前都熟练不少，墨汁触碰地面尚未晕染就被他画出一条复杂的纹路，动作轻盈又洒脱。
窗外的微风吹起池星额前的碎发，更是让垂眸画阵法的池星看起来灵动无比。
他画阵法时轻松又惬意，但每次落笔都给人一种奇妙的尽在掌控的随意感。
叶清站在门口看着池星，在这一刻，她感觉池星身上悠闲恣意的姿态远超于他外貌给人带来的惊艳。
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见过无数好看的男男女女，但很多人只有外貌，气质一般，或者气质很好，但外貌又跟不上，很少有两者兼具的。
而除了外貌和气质，一个人身上的灵魂本质才是最吸引别人的。
叶清以前接过不少戏，总觉得那些编剧剧本中“人格魅力”是种很虚的东西，但现在她似乎领悟到了这种奇特的魅力。
叶清落在池星身上的视线发生了转变，之前还带着些无法控制的好感，但现在这些好感升腾为敬仰。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叶清回头看了眼，发现是林鹿，对方举着手机对她说道：“让一让，你挡着镜头了。”
叶清：“……”
她往旁边挪了挪。
林鹿也没敢在池星没允许他拍摄的情况下多拍，只拍了一个短短的十五秒短视频，然后发到了群里。
顾昭：？？？？
陆朗：？？？？
王少：卧槽，池少还会画魔法阵？
顾昭：等等，难道上次池星送我和陆少的平安符是他自己画的？
陆朗：？？？？
陆朗：我不想活了，池少怎么什么都会？！我以为他只会算命！他不是才接触玄学嘛？怎么学得这么快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鹿：平安符是池少画的，我也有。
王少：？
王少：好好好，你们都有池少送的平安符，只有我没有是吧？
林鹿：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得想，我们都是出事池少才送的平安符，你好好的池少送你平安符干嘛？
陆朗：池少送你平安符就代表你要出事了或者已经出事了……
王少：……
顾昭：我看着池星画阵法的这个视频，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王少：？
顾昭：我感觉吧，好不容易和池星的关系亲近一些，但是看到这个视频突然发觉，好像他跟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林鹿：我懂，按照我们画画的来说就是图层不一样。
陆朗：想那么多干嘛？我才不像你们那么多愁善感，等我追到池月，以后池少就是我哥。
王少：你这脸皮真厚，敢问您最近和池月搭上话没呢？
陆朗：……
林鹿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耸肩笑了起来。
他将手机收起来，看了叶清一眼，也没多问叶清的事，而是跑去找黄一天申请从楼下调到楼上。
池星画完阵法后站在旁边“咔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裴钦：6不6？第三次画阵法就如此完美，大概这就是天才吧。
裴钦：……
池星：你对天才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裴钦：没。
裴钦：6。
池星在才心满意足，他对叶清招手：“把小钰带过来试试。”
小钰跑向阵法中心，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出现在池星和叶清面前。
叶清长吁一口气，突然福至心灵地问道：“池少，能不能给我家里也画一个？这样我就能天天都看到小钰了。”
池星摇头：“这种阵法你不止能看到小钰，也能看到其他的鬼，到时候被鬼伤着怎么办？”
叶清抿唇：“池少，您住的那个小区还有空房子吗？我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在你隔壁买一栋。”
到时候池星要是愿意帮她在房子里画个阵法最好不过，如果怕有危险不愿意也没什么，她可以去池家串门。
池星说不知道，没等他想继续打消叶清的这个念头，他手机传来嘀的消息提示音，是庄敏发来的调查资料。
是一份关于王骏超的详细资料。
池星将资料打印成两份，一份自己拿着看，另一份递给叶清。
就算叶清跟在王骏超身边七八年，也还是第一次如此详细的了解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自认和王骏超的关系算不上“谈恋爱”，也还好不是谈恋爱，要不然看到这些内容头顶得绿到发慌。
“我知道他喜欢对公司里的女星出手，但没想到他对男的也……”叶清抖了下身子，碍于身边还有年纪尚小的小钰，她没将更荒诞的内容说出来。
除了男女不忌之外，王骏超有时候还会开男女都有的淫趴！
叶清心里有些后怕，还好王骏超玩得这么花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一线，王骏超看在她给公司当摇钱树的份上，没强迫她玩这些。
叶清直接跳过这些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内容，将资料翻到后面——王骏超将小钰从楼梯推下的那天家里保姆正好请假，除了保姆之外，还有一个情人进出小区的记录。
不过在第二天，情人被王骏超送到国外，现在她身边还有王骏超安排的人守着。
要不是这个情人的身份也是个小明星，指不定王骏超会干出杀人灭口的事。
叶清神色凝重地继续看着资料，王骏超家中是有监控的，只不过监控不用想都知道早就被王骏超销毁。
除此之外，还有小钰被送往医院抢救的各种记录。
叶清看完这些后，突然说道：“我想去说服那个小明星让她出面作证。”
“很难。”池星将资料放下，“王骏超给了她一大笔封口费，足够她衣食无忧后半生，她没必要替你出头，这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这小明星如今在国外，吃穿用度不愁，住着大别墅开着跑车，就算叶清能给双倍的钱给她更好的生活，她也没必要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去帮叶清。
尤其这件事她在其中的身份不够光彩，她更不会主动戳穿这件事。
叶清沉默了一秒才说话，她长相清纯无害，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声音也从昨晚的沙哑恢复往常的柔美，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和长相截然不同的平静：“池少，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清清白白的也很难走到今天这步。”
“我会让她只剩下帮我这条路。”
池星来了点兴趣：“你想怎么做？”
“我会和王家撕破脸皮。”叶清的视线看着手上的资料，“目前微博的账号我还能登录，我要将王骏超做的这些事公之于众。”
池星对这点已经猜到了，叶清昨晚将钱全部转给他，他心里就有数了。
池星问道：“撕破脸后你有钱赔偿吗？”
“之后的赔款，我其实不是太担心。”叶清对池星笑了下，“这些年我在公司签的合同和实际上公司给我的分款数目是对不上的，公司少我很多钱，足够我支付赔款，还能剩下不少。”
小钰举起爪子：“我知道，每次王骏超都会利用我从妈妈手上圈钱！”
合同明面上谈好的分成是四六分，但实际上每次王骏超都能用小钰来威胁叶清，再从她手上分走两成。
她如果和王家撕破脸皮，这些钱王骏超都得还回来。
但是这些钱数目太大，还要牵扯到官司，短时间内很难回到她手上，王家到时候肯定会冻结她现在的账户把钱转走。
叶清怎么可能让王家占便宜？所以她果断选择把自己账号上的钱给捐了。
至于王家想要她赔款，那就得王骏超先转给她自己填补窟窿咯。
池星听到小钰和叶清的话后了然，他看不上王骏超这种连定好的合同都会阳奉阴违的人，尤其还是用自己的亲生孩子去逼迫孩子的母亲……属于是人渣了。
“你把这件事闹大之后，王骏超肯定会想着收尾。”池星的声音懒洋洋的，“现在他那边的证据除了被销毁的监控之外，就只剩下那个小明星，你在逼他对小明星动手，像销毁监控那样销毁小明星，到时候这小明星只能选择鱼死网破投靠你。”
叶清要是突然上门和这个小明星谈，已经不缺金钱的小明星肯定会不屑一顾，她会更看重自己的名声。
但如果面临生命的危机，金钱和名声就不值一提了。
毕竟命没了，还要名声和钱能做什么？
叶清抿唇笑了起来，她脸色苍白，瞳孔也比常人要浅，笑起来有种独特的柔弱感。
她摸着小钰头上的伤，虽然在笑，但是眼中却很冷：“要不是她先开口让小钰跳舞，小钰也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完，很显然，她从小钰口中得知一切之后，不仅憎恨王骏超，也恨当时的小明星。
“但是她不能死，她还要活着送王骏超进去呢。”叶清对池星露出哀求的神色，“池少，她这边的联系我自己来，但是她人在国外，如果出意外我保不了她，到时候还要麻烦池少你帮帮我。”
她瞳孔波光粼粼，浅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明亮又破碎，任谁看了都不会拒绝。
池星没有心软直接答应，而是看着她浅色的眼睛，看了许久都没说话。
叶清眨了眨眼睛，从昨晚开始她和池星见面，池星从来没用过这种眼神看她，现在这目光……怎么说呢，也不是对她有好感的眼神，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还没等她细想，她看到池星身前的玉佩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办公室中的阵法也跟着闪过一道金光。
和小钰站在上面只闪过一下微弱的光芒不同，这道金色的光晕璀璨无比。
金光散开之后，叶清看到阵法之中凭空出现一道青年的身影。
青年微微侧头看向她，叶清先是震惊于对方的眉目如画的俊美相貌，随即对上那道和她相似的浅色瞳孔——
和她柔弱的浅色眼瞳不同，对方的视线冷淡漠然，看她的视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叶清心中猛地一紧，脑中倏地闪过“原来如此”的念头。
池星看她眼睛这么久应该是在她透过她想着这个青年！
叶清在裴钦的视线中浑身僵硬，小钰也安静如鸡地没敢吭声，池星则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钦。
最后还是林鹿兴高采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池少，黄一天给我安排了楼上的办公位！”
他说着话，还探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正好和裴钦凉冰冰的视线对上。
林鹿：“……”
他看过裴钦的照片和视频，也经常被裴钦放冷气，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裴钦本人！
林鹿目瞪口呆：“这、这、这好帅啊！比照片视频都要好看！”
裴钦对这种夸赞不置可否，他看着林鹿和叶清，身上的寒意尽数收起，对俩人弯眸笑了下，声音悠扬柔和：“可以请你们先出去吗？”
林鹿和叶清哪敢拒绝，同手同脚地走出办公室，小钰更是像身后有鬼追似的，飘得极快。
俩人一鬼刚走出房间，裴钦对着办公室的门挥了挥手，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
池星坐在办公桌后，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情很好地戏谑道：“该不会又吃醋了吧？”
面对他如此明显的打趣，裴钦也没恼火，只是“嗯”了一声，他从阵法中心一步步走向池星。
他每往前走一步，身上的戾气就浓重一分，等走到池星身前时，连那双清透柔和的浅色眼眸都染上几分戾气。
察觉到裴钦身上的危险气息，池星收起了笑，歪着头看着裴钦的眼眸。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缠绕，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微妙，池星在裴钦的视线中感觉自己耳尖有些发热，他身上的玉佩似乎也在发烫。
裴钦身上的戾气在两人对视中消融，俩人都有些发怔，随后同时收回视线。
裴钦身后有红黑色的丝线紧紧缠绕互相吞噬着，这丝丝缕缕的线想从他身后钻出，跟随主人的心意缠上池星，又被裴钦不动声色地克制着。
他走到池星面前，池星坐着，他站着，这个视角他看着池星的面容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俯视，偏偏声线又是温柔的：“不要用那种目光看别人。”
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椅子两侧贴近池星，声音很轻，但凝视着池星的眼眸很认真：“可以吗？”
裴钦的姿势呈现一种将池星禁锢在怀中的压迫感，但因为他过于柔和的语气以及祈求的神态，池星甚至没察觉到这种姿态有多冒犯。
池星抬起下巴看着裴钦：“为什么？”
虽然是在质问，但声音却没有不满，还带着一丝笑意。
裴钦轻笑了声，他神情是坦坦荡荡的自然，语气也毫无攻击性，并且恰到好处地示弱：“因为我会吃醋。”
裴钦太了解池星了，知道池星不喜欢欺骗，喜欢毫无保留地坦荡。
所以当他这话说出口后，他看到池星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防备更是荡然无存。
池星像是在太阳下晒着太阳的小猫，不仅对他闯进自己的私人领地毫不在意，并且还竖起尾巴摇着尾尖邀请他一起玩耍晒太阳。
裴钦的指尖距离池星放在椅子两侧的手指很近，近到池星只要稍微动一下指尖俩人就能触碰到。
池星又笑了起来：“哥哥对弟弟会吃醋这种情绪正常吗？”
“不正常。”裴钦坦然承认，“我对你心思不纯。”
池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厚脸皮地承认，一时间有些失语地看着裴钦。
裴钦含笑看着池星。
他和池星贴得太近，这话仿佛是在池星耳边说出，凉丝丝的气息在池星脸侧吹拂，池星的心跳蓦地加快——
一下下的跳动声连他自己都能听到。
和浑身都很凉的裴钦不同，他感觉自己心脏处似乎有股热意蔓延开，逐渐在他全身灼烧。
裴钦也听到了池星失律的心跳声，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伸手轻捻了下池星的耳垂，声音低低的：“红了。”
指尖微凉的触感让池星上半身一僵，池星整个耳朵都烧红起来。
裴钦眸色微深，在他触碰到池星之时，他身后的红黑线团亢奋地扭成一团麻花，有几缕悄悄地缠上池星的脚腕，并且还想继续往上缠住池星的手腕。
裴钦快要压不住身后的红黑线团了，他不等池星反应过来发火，直接消失在池星面前。
池星在裴钦消失后才陡地回神，他一把将脖子上的玉佩扯下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调戏我？你摸哪呢？那是能随便摸的地方吗？”
【太敏感，不能摸吗？】
池星：“……”
他发火的话一噎，感觉耳后的薄红更烫了。
叶清和林鹿也没走远，俩人听着池星无能狂怒的发火，尤其是那劲爆的“摸哪呢”，俩人都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林鹿疯狂地咳嗽：“这是在摸哪里啊！”
叶清念叨着：“我一点都不好奇，一点都不好奇，一点都不……啊！到底摸了哪里啊！”
只有小钰，单纯懵懂地看着俩人：“你们在说什么呀？”
叶清捂住小钰的眼睛：“少儿不宜的东西。”
林鹿将头抵在墙上哐哐哐地撞着：“原来裴钦这么帅，池少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想到裴钦的外貌，叶清也跟着点头：“到时候我会烧点纸钱随份子的！”
林鹿：“……”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这脑子里的想法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第062章 热门
林鹿和叶清搭上话后, 又忍不住说道：“你和那个谁分手了？”
叶清一怔，她摇头：“算不上分手。”
顿了下，她又有点疑惑，林鹿怎么知道她和王骏超有矛盾？
林鹿像是看出她的想法,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又看着她的眼睛：“你眼睛里都是恨, 这种眼神我在其他人眼中看过。”比如赵芝芝。
叶清怔怔地看着林鹿, 这人真是敏感得让人难以想象。
林鹿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默默猜测着。
叶清在娱乐圈的靠山是王骏超, 出事不去找王骏超, 而是来找池星……林鹿只看这点已经能猜到什么了。
因为俩人之间如果没有矛盾, 就算是王骏超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来找池星，以王骏超的性格也不会只让叶清一个人来公司——王骏超肯定会陪着叶清一起来, 毕竟这样还能和池星拉近关系，并且也不会直接来池星的公司, 而是会单独约池星出去, 做足表面功夫。
所以林鹿一下子就推测出来叶清不仅和王骏超分手了，并且她现在恨的人就是王骏超, 因为她提到王骏超的名字时眼中的恨意最浓。
不仅如此, 林鹿刚刚还看到池星办公室里出现了能看到鬼的阵法……叶清刚刚在办公室中十有八九是为了见哪个鬼，就是不知道鬼是她什么人, 能让她这么厌恶王骏超。
只是林鹿也没有戳人伤疤的习惯，要是顾昭和陆朗说不定还会大咧咧问叶清是因为什么事来找池星，但林鹿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对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也没必要多嘴询问。
他听着恢复安静的办公室内, 对叶清说道：“那位应该回玉佩里了。”
叶清不太了解裴钦，刚刚在办公室只是看出来裴钦和池星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此时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是池少的男朋友吗？我看他们之间的气氛蛮微妙的。”
林鹿提起池星的八卦就来劲了，他嘿嘿笑道：“那不是池少的男朋友，是池少的哥哥。”
叶清有些诧异：“哥哥？池少不是独生子吗？”
林鹿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叶清脑中灵光一闪，她在娱乐圈中，又和王家有接触，自然听过池星的身世传闻，也知道裴家的那位在两个月前去世——
难道刚刚出现的就是那位？
叶清深吸一口气：“原来池少身边还有……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叫守护灵！”
林鹿睁大了眼睛，守护灵？醋缸灵差不多。
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怕被裴钦人道毁之。
叶清也没想到这两位豪门中的真假少爷非但没有反目成仇，竟然还有暧昧方面的倾向……要不是她现在实在太想报仇，都想和林鹿坐在一旁畅聊一天池星的瓜。
确定裴钦离开之后，叶清敲了敲门走进去。
她看到池星坐在椅子上被气到表情恼怒，他发火时的表情说不上让人害怕，就是……还挺好看的，脸上的那丝怒意让他本就漂亮的五官变得更加生动。
叶清没忍住，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挪开视线后，又又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感觉身子一寒，似乎有人也在看她。
她从昨晚开始就有身体有点冷的错觉，昨晚她还不明白，但现在已经懂了，这是玉佩里的那位在看她不爽……
叶清连忙收回视线，她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小钰。
办公室的门没关，池星看到小钰被孔赠拉到一边在玩耍，孔赠和他都是小孩子，玩起来时不时传来刺耳的鬼童尖叫声。
一个鬼童的尖叫声已经够可怕的了，再来一个简直会让人崩溃。
宁悦和阿大被吵得神志恍惚，作为曾经的校园女鬼领头人，宁悦的脾气也谈不上多好，她一把薅起孔赠的衣服，将孔赠的脑袋揪起来，对着他的脑袋骂道：“这是公司，大家要工作，你能不能安静点？”
阿大则盯着小钰，小钰看着孔赠被宁悦拎在手上单独的一个脑袋，上扬的嘴角慢慢地耷拉了下来……
杜美和赵芝芝还算冷静，杜美对着池星的方向说道：“老板，我的建议是尽快准备一间儿童玩具房，让这些带着鬼童的人能把孩子丢到房间里，要不然太吵了。”
池星觉得这个建议相当不错，等玩具房搞好后，他就在玩具房里也画一个阵法。
他喊了声黄一天，让黄一天准备房间，然后又对外面喊了一声小钰的名字。
小钰飘到池星的办公室中，他刚和孔赠玩了会儿，身上的怨恨都消散不少。
他扑到叶清怀里，叽叽喳喳说自己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孔赠，还说外面有好多大姐姐和大哥哥。
叶清看着外面的黄一天等人，人不多，完全不像小钰说的有好多好多的哥哥姐姐，就连他说的新朋友，她也没看到。
她也算聪明，不过转瞬间就想明白，能和小钰一起玩的新朋友想来也不是活人。
叶清突然发现这层楼格外危险，外面有着数不清的鬼。
不过好在池星是大师，能镇住这些鬼，再加上外面还有黄一天等活人，她也没特别害怕，只是抱紧小钰听着小钰说外面的孔赠脑袋被踢飞了。
叶清：“……”
好吧，还是有点吓人的。
叶清看向池星，有些犹豫地说道：“池少，我想晚上就发社交平台公布王骏超的那些事，就是……我的住处会不安全，我也不能去酒店开房，王家能查到我在哪里，池少，您能安排一个安全的房子让我暂住一段时间吗？”
“池少，要不然我继续住池家也是可以的，还能天天看到小钰。”
池星侧头想了下：“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公众人物，我也勉强算半个公众人物，你继续住我家不太合适。”
叶清有些遗憾，但还是点头：“我明白。”
池星看到在外面晃悠的林鹿，对叶清说道：“你跟林鹿住一个小区吧，他楼上有套闲置的公寓，要是王家能找到你想找你麻烦你就喊林鹿。”
叶清感激地点头：“谢谢，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到时候舆论发酵，王骏超不敢强闯民宅的。”
池星笑了笑：“要是他被惹急了打算闯进去呢？”
叶清抿唇：“那我大不了就跟池少您学习，开直播！我不信他在我开直播的时候当着那么多粉丝的面无法无天。”
池星恍然大悟：“这主意不错。”
叶清安静地笑了起来，商量好一切后，叶清也没离开，而是从林鹿那里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写着晚上那篇要发布的内容。
她坐在沙发上，小钰就坐在办公室中间的阵法中，孔赠也悄咪咪地溜进来和小钰面对面坐着说悄悄话。
有池星在办公室中，孔赠不敢大声尖叫，气氛还算美好。
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池星翻着合同的纸张声和叶清敲击键盘的声音。
宁悦在外面看着孔赠，哼了一声。
房间里还有叶清，她也没走进去，而是站在办公室门口悄悄地往房间里丢了几个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小钰和孔赠的眼睛一亮，尤其孔赠，对宁悦笑嘻嘻的：“姐姐真好。”
揍他的时候虽然毫不留情，但他早就习惯了。
他爸妈孔浩和孔珍揍他时候更疼呢！
叶清听到声音抬头看向阵法中心，她突然看到多一个小孩子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但小钰和这陌生的小孩子在一起还挺开心，脸上洋溢着笑容，正凑在一起在玩玩具。
看到小钰高兴，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要不是两个小孩子的脸色惨白，眼睛也和正常人不一样，只从这画面来看，就是普通玩耍的小孩子。
叶清心中哀戚至极，但她看着小钰脸上的笑，心中的伤痛又一点点被抚平。
她已经算幸运了，最起码她在小钰死后还能再见到小钰，并且以后也能见到小钰，她该满足了。
池星只在上午处理公司文件，公司里没什么决策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他快速走完工作流程后，下午摸出玄学的书认真地看起来。
越是深入了解玄学，池星越发觉得自己要学得太多，想要追赶学习了二十多年的裴钦，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学习过程。
为了安静学习，池星将办公室留给叶清，去隔壁空着的办公室看书。
“剥皮鬼，这类鬼和普通的鬼不同，能附身在刚死的尸体上，顶着刚死的尸体在外界行走，随着修炼，剥皮鬼还会找上活人……但这类鬼不能使用活人的身体，只能一点点剥下活人的皮肤贴在自己的尸体上……”
池星将这个剥皮鬼读完后，有些匪夷所思地问着裴钦：“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种鬼不管是顶着尸体在外行走还是剥活人的皮，都足够瘆人恶心。
【我五年前遇到过剥皮鬼。】
池星听得一愣：“你还真遇到过？”
他颇为感兴趣地问道：“那你怎么处理的？”
裴钦过了许久才回复：【魂飞魄散。】
池星怔了一瞬，不过这种剥皮鬼对活人的手段也很残忍，让这种鬼魂飞魄散也很合理。
“我还以为你会把剥皮鬼送到地府，地府不是有无间地狱吗？丢去那里折磨也不错。”
魂飞魄散反而便宜了某些鬼。
【裴余然打算把这个鬼送到地府，我觉得没必要，就一剑斩了。】
池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按照他对裴钦的了解，如果送去地府就能解决，他不会让鬼魂飞魄散，就算是对这种鬼厌恶得不行，送去地府的地狱里折磨反而是最优选。
池星随口问道：“你那天心情不好？”
裴钦没回复，但他这个态度就是默认了。
池星表示理解：“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
裴钦：【……】
不过池星对这件事挺好奇，打算抽空问问裴余然，能让裴钦心情不好……会是什么事情？
*
晚上，叶清和林鹿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然后她开车带林鹿回池星给她安排的小区。
只能坐地铁上下班的林鹿蹭着车还不忘八卦地问道：“你说要是有狗仔拍到咱们坐一辆车会怎么样？”
叶清：“……不知道。”
林鹿：“坐一辆车，还去一个小区进同一栋楼，估计狗仔会疯狂联想吧？”
叶清：“……没事，你说的这些在昨晚我已经和池少体验过了，我昨晚在池少家里睡的。”
这话太有歧义了，林鹿虎躯一震。
叶清又补了下一句：“我睡在书房。”
林鹿：“……”
叶清想着自己后面要是被王骏超找上门还需要林鹿充当打手，她也没继续瞒着自己和王骏超之间的事，她将王骏超对小钰做的那些事完完整整地道出，神色有些黯然：“昨晚在池少家里休息是因为我想和小钰说话。”
林鹿在楼上待了一天，早就从池星办公室的阵法中看到过小钰，再加上叶清看小钰的那个眼神，他在下午就猜到小钰应该是叶清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十有八九就是王骏超。
就是这小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他在心里甚至也猜了一番小钰的死是不是和王骏超有关，所以叶清和王骏超才会闹翻。
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此时从叶清口中听到真相，林鹿还是不免皱眉骂道：“真是畜生，竟然推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今晚尽管发动态，我会转发你动态的。”林鹿语气带着几分不爽，“这还是王少家里发生的事，我要先跟王少说一下，王少和王嘉乐的关系不好，他也会帮你的。”
叶清没想到林鹿会主动帮自己转发动态，她抿了抿唇：“谢谢。”
她也知道不管是林鹿还是其他人，其实都是看在池星的份上才会主动帮她，要不然听到这种事生气归生气，但自己下场转发动态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几家都互有合作，这样下场对王家的名声有损，也会影响到后面的合作。
林鹿没打字，而是在群里发了一段长语音，将王骏超的事完整复述，然后还专门艾特王少。
林鹿：你能不能支棱起来啊？你看看你们王家下面都成啥样子了！
顾昭：？？？王骏超？前几天我还和他在宴会上见过，他看起来春风得意，一点都不像把自己儿子推下楼的样子。
陆朗：不是，只有我关注的是叶清竟然有一个四五岁的儿子？卧槽，娱乐圈还有什么能相信？
顾昭：这事我知道。
陆朗：我怎么不知道？
顾昭：陆少你不知道很正常，你妈包养娱乐圈小白脸，你爸对娱乐圈深恶痛绝，肯定不会在你面前说娱乐圈相关的事。
陆朗：……滚啊！
林鹿：我也不知道。
顾昭：你不知道就更正常了，你在家被人重视过吗？你家里没人跟你说也太正常不过了。
林鹿：……滚好吗？
王少最后才回复：你们消息刷得太快了，我看看你们前面发了啥。
过了几分钟后，在群里消息又刷了几十条后，听完语音的王少才回消息。
王少：王骏超……等等，你问问叶清，这事能不能私下解决？我们王家不会包庇王骏超，但这事闹大对王家影响太大……还有你们不会都要下场吧？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
顾昭：哇~你还会着急王家呀？我看你谈恋爱都谈到神志不清了。
陆朗：我观望中，不一定会下场。但是王少，我也得劝你一句，你现在说这话属实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朗：叶清被王骏超压迫的这些年可没见你们王家的其他人放她走，她现在失去孩子，肯定会和王家鱼死网破。
陆朗：王少，就像顾少说的，你现在担心王家是不是太马后炮了？之前都干嘛去了？对王家公司不上心，对你下面的这些堂哥堂弟的某些行为也放任不管。这件事是王骏超一个人的错吗？你们整个王家都有责任。
陆朗：我知道叶清和王骏超有一腿，但是我真不知道他们还有孩子，王骏超还能拿着孩子逼迫叶清，但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王少，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话。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再继续这样吊儿郎当只知道谈恋爱，王嘉乐早晚会把公司夺走。你们王家内部也是时候该清理了，蛀虫太多从内部腐蚀，可能几十年后帝都就没有你们王家了。”
最后一段话陆朗是发的语音，群里一片安静，只有陆朗的消息和语音。
林鹿打了一段话，跟陆朗说得差不多，但他手速没陆朗快，陆朗先他一步发送，他看着群里的消息，又将这些字慢慢删掉。
陆朗的这些话听起来毫不留情，但也算推心置腹的劝诫，要是王少还是继续不听劝，估计从今天之后，陆朗就会主动和王少淡化关系。
陆朗这个人虽然爸妈玩得花，但他和陆妙从小都跟着外公外婆长大。
外公外婆家书香门第，将陆朗和陆妙教导得很好，完全没继承爸妈的花心滥情，也算是圈内少有的洁身自好的类型了。
他们这群人当中，顾昭是家里管得太严，想玩女人，但有心没胆。
他自己是常年被家里打压贬低，缺乏自信没兴趣谈恋爱。
王少就不用说了，常年混迹女人堆中，对感情向来是玩乐状态。
只有陆朗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从很小就喜欢池月，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现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从未变心，就算池月对他态度平平，他也没像某些男人一边装着深情一边和其他人谈恋爱找替身打发时间。
所以陆朗一直都有点看不惯玩弄感情的王少，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陆朗早就和王少分道扬镳了。
尤其现在王少家里又出了这种事，王少还一副想当和事佬继续纵容的态度，陆朗肯定会压不住火直接在群里就开骂。
顾昭在群里发了个表情包，是猫猫探头偷看的可爱表情包。
他也发了一条语音：“王少，这事王家压不住了，都闹到池星那边了，现在想私底下解决太迟了。要是你早点接手王家，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接到消息找到叶清去安抚，诚恳赔罪把王骏超送进去，再带着叶清主动找池星让她见到自己孩子……这事兴许还能私下解决，但现在估计不行了。”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解决方法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如果按照顾昭说的方式处理，叶清对王家的仇恨也许不会深到无法化解。
但现在嘛，叶清已经不需要王家将王骏超送进去了，她自己也可以。
林鹿没说话，只是艾特了王少。
王少过了十分钟才回复：曝吧。
就两个字，和他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陆朗打了个电话给林鹿，有些心虚地问道：“王少是不是生气了？”
林鹿：“……你被人喷一顿不得生气啊？”
陆朗：“那不一定，我也没少被池少骂啊。”
林鹿：“大哥，池少骂人只有两个词，要么骂你是‘傻逼’要么让你‘滚’，又没像你这样长篇大论。”
陆朗啧了一声：“我也不能看着王少继续糊涂下去不是？他用他那恋爱脑的脑袋想想，要不是想帮他，我干嘛说这些话？我们几家都和王家有合作，王骏超这事爆出来，对我们几家也没好处……”
陆朗小声地嘀咕着：“还不是想宁愿损失一些公司利益都想一棍子打醒王少。”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林鹿看着窗外的夜景，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车内的温度有些低，小钰应该也在车上。
他声音很轻：“除非王少自己愿意清醒过来。”
说完这话，林鹿挂断电话，就在他想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群里又传来消息提示音，是顾昭发来的：卧槽池星上热门了，卧槽，这标题真他妈劲爆。
林鹿点进链接看了眼热门词条，被震得瞪大了眼睛。
#叶清夜会池星#
#叶清在池家整晚未出#
#叶清在池家过夜#
#叶清和池星是什么关系#
林鹿都忍不住卧槽了一声，就算他知道事情真相，看到这些词条还是想歪了。
热门词条下面是一段视频，很模糊，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池家小区。
这段视频能看出来是远距离抓拍的，只能隐约看到叶清和池星的面容。
不过对于狗仔来说，只拍到一个侧面已经足够他们发挥了。
除了视频之外，各大娱乐圈的营销号都发文猜测叶清和池星的关系，一时间热门的热度节节上升。
毕竟这是个和一线女星扯上关系的视频，没过多久，转发量就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林鹿点开评论，这次的评论区比池星以往的热门都要热闹，叶清的粉丝数量庞大，活跃粉一人一句都能凑到百万评论，此时这个评论区混乱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林鹿心想评论区该不会都在骂池星吧——按照以往，只要素人和明星牵扯上关系，素人总是会被挑刺的，而叶清又是走清纯路线的一线明星……
不过评论区却出乎林鹿意料，骂人的评论并不是很多，一共分为几大阵营。
林清的女粉有认识池星的，直接就在评论区发了祝99，不认识池星的则到处在问池星是谁，虽然照片拍得模糊，但人还挺帅……
相比这些女粉，男粉则有许多都在破防，说以为叶清是清纯玉女，没想到也会和有钱人勾搭在一起，看这车就是有钱人开的。
这条评论下有不少林清的女粉在维护。
「拜托，就狗仔拍到的那个帅哥，别说有钱了，就算没钱我也支持清清和对方谈恋爱！」
「这车好像也不是很贵吧？」
「车不贵，但你要不要看看车牌呢……这车牌能买这车十辆都不止，而且你们看这小区嘛，在帝都很有名的，住在里面的都非富即贵。」
「清清有钱有貌，找个同样有钱有貌的怎么啦？」
「有钱有貌也配不上清清！」
而这些男粉们竟然还不是最破防的，最破防的竟然是池星直播间的粉丝——
「上面的是不是不知道池星啊，我知道你们很破防，但是你们先别破防，呜呜呜呜先让我破防！」
「不知道池星的你们先查一下池星是谁吧！他要是配不上……整个帝都就没人能配上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池星能不能配得上叶清，是叶清她能配得上池星？」
「呜呜呜呜池少怎么谈恋爱了啊，谈恋爱怎么还把人带回家啊，我才发现竟然接受不了，明明我跟池少只是主播和观众的关系……」
林鹿越看越想笑，他将这个评论截图，单独发给池星。
池星：？
林鹿：我在想，你以后要是真谈恋爱，在网上公布不得吵炸天。
池星：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在网上公布？在朋友圈说一下就行了。
林鹿一愣，也是哦，池星从来不在朋友圈之外的社交平台上发动态，他也不太关注网络对他的评价，更喜欢把重心放在现实生活中。
这些社交平台池星都有账号，但是从来没发过动态，想来以后就算谈恋爱也不会在这些平台上官宣。
但是林鹿还是忍不住对池星回了一句：谈恋爱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和其他的私事不一样，因为太喜欢对方了，就算不爱在其他社交平台上发动态的人，也想把这份喜欢的心意让更多人知道，可能得到陌生人的祝福和认同会更高兴吧。
池星哦了一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十分自信，等他以后谈恋爱，说不定连朋友圈都懒得发，家里人和身边的朋友知道就行，至于发到都是陌生网友的社交平台吗？
反正他不会这么做。
林鹿看完热门后，对开车的叶清说道：“你和池少上热门了。”
叶清点头：“我知道，刚刚助理给我发消息了。”
俩人说着话，已经开车到小区，林鹿带着叶清走进小区，他将叶清送到楼上才离开。
新房子从来没人住过，家具设施虽然一应俱全，但没有一丝烟火气。
叶清站在客厅里，悄声喊道：“小钰。”
她感觉有一阵凉风吹过，身体本能地颤了下，但她神色却没有害怕，反而带着笑意。
知道小钰在自己身旁，她才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勇气，将王骏超爆出来不仅会毁了王骏超，同时被毁的也是她自己。
但她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
她知道这篇文章只要发布出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恶毒语言，被她瞒了这么久的粉丝又会有多失望。
叶清想起那些粉丝，想到粉丝在机场接机时的开心，想到拍戏时粉丝就算在酷暑下等待也眼睛亮闪闪的模样，想到每次网上有人骂她，粉丝们对她的维护……她眼睛有些湿，是她对不起粉丝们。
小钰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她身边又扬起一阵凉风。
叶清深吸一口气，她打开电脑，将下午写好的内容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点击发送——
她心跳很快，在发送后，心里那口气终于发泄出来，情绪复杂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有对仇恨的解脱，也有对粉丝的愧疚难安，还有即将迎来狂风暴雨咒骂的胆战心惊。
发送几分钟后，叶清刷新了一下页面，她没敢看评论区的具体内容，只看着评论和转发的数字越来越高，短短几分钟就突破了十万，并且还在不停上涨。
叶清关上电脑，打算这几天都先不看评论。
半小时后，她手机铃声响起，有经纪人的，有娱乐公司的，还有一些圈内的好友，她只给经纪人回复了一条短信，然后将手机关机，把外界的消息全部封锁。
今晚她不想和任何人联系。
叶清的这篇文章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她从自己刚入道说起，将这些年自己和王骏超的所有牵扯都一一道出。
从她十几岁就被王骏超看中，到后面生下孩子，再到王骏超利用她对孩子的爱换取利益，他对这个孩子没有一丝父爱，只有算计。
并且孩子在他那里出事，他还把孩子的尸体藏起来，想要再利用孩子的骨灰继续威胁她。
最后说自己这么多年愧对粉丝们的信任和喜爱，她最对不起的除了小钰，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喜欢她的粉丝们……
她这篇文章很长，观看的粉丝看到前面被气得要死，看到一半就发评论疯狂骂叶清，说叶清把粉丝当猴耍！实际上还没成年就被金主包养。
但看到后面“金主”的所作所为，粉丝又沉默了。
能用孩子尸体乃至骨灰来要挟摇钱树的这种做法堪称骇人听闻，更何况这还是他自己的亲生孩子！
跟这件事相比，叶清前面那些被金主看上的事反而不值一提。
娱乐圈中的明星如果没有资本，被金主看中又能怎么办？不同意就会被冷藏，在野心和被封杀的选择中，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前者。
就算不混迹于娱乐圈，大部分普通人也还是知道这些潜规则的。
粉丝只是没想到娱乐圈内看似最清纯的叶清不仅被金主看重，还早有孩子，有金主还在情理之中，但是有孩子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过有些磕她颜值以及作品的粉丝转念一想，既然粉丝都觉得她清纯，那对于金主来说就更具有吸引力了。
只能说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扎根，美貌是把双刃剑，既能让人大火，也会引来别人的觊觎，这一点不分男女。
评论区里议论纷纷，有恶言相向的，也有相对理智的。
谩骂的那些言论过于难听，没存在多久就被举报禁言，十个字里有九个马赛克，每句话都得加电报。
理智的言论中也充斥着浓浓的失望。
「很失望，但是咋说呢，在娱乐圈中身不由己也能理解……不过理解是一回事，我还是接受不了，以后不会再粉你了，叶清。」
「我也脱粉了，这太塌房了，在脱粉前，这是我最后一次转发你的动态，因为这种事……就算你不是明星，我也会帮着出声的。」
「叶清，我是你的男粉，我从你刚出道开始就粉你了，一开始是看你漂亮，后来是被你的演技吸引……你今晚的这篇文章我看了三遍，不可置信、震惊、愤怒，还有失望。但是说句公道话，错不在你，在包养你的金主。」
还有不少纯路人的评论则在分析小钰的死。
「小孩子自己从楼上摔下来这个说法很可疑，我家孩子我从来不让他单独上楼梯。」
「不喜欢孩子呗，当然不会一直看着孩子，按照文章里发的内容，这小孩也不像会在楼梯上玩耍的类型。我家i人的宝宝，别说在楼梯上玩耍了，就连上楼梯都特别谨慎，非要拉着我才敢上去。」
「王骏超是谁？什么身份背景？哪来的垃圾？包养明星也就算了，都让明星给自己生孩子了，还不对明星和孩子好一点？」
「金主家应该都挺有钱哦，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监控？」
「妈的，就算这小孩从楼上摔下来是意外，他竟然用孩子的尸体和骨灰来威逼利诱！真该死啊！」
「叶清也不是啥好鸟，她除了金主之外，还被人拍到夜会其他人。」
「卧槽那算什么夜会啊？我刚从隔壁池少和叶清夜晚私会的热门过来，我好像发现了盲点……叶清找池少是不是因为自己儿子的死？！」
有不少完全不知道池星的路人在问池星是谁，为什么叶清会因为儿子的死找上池星。
池星的粉丝说池星会算命能看到鬼！叶清应该找池星想再看一眼孩子。
网友们瓜吃个不停，又是去翻池星的资料，又是到处找王骏超的身份背景。
在知道王骏超是王家人之后，还有逻辑性比较好的网友大胆推测，说叶清在网上和王家这样撕破脸皮，估摸着是从池星那里见到孩子的魂魄后得知孩子的死不是意外。
这条评论被顶上了热门，有几十万的点赞，有赞同这种猜测的，也有嗤之以鼻说要相信科学的。这条热门下的评论两极分化，态度各不相同，因为科学以及玄学吵得你来我往，互相骂娘。
但不管评论怎么猜测，是不是在骂叶清，网友这次对王骏超的骂声要远远超过对叶清的不满。
事情发酵得特别快，没多久就传到其他的社交平台上，不少有孩子的父母看到叶清的文章也纷纷骂着王骏超。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王骏超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
在家的庄敏和池松看到这些热门，庄敏蹙眉说道：“找公关把星星的名字热度压一压。”
和王骏超的名字凑在一起，太晦气了。
王骏超看到热门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他刚完事正抽着烟，发现放在一旁静音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这大晚上的不知道是谁在骚扰他，难道是哪个想他的情弟弟情妹妹？
他将手机拿到手上，是王嘉乐打来的电话，王嘉乐给他打了99+的电话，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王嘉乐压抑不住的怒火。
王骏超连忙从床上坐直身子，他还没来得及回拨电话，王嘉乐的电话又打来了，王嘉乐在他接通后破口大骂：“他妈的，叶清她疯了，她自己名声都不要了！她把你挂热门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骏超被惊住了，不久前王嘉乐和王骏超还信誓旦旦觉得叶清绝对不会自毁前程，但现实给了俩人响亮的一巴掌。
王嘉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孩子出事是意外，跟王骏超也没太大的关系，就为了要回孩子的骨灰盒，叶清至于在网上自毁前程吗？
毕竟这种事，就算叶清曝光又能怎么样？一个明星而已，王家被惹急了还真就不会把骨灰给她……除非王骏超还有其他的事在瞒着他！并且叶清知道这件事，笃定这件事会让王骏超身败名裂能从王骏超手上拿回骨灰盒。
王嘉乐这次没直接询问王骏超，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说真话，他在挂断电话后派人去查王骏超最近都做过什么。
至于王骏超这边，王嘉乐让他稳住什么都不要在网上说，现在这种情况说多错多，等事情冷却下来后再出来解释。
整件事王骏超能不下场就不要下场，要不然网友们骂都能骂死他。
王骏超看着网上这些对自己的怀疑和质问，心里有点慌乱，但也没蠢到立刻在网上反驳和网友对线。
他镇定地联系公司的法务部，要求拿回叶清手上的社交平台账号和冻结叶清名下所有资产。
他做完这一切后，又仔细看了一遍热门，在看到池星和叶清见面时，他骂了一句脏话，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王骏超不是蠢蛋，知道池星如果和叶清见面，小钰的尸体现在一定不在医院中，他最后能威吓叶清的筹码都没了！
他也没打电话给叶清，万一被叶清录音就麻烦了。
王骏超在房间里表情紧绷，他不怕网友们对他的辱骂，他就算没有道德用自己亲生儿子的尸体威胁又能怎样？只要他明面上没触犯到法律，任谁都拿他没法子。
但是如果他把小钰亲手推下楼梯的事被叶清拿到证据……
王骏超手指微颤地点着烟，脑中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保姆那天没在、监控被他从全部销毁换新，就算复原视频都不可能，只剩下那天看到他亲手推人的小情人，如果小情人背叛他……
不行，小情人不能留！
就算池星准备帮叶清，池家再有人脉，也不可能插手到国外吧？
王骏超又给国外盯梢小情人的保镖打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在调查王骏超最近所作所为的王嘉乐还没等到资料，家门口突然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王嘉乐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刚打开房门，一摞文件迎面砸在他的脑袋上，他有些恼火，抬头想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他刚抬起头，脸又一痛，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在门口响起。
要不是脸太疼，王嘉乐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家门口被打了！
并且他看到打他的竟然是王嘉阳！
“哥？”
王嘉乐震惊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王嘉阳：“你疯了？”
王嘉阳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嘉乐。
他这副和往日吊儿郎当截然不同的模样让王嘉乐内心一寒，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王嘉阳！
穿着高定西装的王嘉阳将西装外套脱下狠狠地砸在王嘉乐脸上，他甩了下刚刚抽人的那只手，解开袖扣的纽扣将袖子捋到手肘上，向来笑盈盈的脸上此时冷若冰霜，他一句废话都没说，扯着王嘉乐的衣领将他拽进客厅。
“王嘉乐，我还活着呢，王家什么时候轮得着你当家做主放纵王骏超做出这些事了？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养出这种拖累王家的人？”
第063章 后续
一个小时后, 王嘉乐家的大门被打开，王嘉阳捋了下脸侧的头发，他脸上带着几道伤痕，默不作声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 礼貌地把门关上, 然后才驾车离开。
和他相比, 躺在客厅地摊上的王嘉乐状态就要差多了。
王嘉乐眼睛都被打肿了, 他捂着眼睛躺在地上, 表情愤恨地看着王嘉阳离开的背影。
除了王嘉阳刚对他动手他没反应过来, 后面俩人在客厅里大打了一架, 但是王嘉乐怎么都没想到, 他竟然没打过王嘉阳！
他记得王嘉阳的圈子里，王嘉阳和林鹿都是出了名的从来不动手啊！
他长这么大, 也从来没见过王嘉阳会这样发火。
王嘉阳总是笑嘻嘻的，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脑子里只想着谈恋爱, 今天竟然跑上门揍了他一顿！
一直到挨揍结束，王嘉乐的表情中都充斥着匪夷所思, 他忍着浑身伤痛从地毯上爬起来, 满脸冷峻，这顿揍都是拜王骏超所赐, 他理亏没办法对着王嘉阳打回去，但这仇他记下了。
还有给他惹出这些麻烦事的王骏超……他现在除了内心特别憎恨王骏超之外，王嘉乐心里还隐隐浮起一个不妙的预感，王嘉阳突如其来的转性, 下一步该不会就是回公司吧？王嘉阳怎么会突然转性？！为什么？受什么刺激了？
王嘉阳开着车在江边转着圈，他将车停在路边, 在桥上看着江边的风景。
这个点的帝都江边人不是很多，王嘉阳吹着夜风，心绪是难得的平静。
他给池星打了个电话，不出意料的没打通，他继续锲而不舍地打着。
连续打了将近二十多个电话，电话才被池星接起，电话里的池星声音充满了被吵醒起床气：“你脑子有毛病吗？现在深夜两点，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王嘉阳听着池星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我刚刚去把王嘉乐打了一顿。”
池星：“……所以？”
王嘉阳：“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
池星骂了他一句“傻逼”，准备挂断电话。
王嘉阳又连忙继续说道：“我还有事想跟你说呢。”
电话那边的池星强压着怒火：“说。”
王嘉阳心里暗笑，他摸了下自己脸上的伤痕，疼得嘶了一下，夜风吹在伤口上，有些刺痛感，但这疼痛也让他格外清醒。
“我查了王骏超，按照他狠戾的性格，他应该会对情人动手，我想着要派人保护他那个情人，就是在国外不了解合适的门路，你有没有合适的国际雇佣兵推荐？”
池星没好气地回：“国际雇佣兵？我还给你推荐杀手呢，你要不要？”
王嘉阳迟疑了一瞬间：“也不是不行。”
池星：“……你听不出好赖话是吗？”
大半夜的被吵醒还要陪着扯淡，池星的语气差极了：“不提前安排，等你想到这件事，人早就被王骏超干掉了。”
王嘉阳心里一惊，随后他听到池星的下一句传来：“早就派人去保护她了，为了让她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我没派人直接将她接回国，而是让她在那边先等着。”
“等什么？”
“……”池星骂了一句“真笨”才回道，“等着王骏超派人干掉她呗，她亲眼看到才会死心愿意回国当人证。”
王嘉阳：“还是你老谋深算。”
池星：“……”
总觉得这夸赞不是什么好话。
王嘉阳还颇为好奇地问道：“你真的派杀手保护她的？”
池星：“……没有，我也不清楚，是池淼安排的人，她之前不是在那边上学吗？她听说这事后说自己有门路，我就让她去办了。”
“池淼？”王嘉阳表情吃惊，他想到温温柔柔的池淼，实在不敢相信池淼怎么会和这些国际雇佣兵或者杀手扯上关系。
他调侃了一句：“该不会是想要暗杀你吧？”
池星呵了一声：“你以为池家是你们王家？”
王嘉阳沉默了，随后叹了口气，就当他想要感慨一番自己惆怅的情绪时，池星像是看出他要啰里吧嗦的想法，直接将电话挂断。
王嘉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瞪了瞪眼睛，但也没再继续打回去骚扰池星。
他了解池星的性格，要不是今天这事和王家有关，他这个点给池星打电话，对方根本就不会接，不仅不接还会把他拉黑……
王嘉阳趴在江边的栏杆上，继续沉默地望着平静的水面。
他还有件事没和池星说，是一件他早就察觉到，但一直不想面对的事。
莉莉果然有问题。
他想起很久之前池星就对他提醒过，而且还不止提醒了一次，但是他总是不以为然，觉得真爱降临。
其实这些日子和莉莉的相处，就算他是“恋爱脑”，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爱与不爱很明显，不是人人都能毫无纰漏的伪装深情。
他今天之所以会这么愤怒地揍王嘉乐，和莉莉的事情也有关系。
莉莉就是王嘉乐派来的。
王嘉阳在江边待了许久，他想起除了池星，顾昭等人也陆陆续续提醒过他不少次，每次都被他怼了一顿。
他记得上次，他还在群里因为莉莉的事无差别攻击过林鹿和陆朗。
想到群聊，王嘉阳又想到今晚陆朗在群里说的那些话。
他拿出手机翻出群聊，群内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曝吧”，这条消息之后，整个群寂静无声，没有新的消息再顶上去。
此时深夜两点，王嘉阳想着就算在群里发一条消息也应该没人看到吧？
王嘉阳：你们怎么不在群里聊天了？是不是悄悄拉了个小群在背后蛐蛐我呢？
王嘉阳：@陆朗、@顾昭、@林鹿，我跟你们道歉，也要跟你们道谢，真的很谢谢你们，等哪天大家都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
他没详细说是因为什么而道歉和道谢，但是他知道他们都能看懂。
道谢是今晚几人对他的坦诚相待，道歉是之前因为莉莉的事时不时和几人起矛盾冲突。
王嘉阳整天吊儿郎当的，这种正儿八经的道歉和道谢还是第一次。
他发觉自己脸皮还挺薄，发了这消息之后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陆朗秒回：哦？你也知道要道歉啊！
顾昭：妈的，被消息吵醒……
林鹿：陆少你别阴阳王少了，你晚上不是还在担心王少会生气吗？
陆朗：……
王嘉阳惊了：你们都还没睡啊？
林鹿：今晚网上太热闹，我在网上吃瓜呢，而且我也不太敢睡，怕楼上出什么突发情况。
他记着池星的叮嘱，让他注意着楼上的动静，不止要提防王骏超会来找事，还要注意叶清的状态。
陆朗：我也在看热门。
顾昭：……我早就睡了，我家老爷子最近看我开车超速不顺眼，让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跑步。
陆朗又阴阳着王嘉阳：王少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又在陪着莉莉买包吗？
王嘉阳：……
他将自己去揍了王嘉乐一顿的事在群里说出，他这话说完，群里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还是林鹿主动回了一条：你真支棱起来了？
陆朗：你现在在哪？为了庆祝你支棱起来，我请你去吃烧烤！
王嘉阳报了个位置，林鹿有点羡慕，他也想去，但是去不了，顾昭也想去，但是他又要六点就起床。
陆朗：顾少你明天早上就跟你爷爷说今晚和池少在一起，你爷爷绝对会让你休息一天的。还有林少，你虽然要看着人出不来，但我们可以买好烧烤去你家嘛！就这样决定了！大家直接去林少家集合！
几人说走就走，不过半小时就在林鹿家门口集合，只不过几人都两手空空。
林鹿：“你们买的烧烤呢？”
陆朗：“我以为王少会买。”
王嘉阳一脸纳闷：“你不是说请我吃烧烤吗？”
顾昭挤开几人走进客厅：“多大事，点个外卖呗。”
这套公寓不是很大，几个大男人挤在客厅，空间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王嘉阳指了指天花板对林鹿问道：“叶清在你楼上？”
林鹿点头：“晚上楼上还挺安静的。”
陆朗竖起大拇指：“我挺佩服她的，她也是真敢说，为了把王骏超拉下马是一点前程都不要了。”
虽然大家都在谴责王骏超，但王骏超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只要手机一关，网线一拔，并不会过多影响到他的现实生活。
但对于叶清来说就不一样了，明星想要火，除了自身的演技过关之外，观众的喜爱也很重要。
好多演技不错的，但观众路人缘很差，不管资源多好都火不起来。
叶清是既有演技，观众缘又很好，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她在这个时候自爆无疑是自毁前程。
她这还不是普通的隐瞒恋爱等小事，而是小小年纪就被包养生子，往大了说，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会给青少年带来不良影响。
都不用王家出手针对她，广电局那边都会将她暂时雪藏。
要不是有池星的那个热门在前，叶清现在的处境会糟糕许多。
几人都对叶清表示钦佩，林鹿坐在沙发上点着烧烤，他还嘀咕了一句：“陆少记得给我报销啊！”
自从做了打工人后，他现在深知每分钱都来之不易，钱要花在刀刃上。
陆朗不在意地挥手：“给你十倍报销。”
说着，陆朗又看向王嘉阳，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王少，我晚上在群里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王嘉阳摇头：“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朋友才这么说，我没生气。”不仅没生气，他还挺高兴的。
顾昭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吐槽道：“大家都来了，为什么池星没来？要不然我们去池星家吃烧烤？”
林鹿用一种看傻叉的目光看着他：“我去不了，而且你觉得这个点，池少会让你进池家的门？”
烧烤的外卖来得有些慢，几人随口聊着最近有意思的事情，话题聊着聊着就说到顾昭最近的早起跑步。
顾昭：“害，我最近开车超速又被交警逮了，我爷爷知道后气得不行，说我不出事就不长记性，让我跑步磨性子。”
陆朗没忍住说道：“你是该磨磨性子。”
王嘉阳站在阳台看着外面的夜景，他想起高中时也喜欢飙车的池星，不由自主说道：“我记得池少在五年前不就因为车速太快出了事吗？现在他开车可慢了。”
说起这事，大家都来了点兴趣，林鹿率先问道：“我一直好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谁知道？”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顾昭摸着下巴说道：“我不太清楚，可能车速太快撞到树了？”
陆朗神秘兮兮地说：“该不会是撞到人了吧？”
“应该不会吧。”王嘉阳一屁股坐在林鹿旁边，“不过我记得池少有一个月没来上课，再来学校时头发也染回黑色了，他之前红色头发挺帅的——”
高中的私立学校大家都不穿校服，对染发这些也不甚在意，班里四十个人有三十个染发的，老师从来不过问。
毕竟他们当时的私立学校，每个学生的家世都相当不错，别说老师了，就算校长也不敢管。
而就算全校那么多染发的学生，也只有池星看起来最为显眼，不是说学校里没有染红发的学生，而是其他人身上都没有池星的那股嚣张傲慢的劲儿。
当时池星的红发帅翻了不少人，还在学校掀起了一阵红发的浪潮，到处都是染着酒红色长卷发的妹子和短发的男生。
不过池星在车祸之后就将发色改了回去，从那之后好像也结束了“叛逆期”，不仅没再染过发，开车的速度也始终慢悠悠的。
但是五年前的车祸到底是什么原因，池星始终没有说过。
几人经常凑在一起讨论当年的事，但猜来猜去，最坏的猜测就是池星当时车速太快可能撞了人——
顾昭捶了下沙发：“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啥情况！你们说，我要是直接去问池星，池星会跟我说吗？”
“还是算了吧。”林鹿心思细腻，他第一个反对，“万一池少五年前真的撞了人，我们去问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陆朗和王嘉阳也点了点头，几人岔开话题，又说起王骏超国外的小情人。
“不会吧，池淼？”顾昭有点惊讶，“看起来挺温柔的，她还认识那些人啊？”
陆朗耸肩：“也许温柔只是表象呢？不知道池月是不是也有隐藏版性格？不过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她要是有另一种性格，那我赚到了，等于以后会有两个女朋友！”
另外几人：“……”
王嘉阳嘴角微抽：“其实你比我还要恋爱脑吧？”
几人后面聊了许多，十个话题当中有九个和池家有关，实在是大家的圈子重叠度太高，就连聊生意都绕不开池家。
聊到最后，吃着烧烤喝着酒的几人都喝大了，顾昭打着酒嗝说道：“等下次见到池星，我一定要问问五年前的事！”
另一边被王嘉阳吵醒的池星翻来覆去怎么都没能继续睡着，他从床上坐起身，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玄学书籍当睡前故事翻看着，在翻动间他又看到剥皮鬼那页。
裴钦是五年前遇到的剥皮鬼，那时候他才高中，裴钦早就在外面声名远扬了。
就是不知道裴钦当时遇到了什么会心情差到直接让剥皮鬼魂飞魄散。
池星一边看书一边给裴余然发了条短信：余然哥，我听裴钦说你们五年前遇到过剥皮鬼。
这大半夜的，裴余然竟然还没睡，他秒睡：对。
裴余然：我丢，那剥皮鬼可美了，让我印象深刻，也就是裴钦能毫无人性将剥皮鬼一剑砍了！
能让裴余然发出如此感慨的，想必五年前的剥皮鬼一定漂亮得不可思议。
池星：他是不是当时心情不好？
裴余然：好像是吧，我们从裴家出发的时候他心情还不错，然后我们找那剥皮鬼找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他心情一天比一天差，找到剥皮鬼的藏身之地后，他好像赶时间似的将剥皮鬼给弄死就离开了。
裴余然：我跟他一起出去驱鬼的时候，他对伤过人的鬼，手段都挺狠厉的。但那次我明显看出来他特别着急，跟平时完全不同的烦躁。要不然针对没有刻意伤人的鬼，他也不会直接让鬼魂飞魄散，送去地府更符合他以往的作风。
裴余然：身为管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着急。
池星：……
池星：他之后去了哪里？
裴余然：不知道，反正在外面游荡了一个月左右才回裴家。
池星：感觉他肯定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心情才会这样差。
裴余然：哈哈哈哈哈哈！
裴余然：我说句那啥的话，就裴钦那副看似神爱世人实际上心性淡薄的模样，我比你还疑虑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急躁！
池星唏嘘，他也好奇呀！好奇死了！
裴余然也是人才，他直接拉了个群，将裴钦和池星都拉了群聊，然后在群里艾特裴钦，询问当年他那么麻溜将鬼解决是不是赶着去约会。
裴钦没回，退出群聊。
裴余然在群里哭天抢地，说裴钦怎么能这么无情。
等着吃瓜的池星没吃到瓜，也遗憾退群。
他看出裴钦不愿多说，也没追问，鬼嘛，还是需要神秘感的。
和裴余然聊了一会儿后，池星的睡意又回来了，他将书放回原位，打了个哈欠睡觉。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池星刚睁开眼就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哥，你醒了吗？”池淼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人我带回国了。”
池星简单洗漱了下，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走到楼下。
池淼手上拿着郑阿姨做的青团，她身旁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只是女人神情紧张又恐惧，站在客厅中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池淼刚将青团塞进嘴里就看到池星从楼梯走下来。
昨晚被吵醒没怎么睡好的池星脸色有些苍白，他额前的碎发也有些凌乱地垂在眉梢处，家居服上衣的扣子也没完全扣上，若隐若现的露出锁骨。
他整个人懒洋洋的，透着一股恹恹又懒散的气质。
池淼连忙咽下青团，她刚想提醒池星穿好衣服，还没等她开口，池星突然停在楼梯处将上衣的纽扣一颗颗扣好。
池淼没看到的是，池星面前的空中浮起好几行字——
【你冷不冷？】
【衣服穿好。】
【纽扣扣上。】
“……”池星不动声色地将这些字挥散，然后又将纽扣扣好才走下楼。
池淼吃完青团后又灌了杯牛奶，吃饱喝足后，她对池星说道：“人带回来了，我就先去公司了。”
池星对她点头：“路上小心。”
池淼对池星挥了挥手。
独自面对池星的女人更紧张了，她紧紧绞着手指，对池星小声打着招呼：“池、池少。”
“你先坐。”池星看了下手机，他在楼上就已经联系叶清，叶清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会到。
叶清和这个女人之间要怎么谈，池星并不打算插手。
女人不敢坐着，她站在沙发旁，看着在餐桌旁吃饭的池星，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在来之前差点被王骏超派人干掉，现在对周围环境都极度恐惧，生怕王骏超的人再次出现。
昨晚的热门她也看到了，她在看到的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太妙。
在叶清打定主意想将王骏超送进去的前提下，用她那不太灵光的脑袋都能琢磨出来她现在就是王骏超唯一的薄弱之处。
她要是王骏超，会第一时间想着把这个软肋干掉。
但她的护照不在自己身上，就算想回国都回不来。
并且别墅中还有监控她的人，她找借口说去买东西也没能出去。
她那边和国内有时差，在下午时候她看到别墅里冲进来几个人，她当时怕极了，躲在楼上没敢下去，楼下的人似乎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准备上楼找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别墅内又闯进来一群人，后面的场景一片混乱，她捂着耳朵躲在衣柜里不敢继续听也不敢去看。
等到楼下安静下来后，有脚步声出现在衣柜前，衣柜被打开的时候，有人递给她一本护照。
她喜极而泣，知道自己这是捡回一条命。
就是不知道救她的是谁？但敢和王家对着来的也没几家，她想到和叶清同时出现在热门中的池星，心中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直到坐上回国的飞机，见到接机的人，她才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她看着笑吟吟的池淼，知道果然是池家在插手这件事。
就是池淼虽然看起来挺和善，但她却不敢和池淼对视，总觉得池淼很可怕。
池淼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只说等会儿带她去见池星和叶清，让她现在认清自己的身份，叶清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才被池家人救下的她哪敢不应，她现在被王骏超盯上，要是不听池家的话，池家把她抛弃了，那她就只能等死了。
她在客厅中没憋住自己恐惧的情绪，小声地抽泣起来。
池星觉得她有点吵，因为她之前对待小钰的态度，也对她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让她实在想哭就去院子里哭。
小明星：“……”
池星又给叶清打了个催促的电话。
几分钟后，叶清在池家门口敲门。
她进来后将口罩和墨镜摘下，目光直勾勾看向站在客厅中央的女人。
女人接触到她的目光瑟缩了下，下意识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去王家，我当时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他是你儿子……”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实际上就算知道小钰是叶清的儿子，她也只会做得更过分。
她早就看叶清不爽了，或者说，整个娱乐圈又有几个女星不嫉妒叶清呢？
出道起就资源不断，就算大家背后多多少少都有靠山或者金主，但大部分女星的金主大腹便便，哪像叶清这么幸运能被王家的人看上？
更何况就算被这些世家看上也不代表自己就会火。
在娱乐圈中想要爆火，演技、运气、实力这些缺一不可，叶清偏偏什么都占上了。
叶清没骂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些自嘲：“说白了，大家都是情人的身份，我也不比你高贵到哪里去，你被王骏超带去王家我也做不了主。”
这句话和小明星想象中的开场白完全不同，她愣在原地看着叶清。
她以为叶清会愤怒地骂她，或者歇斯底里地让她偿命，但叶清却出乎她意料地冷静。
叶清说完这话后，对池星打了个招呼，池星招呼她来一起吃早餐。
叶清点头，走到餐桌前坐下，她还喊小明星一起来吃。
小明星足足犹豫了一分钟才走向餐桌，这场和叶清的见面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池星，又看向叶清，心惊胆战地喝了口牛奶。
……好像没下毒。
叶清看出她的想法，她勾唇笑了下，但笑意未达眼底。
她没看小明星，而是一勺勺喝着粥，在喝了大半后，她突然开口说道：“就因为小钰和我长得像，你对他的恶意就那么大吗？”
小明星浑身一僵，才经历过生死之事的她现在看透了许多，也没再刻意隐瞒，她声音干哑：“是……因为他太像你，我看到他就讨厌。”
叶清又笑了下：“原来真的会有无缘无故迁怒的厌恶。”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你都会因为小钰像我而讨厌小钰，难怪王骏超对小钰这么狠心将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她说到最后，声音掺杂着几分哽咽：“小钰只是一个想要父爱的孩子，他怎么能对小钰做出这种事。”
小明星的眼睛也有点红，她当时看到那幕也惊呆了，不仅对王骏超的心狠手辣感到心惊，也对小钰的逝去愧疚不已。
如果不是她一开始要拉着小钰跳舞，小钰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小明星又喝了口牛奶，不等叶清主动提及，她主动开口说道：“我、我会帮你的，我会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完整说出。”
她声音弱弱的：“但是我需要你们确保我的安全，还有我家里人那边……”
“你家那边池少昨天就已经派人去看着了。”叶清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王骏超会用家里人来威胁你。”
小明星微怔，她看了池星一眼，池星依然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在看到她看过来的时候，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小明星：“……”
看来外面对池少的传言都是真的，性格差得要死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她下一秒就看到池星对叶清问道：“昨晚住得怎么样？王骏超没派人找你麻烦吧，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你打电话给林鹿。”
叶清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明星：“……”
哦她懂了，池星不是脾气差又不懂和颜悦色，只是对她不耐烦而已！
叶清和小明星在餐桌上把后面要做的事情商量好。
小明星的微博账户也不在她自己手上，昨晚之后，叶清的账户被王家的娱乐公司收回，连带着同样是王家公司的小明星的账户也全都被收回。
据叶清说，昨晚的王家公司为了控评怕有明星下场作乱，将他们公司名下的所有明星账号都收回了，这一举动引起不少明星的不满，切实地察觉到在王家公司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
有不少明星算起了合同到期的时间还剩多久，准备到时候去其他家。
小明星的各平台账号全部被收回，她没办法在网上发布言论，打算开直播将那天的真相告诉所有人。
这个方法是最简单粗暴的，也是王骏超绝对无法阻止的。
“我、我害怕……”小明星没有叶清豁出一切的勇气，她想到要在数不清的观众面前说出这事心里就怕得不行。
到时候她是情人的身份会被曝光，她对小钰口出恶言的行为也会被曝光……她会被全网的人骂死！
以后就连出门都会被别人认出！
她是想火，但不是想以这种方式火。
“你没有其他的选择。”叶清幽幽叹了口气，“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认识你的也没几个，过段时间就没人能记得你了。”
小明星：“……”虽然是事实，但真话总是扎心的。
池星看她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模样，撑着下巴问道：“小钰在你后面吵着要和你说话呢，他说你快点直播，他以后每晚都要跟着你。”
小明星陡地睁大眼睛，她浑身僵硬，不敢回头看，声音的尾音都在发颤：“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在？”
池星点头。
小明星快要晕过去了：“网上那条热门评论是真的？”
池星继续点头。
小明星不再犹豫，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选择直播！我现在就直播！你们让他离我远点，我害怕！”
小钰表情茫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呀！池星哥哥，骗人！
不过骗坏人不算骗，这叫机智！
小明星在开直播前，又问池星，小钰在哪里。
池星指了个方向，她转身看向那边，对着小钰道歉：“……对不起。”
她声音沉闷，一连说了好几遍对不起。
小钰和叶清都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这个道歉就对她做出改观。
池星没让小明星在池家直播，她让叶清把小明星领走，俩人找其他地方直播。
他看着叶清和小明星离开的背影，又给王少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盯着王骏超。
王少醉酒刚醒，他打着哈欠说道：“我昨晚已经和王嘉乐说过了，他比谁都会盯着王骏超，那娱乐公司就是他和王骏超合伙开的，他不会让王骏超再继续闹出大事。”
在家里缩着没出门的王骏超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踹门声，他看了眼门口的监控，发现是一个脸裹成猪头的男人正在踹门，男人手上还拄着一根拐杖，气得在门口用拐杖砰砰砰敲着门。
王骏超看着这怪人没敢开门，直到那怪人口中发出熟悉的声音：“王骏超，我操你妈，老子知道你躲在家里！给老子开门！”
王骏超虎躯一震，这是王嘉乐？怎么一晚上不见连物种都变了？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刚想近距离打量猪头就被拐杖敲在腿上，他腿一疼，脸上带着怒气：“你做什么？”
王嘉乐拄着拐杖骂道：“操你妈的，你个傻逼玩意，是真尼玛傻逼，在这跟小爷我玩心眼是吧？你自己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自己不清楚？还有脸问老子？”
王嘉乐一想到自己这浑身的伤都是拜王骏超所赐就气不打一处来，口中脏话喷涌而出，各种生殖器不堪入耳的话都冒出来了。
本来还有些恼怒的王骏超听到他什么都知道了，愣是没敢还口。
王嘉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真他妈的是蠢货，废物！推自己亲生儿子已经够没良心了，但做也就做了，做完后连收尾都不会？”
“拖到现在才解决，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杀人，不是把罪证送到别人手上吗？”
王嘉乐骂到后面气得眼睛充血：“蠢货！废物！”
王骏超彻底愣住：“这你都知道了？”
王嘉乐冷笑：“我都知道了，你不想想其他人会不会更早知道？”
王骏超立刻慌乱起来，他目光四处游离，手足无措地看着王嘉乐：“我还没收到那边成功的消息……”
“你还能收到个屁！这事池家插手了。”王嘉乐抬起拐杖指着他，“你他妈完了！”
王骏超踉跄地扑向王嘉乐：“嘉乐，你帮帮我，我不能进去……我还有家里人要照顾。”
王嘉乐冷眼看着他：“你家人也是我亲戚，我会帮你照顾好他们的。”
王骏超急了，他眼睛泛红：“怎么会这样？只要那个小明星死了我一点事都不会有，池家为什么要跟我作对啊！？”
他又用哀求的可怜表情看着王嘉乐：“嘉乐，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王嘉乐不想听他说这些，他对王骏超说道：“国外那边的事，你咬死不承认，国内管不到国外，国外也不会来国内，你杀人未遂的事情不用担心。”
从王嘉乐口中听到“杀人未遂”这四个字，王骏超感到无比刺耳，他自己做出这种事的时候感觉理所当然，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却有种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荒诞感。
“但那个小明星现在平安无事，你对小钰做的事恐怕瞒不住了。”王嘉乐看向王骏超，“你打算去自首吗？”
王骏超瞳孔一缩，他摇头：“我不去自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我是失手的，我失手而已，对，我是失手。”
他神情带着些癫狂：“嘉乐，我想去见大伯和大伯母，我要去求他们，我要找王嘉阳！”
大伯和大伯母就是王嘉阳的爸妈。
王嘉乐阴沉沉地看着他：“你以为大伯的性子会包庇你不成？大伯不仅不会帮你，还会查出来我们做过的那些事！”
“王嘉阳呢？我去求王嘉阳，大伯宠王嘉阳，肯定会听王嘉阳的话！”王骏超急得不行，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要去找王嘉阳。
王嘉乐冷笑的声音更大了，他又用拐杖敲了下王骏超，在对方六神无主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猜我身上的伤是谁打的？你去找他？他会亲手将你送到警局！”
在送进去之前估计还要被打一顿。
王骏超脚步一顿，他神色惶恐，身体颤抖，说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绝望：“那还有谁能帮我？”
王嘉乐也不想帮他，但王骏超和他合作干过不少事，包括莉莉都是王骏超找来的人，他现在还不确定王嘉阳有没有察觉到莉莉的不对劲。
莉莉这步棋还没下到最后，要是王骏超被抓，到时候再向王嘉阳供出这事就麻烦了。
他皱紧眉头看着王骏超：“你去国外躲一阵子吧，现在就走，除了身份证护照和签证，其他什么都别带。”
王骏超回房间翻着自己的东西，他拿着手机问道：“手机能带吧？”
王嘉乐：“随你。”
王骏超刚想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手机页面弹出来一道热门提示。
#郭云直播自爆#
王骏超看到郭云的名字脑袋发出轰鸣的声响，郭云就是那个小明星！
她竟然比叶清还要大胆，不仅将事情说出，还是以直播的方式！
王骏超眼前发黑，他手指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剧烈颤抖着，点了好几次屏幕才点开热门，在看到直播时间是一小时前，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颓唐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王嘉乐：“来不及了。”
他双眼发红地看着直播间录屏，直播中的郭云脸色憔悴，这不是装的，纯纯是被在国外的经历给吓的。
她看着镜头，眼睛通红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一说出，怕被网友骂死，她没敢细说自己对小钰做的那些事，只是一句话带过。
但这届网友不好糊弄，从她的一句话中已经分析出很多内容，弹幕都在骂她蛇蝎心肠。
然后网友们又听着她说王骏超亲手将小钰推下楼梯……她说这话时身体都在发抖，她想到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害怕，说出口的话也极具感染力。
网友们的骂声从她身上转到王骏超身上，骂出口的话比王嘉乐的还要难听。
还有网友在质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为什么要站出来揭穿王骏超？王骏超肯定给了封口费呀！
郭云声泪俱下，将自己在国外差点没命的事也说了出来，她说起这段事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显然是真的被吓坏了。
“我没命拿王骏超的封口费！如果我在说出这些事后出了事，也请大家帮我做主，一定是王骏超对我出手……”
这段直播录屏的评论炸了，各种议论都有，有骂郭云的，也有说郭云还挺惨的，还有说王骏超该死，除了推亲生儿子，仗着家世连杀人灭口都能做出来，要严查王家！还有说感觉叶清和她的孩子最可怜，不知道娱乐圈以后还有没有叶清的容身之地。
说什么的都有，但都在骂王骏超，并且大部分人在直播时候就已经报警，直播还没结束，警察就找上郭云——
王骏超关上手机，表情绝望：“警察马上就会找到我，我赶去机场也来不及了。”
王嘉乐有点吃惊：“这不是才早上，她那边都回国了？这也太效率了。”
不仅连夜回国，还立刻开始直播，没给王骏超留任何的缓冲时间！
“叶清……她做事一向高效率。嘉乐，给我安排律师吧。”事到临头，王骏超反而冷静下来，“找个好律师，我那天喝醉了酒，我是失手的，应该不会判多久。”
“我有钱，在监狱里也不会怎么样。”王骏超的语速很快，他对王嘉乐说道，“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再给我安排狱外就医……”
王嘉乐打断他过于美好的畅想，冷声说：“不可能，你还是进去好好反省吧，现在王嘉阳在盯着我，我不可能保你去狱外就医。”
“骏超哥，你就算进去，也要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王嘉乐的声音阴冷，“我在外面还能让你在里面不被欺负，要是我被王嘉阳针对，你在里面会过得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
王骏超沉默了许久，点头应了。
王嘉乐亲手将王骏超送到警局自首，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将王骏超给弃了，他也没办法。
但是王嘉乐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王骏超就联系王嘉阳把他给卖了。
王骏超对坐在对面的王嘉阳说道：“你昨晚能去揍他一顿，就代表你打算对王家公司上心了吧？”
王嘉阳吊儿郎当地说道：“大概？”
“我不认为他能抢过你。”王骏超低声下气地说道，“我也不相信他，我手上有他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你愿意保我，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
王嘉阳吹了声口哨，他语气轻快：“我保你，谁来保我？”
“我爸妈知道不得把我头打掉？不说我爸妈了，池少知道都得把我脑袋打掉！”
王嘉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至于王嘉乐做过的那些事，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自己调查不出来？”
他站起身，椅子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他看着表情呆怔的王骏超，丢下最后一句话：“池少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在狱中也不用觉得孤独，小钰会每晚都来看你的。”
王骏超猛地一惊，全身发寒，整个人被冰冷的恐惧笼罩。
几天前他还猖狂地说要把小钰的魂魄做成古曼童，还感觉自己完全不怕小钰，也觉得小钰的魂魄也不会伤害他，但现在短短几天他就落得如此地步。
连王家都会将他抛弃，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小钰的魂魄会对他出手也再合理不过！
他怕了，再都不敢像之前那样张狂地觉得自己是小钰的爹，小钰的魂魄就不会伤害他。
在没有大师保他命的前提下，小钰说不定会想弄死他！
幽暗的房间内，王骏超似乎听到小钰的声音在喊他。
阴森森幽怨的孩童声音：“还我命——”
王骏超的瞳孔瞬间放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颤抖却没法发出声音。
半晌后，他被吓晕了过去。
在门口的王嘉阳将手机里的鬼片配音给关了，哼着歌离开。
警局阳气重，鬼根本进不来，不过还是池星损，能想到用配音吓一吓王骏超。
王嘉阳把这边的事跟池星说了下，还嘲笑王骏超胆子太小。
池星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话里聒噪的声音，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旁，敷衍地说道：“你自从上次见过阴差后，胆子是大了许多。”
电话那边的王嘉阳立刻安静下来，提到阴差这两个字，他都觉得瘆人。
池星弯唇笑了下，目光随意地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的人潮涌动。
他在二十多层的高度看着下面，理应不会被其他人察觉，但在马路边的一个少年却倏地抬头看向池星——
池星挂断电话，在窗边略微站直了身子，他目光和那个少年远远对上。
距离太远，池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从路人从少年身边经过频频回头来看，这个少年的外貌应该相当出众。
少年对着池星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人潮中。
池星莫名有种被人盯上的不适感。
这个少年，貌似不是普通人。
第064章 挖人
池星一直没收回目光, 他目视着那个少年消失在人潮中，心里浮起一丝奇怪的危机感。
“这是我的仇家？”池星摸着下巴站在窗边，说是仇家好像也不太对劲，会对仇家大大方方挥手打招呼吗？
如果真是仇家, 那对方的性格还挺恶趣味。
“裴钦, 这该不会是你的仇家吧？”池星怎么想都觉得就算自己有仇家, 也只会是普通人, 而这个少年看起来不太像普通人——
难不成是什么玄学世家的人？
【隔太远, 没看清。】
池星若有所思地靠在窗边, 其实裴钦说得并不准确, 他如今身为魂魄, 其实不需要看人，而是靠气息分辨对方的身份。
他们和那少年的位置太远, 下面街道的人又太多，除非刚刚在楼下遇到, 要不然在楼上很难精准判断少年的身份。
池星按照最坏的打算做准备, 他担心对方来者不善，打了个电话给爸妈, 最近一段时间先一起上下班回家, 同时还通知了大伯和三叔家，就连池淼池月等人也没落下。
池海那边他只略微提醒了一句, 他身边还有未来的老婆护着，池星倒是不太担心他。
做好安全防范之后，池星也没太把那少年放在心上，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池家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之后的几天时间, 池星担心的少年并没有出现，不过池星也没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警惕对方会放什么大招。
和池星这边的严阵以待不同，叶清最近是彻底地放飞自我，出门连口罩和眼镜都不戴了。
她目前的名声差到不行，即将上映的电影和电视剧都被压着播不了，连之前签好合同的节目和综艺都被撤下，她现在可谓是无事一身轻，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跑到池星的公司看小钰。
每天早上公司都还没开门呢，她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比上班的员工还要准时。
池星无奈扶额，他看着赖在自己办公室的叶清，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这天天往我这跑，我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热门……”
叶清虽然看起来“糊”了，但她如今的热度比娱乐圈的任何明星都要高，加上她现在出门也不伪装，又天天跑来找池星，俩人最近是无时无刻不在热搜上挂着。
甚至还过分到有一个专门的词条#今天的叶清去找池星了吗#，不过这个词条没出现多久就被池家公司压下。
要不然热度继续高涨就将迎来桃色新闻了。
叶清对池星讨好地笑笑，她放飞之后也不在意自己形象了，素面朝天扎个马尾，为了出门方便，她连衣服都换成了运动服——她这副打扮看起来就和高中生似的，反而比她以往的任何造型都更要“清纯”。
池星对她的示好不为所动，他点开电脑上的一份文件夹，将最近的公关开支发给叶清。
“你自己看看最近池家为了压热度花了多少钱。”
叶清从手机上点开文件，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
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些钱，以后你都得还。”
叶清哽咽：“我都把所有钱都给你了……”
池星竖着食指摇了摇，更正道：“那不是给我，是在基金会中帮助其他人，你的金额数目太多，我把这钱分为几部分捐给不同类型的基金会——你的这些钱，我可一分都没拿。”
叶清快速收起假哭的表情：“哎呀，我现在不是被封杀嘛，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还你。”
小钰哼哧哼哧地在房间里拖地，他小声说道：“池星哥哥，我在公司做苦力卖身替妈妈还债。”
叶清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钰：“宝宝……”
小钰也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清：“妈妈！”
一人一鬼之间就差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痛斥资本家无情的戏码。
池星：“……”
他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揉吧揉吧砸在小钰脑门上，纸巾轻飘飘的，砸在身上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小钰对池星嘿嘿一笑，捡起地上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中，然后跑到外面和孔赠去儿童玩具房玩耍。
这几天的时间，儿童玩具房也已经准备好，池星也抽空在房间画上了阵法。
这房间就在池星办公室对面，只要池星不关门，随时都能看到在对面的鬼童。
不过池星不感兴趣懒得多看，叶清的视线却一直凝在对面房间中。
她看着小钰脸上天真活泼的笑，突然开口说道：“小钰……他比以前活泼了许多。”
池星抬眸看向对面房间，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钰时，小钰在房间角落处双手抱膝浑身的仇恨，以及当时痛不欲生想亲手杀掉王骏超再自杀的叶清。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王骏超进去了，叶清放飞了，就连小钰，性格也发生了不少的转变，竟然变得开朗起来。
小钰的转变除了执念已经完成之外，他新出现的玩伴孔赠也功不可没。
就是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那刺耳的尖叫时不时地突然响起，池星经常被吓得一激灵。
池星收回视线，他翻着阵法的书籍，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能隔音的阵法。
这个必须要在儿童玩具房安排上！
叶清看到池星现在心情还不错，悄咪咪地开口说道：“池少，你公司还招人吗？我最近也没事，不如来你这上班，你还缺秘书吗？”
池星呵了一声：“秘书？当红一线女星跑来给我当秘书？你是觉得咱俩的绯闻还不够多是吗？”
叶清果断换了个岗位：“那清洁工也不是不行。”
池星：“……”
为了能天天看到小钰，叶清也是够拼了。
池星没说话，叶清也不气馁，她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我名下还有几套房子，我打算把这些房子给卖了，房子应该能卖不少钱……这些钱我先还你的公关费，剩下的我再凑一凑，看看能不能在你家小区也买一套房子。”
池星随口说道：“王家娱乐公司没冻结你的账户？”
叶清笑了下：“我拿着那些转账证明，先一步去法院申请冻结王骏超的账户了，他进去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王家娱乐公司还没来得及冻结我的账户。”
“说没来得及冻结我的账户也不对，应该说王嘉乐那边没针对我。”叶清沉默了下才继续说道，“我听说，王少这几天和王嘉乐的关系有些紧张，估计没空管我这边的事。”
和整个王家对比，区区一个娱乐公司算不上什么，公司中的明星就更不会被王嘉乐放在心上了。
或者说，她现在和池星走得近，王嘉乐就算看她不满，也轻易不会动手。
池星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到我这边上班不太合适，不过你可以去王少公司。”
叶清有些惊讶：“什么公司？王家集团吗？我进去当保洁吗？”
“……”池星：“王少名下也有娱乐公司，好多年前开的了，一直没怎么上心管理。”
叶清小声说道：“王少会不会看上娱乐公司的明星？”
像是王骏超就会看中自己名下的明星。
池星认真回想了一下，没听过王少会对自己公司中的明星出手，不过他的身份在那，不需要他主动就有大堆想要依靠捷径上位的明星主动投怀送抱。
“应该不会吧？”池星也不太确定。
“王少花名在外，我对王少不怎么放心……”叶清对池星问道，“池少，您名下好像没有娱乐公司，打算开一个吗？”
池星：“没空。”
叶清抿了抿唇：“池少……那我开一个娱乐公司，您入股呢？”
池星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叶清心一横，坦坦荡荡地和池星对视着，她在池星的视线下绷直了肩线，坐姿也变得极为规矩。
她咬了下唇，开口说道：“我、我一直都想离开王家公司自立门户，但娱乐圈太混乱了，尤其这件事之后，我更是清楚如果靠我自己的人脉和资源想要在娱乐圈立足难如登天……池少，我也不瞒您，我想让您入股就是想背靠池家。”
她眼睛有点红：“我不会用池家的名声去做不好的事情，我只求自保，不想再被王俊超这种人盯上。”
“这娱乐圈中有想靠着身体上位的，但也有很多有演技但差一个机会只想凭借着自己努力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明星……我想开一个能让其他明星不必担心出卖身体的娱乐公司。”
“如果您同意的话，公司借助池家的名声，公司我的股份我只要20%。”
叶清说完这话，有些忐忑地看着池星。
池星如果占比80%的股份，到时候公司的决策都是池星说得算，但以她和池星相处的这几天来看，池星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好，虽然某些时候也强势，但并不会独裁到插手别人公司的内部决策。
没有比池星更好的合作伙伴了。
池星挪开视线，转动着笔尖思忖着。
叶清浑身一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被池星盯着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叶清看池星意动，又补充说道：“这些年我和很多导演还有编剧的关系都不错，虽然我出事时，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但我能理解……普通人就算想帮我，但对上王家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清的声音有些低，她在娱乐圈经历了这么多，早已经看透了许多，娱乐圈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是永远的利益。
她不会怪任何人。
“但现在不一样，如果我开的公司有池家的名声，再加上我这些年在娱乐圈的人脉，公司只会稳赚不赔。至于明星方面，您也不用担心，王骏超和王嘉乐公司里，又有很多合约快到期的明星都在找下家，其中有不少演技不错的……”
王骏超前几天连明星的社交账户都会收回，并且严厉禁止公司的明星在社交平台上发言。
这个决定让公司的不少明星都觉得毫无尊严和自由，他们是公司的艺人，不是公司的奴隶，竟然连发言的权限都没有。
有些话如果说了后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大不了被公司雪藏一段时间，就当长个教训自讨苦吃，下次就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算是在娱乐圈中的成长。
毕竟网上发言的错误机会都没有，在被媒体采访直面镜头时只会更容易错上加错。
时间久了，下面的明星都被养废了。
更何况一个人如果连最基本的说话自由都没有，公司的环境无疑是非常沉闷和压抑的。
再加上王骏超现在进去了，王嘉乐又忙着和王少battle没空管娱乐公司的事，只是几天的时间，公司的人心早就散了。
这时候挖人最合适不过。
叶清说完一切后，眼巴巴地看着池星。
池星的目光落在她的面相上看了几息，随后对她笑了下：“公司准备开在哪？”
叶清一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池星这是答应了！
她表情惊喜，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池星的办公桌前：“您答应了？”
池星含笑望着她。
叶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回答池星刚刚的问题：“公司的地址我还没想好。”
她抿唇，轻轻笑了起来：“我打算就在帝都市中心吧，最好能离池家公司近一点，以后我来看小钰也会方便许多。”
池星有点想笑：“我看你都想搬到池家公司了。”
叶清没否认，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对池星笑了一下：“池总，以后就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这称呼转变之快让池星一时间都没能适应。
就像王骏超所说，叶清做事的效率很快，上午还在和池星讨论公司的位置，下午就已经敲定好公司的办公室。
距离池家公司不远的大楼中，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前公司留下不少办公用品，叶清只需要找人简单清理一下卫生就能勉强开业。
不过毕竟是娱乐公司，也不能太敷衍，还是需要重新装修一下的。
只是她现在没钱，这钱是她跟池星要的。
想到池星划款时面无表情的模样，叶清倏地笑了起来。
池星这么信任她，帮了她这么多，她也绝对不能让池星失望。
签完公司办公室的合同之后，叶清又将手下的房子挂到售卖平台。
她的名声在那，刚挂出没多久就被一扫而空，拍下来都是不缺钱的人，就是对明星住过的房子感兴趣而已。
交房时叶清亲自出面，甭管叶清如今在网上的名声有多差，但现实中看到她的人依然很客气，其中拍下她一套房子的妹子更是眼睛亮闪闪地请她签名。
这妹子对叶清笑得眼眸弯弯：“姐姐，你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坏人，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短短一句话让叶清眼眶微红，虽然有很多人在骂她，但也有很多人在支持她，就算是为了这份支持，她也不会真正退出娱乐圈。
她不能辜负这些真心喜欢过她的人。
叶清将房子卖了的消息很快就上了热门，这次的热门依然有不少人在骂，只不过更多人则是唏嘘好歹也是一线明星，缺钱到连房子都卖了吗？
现实中的叶清很忙，忙到没空看这些热门，她又跑去自己之前的公司，嘴上说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实际上是在“劝诫”本就想走人的明星。
一众明星都愁眉苦脸的，其中的一个女星表情闷闷的：“我也想走，但是我合同还有三年，我也赔不起违约金。”
有一个男星弱弱地举手：“我合同下个月就到期了，那啥……叶姐，有啥其他的娱乐公司推荐吗？”
叶清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一家娱乐公司，虽然刚成立不久，但是对明星的福利待遇比界内的所有公司都要好，而且还不需要明星陪酒。”
只是一个不需要陪酒就让这个男星的眼睛亮了起来：“真有不需要陪酒的娱乐公司？妈的，我最近天天陪酒都要吐了，那些老男人摸我屁股，还要带我回酒店！”
他这话让其他明星都看了过来，大家虽然私底下都遇到过这种事，但很少放在明面上说。
这男星也是忍不住了，加上他本身也不火，才什么话都敢说：“我忍很久了！还好我每次都机智吐他们一身的才没被睡。”
大家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
哪里好笑呢，这就是他们的苦逼日常。
男星继续问道：“叶姐，是哪家公司？靠谱吗？”
没等叶清说话，叶清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同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叶清，我没找你麻烦，你还跑来我这挖人了？”
叶清回过头看向王嘉乐，双方都是一愣，叶清是没想到王嘉乐一脸的伤还拄着拐杖；王嘉乐则是没想到叶清出了这么大的事脸上竟然还能带着笑意，并且她素颜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的伪素颜妆看起来还要清纯动人。
王嘉乐皱了皱眉头，他见多了美人，见到叶清这个样子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对方多好看，而是心里涌起一股厌烦——叶清容光焕发的，却给王骏超以及自己带来一堆麻烦事！
他阴沉沉地看着叶清，叶清收起脸上的笑，对他生疏地打了个招呼：“王总。”
其他小明星也都对王嘉乐打着招呼。
王嘉乐没看其他人，只对叶清冷笑一声，指桑骂槐道：“你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合同还没到期，现在还在我公司名下吧？”
叶清的语气很客气，说出口的话却很刺人：“我合同虽然没到期，但贵公司也没按照合同中的比例给我分账，合同现在还能算数吗？”
王嘉乐脸色难看，他往前几步逼近叶清。
这要是以往，叶清说不定还会害怕，但是现在嘛……叶清看着拄着拐杖一步步挪过来的王嘉乐，差点笑出声。
“王嘉乐你干嘛呢？是打算欺负员工吗？”王少戴着墨镜走进公司，他手上拿着厚厚一摞的合同。
王嘉乐扭头看到王少手上的合同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感觉自己脸都在痛。
王少也没管他，而是将合同丢到叶清面前，纷纷扬扬的合同纸张飘在空中，他对叶清说道：“合同作废，你自由了。”
他说着，还指了指叶清身后的小明星们：“你们要是想走就跟着叶清一起走吧，你们都自由了。”
在叶清等人的愣怔中，王嘉乐神色阴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嘉乐，你不会以为这公司给王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事，王家还会让你继续开下去吧？”王少的眼眸在墨镜后面看不出神色，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冷，“你还是想想怎么去跟老爷子说吧。”
他说着，还拖着行动不便的王嘉乐走进最近的一间办公室，门被关上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愣在原地的叶清和其他明星陡地回过神。
众人的脚下满是合同的纸张，这些合同都是他们的“卖身契”，但此时却轻飘飘地落于地上，有人跟他们说，他们自由了——
小明星沉默地捡着地上的合同，捡着捡着突然把捡起的合同全部撕成两半。
有人一副自由了的表情，也有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还有的人，比如刚刚说好的那个男星，则重重踩着地上的合同，合同上到处都是他的鞋印。
这些小明星在发泄后，都同时看向叶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口问道：“叶姐，您说的那个公司，真的存在吗？我想去。”
“我也想去，不让我陪酒就行，钱赚多赚少我都无所谓。”
“我就不信了，我的演技明明比很多大火的明星都要好，难道不陪酒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说话的明星眼睛都很红，也有一些只想靠身体上位的明星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打算悄悄离开，也对叶清说的那个公司不感兴趣。
这些明星互相对视一眼，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开门的声音，王少将门打开，冒出来一个脑袋对叶清说道：“我听池少说你们打算开一个娱乐公司，这些解约的合同就当是我送给你和池少的开业贺礼。”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也替王家对你说声对不起。”
这话说完，王少又将门关上，叶清隐隐听到办公室内似乎传来某人的痛呼声，好像在挨揍？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那群明星听到这话都愣了愣，叶清刚刚说的公司难道是她和池星要开的娱乐公司？
她从明星变成资本了？
这些明星又脸皮很厚走到叶清面前，不过他们还没开口，叶清先对他们笑了：“虽然跟你们不熟，还是希望你们离开公司后能拥有更广阔的前程。”
她长得实在漂亮，还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柔弱动人，当她轻声说话温柔注视着别人的时候，除了身边不缺美人献殷勤的王少等人，像是其他的普通人，就算是明星，也很少有人能抗拒她的魅力，也完全不忍心反驳她的话。
这群明星张了张嘴，想跟她一起去新公司的话堵在喉咙中，愣是没能说出口。
没有任何撕破脸的话，这群明星又悄悄地离开，而剩下的那些则被叶清带回还没重新装修的新公司。
等到晚上，叶清又上了热门。
叶清下午穷苦到要卖房生活的热门还挂在热搜榜前三，不过几小时，她要开娱乐公司的热门就冲了热搜榜第一。
两条热门挂在一起，一前一后让人瞠目结舌。
评论区更是炸翻了。
「妈的，下午我还在心疼叶清，现在想想我工资三千还心疼明星，呜呜呜我真是闲得蛋疼。」
「笑死，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
「叶清缺钱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开公司也是真的，公司是叶清和池星一起开的，据内部消息，咳咳，叶清和池星借了不少钱……」
「前面的交出更多的内部消息不杀！」
「为什么你有内部消息，你是不是哪个明星的小号？」
「如果新公司真的能不陪酒，也算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了。」
「我感觉叶清人还不错，她自己经历过这种事还想着护着其他人，哎，我感觉我又粉上她了。」
「粉呗，反正我是粉她作品，她有没有生孩子管我啥事，更何况人家还是身不由己。」
「我也不关注八卦，只要不是人品有问题就行。」
叶清要开新公司的热门被不少人转发，池家公司的官博也来凑了个热闹，官博的语气活泼，祝贺叶清和池星的新公司在未来财源滚滚。
有池家带头，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圈内其他人纷纷转发。
也有一些老谋深算的，只看到叶清和池星合伙开公司，没等池家官博转发就先一步恭喜，就是为了在池家面前刷好感。
这些人对叶清贺喜的时候也态度很好，完全没有网友的激动。
开玩笑，都是娱乐圈的人，谁在意什么包养不包养，粉丝骂得有多难听，他们只看到叶清的公司合伙人是池星！
是池家的人，只要有这一点就够了。
除了娱乐圈的导演纷纷转发之外，顾昭王少等人也专门转发，除了王少转发时还艾特了叶清，其他的世家子弟主要艾特的都是池星。
晚上的热搜一时间热闹无比，比前几天叶清自爆的时候还要热闹。
叶清这一次没有逃避将手机关机，而是一条条认真地看着评论，相比较那些祝贺，她现在心态平和，反而更在意粉丝的看法。
好多粉丝都希望她在未来会带出更多拥有演技的明星，将更好作品奉献给粉丝。
转发的动态实在太多，叶清的消息提示音就没停过，连下午走到门口又返回的明星都在恭喜叶清。
虽然他们没能进叶清的公司，但叶清的态度也让他们没对叶清生出恶感，这些祝福都算真心实意。
叶清将热门链接发给池星，还给池星打了个电话说着下午在公司里发生的事，说完后，她浅笑了一下：“我从郭云身上明白了一点，在娱乐圈中，宁愿维持着温柔假象对别人客气一些，也不能过多得罪人，谁知道哪天就会被小人背刺呢？”
池星在电话里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就算你对别人好，也依然会有很多人不喜欢你。”
叶清轻笑：“我知道，这世界上无缘无故的好很少，但是无缘无故的恶意很多，娱乐圈中更是将这些恶意放大。我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但我也不想树敌太多，对于那些无缘无故厌恶我的，我也没办法，只能尽力吧。”
她说着，还自夸了一句：“池少，你有没有感觉我的性格很适合在娱乐圈发展？”
池星：“……”
没看出来，只觉得叶清也变了一点，好像变得更自信了？
他挂断电话后随手点开叶清发的热门链接，转发量和评论都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点开转发，大部分都是娱乐圈中的人，除了娱乐圈外，其中还有一些池星眼熟的账号，比如王少等人的。
评论区则乱七八糟的什么评论都有，其中一条评论高挂在热门评论中，点赞数量在短短时间内突破三百万，比叶清上次的热门分析和池星关系的那条评论热度都要高。
「叶清这几天的发展有点像打脸爽文，自曝，被雪藏了，卖房了，以为她穷困潦倒起不来了，但人家转眼就开了娱乐公司当了老板，还有这么多人祝贺……话不多说，希望叶清能做到新公司的宗旨，拒绝陪酒，靠演员实力将更多好作品带给粉丝吧。」
这条下面的评论也很多。
「哭死，我追的一个明星演技特别好，就是资源不好火不了。」
「其实娱乐圈有好多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演技很好的女星，就是怎么都火不了，希望这些明星都能去叶清的新公司吧！」
「不过叶清的公司真能做到不陪酒吗？」
「除了叶清，这是池星入股的公司！！那些投资人应该不敢让明星喝酒。」
这些评论到后面还歪成了池星为什么从来不发动态，发一张自拍也行啊！
这条评论也被顶成热门评论，有几十万的赞。
池星看到这退出热门，他客观评价了一句：“估计以后叶清的公司会很‘卷’。”
谁演技更好谁更有出路，到时候都得磨炼演技。
当然了，对此变化，池星也乐见其成。
【你什么时候发张自拍给我？】
池星：“……”
那条让他发自拍的评论该不会就是裴钦发的吧？
*
随着帝都的天气越来越冷，最近的日子帝都一直在下鹅毛大雪，池星出门都裹上了厚厚的围巾将脑袋藏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比叶清还像明星。
娱乐公司开业那天很低调，只让池星算了良辰吉日，池星将这事丢给裴钦，裴钦算了个好日子，然后在帝都的某栋大楼内，公司悄无声息地开业。
公司的名字在正式敲定前，也经历了一番波折，叶清想取名为星辰娱乐有限公司，但是池星说什么都不同意，说为什么要加自己的名字，看起来太奇怪。
叶清据理力争：“多好听的公司名字啊！哪里奇怪了？”
池星头痛无比：“那怎么不用你的名字？”
叶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手帕，她做出一副忧伤的表情：“清这个字取公司名字寓意不太好……”
“……”池星：“你还挺迷信，那用小钰的名字也行。”
“我想过，但是没有星辰朗朗上口，而且……”叶清将手帕盖在脸上，语气很阴森，“我之前的经纪人说小钰现在都成鬼了，用他的名字晦气。”
池星：“……”
叶清：“当然啦，她话没这么直白，但我能听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叶清抽噎：“我也不想小钰被人一直记着，被无数人念着名字，会影响他投胎的，再说了，万一以后公司有官司纠纷还会影响到小钰的阴德。”
池星被气笑了：“用我的字就不担心会影响到我的阴德？”
叶清将手帕从脸上拿开，她对池星柔弱地笑了下：“池少，我就说说而已，您真迷信。”
池星：“……”
名字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池星对叶清摆手，让叶清赶快滚蛋，看着碍眼。
叶清偷笑，她才不担心公司会有损池星的阴德，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而且池星是大师，身边还有个更厉害的裴钦，要是真对池星有影响，不等池星说话，那股凉意就到她脑袋上了——
比外面的雪花飘在身上还要冷。
公司开业之后，叶清这段时间除了忙着新公司的业务发展之外，还尤为关注池星家小区有没有人要卖房子。
可惜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将房子买下后就算不住人也绝对不会卖，而因地理位置太好，整个小区的别墅很少有空的。
不过也有一套空房，距离池星家隔着几栋别墅，叶清查出来这栋房子常年没人居住，隔壁的邻居也从来没见过户主。
叶清又琢磨起这套房子，虽然户主不卖，但空着也是空着，可以租给她嘛！
可惜她完全联系不到这套房子的户主，甚至连户主的消息都查不出来，这个户主相当神秘。
叶清只能遗憾地买下池星隔壁小区的房子，距离池星这边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走路要十来分钟。
裴钦对她这种非要挨着池星住的举动十分不爽，就差在池家大门也贴张纸禁止她入内。
池星有点好笑：“她不是想来找我，是想来池家见小钰。”
【我知道。】
但就算知道，看着叶清天天在池星身边凑热闹还是会不爽，尤其叶清还盯上了他买在池家旁边的房子——
除了小熊，现在裴钦最烦的就是叶清。
不过要是按照这个顺序往下排，除了爸妈，池星身边出现的各种人各种生物，就没有裴钦不讨厌的。
池星不知道裴钦已经将自己身边出现过的人都排了个序……他还在看着日历，自言自语地说道：“最近年关将至，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临近过年，池家公司也是空前的忙碌，池星还记着自己说要给26楼几层员工的补偿奖金，他打算在年会那天将当时的承诺兑现。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不少抽奖的礼物，除了自己公司的那份，也给池家公司准备了不少。
公司年会嘛，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距离新年还有一周，池家已经装扮了起来，庄敏在家里装扮好之后提前一周给郑阿姨放假，让她回家过年。
郑阿姨还有点舍不得池星，临走时还抹起眼泪。
池星给郑阿姨包了一个大红包，郑阿姨又摸了摸池星的脑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现在池家就只有池星、裴钦和爸妈，以及寒假放假在家的徐子涵。
徐子涵自告奋勇：“郑阿姨不在的这些天，我来做饭吧！”
那天的池星颇为期待，但是徐子涵做得太难吃了，池星让她以后离厨房远点，浪费食材。
公司的年会在新年前三天举办，年会结束后，池家公司的全体员工全部放假，让外地的员工更方便回家。
年会时人太多，池星听完老爸老妈枯燥乏味的演讲后就率先离开，他还有自己的公司呢，还要忙着给自己公司开年会。
除了保险公司这边，晚上的池星又被叶清拉到娱乐公司，这一天下来，池星比谁都累，一天连着参加三场年会，回到家后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大半夜才回到家的池星洗完澡将毛巾盖在头上，太累，他也没吹头发，任由水珠落在衣服上。
他从桌上拿起洗澡时解下的玉佩，对裴钦问道：“我们过年什么时候回海市？”
【裴家有空全都聚在一起得初六之后了。】
池星了然地点头：“爸妈说这次和我们一起去海市。”
庄敏的原话是既然汪溪那边没空过来，那她和池松就主动去一趟。
两家到现在还没正式碰面，不是池家太忙，就是裴家根本抽不出身，也是时候该见一面了。
池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懒洋洋地坐在床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头发还没擦干，人都快要睡着了。
手机突然响起的铃声让池星睁开眼睛，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叶清打来的。
【大半夜的还打电话。】
池星颇为赞同地点头，但他还是接起电话：“什么事？”
叶清单刀直入地问道：“有个综艺想邀请你，你有兴趣吗？”
池星秒回：“没。”
并且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下一秒，叶清又打了过来：“这个综艺和往常的综艺不太一样，综艺名是‘有钱人的生活’，不需要你做什么，就和平时一样，只不过会把你的日常生活全程拍摄同步直播。”
池星：“监控？”
叶清：“……”
虽然毒舌，却形容得很准确。
池星再次拒绝：“不感兴趣，下次不要找我拍这种无聊的综艺。”
叶清轻咳一声：“也不是我要找你，是导演点名道姓要你……”
池星：“哪个导演胆子这么大？”
叶清：“池海。”
池星：“……”
叶清：“他说自己现在刚进娱乐圈当导演没什么名气，想用你来献祭提升名气。”
池星咬牙，捏紧了拳头：“他怎么不自己找我？”
叶清：“他说怕你把他揍到脑袋开花。”
“……”池星冷嗤，“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池星管导演是谁呢，再次拒绝。
叶清挂断电话后，池海的电话又打来了，他哭嚎着说道：“你必须得参加啊！直播赚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
池星：“我差你这些钱？”
池海哭嚎的声音更大了：“我还找了顾昭、陆朗、林鹿还有王嘉阳，他们都答应了！”
池星：“这么多人还不够你献祭提升名气的？”
池海：“但是他们答应的前提是你也参加！我牛逼都吹下了！我跟他们说你会参加啊！池星，看在我吹的牛在天上乱飞的份上，你就答应吧！”
池星：“……”
第065章 直播
那天晚上不管池海如何哀嚎乞求, 池星都没答应。
他本就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更别说是这种全程直播了。
现在临近过年，他每天都在家，叶清和小钰也每天都会来找他, 万一被观众看到某些不得了的东西又是上热门的事。
所以池星拒绝得相当果断, 还警告池海要是再打电话过来就拉黑。
池海说不敢打了。
池星以为这事到这就结束了, 没料到池海第二天亲自上门, 他拎了一堆礼盒, 对庄敏和池松打着招呼, 说新年快到啦, 自己来提前送礼。
他说着, 还拼命对池星使着眼色，可惜他眼睛都快抽搐了, 池星都没搭理他。
庄敏笑眯眯地接过礼盒，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来者不善呀。”
池松：“无事献殷勤……”
池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控诉道：“二叔二婶, 我来拜访你们，哪有你们这么说的嘛！”
庄敏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你是来拜访星星的吧？来看我们也不至于买零食大礼包呀——”
池海闹了个脸红。
池星嗤了一声, 他没和池海客气, 拆开零食大礼包给家里所有人都丢了一包。
徐子涵坐在一旁，她手上拿着一本书, 边吃边看。
池星也给池海丢了一包，池海接过零食，扭捏道：“二婶，二叔, 你们帮我一起劝劝池星嘛。”
庄敏拆了袋薯片，咔嚓吃了一口：“你先说是什么事？”
池海：“我想邀请池星参加一档综艺, 综艺叫‘有钱人的生活’，全程直播，时间一共三天。”
庄敏咬着薯片的动作一顿：“这种直播对星星个人有好处吗？”
池海表情茫然：“有，可以提高知名度。”
池星又嗤了一声：“我还需要提高知名度？”
他现在天天和叶清上热门，只要是关注娱乐圈的，就没有不知道他的，名气可比以前大多了。
“那不一样。”池海严肃说道，“说白了，你现在的热门不算正面热度，都是桃色新闻，不知道的网友还以为你是第二个王嘉阳呢。”
花花大少池星。
池星哦了一声，一副并不在意外界评价的模样。
池松却若有所思地说：“星星全程直播的话，对池家公司也有好处。”
他看着池星，和颜悦色地说道：“全程直播的时候，我和你妈都会出镜，公司也能获得民众认可度，还有，我们还可以插入广告，在家里准备池家的新产品出镜，能省下一大笔营销。”
不愧是商人，已经开始准备植入广告了。
池海猛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要不然其他几家也不会同意呀！这直播是大好事，池星你就答应吧！你到时候只用安静坐在那，都会有一堆人给你打赏。”
庄敏掩唇轻笑：“靠脸吃饭。”
池星无奈，他看着爸妈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就连徐子涵都颇为感兴趣，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如果牵扯到他个人，他压根懒得搭理池海，但这种对公司也有好处的直播，他还是会为大局着想的。
他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播？初六之前都可以，初六之后我跟爸妈要去裴家。”
池海：“这么急？都安排在新年不太合适，大家都要忙着串门，不如明后两天加上新年那天？”
池星笑了一下：“那你也要出镜。”
池海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过年那天池家是一家子聚在一起的——
他嘿了一声：“出镜就出镜嘛，我还想着你跟其他人一起出镜呢，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机会。”
徐子涵感兴趣地问：“有剧本吗？”
池海摇头：“就你哥这性格，给他剧本他会按照剧本上来吗？”
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池海，池海嘿嘿直笑：“其他几人也不乐意按照剧本呀。”
因为第二天就要直播，今天的池家又忙碌起来，连想要跑路的池海都被庄敏拉着商量要插入什么类型的产品广告比较合适。
池海抓了抓头发：“不管是什么产品，往池星身边一放就行！”
庄敏：“有道理。”
池松：“言之有理。”
徐子涵：“非常有道理。”
池星：“……”
他懒得听这些话，也没将直播当一回事，径直去书房看书。
第二天一早，池星刚起床洗漱完就敏锐地察觉到在走廊有一个摄像头，这镜头很小，银色的，飘在空中寂然无声地盯着池星——
池星抬眸，面无表情地凝视回去，他往前走了一步，镜头也跟着往前飘了点，智能到完全不像死物。
但它又很安静，飞行时悄无声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池星也就不管它了。
公司从昨天开始放假，这几天的池星生活非常规律，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以外，空闲时间都在看书或者练习画符。
生活可谓是枯燥又乏味，远没他上班时精彩。
但是池星不知道的是，从他出现在镜头前，直播间内就涌起一阵评论的热潮，热度太高，整个直播间都卡住了。
「救命！抬眸的那瞬间，眼睛好漂亮！」
「卧槽，就凭这张脸，别说叶清喜欢了，这谁不喜欢啊？」
「我再说一遍，叶清和池星不是那种关系！」
弹幕有人问那是什么关系，有人回：「债主关系呗，叶清欠了池星不少钱呢。」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弹幕都在哈哈哈哈。
「池少是第二个起床的，还挺早的。」
另外一个比池星还早的是顾昭，顾昭那边的直播间也很热闹，都在看他扎马步跑步。
最近顾老爷子看他跑十公里都会气喘吁吁，还给他加了扎马步特训，顾昭每天早上起得比鸡早，大冬天的，顾昭六点半就起床进行痛不欲生的训练。
顾昭直播间的弹幕都在笑。
「笑死我了，我感觉顾少不想活了，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顾少起得这么早，还以为他们都一觉睡到下午，没想到起得比我还早。」
目前只有池星和顾昭在直播，顾昭那边训练完池星才起床，他从楼上走到楼下的这短短时间，直播间热度就上涨了不少。
池星走到餐桌准备吃早饭，餐桌上摆放了好几种餐品，从中式到西式都有，每样分量不多，但盛在种类丰富。
就是除了西式的面包之外，那些中式的早餐都长得稀奇古怪。
「这包子长得跟老鳖似的，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包子吗？」
「哟呵，那是油条吗？怎么是黑色的啊？有钱人吃的就是和咱不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包子油条都是自己做的，只是做得不行……」
「不可能吧，池家没有保姆吗？」
「池家都挂上小灯笼了，好有过年的氛围。」
徐子涵对池星招呼道：“哥，快来尝尝。”
庄敏和池松面如土色，俩人没吃那些看着就有毒的早餐，而是沉默地吃着面包。
池星脸色很臭，徐子涵怎么又进厨房了？！
庄敏对池星笑吟吟说道：“星星，子涵知道你爱吃包子，早上特意给你包的，你快尝尝。”
池松：“油条看起来也不错，就留给你吃了。”
池星：“……”他分明看到爸妈脑门上刻着一行大字——死道友不死贫道！
池星想拒绝，但是徐子涵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目光，拧紧眉头夹起一个包子。
这包子长得和王八很像，里面的馅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绿油油的，池星看着都害怕。
徐子涵：“哥，这包子是我照着你的照片做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你？”
池星看着王八形状的包子陷入沉思。
庄敏和池松疯狂耸肩，憋笑也很辛苦的好吗？！
池星闭上眼睛，没敢咬馅料，只咬了一口包子边，但那馅料的古怪味道直冲脑门，池星就算只咬面皮也被呛了一下。
池星动作优雅地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然后拿起一片面包，步伐很快地冲向书房：“子涵，你做的早饭很好吃，以后不要再做了。”
徐子涵握紧拳头：“我明天会继续努力的！”
池星走向书房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到底怎么样才能打消徐子涵做饭的想法啊！
弹幕早就笑疯了。
「这是徐子涵吧？我记得她！」
「笑死，还以为是有钱人吃的特殊名贵的食材才会变色，没想到就是单纯的难吃……」
「话说池家好像没保姆？」
「过年了，保姆也应该放假了吧？」
「池家人和我想得不太一样，感觉还挺好相处的！池少爸妈看起来都好年轻哦。」
池星刚走进书房就看到今天的书桌上摆放着子公司新出的饮品，池家公司的logo格外显眼。
池星没喝这饮料，只坐在椅子上看着书，他看书时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将他浑身染上一层暖融融的金光，整个书房的氛围都宁静无比。
他懒洋洋靠着椅子坐在阳光下，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眼睫偶尔轻颤一下，脸侧的浮尘都在跟着一起舞动。
这一幕实在是很漂亮。
和池星的宁静不同，弹幕早就炸开锅了。
「该说不说，池少确实好看……」
「啊啊啊我现在还在上班，本来心情很差的，但是点开池星的直播间，先是被池星和王八很像逗笑，然后在工位上看着池星看书，我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很平静，工作效率都提高了！」
「我也是，我把手机放在一旁在做饭，一边做饭一边看池星看书，感觉好治愈。」
「呜呜呜呜我看到池家新上的饮料了，在池星身边感觉好好喝，我这就下单一箱！」
「我已经在楼下便利店买了！」
「不是，就没人关注池星看的书吗？！百鬼杂谈！！」
「卧槽，还真没注意到，光顾着看池星的脸了……前面的也不用大惊小怪，池星不是大师吗？看这些挺合理的。」
一早上的综艺只开了两个直播间，本来有一群眼红有钱人的黑子早就组团准备冲有钱人了。
结果点进直播间，一个在苦逼扎马步，另一个早餐在吃包子油条，吃完饭又在认真看书……这跟他们想象中的有钱人生活完全不同，让一群黑子憋得难受，愣是找不到喷人的理由。
池星没看多久就听到叶清的声音在客厅响起，随后，叶清欢快地走进书房。
她语气轻扬：“池少。”
池星颇为头痛地将书抵在额前，他自然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叶清说道：“书房让给你？”
因为叶清近期经常来池家看小钰，这间书房的沙发都被挪走，地上的阵法平时不用时用地毯遮着，叶清需要用时只需将地毯挪开即可。
叶清对池星笑了下：“麻烦池少啦。”
她尾音微扬，一看就是心情很好，和池星说话时的熟稔也一览无余。
池星表情懒散，他拿着书从叶清身边擦身而过，对叶清弯眸笑了下。
走出书房，池星看到徐子涵站在门边，她微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
池星心中一动，徐子涵早就放寒假待在家里，每次叶清来的时候她都知道，有时叶清不关门她似乎也见过小钰。
但是她从来没对池星说出自己的疑问，在她的世界观中，好像早就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有鬼。
池星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等她自己做出那个选择。
徐子涵没开口，池星就一直站在她身边。
许久后，徐子涵终于抬起头看向池星，池星耐心地和她对视着。
徐子涵眼睛有些红，她微微抿着唇，因为紧张，身体站得很直，她问：“我可以见见爸妈吗？”
池星没回话，只是揉了揉徐子涵的头发。
他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但徐子涵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却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跟池星认识这么久，徐子涵早就了解池星的性格，池星不说话就代表默认，要是不想做或者不乐意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徐子涵靠在墙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下一秒笑容越来越深，但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
不过很快，徐子涵就擦掉眼泪，哼着歌去厨房：“今天中午我来准备午饭吧！”
在楼梯上听到这话的池星果断说道：“中午点外卖吧！”
「我看到了谁？叶清！叶清！」
「叶清这段时间除了被曝出来开了新公司后都没什么太大的消息了。」
「她现在还处于雪藏阶段呢，自己复出还得一段时间吧？」
「狗仔说叶清天天去池星家我还当笑话看，原来是真的……」
「池星为什么把书房让给叶清？」
「我还好奇池星和徐子涵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呢！她爸妈不是出事了吗？还怎么见？」
「都说了，池星是大师，你们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啊……」
「不会吧？真的假的？」
弹幕吵得议论纷纷，从池星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师，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再到能不能见到鬼，弹幕多到整个直播间都在卡顿。
池星刚走到楼上，手机就响了，是黄一天打来的。
池星有点惊讶，黄一天现在应该在公司值班，楼下的公司员工早已经放假，不过楼上的员工却没放假。
鬼是不想放假，妖是对过年这种节日不看重，比起过年，更喜欢节假日三倍工资的加班。
所以现在的池家大楼还有这一层的员工在公司中。
池星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就听到黄一天的吐槽声：“老板，有个人非要来找你，哭着说自己想见去世的男友一面，说她有钱，不差钱，就是想见一见男友。”
“……”池星吐出一口气，“跟她说我放假了，有事年后再说。”
黄一天：“我说了，人家说加钱……”
池星对这种特别执着的人着实无奈，绝对不是看在加钱的份上！
挂断电话后，池星打算先去公司一趟。
他打电话时黄一天的声音不大，所以直播间内也没听清电话里在说什么，看到池星准备出门，大家都在猜测池星是不是要去纸醉金迷了——
直到池星开车来到池家公司楼下，众人才知道池星不是出去嗨皮，而是来加班。
一时间弹幕感觉凄凉无比，都说原来资本家也是要加班的，那他们还在上班也不是不能接受。
池星将车停好后走进池家大楼，员工虽然早已放假，但楼下的前台还有调休值班的妹子，这妹子一看到池星就笑着打招呼：“池少~”
她声音甜腻腻的，对池星笑得很可爱。
池星也对她点了点头，妹子的眼睛更亮了。
公司现在基本上没人会来，这妹子主动从前台走出来给池星按着电梯，她没对池星继续搭讪，但眼睛一直亮闪闪地看着池星，明显对池星喜欢得不行。
池星看着想笑，直播间的弹幕也都在笑。
「这妹子好可爱呜呜呜。」
「我要是她能近距离看到池星，我笑得比她还灿烂……」
「第一次看到池家公司内部的样子，四舍五入等于我也在池家上班了，圆满了。」
「能在池家上班的员工羡慕死我了，不仅工资高福利好，连放假都比其他公司早，我们公司到过年前一天才开始放假。」
池星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公司门口等着他，女人看到池星时眼睛比楼下的前台妹子还要亮，她眼中盈满了一层泪水，朝着池星的方向跑过来。
“池少！”
这道呼喊声可谓是情感充沛，仿佛是在见异地恋的男朋友，其中的思念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女人冲到池星身边，二话不说先塞给池星一张支票。
池星：“……”
他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表情顿时带上笑：“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想见我死去的前男友。”女人站直身子，她眼中的泪水要掉不掉的，看起来极为可怜，“我太想他了，他去世七年，我每天晚上都会想他。”
池星点头：“先去办公室再说吧。”
女人跟在他身后走进公司。
前台的兔妖对池星打了声招呼，她长相甜美，对池星吐了下舌头：“老板，来加班呀。”
手上拿着一摞文件的狼妖从池星身边走过，扭头看着池星也跟着笑，他一笑起来还有对虎牙，帅气俊朗又带着几分狡黠。
剩下的妖族员工也纷纷和池星打着招呼，还有一个鸟妖好奇地看着池星身前的摄像头。
女人这时候才注意到池星面前小巧精致的摄像头，她有点疑惑：“这是？”
池星随口说道：“参加综艺在直播。”
女人虎躯一震：“我没化妆！”
池星：“……”好真实的第一反应。
兔妖邀请女人去卫生间，说卫生间里有化妆品，可以让她补个妆——
女人还真就去化妆了。
池星没忍住啧了一声，他又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将支票对折放进口袋中，看在钱的份上，等她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原来池少的公司是处理这种事的……原来他真的是大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我觉得可能是节目效果！说不定有剧本。」
「池少公司的员工都这么好看？话说这是池少自己的公司还是星辰娱乐公司？这员工完全可以去娱乐圈了！」
「难怪之前网上都在说去池少公司被刷下来的原因是卡颜……我那段时间还当个笑话来听，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在池家和小钰看池星直播的叶清赞同地点头，现实中池星的这些员工更帅更漂亮好吗！她早就眼馋许久了，这些员工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浑然不同的气质，可爱、高冷、温柔、美艳……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可惜他们对娱乐圈毫无兴趣。
女人在补完妆后看起来要年轻不少，池星差点没能认出来，如果说之前的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岁，现在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
池星也没失礼地多看，而是邀请她前往办公室。
女人说自己叫晓怡，因为在直播，她也没说全名。
“我男朋友是在七年前出的意外。”她提起自己前男友，语气变得消沉许多，“从他离开后，这些年我一直没再继续找男友。”
坐在沙发上的晓怡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她声音低低的：“时间已经过去七年了。”
她看着办公室的地板，眼睛有点红：“原来七年我都没能走出来。”
这世界上有薄情寡义的人，也有至死不渝的人。
晓怡深吸一口气：“池少，我想再见他一面。”
“我在网上看到你和叶清的热门，我猜她应该……”
她看了眼银色的摄像头，没将话说得太明白，但那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晓怡应该是猜到池星能让叶清看到小钰。
池星思忖片刻：“七年前，这么久了，运气好说不定都投胎去了。”
晓怡摇头：“应该没有，他去年清明节还给我托梦……他让我忘了他，让我再找一个好男人。”
她喃喃自语道：“但是我忘不了他。”
晓怡对前男友的感情很深，池星也颇为触动，他和晓怡加了联系方式，说她暂时见不到前男友，等查到她前男友在哪里再通知她。
晓怡紧紧地凝视着池星，语出惊人：“池少，你是不是要联系下面的鬼先帮我找到前男友？”
池星轻咳一声，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在直播呢，不方便说啊！
晓怡秒懂，她站起身对池星说道：“池少，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你找到我前男友，他要是不愿意来见我，还要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池星摆出认真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想念的话吧？
晓怡一字一句说道：“这七年我一刻都没遗忘他，尤其是他调制的火锅油碟，太香了，我天天做梦都在流口水，除了他，别人再都调不出那个味。”
池星：“……”
正在争吵人死后到底会不会投胎有下辈子的直播间弹幕：……
原来念念不忘是这个原因吗？
晓怡离开后，池星也没回家，而是坐在办公室继续看书，他今天就能把百鬼杂谈看完，下午准备在办公室练习画符。
池星这边已经忙完了一堆事，另一边的林鹿、陆朗和王嘉阳才从床上爬起来。
林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摄像头面面相觑，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他将自己收拾好后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这就是他的午饭。
林鹿朴素低调又贫穷的午饭让网友们目瞪口呆，他们看的是“有钱人的生活”，不是月底没钱吃饭的打工人生活吧？
尤其林鹿吃一半还抹了抹眼泪，嘴里吐槽道：“还不如上班，工作餐都比泡面好吃。”
网友们对林鹿更心疼了，尤其看到他出门都坐公交车，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艰苦的有钱人。
陆朗起得很迟，他在起床后直奔公司，皱着眉头开会听产品分析报告。
当然了，公司内部开会是不会允许摄像头拍摄的，但陆朗这层的公司会议室是透明的，摄像头就在外面拍摄着陆朗的模样。
「从林鹿那边过来，这才是我心中有钱人的生活……」
「林鹿太穷了吧？他真的是有钱人吗？」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
「话说这个陆朗还挺帅，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道有没有，不过网友们就别想了，你没看到公司有妹子含羞带怯地看他，他都装看不到吗？他应该是不近女色的类型。」
陆朗开完会后在办公室处理着文件，和另外几人的直播相比，他的日常生活状态非常紧绷，在公司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完全没有平时几人私下聊天的跳脱和活泼。
但这样的陆朗意外地吸引了不少粉丝，男粉竟然比女粉还要多，都说他认真工作时很帅。
而且和池星等人相比，他在公司里冷静自持统领者的模样恰好能满足大部分人对于有钱人的想象。
不少观众都在直播间弹幕中称呼他为“陆总”。
陆朗在忙完工作后前往商场挑选新年礼物，在商场中偶遇同样在买礼物的池月，俩人对视的瞬间都是一愣。
池月率先对他打了声招呼：“陆少。”
然后网友们就看到在公司里沉稳镇定的陆朗在池月的视线中，耳尖一点点变红，连说话都变得磕巴：“池、池、池月，你、你、你也来买东西啊？”
他紧张到不受控制地垂下脑袋，还用手整理了一下外套的皱褶之处。
弹幕在他结巴的时候就开始疯狂磕cp。
「卧槽，陆总竟然这么纯情？！」
「对面的是谁？是谁？是谁？谁能满足我这个吃瓜的欲望！」
「好好磕，纯情霸总的设定磕死我算了呜呜呜呜！」
「对面是池星的妹妹池月！！！」
陆朗和池月在商场偶遇的时候，昨晚几乎通宵的王嘉阳从床上爬起身，他黑眼圈非常明显，昨晚通宵调查王嘉乐干过的那些屁事把他气得半死，晚上做梦都在抽王嘉乐。
王嘉阳刚从床上坐起身就有佣人走进来帮他换衣服，王嘉阳洗澡时对佣人摆了摆手，等洗完澡后，佣人低着头帮他穿衣服。
从他睁开眼睛之后，全程都是佣人在伺候他。
王家很安静，佣人的动作也轻柔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王嘉阳换好衣服后前往餐厅吃饭，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吃饭，餐桌上却摆满了各式菜肴，他一样只吃了几口。
佣人又安静地将东西全部撤下。
直到吃完饭，王嘉阳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一个小东西在自己身前转悠。
王家这些年主要研发AI和机器学习，家里经常有各种功能的高科技产品，像是池星家的全屋智能就是从王家入手的。
而王家自家的监控类似于无人机模式，在空中大范围监控，有时察觉到异常还会突然贴脸——
所以王嘉阳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这小小的摄像头，尤其这产品还是出自王家，不久前王家还放在自家做实验。
他看了好几秒摄像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不是一年前的产品吗？谁在家里放的这玩意？”
佣人低头回道：“少爷，这是直播的设备。”
王嘉阳表情一僵，这几天太忙，他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就记得池海提到什么直播综艺，他听到池星等人都参加，也就凑了个热闹，但答应完后就将这事给忘了。
王嘉阳昨晚气得脑壳都在疼，似乎是接到池海的电话说今天开始直播，但是他也没留意。
沉默了片刻后，王嘉阳对着摄像头问道：“没把我洗澡时候拍进去吧？”
佣人摇头。
王嘉阳拿出手机翻看着另外几人的直播，苦逼的顾昭、悠闲的池星、贫穷的林鹿、上演偶像剧剧情的陆朗，以及生活奢靡的自己……
“……”
他直播间的弹幕那叫一个精彩。
「好家伙，我还在想这几个人和我想象中的有钱人不太一样，看到王少后，我终于满足了！这才是我想象中的住着豪宅被保姆环绕生活腐败的有钱人。」
「我不是黑子都嫉妒到眼红了！」
「我看王少也是风韵犹存，王少家还招保姆吗？」
「腐败，罪恶！该死的有钱人！」
王嘉阳脸皮挺厚，他看着弹幕上骂他腐败的话也没生气，反而笑着介绍自家产品，说目前王家在研究智能机器人，等研究成功后，大家都能过上“腐败”的有机器人伺候照顾的好日子。
他这大饼画得让人心痒痒，本来好多喷他的黑子被吸引了注意，还真就在弹幕中讨论起未来多少年才能实现家居机器人。
王嘉阳和网友们聊得有来有往，网友们很多奇思妙想的建议都让王嘉阳眼睛一亮，他一边在直播，一边用手机看着弹幕，还用电脑记录着网友们奇妙的创意。
综艺在第一天直播就冲上了热门，前十条热门都被几人霸占，热度比以往任何综艺都要高。
有看顾昭在练军体拳自己也跟着练的观众，有看着池星看书都能流口水的观众，也有对林鹿的贫穷感同身受的观众，更有把综艺当成偶像剧追剧的观众。
还有相当大一部分的观众跑去王少的直播间听王少画饼的。
池海甚至都没投入前期运营，综艺就悄无声息地爆火了。
除了综艺和观众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之外，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池星直播间中的热度始终最高，他直播间中讨论的话题也最多最激烈。
只是一个玄学和科学就让直播间吵翻了。
但是当池星表情沉静地练习画符时，这些弹幕的争吵声都消失了。
他神态轻松惬意，不像是在画肃穆的符箓，更像是在郊游采景，画符的动作自然流畅，宛如行云流水，没一会儿一张符箓就从纸上诞生。
池星拿起符箓，轻轻吹了下上面未干的朱砂。
黄色的符纸、红色的朱砂符文将他面容映照出几分妖异的美感，尤其阳光下的瞳孔映着朱砂的红，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漂亮。
在池星画符时，整个直播间都格外安静，几秒后，比之前都更为汹涌的弹幕在屏幕中疯狂闪烁，然后服务器压力太大，直播间崩掉，池星的屏幕变为黑屏。
池星没看自己的直播间，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不紧不慢地吹着符箓，准备将符箓放在阳光下晒一会儿。
还是玉佩中的裴钦提醒他：【直播黑屏了。】
池星挑眉：“怎么好好的黑屏了？”
裴钦没说话，而是给他发了一张截图，是他刚刚画符时的直播弹幕，密密麻麻的弹幕多到恐怖，没什么具体内容，都在啊啊啊啊啊。
池星疑惑：“弹幕疯了吗？”
【可能你画符时特别好看吧。】
就连裴钦每次看到池星画符都会失神，更别说观众了。
裴余然也给池星发了条消息过来：哇，我在看你的直播，你现在画符很熟练嘛！我给你寄一套道袍吧，感觉你穿上道袍画符会更帅！
池星婉拒了，不过裴余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也不管池星拒绝与否，还是准备寄给他。
并且裴余然还在出着馊主意：池星，我看你气质，要不然你留长发吧！
池星很无情地拒绝：不留。
裴余然还想劝说，池星不疾不徐地发了条语音：“你能说服裴钦留长发，我就留。”
裴余然：……
就在池星以为裴余然会放弃的时候，裴余然也幽幽地发了条语音过来：“他留过。”
池星惊了，直接对裴钦问道：“你留过长发？”
裴钦没吭声，看样子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池星又一个电话打给裴余然，第一句话就是：“有视频吗？照片也行。”
裴余然哭了：“有，但是我偷拍的手机被他丢了……”
“他五年前留过几年的长发，那次出门去找剥皮鬼的时候，他还是长发加道袍呢，超级帅，当时好多世家都跟他学要蓄起长发。”
池星想起自己染红发时全校也都在跟着学，他心想裴钦的长发一定特别好看才会这么有“影响力”！
池星悔恨地捶了下桌子：“我怎么没看到啊？”
他表情诚恳地问着裴余然：“鬼还能长头发吗？”
裴余然：“可以吧，地府还有美容院和理发店呢，应该可以的。”
池星缓缓低头看着玉佩，然后露出一个虚假的、温柔又诚恳的笑：“阿钦哥哥，我想看看你留长发的样子。”
裴钦：【……】
池星的温柔非常少见，就算明知道是装出来的，裴钦还是没挪开视线，他看了许久，久到池星都没抱希望，空中突然浮现一个字。
【好。】
裴余然的语气振奋：“太好了！三五年后我们裴家的颜值担当又要回来了！”
池星听到三五年后……表情顿时萎了，还要这么久啊？
不等池星继续和裴钦说话，裴余然又说了句：“咦，你直播间又重新开了。”
说着，他挂断电话，池星也收起自己装出来的温柔，不过还是被摄像头捕捉到他垂眸看着玉佩时柔和的眉眼。
等池星从公司离开回到家的时候，他直播间的两段视频分别冲上热门。
一段是他画符时的直播，另一段是他眼眸微弯看着玉佩的画面。
庄敏看到第一段视频时还跟池松打趣：“星星真帅。”
但是当她看到第二段视频时，则缓缓拧起了眉头。
池松的目光也落在第二段视频上，俩人默契地没说话，然后又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他们自然能看出来池星脸上的温软是装出来的，不过就算是装的，池星眼中的柔软笑意却是真实的，真实到让俩人有些担心——
那玉佩中是裴钦不是女鬼啊！
池松自我安慰了一句：“这兄弟俩的感情真好啊。”
“这是感情好的事吗？”庄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看星星会用这种眼神看小海吗？”
池松登时不吭声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池星自己还没意识到，但是对他甚是了解的庄敏和池松一眼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俩人的内心都哇凉哇凉的。
星星怎么会对阿钦产生那种想法？要不要制止？阿钦又是怎么想的呢？
第066章 高中
庄敏和池松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俩人都有点不可置信。尤其池松，他义正词严地说道：“说不定池海太笨了没有哥哥的感觉，阿钦比较稳重，星星只是把阿钦当成哥哥？”
庄敏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没说话, 但眉头拧得很紧。
她想了好一会儿, 有些迟疑地问：“要是星星有那种想法怎么办？”
潜意识里, 她也不愿相信。
“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玉佩从星星身上拿走吧。”池松往沙发上一靠, 面色带着几分凝重, “阿钦留在星星身边能保护他, 至于他俩的感情……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星星，是阿钦。阿钦是怎么想的？”
他和庄敏很少见到裴钦, 裴钦的性格也不像池星这般外放，他更为内敛, 就算裴钦站在他们身边, 他们也捉摸不透裴钦的想法。
庄敏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插手说不定会让事情愈发糟糕, 小孩子的事情就随他们吧。”她顿了顿, 又幽幽地补了一句：“还好不是亲兄弟——”
他们并非不能接受池星找个男的，就是找的如果是裴钦, 总感觉怪怪的。
大概因为阿钦是星星的哥哥，俩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
庄敏和池松颇为头疼，尤其池松，他一脸绝望：“还指望星星生几个可爱的小孩子玩儿。”
庄敏锐评：“他又不能生, 就算找媳妇，媳妇也不一定想生。”
“而且星星手腕上的小蛇不就是小孩子？你想和小孩子玩就去找它呗。”
池松：“……”
俩人的话题到此结束, 主要是池松被堵得哑口无言。
而在公司的池星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对裴钦的不同之处。他在回到家后发现爸妈的神色诡异至极，一会儿看着他，一会儿又看着他脖子上的玉佩。
玉佩都被看得有些发热……
池星说了句：“别看了。”
庄敏心里啐了一口，这还没在一起呢，就这么护着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和庄敏以及池松的视线一样，都诡异地盯着池星脖子上的玉佩，评论区也都在八卦。
「池星看这玉佩的神色，咳咳……这玉佩是他喜欢的人送的？」
「会不会是定情信物啊？」
「池少那目光太温柔了呜呜呜呜呜，我已经截图做成壁纸了。」
「救命，谁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啊！」
大部分网友自然都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玉佩，知道的多少都是玄学世家的或者是道长。但一般除了性格特别活泼喜欢在网上冲浪的，其他的同行就算知道也不会发在弹幕上。
尤其这玉佩中还是裴钦。知道裴钦在池星身边的同行噤若寒蝉，不知道的倒是专门转发热门视频解释了一下玉佩，不过都被网友认为是瞎说的神棍。
毕竟谁会相信池星身上的玉佩中藏着一个鬼呢？
池星也没关注网上的评论，只是头疼地看着又想进厨房下毒的徐子涵。
徐子涵好像和厨艺杠上了，不管池星怎么劝，她都一副要当世界顶级大厨的奋斗模样。
池星的内心很悲伤，他趁着徐子涵在厨房做饭，溜到外面的超市买点速食，打算明早自己做饭吃。
在超市的时候，池星感觉有一道视线索绕在自己身后，他回头看了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视线让池星感觉有点熟悉，但超市的人太多，池星打量了一圈都没找到那股视线。
池星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在超市慢悠悠买了许多东西，逐渐走向人少的区域。
那股视线一直若隐若现地跟在他身后，距离不算近。池星甚至怀疑对方不是用“眼睛”凝视着他，而是类似于灵力或者鬼力，隔得很远在看他。
超市人很多，池星身前还有摄像头在直播，池星没和裴钦说话，而是拿出手机发着消息：有人在跟着我。
不等裴钦回复，池星就又发了一条：好像就是那天在池家公司楼下的人。
裴钦：别担心。
池星微怔，他笑了下：有你在，我本来就不会担心。
直播间里，因为池星的这个笑，弹幕又炸锅了，都在好奇池星是在和谁发消息。
同样看着池星直播的庄敏和池松心有戚戚，男默女泪。
池星接下来更是慢悠悠地逛着超市，他买了几副对联，还买了不少零食，准备过两天看联欢晚会的时候吃。
不过他刻意没买菜，生怕徐子涵会做出更多的黑暗料理。
他逛得很慢，算着时间，等徐子涵差不多做完饭家里吃完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拎着东西回家。
为拖延时间，他回小区后也没直接回家，听到篮球场有人在打球，他走到球场边看了会儿。
「笑死，池星为了不打击徐子涵的自信，故意在超市转了一圈又一圈。」
「笑晕了，这么看来池少还是挺温柔的嘛。」
「呜呜呜我也想要池少这样的哥哥。」
“砰砰——”篮球落在池星不远处，隔着栏网，池星也没去捡起。
在球场打球的是个高中生，他认识池星，对池星笑了下，对他喊了一声。
“池星！”
顾昭一把搂住池星的肩膀，一边跟在池星身旁在操场慢跑，一边对池星嘿嘿笑道：“周末和三中的篮球比赛你来不？”
高中时期染着酒红色头发的池星眉眼中的张扬和傲慢都要溢出来了，他将顾昭的手从自己肩上拨开，不耐烦地说道：“不去。”
“就明天，来嘛。”顾昭还是缠着池星，“我知道你不参赛，但是你可以坐在旁边看我们打嘛！”
池星还没说话，陆朗鄙视地看着顾昭：“你以为自己是谁，别人还专门看你？”
林鹿用胳膊肘捅了陆朗一下，小声骂道：“你是不是笨啊！池少要是在球场，他妹池月肯定也来，你还在这唱反调？”
陆朗听到“池月”的名字耳尖微红，当下也对池星劝道：“池少，来呗，你一来全校的女生都会来。”
池星依然拒绝着。
顾昭最无赖，他又揽住池星的肩膀：“女生来给我们加油打气我们必胜！”
跑得最慢的王嘉阳举起手：“有女生在，必胜！”
夕阳落在几人身上，池星依然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他抖了下肩膀，将顾昭的手抖掉，还是继续拒绝道：“不去——”
这下子不止顾昭无赖，连陆朗也加入无赖的行列中：“池少，来嘛来嘛来嘛来嘛~”
林鹿跟着后面嘴角抽搐，王嘉阳嘴上也在劝池星，但手指却忙着用手机发消息，不知道在联系哪个女朋友。
几个高中生的嘀咕声比一万只鸭子还要吵，池星被烦得不行，万般无奈下只能答应。
毕竟这几人曾经干过夜袭池星家，在他家门口喊池星，让他答应某件事的壮举。
当时的池星气得半死，又被家里的爸妈嘲笑，说同学都追到家里了。
不想再经历一番这种体验的池星表情很冷地瞪着几人。
不过几人都不怕他，相反还笑嘻嘻地跟他说着比赛的时间，让他千万别迟到。
然而第二天的池星还是迟到了，他懒得提前去篮球场看到顾昭几人，是卡着时间出门的。
他骑着摩托车，戴着银色的头盔，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皮夹克，摩托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在街道上风驰电掣地骑向篮球场。
有一缕红色的碎发从头盔中钻出，路人只来得及看到那一缕红色，摩托车的车影就消失在街道处。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在即将拐弯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突然惊慌失措地出现在街道转角处。
池星一个漂亮的漂移，险之又险地从女人身旁擦过。
女人被惊吓地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摩托车。
池星单腿支地，他摘下头盔，露出那头张扬又热烈的红色短发，蹙眉看着女人：“人行道是红灯。”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忽地抓住池星的衣角，她神态实在惊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眼中也是满是泪水：“我女儿、我女儿出车祸了！周末我打不到车，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池星微怔，也没迟疑，他将头盔丢给女人，简短说道：“戴上头盔，上车。”
女人接过头盔，她手忙脚乱地接过头盔坐在池星的车上。
池星说了一句“坐稳了”之后，问道：“哪家医院？”
女人报了个医院名字。
周末的下午，街上人特别多，医院又是在市中心，池星骑着车一路过去耽误了不少时间。女人心急如焚，一直在催促：“能快点吗？”
池星红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红灯。”
“求求你，我女儿等不了了！”
池星看着即将跳跃成绿色的路灯，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后面一路的池星都在闯红灯，他没戴头盔，红色的碎发被风扬起，闯红灯的模样看起来嚣张极了，偏偏他又语气客套地对路人说：“麻烦让一让，我们有急事要去医院。”
满肚子怨气要过马路的路人对上池星的视线看愣了，肚子里的火都消了。
兴许是池星太过扎眼，路边的交警开车追上来，池星将事情简洁概括后，交警一边责怪他不能这样骑车，一边帮他在前方开路。
有了交警的帮助，池星骑向医院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可惜等来到医院的时候，中年女人到底没能见上女儿最后一面，她女儿在几分钟前去世，去世时还喊着妈妈。
中年女人将头盔丢在一旁，在女儿的尸体旁痛哭。
池星默默将头盔捡起来，他斜倚在医院走廊处，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交警倒是主动来安慰了一句：“不要自责，你尽力了。”
池星抬眸看着交警，交警对上他的目光微愣。池星很快收回视线。他没在医院多待，开车前往篮球场。
池星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没参加比赛的林鹿对池星招手：“你总算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池星沉默地坐在林鹿旁边。林鹿敏锐地问道：“你怎么了？”
池星摇头：“没事。”
林鹿侧头看着他：“你遇到了什么？”
池星没回话，而是将视线看向在球场上青春洋溢的顾昭等人。
这场比赛池星全程面无表情看完，他长得帅，时不时就有女生想过来搭讪，但看着他生人勿近的模样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就连池月和池海都没敢坐在池星身边，池海小声嘀咕道：“他这是在生气吧？”
池月猛地点头：“绝对在生气，虽然哥很少生气，但他每次生气都挺可怕的。”
池海和池月对视一眼，谁都没敢上去触霉头。
篮球比赛结束的顾昭满身臭汗，他用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走到池星身边就要来搂池星。
这次的池星都没让他近身，直接骂了个“滚”字。
大大咧咧的顾昭都察觉到池星的不对劲，他问道：“你生气了？谁招惹你啦？”
说着，他还看向林鹿。陆朗和王嘉阳也看着林鹿，挤眉弄眼地无声问着什么情况。
林鹿耸肩，表示不知道。
池星看完球赛后就算遵守和几人的约定，他没管用眼神交流的几人，走出球场。
几人看着池星默不作声地骑车离开，都表情纳闷地对视着。
林鹿还对池海问道：“池少这是什么情况？”
池海比他还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池星回家后郑阿姨和庄敏正在包饺子，郑阿姨一看到池星就哎哟了一声：“不开心哦？”
池星闷闷地点头。
庄敏看着好笑，对池星招手问道：“怎么啦？不是说出去看球赛吗？你们学校输了？”
“没，赢了。”池星的语气很闷，他去厨房洗手后也包着饺子，就是包得很丑，饺子的造型和王八似的。
他包了几个越包越丑，失去耐心将面团一丢：“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件事。”
池星将事情说了下，语气很低：“就差几分钟，要是我前面就闯红灯……她说不定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
庄敏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有些苦恼：“难怪我跟你爸把你教得太好了？还要自责自己没有闯红灯？”
她松开手后，池星脸上浮着一层面粉。郑阿姨大惊失色：“哎呀，这皮肤好的，比面粉还要白哦！”
池星被郑阿姨逗笑：“鬼都没面粉白。”
庄敏将手上的面粉擦干净，对池星说道：“星星，你只想着自己能再快点，但是有没有想过，万一你闯红灯的时候撞到了别人呢？”
池星微怔。
庄敏笑着叹息了一声：“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
这话和交警说得一样，但池星心里还是难受。
尤其在第二天，池星看新闻说医院有人跳楼。跳楼的照片被打了马赛克，但是池星从衣服上认出就是他昨天送去医院的中年女人。
新闻上这女人丈夫早逝，她和女儿相依为命，在女儿离开后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也不想活了。
池星看着这条新闻愣了许久，他在家里的床上盘膝坐了一整天哪都没去。
等到晚上时，他倏地从床上起身，打算去医院看看。
他能看到鬼，他想去问问，她恨他吗？
池星这次的摩托车速度很快，或许是着急询问，又或者是内心不甘，总觉得自己再快点就能让女人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这样她就不会绝望到自杀。
池星精神紧绷，身体紧紧压着摩托车，速度快成一道闪电驶向医院。
这时天上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天落下，很快将池星浑身淋湿，头盔的镜片也变得模糊。
池星骂了一声，将镜片打开，就在他分神的时候，远处一阵强光出现，大货车的闪光灯刺得他眯起眼睛，下雨路滑，车头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
「池少昨天骑车送别人去医院！」
「但是那人自杀了！」
裴钦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深夜，他站在荒野之中，身边的裴余然戴着墨镜，做出张望的姿势：“剥皮鬼的味道在这就消失了，她躲哪里去了？”
没人搭理他，他回头一看，发现裴钦低着头在看手机。
在深夜中，穿着一身道袍的裴钦神色冷淡。自从汪溪给他剪毁一次头发后，他不再让汪溪把自己当小白鼠。但头发也一直没剪过，长度垂至身后，被他用一根红色的丝带随意地系着。
他长得着实俊美，眉眼冷而淡，但含笑看人时，那双浅色的瞳孔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润。再加上这身和现代人完全不同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就算是时常见到裴钦的裴余然也经常看愣神。
就是现在的裴钦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
裴余然凑近问道：“你看什么呢？”
裴钦将手机锁屏，言简意赅：“消息。”
“……”裴余然，“我当然知道是消息，什么消息？”
裴钦扬了下道袍的衣角，没有敷衍他，但回答的态度也算不上诚恳——
“鬼发来的消息。”
裴余然：“……”
妈的，好想揍死裴钦！
裴钦和裴余然在荒野中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剥皮鬼的身影，裴余然累得气喘吁吁的，他指着裴钦说道：“你快算一卦，算算她的具体位置。”
裴钦眼眸微阖：“算有何用？你当剥皮鬼是你吗？会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找她？”
裴余然一噎，跟条死狗似的躺在杂草上。
裴钦的手机又收到几条消息，裴钦点开手机看了眼，表情倏地变了。
他不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裴余然，“我算卦找剥皮鬼的位置。”
裴余然乐了：“刚刚还说算卦没用。”
裴钦没和他废话，掐指算出剥皮鬼的位置后没有等裴余然一起就率先找向剥皮鬼。
裴余然在他后面喊道：“等等我啊！”
夜风簌簌，一座座孤独的老坟矗立在草木凋零的土地上，没有墓碑，坟墓也只是一个个小土包，苍凉又阴森。
风声仿佛孩童的哭嚎声，一道道不知是鬼哭声还是风声的压抑悲鸣声在四周回响着，隐约还有诡异的嬉笑声传来。
裴钦走到坟前没动。
每座坟头之后都有一道或几道若隐若现的鬼影在看裴钦，对着裴钦窃窃私语着。
剥皮鬼被裴钦和裴余然追了好几天，兴许知道跑无可跑，只能跑回了自己坟前。她就藏在这处荒坟中，但这里到处都是游荡的鬼魂，她的气息藏在其中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到底在哪里。
更何况这群坟中的鬼还有意替剥皮鬼遮掩气息。
想必剥皮鬼用人形在外行走也会给这些坟中的鬼供奉好处。
裴余然这时候才赶过来，他先是被这么多孤魂野鬼震了下，然后又表情一亮：“这么多鬼送到地府，我这三个月的KPI都搞定了！”
窃窃私语的鬼叫声顿时一停，视线从裴钦身上挪开，看向裴余然。
被这么鬼盯着的裴余然也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踢了踢脚下的荒坟，对裴钦问道：“剥皮鬼是哪个啊？”
他们一路追来其实还没和剥皮鬼见过，压根不知道剥皮鬼长什么样，现在这里又这么多鬼，身上的鬼气杂乱又腥臭，他勉强分辨了一会儿就感觉头昏脑胀。
裴钦也蹙着眉头看着这群鬼。
荒坟中又响起窃窃私语声，还有窃笑声传来，似乎在嘲讽裴钦和裴余然，又像是在捉弄俩人。
裴钦神色冷淡，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剑，剑鞘之上花纹独特又诡秘，幽冷的寒意让所有的鬼都身形微颤。
“我没时间和你玩捉迷藏。”裴钦语气很淡，“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毁了整片坟地。”
裴余然哀嚎着抱住裴钦的大腿：“不要啊，我的KPI啊！”
裴钦一脚将裴余然踹飞，他松开手，长剑缓缓停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速度极慢地一点点落于地面。
一股即将要魂飞魄散的危机感笼罩在所有鬼的头上，一众鬼互相看了看，将躲在最中间的一个女鬼推了出来。
虽然女鬼会给他们烧纸，但是在魂飞魄散和烧纸之间，他们只会选择背弃。
女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转头看着身后的那群鬼，一群鬼挪开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不是说好会将她藏好吗？要不然她跑回来做什么？
在角落处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想要出来阻拦，被身旁的其他鬼死死压住。
从裴钦说话以及女鬼被其他鬼推出来，这中间不过短短一分钟，荒坟中一片寂静，连风声都凝住了。
没有鬼开口说话，就连被推出来的剥皮鬼也没说话，她沉默地看着裴钦，不对，应该是说看着裴钦的剑。
她长得极为漂亮，虽然不知道这张脸是不是她自己的，但无疑漂亮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裴余然睁大了眼睛，心想剥皮鬼这么漂亮刚刚都不用威胁其他鬼，让所有鬼抬起头就能找到她……不过，裴余然看着剥皮鬼脸上的心如死灰以及毫不抵抗的表情，内心猜测这是裴钦故意为之。
他不想和剥皮鬼动手，让她死心不反抗才能最快解决剥皮鬼。
裴余然不动声色地看了裴钦一眼。
剥皮鬼在长剑面前恭顺地低下头，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后果也在我预料之中，我本就被他们推出去当剥皮鬼换取供奉，如今只不过再次被推出来而已。”
她虽然很美，但身后的鬼气煞重，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
裴钦没看她，长剑直指她魂魄。
嗡的一声剑鸣，沉默的惨烈，裴余然露出不忍的神色。
裴钦收回长剑，侧头对裴余然说道：“你善后，我有其他事先行一步。”
裴余然尔康手：“这么多鬼，一起送去地府啊！”
裴钦的身影已经消失。
鬼太多，裴余然一个人也搞不定，他在坟中画了个阵法防止鬼怪逃窜，打电话联系裴家人，派人过来一起将鬼送到地府。
荒野之中信号不好，裴余然往前走了一大截才有信号。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重点说今天的裴钦心情格外不好，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让鬼魂飞魄散，还说裴钦是不是谈恋爱跑去会见情人了。
对面的裴家人跟他一样八卦，等俩人聊完后，时间都过去了许久。
裴余然仗着自己画了阵法鬼跑不掉，不紧不慢地走回坟地。
但是一回去，他傻眼了。
所有的鬼都不见了。
阵法也被破了。
裴余然张大了嘴巴，对着空气哀嚎道：“我的KPI啊！”
但随即他又收起哀痛的表情，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不对，不是不见了，是都魂飞魄散了。”
裴余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裴钦回来做的，但随即就摇头，裴钦没那么闲，他想要让鬼全部魂飞魄散在刚刚就做了。
那就是在他离开后，那群鬼中间出了什么事。
裴余然自言自语地说道：“内讧？是刚刚那个想要替剥皮鬼说话的少年？对这群鬼推出剥皮鬼不满才会动手让他们魂飞魄散？”
他看着地上被破开的阵法，表情又沉痛起来：“我的阵法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只有荒坟的风声在回应他。
不过裴余然自己也知道，他除了看面相很吊之外，符箓和阵法可谓一塌糊涂，就是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裴余然将这事汇报给裴家，说这群鬼当中可能有个实力还不错的，但也不需要太过放在心上，要是真的很厉害早就拦下裴钦的剑了。
但拖到他和裴钦都不在才动手就说明有点实力，但不多。
裴家将这事记下，不过那少年之后也没出现，裴余然本人都将这事给忘了。
他对于这件事印象最深的也就是裴钦面对那么漂亮的女鬼都会毫不留情，至于其他鬼的魂飞魄散，又不是裴家做的，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池星看着眼前的篮球，对喊出自己名字的高中生笑了下，高中生也对他咧嘴笑了，邀请他进来一起玩。
池星举着手上买的东西：“下次一定，今天不方便。”
他和高中生道别后走向回家的路。
今天看到的篮球场和高中生让他回想起当年的事，他在那场车祸之后，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
他在车祸半昏迷状态时似乎看到一道身影，没看清长什么样，只隐约看到一条红色的发带。
当时车祸后的池星头疼欲裂，在床上休养了许久。不过就算如此，他心里还惦挂着那个中年女人，想要去找中年女人。
只是没等他去找她，中年女人主动找上他。
池星到现在都还记着中年女鬼飘在自己面前，颤颤巍巍地道谢。
她说自己很感谢池星当时的帮助，就算是做了鬼都不会忘记他——
池星听到这话感觉有点奇怪，对她问道：“你真的没有怪我？”
中年女鬼哭丧着脸：“真的没有怪你，我特别感谢你，要不是你没赶上，我也不会想死，不死我都看不到我女儿。”
她语气怪怪的，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我现在很满足，死后能和女儿一直在一起，我真的很感谢你。”
她一脸绝对不是被人逼迫的表情。
刚车祸脑震荡还有后遗症的池星也没察觉到她语气的异常，见她没有怪自己，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池星一直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出院后还被庄敏和池松批了一顿。俩人虽然在小事上纵容池星，但该教育的时候也相当严格。
俩人在池星住院期间没发作，但带着池星回家后，庄敏沉沉地看着池星，对池星骂了一小时。
池星自知理亏，低着脑袋没敢吭声。
池松骂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心疼池星，对庄敏劝了一句：“我看星星知道错了……”
他话还没说完，庄敏正好也舍不得继续骂池星，将火对准池松开骂。
池松也低着脑袋没敢吭声。
他和池星悄悄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庄敏在发火后，又掉下眼泪：“星星你知道我跟你爸赶到医院看到你满头的血有多怕吗？”
池星小声说道：“那是下雨头发掉色。”
池松想到当时的场景现在心里都发慌：“以后不要染红发了！”
池星小声应好。他想问问当时自己昏迷时身边有没有谁用着红色发带，但总觉得是自己的幻觉，现代社会哪还会有人用发带？池星也就没问。
时间久了，发带的事也被池星遗忘。
现在池星突然回想起当年的事，又忽地想起自己迷迷糊糊间看到的那条飘逸又漂亮的红色发带。
那是五年前。
裴余然说裴钦在五年前是长发。
是巧合吗？
没等池星多想，出来倒垃圾的徐子涵看到池星眼睛一亮：“哥，你回来啦！你吃了吗？我给你留了饭菜——”
“我吃了！”池星连忙说道，“你留的饭菜自己吃吧。”
“好吧。”徐子涵垮下脸。
直播间的弹幕笑成一片。
池星和徐子涵将对联贴在门上，摸着下巴观赏了好一会儿，拍了张照片发给裴钦。
裴钦很捧场：【贴得不偏不倚，很好。】
池星：“……”
有摄像头，池星不方便和裴钦说话，他一肚子的疑问只能憋着，别提多难受了。
他打算等晚上睡觉直播结束后，一定要拉着裴钦问清楚！
晚上观看直播的人更多，池家的晚上要比白天要热闹许多，好多白天死气沉沉的物种在晚上都活跃了起来，比如——后院中的老槐树扯着嗓子嚎道：“池少，给我浇水，我好渴！”
“……”池星一边浇水，一边踹了老槐树一脚。
「池家的后院栽的是槐树？我没看错吧？这树不是挺阴的嘛？」
「池家怎么会栽槐树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池少站在槐树旁边，好像多了许多杂音……是我的麦出问题了吗？」
「我的麦也有杂音！」
「不会池少身边不干净吧？」
正当弹幕议论纷纷的时候，观看直播的观众突然看到一只小熊玩偶从树上掉下来砸在池星脑袋上。
池星脑门上顶着小熊玩偶，表情有些茫然。观众同样茫然，怎么树上还有玩偶？但很快弹幕就一片啊啊啊啊，说池星看起来好可爱。
和小蛇玩耍中不小心掉下来的小熊玩偶身体僵硬，不是害怕池星，而是感到有股凉飕飕的视线凝在自己的熊头上。裴钦该不会想把它熊头拧掉吧？
应该不会……吧？
小蛇嘶嘶嘶地叫着从树上爬下来，自从小熊来之后，小蛇最近都缠着小熊玩，反倒很少缠着池星。
主要小蛇也看出来了，裴钦对它缠着池星也早就不满……
小蛇装不知道，反正它现在还是妖族的宝宝，还能缠在池星的手腕上睡觉，等它长大就没机会咯。
它咻的一下钻到池星背后，它动作很快，但有眼尖的观众还是看到了它。
弹幕炸开了。
「池少，你身上有蛇！」
「绿色的蛇！一条小蛇！」
「哪来的蛇？我怎么没看到？是不是你们眼花了？」
「我也没看到，是不是槐树枝掉下来了？」
「这是大冬天，槐树枝哪有那么绿！」
小蛇爬到池星肩上，摇头晃脑地想要说话，池星眼疾手快地捏住它的嘴，对它指了下摄像头。
小蛇呜呜呜地扭着身体，表示知道了。池星这才松开手。小蛇见不能和池星说话，小熊现在也不能陪它玩儿，它摇晃着小脑袋钻到池星的手腕处，将自己缠成一个碧绿色的手镯开始睡觉。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
「还能直接捏蛇嘴不被蛇咬？」
「这小蛇当手链还挺好看，这是宠物蛇吗？」
「好像不是吧？」
「池少把毒蛇缠在手腕上？？？他不怕吗？」
「池星是苗疆的吗？」
「池星会下蛊吗？」
因为小蛇的出现，池星叕上热门了。还有不少问池星会不会下情蛊的……
要不是池星懒得看热门，他都得佩服网友们的联想。
池星给老槐树浇水的动作很慢，主要在听老槐树说话。
老槐树活了好几百年，它说池星身上有股让它不舒服的味道，说这味道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好多年前闻到过。
池星摸着树干，避开摄像头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这次不等老槐树说话，裴钦已经在超市中分辨出来。
【剥皮鬼的味道。】
老槐树恍然大悟：“对，就是这个味道，几百年前有剥皮鬼在村子里路过，我记得这个味，那剥皮鬼长得很美，就是身上的味道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尸体还没腐烂的味儿，但又很香，可能是人皮的香味……”
“……”池星，老槐树的形容恶心到池星了。他发现大家形容剥皮鬼的时总喜欢感慨对方很漂亮。不过想来也是，这剥皮鬼说白了就是画皮鬼，肯定会找漂亮的活人皮，不漂亮的她们也看不上。
就是身上还会有香味？确定不是臭味吗？
池星浇完水后，对摄像头说要睡觉了。
观众有点吃惊，天才刚黑，池星就要睡了？
池星也没解释，他给池海发了个消息，让他把这边的摄像头关掉。
直播间关闭后，弹幕不减反增。
「这么早就睡觉，我怎么不信呢？」
「你们忘了，池星是大师，说不定逮鬼去了！」
「卧槽，那我更想看了！导演，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能不能悄悄地开摄像头跟着池星啊？@导演」
一直围着池星转悠的摄像头暂停不动后，池星才对裴钦问道：“剥皮鬼是冲着你来的吗？”
【不出所料，应该是。】
裴钦将五年前遇到剥皮鬼的事完整说出：【我不记得坟中少年的长相，裴余然说他记得，他正在画少年的画像。】
裴余然又拉了个三人群，这次的裴钦没退群，他在等着裴余然的画像。
裴余然一边画一边发了条语音过来：“裴钦，这剥皮鬼是冲着你来的，与其等着对方出手，不如你主动出击。”
裴钦：今晚。
池星有些好奇：你不是在玉佩中吗？能出来解决吗？
裴钦言简意赅：能，但时间不能太久。
裴余然心思玲珑，他拨了个群语音，电话接通后他开口说道：“裴钦五年前杀了的剥皮鬼可能是他在意的人，这个鬼当时杀了在场的其他鬼，只是实力不够没对裴钦动手。能看出来他是个心思深沉善于忍耐的鬼，他在之后成为剥皮鬼估计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报仇。”
“裴钦，他现在突然找上你，就算不跟你鱼死网破也是有备而来，你要小心。”
池星被裴余然这么一说，眉梢拧起：“鬼能伤到裴钦？”
他语气中的紧张让裴钦笑了下，语气平淡：“区区剥皮鬼而已。”
裴余然对池星说道：“如果我是那个剥皮鬼，当年的裴钦杀了我在意的人，我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可能不会对上裴钦，但是会对他在意的人动手。”
“裴钦从海市特意去帝都找你，这事在整个玄学圈都闹得沸沸扬扬。池星，那剥皮鬼的这次目标可能不是裴钦，而是你。”
池星哦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是我又怎样？有裴钦在，他又伤不了我。”
裴余然哑然，他笑嘻嘻地说道：“知道剥皮鬼打不过裴钦，那你还这么担心裴钦干嘛？”
池星一噎：“不一样。”
裴余然追问：“哪里不一样？”
池星说不出来。
裴钦的声音有些冷：“裴余然，别逗他。”
“好吧。”裴余然将一张画像发在群里，“那少年的模样我还记得，我已经画好了。我建议这事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池星，剥皮鬼的目标如果真的是你，你平时和裴钦都在一起，他没机会。你今晚别戴玉佩，就在附近转一圈勾引他出来。”
池星：“这一看就是圈套。”
“他知道又如何？”裴余然还是笑嘻嘻的，“被仇恨支配的鬼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依然会跳进去的。”
他吐槽了一句：“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谁让你和裴钦天天腻在一起，让人家想报仇都找不到机会呢？”
池星：“……”
还能怪他和裴钦不成？
“我不戴玉佩出门？”池星取下玉佩，玉佩戴习惯了，现在让他不戴玉佩出门，他竟然有些不适应。
玉佩上空浮起一阵白烟，白烟散去后，裴钦出现在池星面前。
他脸色苍白，身形半透明，头发比上次见要长一些，额前的碎发也有些长，微微遮住眼帘。
他一出现，房间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还在说话的老槐树立刻闭上嘴，呼呼大睡的小蛇猛地睁开眼睛从池星身上窜了出去，就连动作困难的小熊都拼命动着胳膊往前爬。
它啪嗒一下从池星脑袋上掉下，然后被蛇尾一卷消失在夜色中。
“……”池星匪夷所思地看着“狼狈”逃跑的小蛇和小熊，心里惊疑不定，有这么可怕嘛？
池星侧头看向裴钦，发现裴钦也正歪着头在看他——裴钦的眸色淡而浅，眉目如画般精致，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出门吧。”
池星的心跳快了一瞬。
裴钦比池星高半个头，他从池星手上把玉佩拿起，碧绿色的玉佩荡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摇晃着，他声音很柔：“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池星盯着裴钦的手看了好半晌才慢吞吞收回视线。他点开裴余然发的画像：“我看看那个剥皮鬼长什么样。”
裴余然画的人像极为抽象，铜铃一般的眼睛，红彤彤的脸颊，还有嘴巴咧到耳后根，惨白又扭曲的身子……
池星将这张画像从自己手机上删掉，发了条消息给裴余然：就你这绘画水平，难怪不会画符，画的阵法也被秒破。
裴余然：……
哪里不像吗？你就说是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第067章 遗嘱
临出门前, 裴钦给池星装了厚厚一摞的符箓，专门克制鬼怪的天雷符尤其多，老槐树看着这些符都跟着发抖。
池星：“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装不下了。”
裴钦在他衣领里都塞了几张。
池星：“……”
他想说到时候你不就跟在后面嘛？但是看裴钦垂眸在他身上装符的样子，这话他没说。
小蛇鬼鬼祟祟地缠在池星的手腕上, 它这次和池星贴贴饱受折磨。道家的符箓不止对鬼都用, 就算是妖也向来敬而远之, 现在池星一身的符箓味道, 小蛇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它本来想着去帮池星, 现在总感觉在半路上就会被符箓的朱砂给熏晕了。
小熊也艰难地动着胳膊, 一道清澈的少年音在池星耳边响起, 比起之前要顺畅许多, 能说长句子了。
“池星，我也想去, 我和小蛇一起帮你，要是遇到危险, 你把我丢过去。”
他内心如明镜般干净, 也不懂敬称之类的，但一片赤子之心却是最纯粹的。
“不用。”池星也没带小蛇一起出门, 他将小蛇放到树枝干, 对小蛇小熊说道，“你们在家守着。”
“家里他不敢来的。”小蛇奶声奶气地说道, “有神像呢。”
“那我也不放心。”池星摸了摸小蛇的脑袋，看向老槐树和小熊，“爸妈要是出什么情况，你们尽快通知我。”
他说得郑重, 比起自己明显更担心家人。
老槐树在风中抖了抖枝干，声音从很远处传来：“池少, 放心。”
池星又定定地看着裴钦，裴钦侧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出门了。”池星语气轻快，不像是去“勾引”剥皮鬼，更像是出门吃夜宵。
池星将符箓放在口袋中，双手插兜走出家门。
他没在小区内转悠，小区不远处有一处风景区，白天人很多，但是晚上基本上没什么人。池星慢慢走向景区。
帝都的夜风有些凉，池星一路漫不经心地走向风景区，心中不由想着剥皮鬼到底有多好看——
能让所有见过的人第一时间回想到的都是那漂亮的皮囊，这要是放到娱乐圈还不杀疯了。
景区离池家有一段距离，池星慢吞吞走了十几分钟后，突然感觉自己身后似乎出现丝丝缕缕的香味。
池星脚步不停，但内心大为震惊。竟然真的像老槐树说的那样，剥皮鬼身上有香味！
这香味的主人没有贸然贴近池星，而是慢悠悠地又飘远了。看样子想比池星先一步去景区。
池星搞不懂剥皮鬼在想什么，难不成要去那边提前布置陷阱？他脚步不由微微加快。
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池星才来到景区。最近下雪，整个景区仿佛被一层银白的薄纱覆盖着，连两边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厚重的雪，在夜晚中看来宁静又美丽。
池星刚走进景区，还没深入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踩到树枝的声音。
池星顺着声音望去，在宛如被大雪静谧包裹的树下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穿着红色的外套，正抬首看着树上的雪花。
他似乎听到池星这边的动静，缓缓转头看向池星。
毫无疑问，他十分……美。虽然是男生，但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肤色很白，额前还有一点红痣，看起来漂亮得不像真人。
尤其那双眼睛，看似无情实则多情，雾蒙蒙的仿佛有雪花溅入其中。
他看到池星的瞬间，那双多情的眼眸中微闪，随即对池星露出一个笑。
雪景少年的轻笑让池星有点发怔，这、这、这不太像会对他动手的样子，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在……勾引啊！
作为一个鬼，有没有杀意还是很明显的，类似于之前的赵芝芝宁悦等厉鬼，她们心中满怀仇恨时，身后鬼气翻涌，根本控制不住。
但看这少年，举止间不仅没有杀意，只有铺天盖地的多情。
池星有点懵，要是剥皮鬼上来就偷袭，他也能毫不留情的一张符箓贴在对方脑门上，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池星是继续往前也不是，离开吧，好像也不合适。
少年主动对池星搭话：“你也来看雪吗？”
“……”池星心想你蹿这么快跑到前面就是为了展示这一出吗？
少年好像非常了解池星的性格，对他不回话也不以为然，只是继续说道：“每年冬天我都会来帝都看雪景。”
“为什么要跑到帝都看？”池星总算说话了。他没放松对剥皮鬼的警惕，不紧不慢地走近剥皮鬼，但也没离得太近，而是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剥皮鬼没看向池星，而是抬头看着树上随时会掉落的雪花，他声音比长相还要好听：“我有个姐姐，她很喜欢下雪，不过我们是南方人，南方的冬季不下雪。”
“她很喜欢帝都的繁华，也喜欢帝都的大雪纷飞，活着时候总想亲自来一趟。”
“不过事与愿违，一直到她去世，她都没来过帝都，也没见过大雪。”
池星想问这个去世是指普通含义的去世还是魂飞魄散，不过这个问题太过失礼，他没问，也抬头看着树枝上的雪花。
少年折下一根树枝，树枝有朵小小的红色的梅花，花瓣上是欲坠不坠的雪花，他将花枝递给池星：“如果姐姐活着时候像你一样肆无忌惮的快活就好了。”
池星微怔，少年将树枝塞给池星后，对池星说了最后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俏皮：“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不要这么提防我。”
一阵香味在池星鼻尖划过，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景区中，只留下表情茫然的池星。
“裴钦。”池星忽然开口。
裴钦距离池星不远，然而不是在池星身后，而是在景区中，他弹了下落在自己肩上的雪花，从树后缓缓走出。
他脸色比那少年要苍白，行走时脚下的雪花发出咯吱的声响，如果不是这点声音，他整个人仿佛融入身后的雪景，平静至极，也冷漠至极。
裴钦眉目如画，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池星。
池星刚被那少年的外貌震了下，在看到裴钦时又被他震了下，他干巴巴地说道：“你仇人挺独特的。”
裴钦似乎也有些疑惑，他看着早就消失不见的剥皮鬼，微微拧起眉头，对池星问道：“你还要和他继续见面吗？”
池星还没想这个问题，他俯身，将花枝插进雪地中，自言自语地说：“你不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吗？”
裴钦眸色微深：“你对他很好奇？那我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池星抬眸看向裴钦：“你知道了？”
裴钦“嗯”了一声。
池星等了半天，没等到裴钦继续解惑，他走到裴钦身边：“说来听听。”
裴钦垂眸看着池星，池星出来得匆忙，这几天会戴的围巾都没戴，他抬手将池星的衣领扣紧。
池星站在雪中，任由他的动作，只是眼眸微眯，唇角有一丝笑意闪过。
裴钦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他给池星扣纽扣的动作更是缓慢。大冬天的，池星愣是被他停留在自己锁骨处的指尖逼得有些发热。
池星受不了地往后退了一步，连刚刚要问什么都忘了。
他心跳有些快，真是要命了。
那少年说了那么多话他都懒得听，但裴钦只要站在他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心跳加速。
大冬天的深夜，他穿得也不多，但浑身都在发烫，好像置身于炎热夏天。
裴钦含笑看着池星。
池星一开始还能和裴钦对视，几秒后，再次受不了地挪开视线。
池星再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那剥皮鬼今晚是什么意思嘛？”
准备的符箓连一张都没用上，对方的态度奇特到让人完全琢磨不透。
池星一连询问两次。裴钦眸中的笑意加深：“星星，等你开窍就懂了。”
“什么开窍？”池星扬起下巴，“我这么聪明还需要开窍什么？”
回应他的是裴钦的笑声，裴钦牵起他的手腕。俩人触碰时都是一顿，裴钦身上太凉，池星又太热。这触感奇怪极了，但又挺舒服的。
裴钦拉着池星走出景区，来时的路走得很慢，但回去的路却比来时要快很多。
池星的视线一直凝在裴钦牵着自己的手上，裴钦的手白到透明，指节分明又十分修长好看。池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想要和他十指相牵的冲动——
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心里却在思索裴钦的话，开窍才懂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肯跟他说呗，裴钦总是这样，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剩下的让人猜测。
不过他不说没事，还有裴余然，裴余然肯定会说。
一路上很安静，池星没再继续追问，俩人之间也没再提到那个少年。
夜风呼啸，天空中又飘起雪花，池星和裴钦安静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雪花偶尔落在池星的眼睫上，很快又在睫毛上融化让他视线变得模糊。
手腕处传来裴钦手指微凉的触感，他被牵着走向前方，好像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像是某段更为遥远的路程。
池星微微闭上眼睛，心中划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两三年前，某个深夜，也有这么一个人牵着他——
“裴钦。”
“到家了。”
池星和裴钦同时开口，池星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玉佩掉落在他手中，裴钦的身影已经消失。
池星在家门口沉默了好几秒，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
裴钦，他死了，是鬼。
池星心里忽地有些难受。
“这么快就回来了？”小蛇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它噌地一下扑到池星身上，然后嗅了嗅池星身上的味道，声音带着几分嫌弃，“剥皮鬼的味道。”
老槐树的声音也从后院传过来：“你们是不是打了一场？”
池星：“没有，没打，他送了我一枝花。”
老槐树和小蛇都虎躯一颤。然后池星看到小蛇又噌地一下飞向后院，后面传来嘀嘀咕咕他听不懂的，独属于妖怪之间的窃窃私语。
池星问他们在说什么，小蛇嘻嘻哈哈地说没什么。
池星哦了一声，将玉佩攥在手上，走进家里。
他给裴余然发了条消息：我见到剥皮鬼了。
裴余然打来一个电话。
“见到了？他对你动手了吗？你们把他干掉了没？”
池星沉默了一下才回道：“没对我动手，人家就送了我一枝花，其他什么都没做，总不能直接动手吧？”
裴余然倒抽一口冷气：“送你花？”
池星有些疑惑地问：“裴钦说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我没搞明白，你知道吗？”
裴余然那边抽气的声音更大了，就在池星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叭叭叭地解释时，他含糊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欸。”
还卖了个萌。
池星直觉裴余然是在骗他。裴余然生硬地转移话题：“剥皮鬼好看吗？我还没见过男的剥皮鬼呢？”
“……”池星回想了下，他脑中对于剥皮鬼的外貌没留下太深的印象，反正是裴钦站在雪中给自己整理衣服的画面比较深刻。
他认真说道：“不记得了，但是裴钦比他要更好看。”
电话那边传来裴余然更加夸张地倒吸气，他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然后啪地挂断电话。
池星一脸茫然地看着手机，手心一阵微烫，池星又茫然地低头看着玉佩。
裴余然在挂断电话后，疯狂地给裴钦发消息。
「池星真厉害啊，他是真没开窍，还是在说情话？」
「裴钦！裴钦！你是不是开心死了？」
「啧，按照我对你的了解，表面冷静，实际上内心乐开花了吧？」
「池星现在应该不懂剥皮鬼为什么这样对他。我猜剥皮鬼听闻你对他不一样，又在池星身边观察了这么久，他应该知道你对池星心思不一般！」
「笑死，人家鬼的报仇是杀了仇人，他倒好，他想横刀夺爱让你痛不欲生！这比直接对池星出手要高明多了，就算池星被他弄死了，大不了还能做鬼。但要是能从你手上把池星抢走，啧啧啧啧啧……」
裴钦过了许久才回了三个字：你好吵～
裴余然看着这后面的波浪号，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我就说你肯定很开心吧！」
「不过剥皮鬼那么漂亮，你也要小心池星万一被剥皮鬼吸引。」
裴钦：你没听星星说，在他心里我最好看吗？
裴余然：……
裴余然：…………
裴余然：……………………
无言以对，告辞。
往日一夜无梦的池星今晚一直在做梦，不是什么连贯性的梦，都是片段。有裴钦垂眸对着他笑的画面，也有他给自己整理衣服的画面，只不过梦中裴钦的指尖不像现实中那么克制，而是从他的衣缝钻了进去，微凉的触感让池星倏地从梦中惊醒。
“……”
池星下床，去洗澡。
等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差点忘了把玉佩戴上，还是玉佩主动飘在他面前提醒他。
池星神情恍惚地将玉佩戴上，下楼都是扶着扶手的。
他这副模样让蹲在直播间观看的观众都好奇无比。
「池少这是怎么了？好像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哈哈哈哈，纵欲过度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应该不会吧？池少那么早就睡觉了。」
「谁知道池少关闭直播间后都在做什么哦？深夜漫漫，咳咳咳咳……」
池星没看到这些弹幕，他跟幽魂似的飘到厨房，无声地把徐子涵撵出厨房，拿出昨天从超市买的速食加热。
徐子涵盯着池星的背影，庄敏和池松也盯着池星的背影。
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哥身上有猫腻。”
“星星这是表白被拒？”庄敏的表情带着些吃惊，“谁啊，这么没眼光？”
下一秒，她像是想起什么，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痛苦。
池松面不改色地说道：“也有可能是谈恋爱了？刚谈恋爱的时候不都这样精神恍惚吗？”
庄敏的表情更痛苦了。
徐子涵听不懂庄敏和池松的哑谜，她跑到厨房门口看着池星的背影。
虽然池星很少下厨做饭，但不代表他不会，尤其只是将速食加热。他还是刚刚那副失魂落魄的状态，就是有点不太敢看玉佩，也比往常要安静。
玉佩中的裴钦也很安静，不过……玉佩始终很热。
玉佩越热，池星越安静。
池星越安静，玉佩越烫。
等早饭加热好之后，徐子涵看到池星的耳朵和脖子都变粉了。
徐子涵往后踉跄了几步，作为池星的毒唯粉，她表情比庄敏还要痛苦。
她撕心裂肺地喊道：“哥——！！！！”
池星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抖，说话的声音都变结巴了：“怎、怎么了？”
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他洗完澡后是自己洗的衣服啊！！
池星少有的惊骇神色让弹幕都笑炸了。
「池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池少这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他妹绝望的表情，哈哈哈哈！」
「池少是不是谈恋爱啦？」
「＋1，好像早恋被家人逮到的心虚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池星这边的直播间让观众从一早上就开始笑，尤其看到昨天的晓怡又来公司问火锅油碟调料——
太有节目效果了。别人来找大师见鬼都是或爱或恨各种极端的情绪。只有晓怡，说她爱吧，她肯定是爱前男友。
但这份爱中，她心心念念的火锅油碟占了大部分……观众们都笑得不行。还有问晓怡要到油碟配方后干脆开个火锅店，让大家都去尝尝油碟到底有多好吃能念念不忘七年。
而除去池星这边，顾昭等人的直播间也很精彩。
首先是顾昭，他和许久没在家住的父亲碰面了。
临近过年，他父亲终于回家。
俩人刚见面时还算和谐，但没过多久就爆发了争吵。
因为有摄像头，顾昭就算和父亲吵架也没直接说原因，但网友都看得心惊胆战。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网友们还是偏心顾昭的，纷纷在弹幕安慰着顾昭。
「我在家也经常和我爸妈吵架，顾少，看开点咯。」
「我看顾少这吵架不一般，不过顾少，你都这么有钱了……家庭不和谐也没太大的关系。」
顾昭最后摔门而出，他站在车前，刚去飙车。
观众都在劝。
「情绪上头时飙车太危险了，我建议顾少你去跑步发泄情绪，反正你跑步很擅长。」
「对不起，明知道现在不该笑，但我还是笑了。」
顾昭拿出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他还挺听劝，真就去跑步发泄情绪。
只不过一边跑步一边给池星打电话。池星没接。他继续打。
这锲而不舍的态度让弹幕都在笑。
林鹿那边同样很闹腾，明天就是新年，林家家主和林泽打了好几通电话让他回家过年。
林鹿不太想现在就回去，不过他心里还惦记着要钱，打算明天回家吃年夜饭，但这两天回家住就算了。
林泽亲自上门邀请他回家。
林鹿和林泽坐在桌前，林泽的声音很沉：“小鹿，以前是我们的错，你还是回家住吧。以后不管你是继续留在池少的公司还是想做其他的，家里人都不会再说你。”
林鹿的目光看着窗外：“哥，我在这边住挺好的，一个人很安静。”
“平时白天上班，下班蹭邻居做的饭，有时候还会和邻居一起去灵异直播，不直播的时候我就在家画画。”
林鹿站起身走到窗边，房子虽然不算太大，但客厅的布局很舒适，尤其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帘打开还能看到帝都的江景。
“这里才让我有家的感觉。”
林鹿的声音很轻：“我明天会回家过年的，但是回家住就不用了。”
林泽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他低声问：“真的不回来住吗？”
林鹿轻轻地点头：“回不去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算尽力弥补，也只能做到不恨，但想修复这段关系，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修复不成功。
林泽沉默地站起身：“明天的家宴定在酒店，晚上我来接你。”
林鹿直播间的弹幕很多。
「我说林鹿怎么看起来那么穷……原来是和家里关系不好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有钱人的家庭都有点问题。隔壁陆少，我就没看到他爸妈同时出镜，应该感情也一般。」
「我连王少他爸妈都没看到，王少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虽然家里保姆挺多，但我感觉他应该挺孤单的。」
「池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据内部的消息，咳咳，池家也有，不过就不对外说了。」
这条弹幕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好多人都说池星爸妈一看就是感情很好，对池星也很好的类型，怎么会有问题？
还有些网友忙着吃瓜，专门调查池家，这一调查发现一个不得了的瓜，原来在豪门中，都说池星不是池家人——
一时间，池星直播间中的弹幕更加精彩了，除了在吵科学玄学之外，现在又多了真假少爷的话题。
可惜这些豪门中知道内部消息的没一个主动谈及这个话题，都避得远远的。
开玩笑，要是他们在背后嚼舌根被池星发现怎么办？
池星就算不是池家人，现在不还是在池家吗？池家的人对池星的态度都没变，他们这些外人操心个屁。
在公司刚送走晓怡的池星没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他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眼神飘移不定。
玉佩被他压在下巴处，有点硌人，他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把玉佩拿出来放到自己眼前。
玉佩是翠绿色的，在阳光呈现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不知道裴钦在玉佩中做什么。
池星看着玉佩的表情有些恍惚，弹幕都磕起了cp，在问这玉佩到底是谁送的，一看池星这个样子就知道对玉佩爱不释手。爱屋及乌，肯定也很喜欢送他玉佩的人。
在池星的视线中，玉佩又缓缓地变热。
池星摩挲着玉佩，给裴钦发了条短信：我会多做好事让你早点出来的！
只要裴钦出来，以后就能天天和裴钦散步了！
池星突然对攒阴德这种事充满了渴望。
黄一天正好在这时候探头，他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老板，有个客户在我们这买了不少保险，他说想见你一面，有件事想跟你详谈。”
池星坐直身子：“生意上的事还是？”
前者等过完年找楼下的郑洁谈就行。
黄一天看了眼摄像头的方向：“跟玄学相关的事情啦！”
池星来了点兴趣：“让他来吧。”
半小时后，黄一天口中的客户来到公司。他年纪有四十多了，看到公司里漂亮的妹子眼睛都要看直了，一路磨磨蹭蹭地走到办公室门口。
见到池星，他眼睛也一亮：“池先生比视频里还要好看。”
池星见到他则是眼前一黑，纯属对方额头上的黑气太重，一看就是最近遇到了不少事。
他自我介绍道：“池先生，我姓孙。”
他知道池星在直播，也没说全名。
池星了然：“孙老板，请坐。”
孙老板坐在池星对面的沙发上，他人有点胖，坐下后就一直在抹汗，池星将窗户打开，又开了换气扇。
肉眼可见的，孙老板的呼吸声变得平缓了许多。他对池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这才开口说自己的事：“昨天我看到有人来找池先生见前男友要油碟的配方……”
他刚说第一句话，弹幕都在笑，池星也在笑：“你也是想见去世的人？”
孙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我是有点想见我去世的老母亲，但见不见也没关系。这件事说来话长。”
池星给他倒了杯茶：“慢慢说。”
这事说来话长，孙老板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家里老父亲去世得早，我妈是个很强势的人，也很厉害。她将小地方的生意一路做到大城市，再做到帝都，最后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在帝都扎根。”
“她早年一直忙着生意，身体不太好，六十多岁就放手不管公司和生意了。”
“她年纪大了，不喜欢一个人住，说太孤，也不喜欢找保姆，每年轮流住在兄弟姐妹家中。”
他说到这，又抹了把头上的汗：“我妈住我家的时候，说平时最疼爱的就是我，希望我能孝顺点给她养老送终，还说等她去世后，公司和生意都是我的。”
“池先生，不怕你笑话，本来我对我妈也算尽心尽力，但听到这话更像是打了鸡血。”
他不停地在抹汗：“我对我妈就更好了，平时不让她做任何事，就差喂饭给她吃了。”
“她在我这住了一年后，她去我妹那的时候我还挺不舍。”
池星对他笑了一下。
孙老板咳嗽了一声：“没过几年，我妈又转回了我家，我妈这时候的身体不太好。”
他声音低了几分，看出来是真的很敬重母亲，但说话的语气又很复杂：“她在家里住了半年，有天晚上突然将一份遗嘱交给我。说她早就立好了遗嘱，等她走后，家里的公司和就交给我了。”
“其实……”孙老板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当时看我妈歪在床上一直咳嗽，心里没多在意遗嘱，我宁愿不要公司，更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可能这么说有点虚伪，但我当时是真的这么想的，包括现在也是。”孙老板低下头，“我自己也能赚钱，就算没这个公司日子过得也还行，我更想每年过年都看到我妈。”
池星收起脸上的笑，给他空了的茶杯中添上水。
“我妈在今年去世了，就在上个月，她都没能撑到过年。”孙老板声音压抑，他抹了下眼睛，然后又喝了一口水。
“我妈生前就喜欢热闹，去世后的丧事也办得很大很热闹。”
“丧事结束后，我约大哥二哥还有两个妹妹见面，掏出我妈留给我的遗嘱。”
“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看着遗嘱。”
其实当时的场面远比孙老板说得要诡异，几个兄弟姐妹都盯着他放在桌上的那份遗嘱，眼睛中闪着孙老板看不懂的光芒。
不是嫉妒，就是单纯的诡异。
“然后呢？”池星没忍住追问道。
孙老板：“后面我看着他们分别掏出一份遗嘱，和我这份一样，就是名字不一样而已。”
池星：“……”
孙老板：“他们说我妈在住在他们那的时候，对他们都说了差不多的话，只要好好照顾她，就会把公司留给对方。”
孙老板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我们一家子本来就挺孝顺，但谁不想着要更多的钱呢。所以听到老太太画的大饼，大家照顾得是一个比一个用心。”
“怪不得我哥把老太太送到我家时还哭了，可能怕我照顾得更好，老太太会变心吧……”
“我们看着大家人手一份的遗嘱，沉思了许久。”
连听到这些老太太所作所为的池星都陷入了沉思。
“然后大家不甘心呀，要是一开始就说把钱分成几份还好说。但一开始就说公司全都留给谁，大家的野心早就膨胀了。”
“我们谁都不服气谁，都说把老太太照顾得更好，又手拿着遗嘱想把其他人都撵走。”
孙老板苦笑了下：“那段时间我们都有点疯魔了，小妹最清醒，说这样下去不是事，本来好好的感情别因为一点钱就破坏没了。”
“小妹她主动退出了，她说在老太太在时，她尽心服侍过这就够了，至于剩下的钱，她无所谓，她可以自己赚。”
“后面大哥也退出了，说虽然钱重要，但还是兄弟和妹妹的感情更重要。”
“钱没了还能赚，但是感情没了就没了，大家没了爸妈，以后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后面我就也退了。”
“二哥和我另一个妹子没退出，他俩吧，说不把这事搞清楚心里难受。”
“可能他俩心里有点怨恨老太太，觉得老太太不该为了大家能尽心赡养她就闹出这些事。”
“他俩有点迷信。”
孙老板说完这句话忽然自己先尴尬地笑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有点。”
池星喝了一口茶：“看出来了。”
“不过我没他俩那么严重，他俩那段日子开始招魂，各种方法都试了，想要把老太太的魂魄喊出来一问究竟。”
“他俩招魂的时候你也在一旁吧？”池星看着他额前的黑气，很确定地说，“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孙老板一愣，对池星竖起大拇指：“池先生果然是高人。”
“……”
孙老板又继续说：“我确实参与了，不过那俩人搞得太荒唐，什么笔仙碟仙都召唤了一遍，连墙角拍肩膀都敢玩。我跟着他们一起招魂了几次后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再继续招魂。”
“然后我发现最近特别倒霉，我二哥和四妹也病倒了。”
“池先生，我这次来，挺想见老太太一面的，但是我更担心我二哥和四妹的身体，想给他们求个平安符之类的……如果池先生你能安排老太太和我们见一面最好，不行的话，我也不强求。”
孙老板的语气尴尬又无奈：“老太太那脾气，估计见了面还会先骂我们一顿，我不是二哥和四妹，对见老太太没太大的执念。”
池星感到有点好笑，对这位老太太也有点兴趣，他对孙老板说道：“最近下面也放假，等我找到你家老太太就联系你。”
孙老板应了一声，他搓了搓手：“池先生，有驱邪的符吗？”
“你不提，我也是要给你的。”池星看着他额头前的黑气，从抽屉里拿出三个小荷包，不大，但很精美，里面装着平安符。
他懒洋洋地将三个荷包丢给孙老板：“随身携带，没事去寺庙或者道观拜一拜。”
孙老板把荷包珍重地收起。
池星又道：“最近不要再招魂，尤其你二哥和四妹。”
孙老板点头：“我会看好他们的。”
他后面又坐了好一会儿，加了池星的联系方式才离开。
直播间的弹幕也精彩无比，都在笑这个老太太把不愧能把几个孩子拉扯大，还能将生意做到帝都。
逗弄几个孩子玩跟逗小鸡崽似的。
好多观众本来对玄学不太相信，主要是觉得害怕。但这两天不管是晓怡的火锅油碟还是孙老板家的老太太，都让观众觉得玄学还挺有意思的，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一时间，大家都喊着三天的直播时间太少了，干脆拉长到一个月吧。
压力给到池海这边，池海发了条动态，说三天都是他求来的，一个月是别想了。
然后好多人又跑到池星的账号，发现池星的账号空空如也，连张照片都没有。
裴钦也发现池星平时很少拍照，要不是他从小就认识池星，知道他每个阶段的不同，一定会遗憾没有参与池星的过往。
晚上时，池星已经彻底恢复如常，至少不像早上那样失魂落魄。
他将自己的梦列为正常的生理反应，只是有点偏了，梦到了男人而已。
池星给王少发了条消息，含蓄地问：你说经常做梦梦到一个人代表了什么？
王少情感经历最为丰富，一定有他独特的见解。
王少：谁？你？
池星：一个朋友。
王少：……
王少：春天快到了。
池星：什么意思？
王少：池少，你可能春心萌动了。
池星：……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朋友是男的。
王少：我知道啊。
池星：他梦到的是也是男的。
王少：卧槽！卧槽！你梦到男的？你对男的春心萌动了？！
池星：……
池星还在挣扎：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王少：你还有哪个朋友是我不认识的吗？
池星：……
他随便拉出一个人：你认识，就是顾昭，他让我问的。
王少：我咋不太信呢？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池星没回，感觉王少在感情的脑袋比平时要灵光太多，他都掩饰了，王少还能猜到是他，以后不能继续问他。
王少看池星没回他，又跑去问顾昭。
「你最近经常梦到一个男人？」
如果顾昭回不是，那就代表池星对一个男人动心了！！！
然而……
顾昭：猫猫震惊表情包。
顾昭：你怎么知道？
顾昭：我最近天天梦到我爹出轨，我在梦里替我妈甩了他一百个大逼兜！爽！
王少：……
池少还真是替朋友问的啊！
第068章 画卷
第二天的直播平平无奇度过, 王少的直播间在晚上时更是热闹无比，不是因为他给网友在画大饼，而是因为王少晚上跑去了酒吧，身边美女环绕。
网友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泪水从嘴角流出。
整个弹幕都在说：「王少的生活我的梦。」
这一排排的弹幕刷得异常整齐。
陆朗那边就没王少的精彩了, 他在忙着给池月准备礼物, 池月似乎也从直播间中得知他的心意, 现在正避着他。
陆妙幸灾乐祸地说道：“谁让你直播时候不收着点, 人都被你吓跑了。”
“怎么收？”一想到池月, 陆朗的脸色就开始隐隐发红, “我控制不住呀。”
陆妙有点无语：“太早暴露就会是这种后果。”
陆朗蔫了吧唧地蹲在角落里。直播间先前还觉得陆朗是霸总的滤镜顿时幻灭, 但磕cp的反而更多了。
陆妙说道：“明天不就过年了嘛，你拎着礼物去做客不就能看到池月姐了？”
陆朗眼睛一亮：“好主意！”
正在看陆朗直播的池星啧了一声, 这家伙对池月可真执着，执着到池月都告状到他这了。
池月专门给池星打了个电话, 明里暗里都在吐槽, 说自己只是路过商场，怎么还上热门了。
她说自己现在不想谈恋爱, 但陆朗太热情了, 热情到让她难以招架。
池星反问：“他从小对你就挺热情，你还没习惯吗？”
池月哑然。
池月这边的电话刚被挂断, 顾昭那边的就打来了，池星知道他没什么事，又喜欢叭叭个不停，直接没接电话。
转眼第二天就是新年, 今天一早的池家比平时要热闹太多，池星还没起床就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是池海和池淼的说话声。
池星揉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 洗漱后走到楼下。
池家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到齐了，池星一一打着招呼。大伯和大伯母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三叔一家则笑盈盈的，听到池星打招呼都给他塞了红包。
虽然大年初一才收红包，但池家向来在第一天就发红包，毕竟第二天能不能继续聚在一起还难说。
池星这一辈都没结婚，就算已经二十多岁，依然会有红包领。
大伯母笑着拍了拍池星的肩膀，给他两份红包，池星恭喜发财的话脱口而出，脸上也浮上几分新年的喜庆。
他低头看了眼两份红包，其中一份红包是裴钦的。
后面大伯也给了两份红包，就连池月池海池淼等人，都悄悄塞了一份红包给池星。
池海避开摄像头的位置，大咧咧地说道：“这红包不是给你的，是给……咳咳……”
他到现在也没见过裴钦，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裴钦，只是听家里人说裴钦在池星身边，所以才会送红包。
而且池海还从池月等人那里得知，上次池星送给他们能驱邪转运的首饰就是裴家人送的。
所以趁着这次新年的机会，池海等人也投桃报李，给裴钦准备了一个红包。
池星扬了扬红包的重度：“你们给的是支票？”
池海有些吃惊：“这都被你发现了。”
池星若无其事地问：“怎么没有我那份？”
池海翻了个白眼：“你跟我们是同辈，给你红包干嘛？”
池星：“裴钦也跟你们是同辈。”
池海噎了一下：“那能一样吗？我们这是感谢他，而且……”
他搂住池星的肩膀，小声耳语一句：“他的不还是你的吗？我已经从我爸妈那里知道了，裴钦对你言听计从——”
池星推开池海，听到裴钦对自己言听计从这句话轻咳一声，别这么说，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么热闹的日子，要是裴钦能出来就好了。
这个念头只在池星脑中转了一圈，并没有要实行的打算。
池星毕竟不是裴家，裴家玄学世家自然不怕魂魄。但池家就算大家胆子大，有个魂魄在身边，多多少少都会不自在。
池星有些遗憾，心想等初六去裴家时，就能把裴钦“放”出来热闹热闹啦。
一大早上的，除了池家的人之外，还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其他上门拜访的人。
有许多池星认识的，也有池星不认识的。
这些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将礼物放下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转身离开，很多连热茶都没来得及喝。
往日大家还会喝口茶，今年送礼跑得比谁都快。
池海有点纳闷：“今年大家好像都赶场子……”
池淼：“……”
她提醒道：“你猜大家为什么不敢在池家多待？”
池海表情疑惑：“为啥？”
池月：“还不是在直播嘛。”
池海这才恍然大悟。
来送礼的人有不少都颇有名气，想要赶在新年第一天来送礼，又不想入镜头。
连池星都默契地避开这些人，跑到阳台透气。
不过就算如此，弹幕也依然炸锅了。
「哇，我好像看到我领导……」
「怎么看到的，池星也没在那边啊！」
「当然是听到了领导的声音！虽然他声音和平时不一样，但我是谁？作为天天挨骂的领头羊，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我也……我听到了我老板的声音，我丢，他竟然有这么轻声细语的样子，骂我们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
「池家这几天这么低调，我都要忘了池家是超级豪门……现在看到这些送礼的我才突然发觉，这才是池家。」
「谁不是呢？谁能想到在外声名赫赫的池家，实际上一家子都要担心被徐子涵的早饭毒死呢？」
「笑死哈哈哈哈哈哈！」
徐子涵今天也在家，她手上也拿着不少红包，池淼还把她带到一旁去玩，池月也陪着她。
她今天的神色带着几分兴奋，对新年一副很喜欢的模样。
池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池星会玄学真不错，最起码能让身边人不会那么伤心。”
要不然今天的新年，徐子涵一定会触景生情。
但现在就不会，因为她随时都能见到爸妈。
池海严重怀疑，要是他们没来，池家应该是另一种形式的热闹，会不会家里到处都是鬼？
徐子涵对他眨了眨眼睛，她在昨天跟着池星一起去公司见到了爸妈。激动有之，茫然也有之，但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见到爸妈时都化为泪水。
不过王岚和徐明不太想看到她，私底下是想徐子涵能过普通孩子的生活，但徐子涵最终还是选择迈进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世界。
昨天的王岚摸着她的脑袋，说她长高了。
徐子涵眼泪汪汪地看着王岚，扑在她的怀里说自己很想他们，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和爸妈在一起。
王岚语气伤感：“我也想你，但是每次池少带你出门买衣服，从我工资里扣钱我就不是很想你了……”
徐子涵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
王岚抹泪：“你是不知道池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多贵呜呜呜呜，都在扣我的工资啊！我的那份都不够，还扣了你爸的。”
徐子涵哇的一声哭出来：“爸妈，你们好惨！”
池星路过，对一家子说道：“已经给你们打折了，要不然更贵。”
他对徐明弯唇笑了下：“这样你们才有赚钱的动力。”
活着时候要养女儿，死了后得更加努力养女儿——
徐子涵举起小拳头：“爸妈，你们放心，等我长大我也会赚钱的！”
从昨天见过爸妈之后，徐子涵的心情一直很好，她感觉自己仿佛轻飘飘地在云中漂浮，整个人都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看到池星时，甜腻的心情都要抑制不住了。
好想做饭给哥哥吃哦。
在阳台晒太阳的池星突然感到一股恶寒从背后窜起，他表情严肃：“是不是剥皮鬼又想什么鬼主意了？”
他完全没往自己可爱的妹妹身上联想。
顾昭在家准备了一份礼物，他今天要出门，给自己打扮的很郑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参加相亲。
他直播间的观众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要去走亲戚。
不过等他将车停在池星家小区门口，观众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来池少家送礼。」
「我早就想说了，感觉顾少和池少的关系好像很好？虽然池少懒得接顾少的电话……」
「卧槽你们快看，我看到一辆骚包的跑车，是不是王少？！」
「我还看到了陆朗！」
「陆朗会来很正常嘛，人家要追池月呢。」
「我发现池家一家子都长得很好看，池月旁边的那个长卷发的女孩子看起来好温柔哦。」
「池淼？别看她表面温柔，她最近进池家公司，听说大家都喊她女魔头！」
几人在门口面面相觑，最后来的林鹿脸都变形了。
王少大惊失色：“林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林鹿揉了揉自己的脸：“坐地铁来被挤的。”
“……”
一阵无言之后，大家都默契说道：“好巧啊。”
“是啊。”
大过年的，竟然都在上午来给池家拜年，虽然大家的目的各不相同，反正都聚在一起了。
以往每年大家都没敢来，实在是池星的脾气太差，池家过年的人都很多，几人都担心就算来了也进不去池家的门。
但今年和往常大不相同，池星对他们的态度亲昵了许多，一定不会把他们拒之门外的！
顾昭等人敲门的时候，是池星来开门的。他看着手上拎着礼盒的几人，挑眉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来看你。”顾昭自来熟地挤进池家，几人跟在后面。
池家刚送走一批客人，刚想歇一会儿，又冒出来几人。
顾昭都听到了池海轻轻啧了一声，表情中满是嫌弃。
陆朗没管顾昭等人，他和池家长辈打过招呼后，扭扭捏捏地走到池月身边，单独递了一个礼盒给她。
弹幕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还是互相认识的世家好，过年还能借着送礼的理由见心上人。」
「说起来这俩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真就挺好磕的！」
「不过我看池月对陆朗没那方面的意思哦，不知道这俩人以后会不会成。」
池淼双手环胸看着陆朗，对陆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陆朗对她客气地颔首。
池淼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家小月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姐！”池月拧了下池淼的腰，池淼嘶了一声，不吭声了。
池海对着陆朗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不止他，池家的长辈也都在用一种挑剔的眼神看着陆朗。
陆朗站直了身子，神态紧张无比，有种见家长的恐惧感。
王少则看着池家的智能家居，对池星说道：“新一代产品都上了，可以换了，找我，免费给你换。”
池星颇为感兴趣地问道：“哪些需要换？过完年就从你那换吧。”
林鹿则被池星三叔一家拉到一旁聊天，主要就是吃瓜。三叔说他也在看林鹿的直播，说林鹿要是在林家被欺负就跟他们说，怎么也不能让池家的员工被人看不起嘛。
林鹿微怔，他对池星三叔一家笑了下。
他要是在池家长大，不敢想象会是一个多么活泼开朗的性格啊！
顾昭还是那副老样子，在池家转了一圈，感慨高科技多么便利，自己在家又是多么苦逼，最后拿出一份礼物递给池星。
这是一幅画卷。
池星看到他拿出来的时候表情微变。
“这画卷是一千年前的吧？”
顾昭睁大了眼睛：“我都还没说呢都被你猜到了。”
池星想说不是自己猜到的，而是裴钦跟他说的，这画卷的气息和普通的画卷完全不同。
就像普通的小熊玩偶和在池家后院的小熊玩偶，前者就是普通的玩偶，但后者则开了灵智。
眼下的这幅画卷也是如此。
池星：“这画是谁送你的？”
顾昭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是我几年前从国外拍下来的。”
“我还拍了一些其他的文物。”顾昭沉默了下才继续说道，“这幅画我买回来后送给了我爷爷。”
“我爷爷说这画戾气太重，让我收起来不要挂着。”
“画就一直被压箱底，然后今年家里收拾东西又看到了这幅画，我就想着戾气重的话不如给你。”
池星：“……”
好好好，戾气重就给他，他命硬是吧？
池星打开画卷看了眼，刚一打开就隐约听到虎啸之声，果然凶戾异常。
池星将画卷合拢，没继续打开：“先放我这，等戾气消除我再还你。”
顾昭摆手：“送你就是送你了，不用再给我。”
池星也没再次拒绝，收下了。
等到晚上直播结束后，他要好好看看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昭几人也没在池家多留，只邀请池星有空出来玩，池星点头，亲自将他们送出池家。
几人各回各家，王少送林鹿回林家。
开车去林家的路上，王少突然说道：“林少，之前对不起。”
“什么？”林鹿有些纳闷，“怎么突然道歉？”
“之前莉莉……”王少犹豫了好几秒才说道，“我因为莉莉和你们吵架，对不起。”
林鹿满不在意：“你不是都道歉过了吗？”
王少的语气更犹豫了：“我还没跟她分手呢。”
林鹿：“……”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王少，半晌后给王少竖了个大拇指：“你也是真牛逼，那你昨晚还跑去酒吧……”
“我就是想看看莉莉会不会吃醋。”
“……你真乃人才也。”
林鹿服了，服气得不能再服气，恋爱脑果然没救。
不过他还是劝了一句：“你小心点别在对方身上栽大跟头。”
连他们这些外人都知道莉莉心怀不轨，王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动心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能说，王少真就栽在对方身上了。
“我知道。”王少叹了口气，“我也在等着呢。”
这话的声音很小，林鹿听了后嘴角微抽。
不难猜测，王少说的等着，估计是在等莉莉做出什么事彻底让他死心。
这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态度让林鹿有点感慨：“还以为我们当中只有陆朗是痴情人，没想到王少你也不赖。”
他这话纯属揶揄，王少听到后假笑一声，将林鹿送到家门口。
一到家，林鹿也不笑了。
林泽正好从家门口出来，他看到林鹿对他招手：“我还说去接你来着，中午在家简单吃点，晚上我们去酒店。”
林鹿喊了声大哥，然后跟着林泽走进林家。
林鹿还没走进林家，首先滚出来一个肉团子，小小的肉团子抱住林鹿的小腿，声音稚嫩又可爱：“四叔！”
是他三哥林天和程莹的儿子，小瑜。
在林鹿和林家没闹崩之前，小瑜和程莹就对他毫无偏见。
上次的林鹿也才给程莹家解决了得罪财神的事。
程莹也从林家走出，林天和她一同走出来，站在一旁打量了林鹿一眼，林天嘴欠地说道：“天天挤地铁累不累啊？”
林鹿没搭理他，对程莹问道：“你哥最近怎么样了？”
程莹对林鹿露出一个真心地笑：“多亏了你，我哥最近已经没事了。”
林鹿笑了下，抱起扒在自己身上的小肉团，走进林家。
二哥一家正坐在沙发上，还有林家主也在沏茶喝。
眼看着林鹿走进来，林家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一下。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见，他们竟然都觉得林鹿变陌生了，虽然还是以前的相貌和气质，但内里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林鹿表情自然地和家里打着招呼，一点都看不出来当初放狠话离家的冲动。
他主动示好，林家人也松了口气，林家主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回来就好。”
林鹿二哥没忍住刺了一下：“只是回来吃顿饭，又不是真的回家。”
他话音刚落，家里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喝了一声：“老二！”
林泽皱了眉头说道：“大过年的别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话。”
就连刚刚还diss林鹿的林天都对老二说了句：“二哥，四弟愿意回来过年就不错了。”
林家的气氛实在微妙，直播间的观众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还没从池星家热闹又和谐的气氛中回神，现在突然面临林家的剑拔弩张，弹幕都在担心林鹿。
不过林鹿表情如常，他抱着小瑜坐到沙发上，一副完全不在意二哥说什么的样子。
林泽的表情有些复杂，池星的那句以后你们林家会求着林鹿回去的话一直在他脑中飘荡。他最近又亲眼见证林鹿这段时间的变化和成长，内心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鹿虽然和之前看起来一样，但关系到底是疏远了。
不过只要他愿意回来过年就行，今年改变不了林鹿的态度没关系，林家还有第二年、第三年……总有一年，林鹿会对林家不再那么抗拒。
实际上林鹿没有林泽心中想象得讨厌林家，他现在还在想着怎么从家里薅羊毛呢——
林鹿也没直接开口提，而是拖到了晚宴时，并且他还很鸡贼地趁着林家人都喝多了，和林家不同的人说了同样的话。
但目的都是相同的，就是要钱。
林鹿说自己想要做点公益，但是现在身上的钱不够，请求支援。
林家主一听他要和池星一起做医院附近旅馆的公益，二话不说就给他转了一笔钱，还问他够不够。
林鹿厚脸皮地说多转点。
随后林鹿又盯上林泽，林泽还没醉得很明显，在掏钱时犹犹豫豫，还是林天凑过来转了一笔钱，林泽才不甘示弱地转了更多。
林家老二看大家都转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也给林鹿转了一笔，还说道：“分成时记得给我钱。”
林鹿微笑着看着二哥，心想哪来的分成，到时候只会钱不够用，他还要继续问家里人用。
但不管怎么说，林鹿这次回家过年要钱的目的都达成了。
从他开口说和池星打算在医院附近做这些公益时，他直播间中就格外安静。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应该也不是没钱，而是准备把钱用在其他地方。」
「早上我还说他坐地铁看起来好惨，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说实话，我现在都怀疑这是不是剧本了，有钱人真会这么好？」
「不一定都是好人，但也不都是坏人。」
「只是坏人又谁敢这样直播给我们看？」
弹幕一片议论纷纷，林鹿没注意看，只看着自己账户上的钱。
后面的事还要交给池星，池家对公益方面比较有经验，林鹿虽然有钱，但后续要怎么做他不太懂。
更何况他还要忙着和池星学玄学，要赚更多钱。
池星看着林鹿发来的转账，突然笑了下：“林鹿这种性格，以前在家里经历磨难，现在又一心为别人着想，他要是哪天原地飞升我都觉得很正常。”
林鹿的性子比大部分人都要好太多。
“就是他跟着我学玄学……”池星有一点点的心虚，不多，就一点，“我自己都还要看书和别人学呢。”
【学无止境，就算是我，也需要不断学习。】
池星眼眸中闪过笑意：“你还觉得我们不够卷是吧？”
他没和裴钦多说，将大伯和三叔家送走后，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找到顾昭送来的那幅画。
今天一整天池星都在想着这幅画，画中的老虎仿佛活过来一般，呼啸声听着他心里一肃。
为了看这幅画到底有什么猫腻，池星又是几人中最先关闭直播的人，他的理由还是老一套，说自己要睡觉了。
离开池星家的池海则又发布了一条动态，说等不久后，还会有第二期的综艺，不过到时候的综艺主题和这次的完全不同。
一时间观众都被吊起了兴趣，有观众猜测到，完全不同是什么意思？这次拍有钱人，下次拍疾苦人生吗？
池星没关注池海在网上的动态，他拿着这幅画走进书房。
庄敏和池松正在书房里喝茶，看到池星进来后，视线在他手上的画卷上顿了下。
池星主动解释道：“顾昭送来的，画卷中的老虎开了智。”
庄敏和池松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池星说完后，将画卷缓缓打开，刚打开画卷的一侧，那声熟悉的虎啸从画卷中传来。
池星抬头看了眼爸妈，发现俩人并没有察觉虎啸声。
画卷长约一米，老虎栖息于山林之中，昂首看着远方发出一阵阵吼声。
虎身栩栩如生，毛发细腻，连虎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尤其毛发的精细勾勒，让这只老虎生动到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画卷中钻出。
画已有千年，画卷的某些角落略微变色，老虎身上的花纹也褪色不少，但画卷中传来的虎吟声依然气势磅礴而威严。
池星摸了下老虎的位置，老虎倏地转头看向池星。
庄敏和池松都睁大了眼睛，庄敏：“这老虎会动？”
池星摸着画卷的手也一僵，画中老虎的眼神太过不善，池星都怀疑这老虎是不是想给自己来一爪子。
【星星，它有话跟你说。】
池星：“……”
“我不会兽语听不懂。”
老虎在画卷中对着池星的方向吼了一声，然后恢复如常，又变成普通画卷的模样，连威慑力极大的虎啸声都消失在书房中。
池星想了想，对后院喊道：“小蛇！”
下一秒，小蛇从窗户外噌地飞到池星身上。
小蛇摇头摆尾地看着池星，又看向庄敏和池松。
“哇塞！大老虎！”它一说话，庄敏和池松都往后退了一步，俩人虽然早就知道池星身上有一条会说话的小蛇，但这还是小蛇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话。
池星指着画卷对小蛇问道：“裴钦说这老虎有话跟我说，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
小蛇歪着脑袋看着这幅画卷，它爬到画卷上，下一秒整条小蛇消失在池星眼中。
池星有些发怔，左右找了下小蛇的位置，最后还是裴钦提醒道：【它在画卷中。】
池星看向画卷，只见小蛇出现在画卷的中间部分，那里有一条溪流，小蛇正在里面水里玩耍。
这一幕实在罕见，池星不由有些出神，庄敏和池松更是一言不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小蛇在水里嬉戏。
小蛇玩了一会儿后从溪水中窜出，跑去找老虎的位置。
画卷中的老虎自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地盘有外人进入，它目光炯炯地锁定小蛇的位置，来了一场双向奔赴。
池星有点担心：“小蛇不会被它一脚踩扁吧……”
虽然小蛇是妖，但这老虎生出灵智不知道多少年，又是在别人的地盘。真出了事，小蛇还真不一定能打过老虎。
老虎听到池星的担心，垂下脑袋看了眼自己的爪子，然后对池星的方向吼了一声，似乎是让他放心。
庄敏看得颇为稀奇：“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星星，它是不是能听懂你说话？”
池星迟疑地点头：“生出灵智的生物都能听懂。”
小蛇是个贪玩的性子，在陌生的画卷中，一会儿爬到树上摘了个果子，一会儿又在山林中打滚，把要去找老虎忘得一干二净。
池星扶额，对着小蛇喊道：“别玩了！”
小蛇在地上滚了几圈，嘶嘶嘶吐着蛇信去找老虎。
池松咳嗽一声：“小蛇还挺听话。”
画卷看着不大，但身处其中后才发现会被无限放大。池星只看着老虎和小蛇一点点往前走着，但走了好一会儿，距离都没太大的变化。
池星都看累了，他拿起一本书坐在旁边等着。
庄敏和池松比他有耐心得多，都看着画卷中的小蛇和老虎，看样子恨不得自己也进去玩一玩。
池星若有所思地对裴钦问道：“这画活人能进去吗？”
裴钦：【你有灵力可以进去，普通人进入会有危险，容易迷失自我。】
池星撑着下巴问道：“要是没危险性的画卷呢？只是风景画那种，我是不是能带着爸妈进去玩玩？”
【可以，裴家有这种画。】
又等了许久，池星都快要看完手上这本书，小蛇终于和老虎成功会面。
池星走到画卷前看着小蛇摇头晃脑地对着老虎说着什么，而老虎则发出一道道吼声，好像也在和它说话。
池星想象中的打斗没有出现，两个动物很和谐地坐在一旁。一个吐着信子，另一个吼声震震，不知道是不是池星的错觉，池星感觉书房都震动起来。
小蛇从画卷中钻出，它在画卷中待了这么久，也格外消耗妖力，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气无力。
“它说它想找另一幅画。”
画出这幅画的画家当年在老虎旁还挂了另一幅画。这幅画是风景画，有一人坐在湖中的船上饮酒，这画中人物比老虎先一步生出灵智，经常跑到老虎的画中喂老虎酒喝。
老虎本来未曾生出灵智，但被画中人投喂了十来年，生出灵智的当天冒出一个词：“好酒！”
不是人言，是精怪的语言。
画中人哈哈大笑，之后更是每日都会去找老虎玩。
一来二去之下，两幅画的情谊越来越深，老虎也偶尔会跑去画中人的湖边玩耍，画中人也会每日携酒去它画中拜访。
但在画家百年之后，家中子弟挥霍无度，家道中落，两幅紧挨在一起的画卷也被分开，分别卖给不同的人。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现代，老虎这幅画流落到国外，另一幅画卷则迟迟不见现世。
也许是在某个人的家中，也许早就保存不当消失在这世间。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老虎这幅画卷的戾气越来越重。如果不是记着画中人说不能出画，它恐怕早就携画入世，亲自去找画中人。
池星一听就听入神了，难怪这画像的凶气如此之重，原是思念过深。
就是这茫茫人海之中，要去哪里去找画中人？
甚至，他都不知道画中人的那一幅画是什么模样。
小蛇摇头晃脑地说：“它说自己能临摹出来那幅画，说画中人的长相和酒壶，它早已临摹千千万万遍，你要是愿意帮它找那幅画，它以后愿意当家中的看门狗……”
虎啸声不满地传来。
小蛇及时改口：“我说错了，是当家里的看门虎。”
池星诡异地看着老虎，得多思念啊，竟然画了千万遍。要不是知道这是人兽，咳咳咳……
不过这话池星自然没说出口，怕老虎对着自己大吼。
虽然不怕，但是吵得很。
池星连夜准备了各种绘画的工具让小蛇送进去，老虎只需要毛笔和画纸，其他的看都没看。
池星又让小蛇送了几瓶酒进去，老虎闻了闻，没喝，似乎看不上，只有画中人的酒才值得它品尝。
老虎画景色图时躲在山林之中，只能看到它的尾巴时不时晃动一下，就连小蛇都被它撵出画像。
池星摸着下巴说道：“我是眼花了吗？这老虎是不是在山林中变成了人形？”
小蛇瞪圆了自己的蛇眼：“好像是。”
山林中摇晃的老虎尾巴一僵，然后竖着不动了。
没多时，老虎从画中扔出一幅画。
池星等人立刻凑上前打开画。
墨汁尚未干透，画面只有黑白两色，但色彩浓重程度不同，运用虚实变化描绘出山河的轮廓变化。流动的湖、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每一处景色都生机勃勃。
尤其是湖中船上一身黑衣仰头喝酒的男人，寥寥几笔完美地勾勒出人物的潇洒不羁。
画画还算不错的池星都看惊了，这年头老虎的画画水平都如此之高。
这幅画完全可以当艺术品收藏了。
池星捧着画，大有一种遇到画王虎哥的敬佩感。
他将这幅画拍下来，对虎哥保证道：“有这幅画的消息我会跟你说的。”
老虎对池星嗷了一嗓子。
池星不由想着老虎的人形会是什么样的，画中人又是什么样子的。
老虎画出来的画像只有画中人的背影，并没有长相，但池星对这画中人可谓是相当好奇。
毕竟能让老虎惦挂着千年，不知道是何等人物……
池星将这幅画挂在一楼客厅处，老虎懒洋洋地趴在画中仿佛在睡觉。
池星隐约听到老槐树的嘀咕声：“好强势的气息。”
很少说话的神像都跟着冒了一句话：“这用来看门不错。”
池星站在画前看了许久才去楼上。
他对裴钦问道：“这画挂在家中不会对爸妈有影响吧？”
【不会。他没有害人之心。】
池星这才彻底放心，又对裴钦感慨道：“能找对方千年，也算深情。”
执拗又固执，仿佛眼中只能看到画中人，连别人的酒都不感兴趣。
【我要是哪天消失不见，你会找我吗？】
“别。”池星连忙制止裴钦的话，“不吉利，少说。”
裴钦现在都是鬼了，鬼再消失不见那就是魂飞魄散了，他可不想有那天的到来，就算是说说都不行。
池星一步步走在楼梯上，越往楼上越安静，池星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才继续开口说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等你。”
“你知道的，我脾气差，耐心也不怎么样，你要是真消失了……”池星微微垂头看着玉佩，“我会很快就把你忘了。”
“但你性子和我相反，我要是消失，你肯定会一直一直找我吧。”池星对着玉佩笑了下，“那还不如让我消失，最起码有你会找我。”
玉佩中的裴钦心口一悸，他早已不会心跳，但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直到池星已经将玉佩摘下放在桌上，裴钦的声音才从玉佩中传来。
“好。”宁静平和到只有一个字，声音中还隐有笑意，但玉佩的温度却异常的冰。
如果池星摸一下就会知道裴钦的心情并不好。
另一边被池淼拎到酒吧的池海打着哈欠，他看着池淼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拉我来这里干嘛？”
“综艺反响不错吧？”池淼笑眯眯地说，“下期综艺继续按照计划来。”
她身旁坐着两个有些羞涩的男模，但池淼却视而不见，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主题比较好呢？”
池海挠了下自己的头发，一屁股挤开池淼身边的男模，他问道：“我早就想问了，你非要池星参加这次综艺做什么啊？”
“你懂个屁。”池淼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随后并没有解释，而是敲定下一次综艺主题。
“自然与动物，你下期就拍这个吧。”
池海哦了一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
他知道池淼在为池星造势，但为什么造势，造势的目的是什么，池海一概不知。
只不过他知道不管池淼做什么，都是为了池星好。
只要知道这一点，那就够了。
第069章 大楼
初六一早上, 池星一家人从帝都出发前往海市。
说来也有意思，在没去前，庄敏和池松就准备了一堆礼物，动静大到连大伯和三叔一家都被惊动。
大过年的, 大家都比较闲, 也对南方赫赫有名的裴家相当感兴趣。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 大伯和三叔一家拍案决定, 也去凑个热闹。
庄敏笑眯眯地应好, 觉得池家这么多人过去才算正式嘛。
池星有些迟疑地问裴钦：“人太多会不会不方便？”
【你忘了我们裴家这一辈的小辈就有二十七个, 裴家上一代有七个兄弟姐妹, 人再多一点也不算什么。】
“……”
池星心想难怪裴家老宅那么大, 不搞大点都住不下这么多人。
一行人在初六那天准时出发，几人也没开车, 而是直接坐直升机过去。
飞机上的池海凑到池星身边，他戳了下池星的肩膀：“我怎么觉得有点紧张？”
池星瞥了他一眼：“你也会紧张？”
池海疯狂点头：“有种两方家长见面谈喜事的错觉……”
池星：“……”
你要是不会说话呢, 可以闭嘴。
谈喜事？谈什么喜事？
池月也在紧张, 她坐在飞机上靠着池淼的肩膀，小声说道：“裴家老宅里会不会都是鬼啊？”
池淼安慰道：“哥家里也有不少。”
池月：“……”
池星：“……”
这安慰人的方式属实独特。
不过她这安慰也相当有效, 池月当真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话题又回到了池星身上, 池月又对池星问道：“哥，你家里真的有很多鬼嘛？”
“没有。”池星不动声色地说道：“也不多, 通常情况下只有一个。”
几人异口同声地问：“谁？”
池星用指尖点了点玉佩，似笑非笑地说：“裴钦。”
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后，池月跟着池淼说着悄悄话，说是悄悄话, 那声音大到池星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啥，我还挺怕那位的……”
“我也有点。”
连池淼都附和着。
池星好笑地看着玉佩：“怎么大家都这么怕你。”
【不知。】
不仅池家从未和裴钦见过的小辈们害怕, 那些和裴钦一同长大的裴家人就更害怕了。
看到裴钦都恨不得绕道走。
池星摸着下巴说：“是不是你平时太冷淡了？”
【不清楚。】
裴钦反问：【我冷淡吗？】
池星：“你还不冷淡吗？”
裴钦换了种问法：【我对你冷淡吗？】
池星轻咳一声：“对我倒是没那么冷淡。”
【你不怕我就行，其他人我不在意。】
“……”
这话有些犯规，饶是池星也好久没能回话。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裴钦这话也不像是调戏，看起来异常认真，让池星想开个玩笑糊弄过去都不合适。
池星想了想，果断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之前是不是用过红色发带？”
这下轮到裴钦不说话了。
池星又问了好几遍，裴钦都安静装死。
池家一众人来到海市时，汪溪还说来接机，庄敏笑眯眯地说不用啦，开的私人飞机过来，飞机就停在裴家老宅附近的空地处。
所以等池家人下飞机时，发现那片空地围了不少人。
海市的气温比帝都要暖和许多，最冷的时期就是上次池星来的时候。现在大家都穿着很薄的道袍，一副好奇的神态看着走下来的池家人。
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池海等人，在穿着道袍的裴家人目光下还是不免同手同脚。
莫名有种他是厉鬼，这些道长都要干掉他的不妙错觉。
不过穿着道袍的年轻人们在上次都见过池星，在看到池星时都对池星打了声招呼，然后默契地将目光挪到玉佩上。
汪溪和裴霍林已经等许久了，俩人看到池家人时候眼睛一亮，然后迎了上来。
裴霍林有职业病，第一次见到池星时就对着池星的面相看了许久，这次又看了会儿池家人的面相。
池家人在他的目光中都绷紧了后背，生怕对方冒出来“血光之灾”这种词。
半晌后，裴霍林对池家人哈哈大笑：“一家子都是富贵的命格！”
气氛这才松懈，汪溪和庄敏一见如故，裴霍林则和池松等人说着话。
两家人的第一次见面非常和谐。
汪溪和裴霍林带着池家人前往裴家老宅，只是介绍其他六个长辈就让池星眼花缭乱，要不是来之前裴钦有专门介绍过，池星肯定记不全。
裴家的长辈在见到池星面相的瞬间，脸上都露出奇妙的表情，然后将视线看向玉佩，眼中颇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汪溪和裴霍林看着池星的面相，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让裴钦从玉佩里滚出来。
裴钦知道出来后要挨打，他声音慢悠悠地从玉佩中传出：“最近魂魄虚弱，抱歉，只能看着你们过新年了。”
裴家人：“……”
装吧，你就装吧。
池海捅了下池星的胳膊：“裴家打什么哑谜呢？”
池星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池海：“这肯定跟你有关。”
池星知道，但是裴家人没一个人跟他说。
后面裴家长辈和池家的长辈闲聊着，池星等小辈也被裴家的小辈拉到院子里说话。
许久未见的裴余然在树上眺望着远方，池星抬起脑袋看着他：“你干嘛呢？”
裴余然装深沉，对池星比划了个别说话的动作。
上次带着池星去裴家仓库烧纸钱给裴钦的裴枝枝翻了个大白眼：“他在cos猴子吧！”
裴余然还是没说话。
池星若有所思地看着裴余然，他神态间虽然和往常一样惬意，但那眉眼中的凝重却没能瞒过池星。
没过一会儿，裴余然从树上潇洒跳下，对池星打了个招呼就冲向房间内。
随后，刚和池星打过招呼的裴家老六和老七急匆匆从裴家老宅离开。
裴枝枝神色一肃：“六叔和七叔镇压的位置出事了？”
“没出事，就是离不开人。”裴余然从房间里走出，他又跳到树上看着远方，语气颇为苦恼：“大过年的都让人不安生。”
池星眉梢微蹙：“裴家在镇压什么？”
裴枝枝拍了拍池星的肩膀：“大伯还没跟你说吗？”
池星摇头。
“你之前刚学玄学，大伯肯定不会说，怕吓着你嘛。”裴余然坐在树上晃荡着腿，对池星说道，“裴家在镇压戾气，那戾气要是被不小心放出来……会形成千年难见的厉鬼还是凶兽就不好说了。”
自古提到镇压亦或者戾气等词汇，那紧跟着的就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后面的不用裴余然多说，池星也自然能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得知镇压不住的后果。
池星虽然没说话，但神色之间难免带上几分担忧。
裴余然看向池星：“你也不用太担心，几大玄学世家都有派人在各地镇守，一时半会儿这戾气也跑不出来！”
他说着，又从树上一跃而下，对着房间里喊道：“三姑——”
裴家老三又急匆匆地离开。
池星问：“要是跑出来了呢？”
裴余然站在树下，树影投射在他脸上，他的脸一半隐藏在暗处，一半在光影闪烁中看不真切。
他低语道：“谁知道呢？”
“或者说——”
他语气同样带着几分疑惑：“我真不知道，不如问问你的阿钦哥哥？”
池星摊手：“你觉得他会说吗？”
“……”
一阵沉默后，裴余然吊儿郎当地说道：“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咱们不用操心那么多。”
他勾住池星的肩膀，将有些沉重的话题抛之脑后，对池星八卦道：“你见到的那个剥皮鬼好看吗？”
“挺好看的吧？”池星想了想，“额头上有颗红色的痣，看起来不像是鬼，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
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子，池星都快没印象了，只记得那颗红痣挺显眼的。
其余的五官是很漂亮，但他记不清也很难描述。
裴余然有点遗憾：“这么漂亮的人儿我怎么遇不到呢？”
池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对男的感兴趣啊？”
裴余然摇了摇食指：“NONONO，好看的人可不分男女。对了，怎么不见上次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鬼？”
池星：“宁悦？最近公司放假，她带着阿大去其他城市旅游了。”
裴余然似乎也只是随口提及，问了这么一句话后就不再询问宁悦，而是和池星又聊起剥皮鬼。主要说他上次和裴钦见到的那个剥皮女鬼有多漂亮，裴钦又有多心狠看都没多看一眼。
他说着，忽然左手握拳砸在右手上，表情带着几分调侃：“你跟裴钦真不愧是……”
有个词在他舌尖被模糊，他换了个词：“真不愧是兄弟啊！裴钦对那女鬼冷漠无情，你对这男鬼视而不见，都属于对外貌无感的类型。”
池星歪头想了下：“也不是无感，我觉得裴钦就蛮好看。”
他一副真心实意的表情：“在我心里，他比剥皮鬼好看多了。”
裴余然看了他好几秒，突然问道：“你玉佩又开始发热了吧？”
“……”
俩人在这闲聊，在旁边和裴枝枝说话的池海等人听到“剥皮鬼”、“封印”等词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原来玄学的世界这么危险。
裴家的小辈很多，但都很忙，在中午吃过饭后就离开了一大批。
就连裴家的长辈也走了好几个，此时只剩下裴霍林和汪溪。
要不是池星在，以及要招待池家人，估计裴霍林和汪溪也早就离开。
晚上的时候，裴余然先行一步离开裴家。
也是这时候池星才知道裴余然一直都和爸妈在海边镇守那边的戾气，现在裴霍林和汪溪不能离开，那他就先去海边。
裴家的气氛实在太过紧张，池星抿唇对裴钦问道：“镇守的地方很危险吗？”
【算不上。】
【只是其中一处凶戾之气逃窜出来难成气候，再次封印即可。】
池星问：“那要是多处的凶戾之气都跑出来呢？”
【准备挑个好看的棺材吧。】
“……”
池星一时间有点听不出来裴钦这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正经点。”
【封印。】
裴钦轻飘飘的两个字，看似很简单，但池星却皱紧了眉头。裴钦只说封印，但没说封印需要怎么做，该不会是赔上性命的那种封印吧？
不待池星继续追问，裴钦又说了一句：【一年之内，封印不会出问题。几大世家也都在找方法，星星，你不用过于担心。】
池星：“等回帝都后我要看看封印方面的书。”
裴钦莞尔：【好，说不定你的阵法能派上大用场。】
池星眨了眨眼睛：“真不考虑一下投屏嘛？”
紧张的气氛因为投屏两个字烟消云散。
一直到现在，池星都还对投屏阵法念念不忘，他大有想要对投屏实验一番的想法。
池家的其他人也察觉到裴家的气氛不一般，也没打算多做叨扰，说明早就回帝都。
庄敏对汪溪说，要是有什么需要池家帮忙的不要客气尽管说。
汪溪性格爽朗，拍了下庄敏的肩膀，一边道谢，一边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池家看重传宗接代吗？”
庄敏一愣，她想起池星看着玉佩的眸光，过了好半晌才回道：“不太看重。”
汪溪笑得更开怀了：“那就好哈哈哈哈哈！”
裴家人说话从上到下都像是在打哑谜，庄敏虽然不解，但也没追问。
因为第二天就要回帝都，这天晚上的池家小辈都说要去街上逛逛。
池星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被池海拉出门。
海市的季节已经进入春季，白天的温度已经高达三十度有些热，但在晚上时温度降到二十度左右，走在街上夜风习习，很是舒爽。
海市也是著名的夜生活很繁华的城市，此时街上到处人，就连商场里的店铺都开到后半夜，还有不少24小时的商场。
裴枝枝带着几人在海市的商场中逛着，池月和池淼都买了不少东西，池月还专门买了一条领带。
池星多看了一眼领带，忽然问道：“买给三叔的？这颜色三叔不会用吧？”
池月结账的手一顿，她小声说道：“不是。”
池星挑眉。
池淼冷笑着接道：“当然不是送给爸的，她这是送给陆朗的。”
“哇！”池海最爱凑热闹，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对池月问道，“你不是对陆朗没感觉吗？”
“上次在商场他非要给我买项链……我这是回礼，回礼！”池月瞪了池海一眼，“懂不懂什么叫回礼？”
池海被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一个倒仰：“我懂我懂，我也没说啥，你别生气。”
跟恼羞成怒似的。
裴枝枝摇着扇子，她嘿嘿笑道：“小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后面几人也没在一起逛，裴枝枝带着池月和池淼去隔壁的商场买衣服。
池海懒得在外面等，他拉着池星去另外一家商场，和池月等人约定两小时后在这家商场的门口碰头。
海市是裴家的地盘，池月和池淼身边又跟着裴枝枝，所以池星也不是很担心俩人的安危。他对几个小姑娘说等会儿逛街买东西的账单发给他，他给报销。
就算池月池淼以及裴枝枝都不差钱，但自己有钱结账和别人结账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几个女孩子都欢呼起来，池月和池淼说哥哥真好，就连裴枝枝也跟着喊哥哥真大方——
虽然严格意义上说起来，池星确实算裴枝枝的哥哥，但穿着道袍的裴枝枝这么喊他，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裴钦还阴阳了一句。
【哥哥真好。】
池星：“……”
不是吧，连自家妹妹的醋都要吃？
池海还问了池星一句：“弟，你给我报销吗？”
他可谓是厚颜无耻，竟然找弟弟报销。
池星拒绝：“不报销。”
池海失落地哦了一声，俩人都没买什么东西，主要就是给家人和在帝都的朋友买些纪念品。
俩人也没拎着东西，让商场把东西送到裴家。
商场前台的工作人员本就因为池星的外貌一直在看他，此时听到东西送到裴家，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们是裴家人？”
池海乐了，他指着池星问：“你不认识他？”
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她摇头：“是明星吗？长得挺好看的。”
池星不等池海继续打趣就对她说道：“我算是裴家人。”
工作人员琢磨了一下“算是裴家人”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裴家的朋友吧？
她也没多想，对池星说道：“我有个亲戚在海云商场工作，那个商场好多年前就一直闹鬼，十年前你们裴家出手后，商场就没再出过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那商场又开始出问题了。”
“我家亲戚说商场里面的电梯开始失控，不管怎么维修都没用，还会听到鬼哭声。”
“我想着你们是裴家人，就把这事跟你们说一下。”
工作人员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手脚麻利地将俩人购买的东西打包好。
池星若有所思：“麻烦你把东西送到裴家，我去海云商场看看。”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
“我发现海市人好像都知道裴家。”池海对池星说道，“裴家在海市似乎特别有名。”
池星听裴钦科普过，对池海解释道：“就像帝都人都知道池家，海市人也基本都知道裴家，裴家在南方的名气很大，尤其在海市本地。”
裴家在海市非常有名。而除了裴家之外，陵城的谢家，安吉镇的徐家都挺有名气。
尤其是徐家，最不讲究，名下的大师属于什么活都接。不是丧心病狂到一定程度的，只要徐家能承担得起因果，徐家向来喜欢护着活人。
池星将南方的这几大玄学世家一一说出。
“要不是赶时间，现在过年期间还能在海市看看抬神。”
“什么是抬神？”
池星和池海走向海云商场，池星慢悠悠地解释道：“海市也分南北，南北两方在新年时期都会进行游神活动。北方喜欢抬神，南方喜欢扮神。抬神就是抬着神像在村里、街上游行，请神入宫。每年过年都会举办这种活动，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作为一个正宗的北方人，池海还是第一次听到所谓的游神，他喃喃说道：“南方的习俗和北方不太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北方也有拜五大仙家拜财神爷等祭祀活动，两天池家还带着小辈去专门拜财神爷，整个过程热闹喜庆，池海还对财神爷许愿今年赚大钱。
池海摸了摸鼻子：“真好玩儿，鬼是不是也很好玩？”
池星瞥了他一眼：“挺好玩的，一不小心就会玩掉小命。”
池海：“……有你在，我的小命还是有保障的。”
他说着，又拿出手机查了下海云商场，意外地搜到不少海云商场的有关消息。
“这个商场是上个世纪盖的了，是一栋综合楼，有公司也有住户。”池海有些吃惊，“几十年前就一直出问题，发生了好几次火灾，人员也特别混杂。”
“火灾每次都会死不少人，而且火灾原因不明，就算没有火灾，大楼里也有其他的各种意外。”
“跳楼、情侣自杀，还有被男朋友捅死的……”
池海看得目瞪口呆：“这栋楼也太凶了吧？”
池星问：“然后呢？”
池海：“传闻这栋楼里的鬼都很凶，早年刚出意外的时候，是裴家人做法事，后来做法事也压不住了，开始在楼内供着这些人的黑白照片上香给供品……再然后就连供品都压不住了。”
“十年前，大楼顶部盖了一座土地庙，大楼内的鬼魂这才不再出来吓人。”
裴钦也说道：【这些因为各种意外死的鬼只会偶尔吓唬人，他们没害人，裴家就没赶尽杀绝，用土地庙压制住这些鬼的戾气。】
池星若有所思：“有土地庙在，鬼魂的怨气应该被净化去地府投胎吧，怎么还不愿意离开。”
【大楼内比较阴，这几十年来出事的鬼太多，土地庙也很难净化这些怨气，这些鬼的怨气互相影响都不愿离开。】
【裴家很忙，只负责压住这些鬼不让他们出来害人。但有些鬼生前被人害死，只有找到凶手才能解开执念。大楼的鬼太多，裴家不是警察，没空管太多。】
一两个鬼裴家还有空，但是鬼太多，又是几十年前的事，这是一个超级大的烂摊子，就算是警察也很难替这些鬼找到凶手。
池海以为池星在跟自己说话，他好奇地问道：“真有地府吗？地府啥样的？吓人吗？”
池星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没去过，你这么好奇不如我送你去看看？”
池海脸上的好奇一收：“这就算了。”
俩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海云商场。晚上十点没到，海云商场附近的大楼灯火通明，海云商场也开着灯，但就是感觉和附近的商场不太一样。
池海站在商场门口咽了下口水：“池星，这栋楼看起来好阴森。”
池星看出池海害怕，对他说：“你在外面等我？”
“那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身陷险地。”池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起！”
池星也没多话，俩人一同走进商场内。
池星打算先去楼顶的土地庙看看情况，既然有土地庙，那庙中就会有土地神，先找土地神询问一番大楼最近发生了什么。
大楼内有不少人在等电梯，池星和池海站在最后面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最前方等电梯的一群人中，有个正在开直播的，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家人们！我今天刚到海市，直奔传说最多的海云商场！我听保安说，海云商场不止之前闹鬼，最近也不太平！”
池海笑了：“这还有直播的！”
池星沉默了下，有意想要避开直播间坐下一趟的电梯。但后面又来了几个人，电梯正好在此时缓缓降落。池星和池海被后面的人一挤，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电梯内满满的都是人，有看到主播在直播的大楼工作人员还对主播搭讪，主播也顺势聊起来。
“听说海云商场闹鬼，是真的吗？”
是他搭话的工作人员是海市本地人，听闻这话点头：“可不是嘛，我小时候就是听着海云商场闹鬼的传闻长大的！海市大部分的鬼故事都是海云商场贡献的。有在商场踢着自己脑袋的小鬼、在窗户边能看到一直在跳楼的鬼、火灾楼层的深夜哭声……”
主播听得津津有味，他举着手机杆将镜头对着说话的人。
他没注意到，直播间的弹幕正在疯狂上涨。
「主播，我是不是眼花了，刚刚镜头一闪而过，你身后是不是池少？」
「好像是池少，看池少的表情，貌似很无语的样子。」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池少不是在帝都吗？怎么跑到海市了？」
主播没看弹幕，还在听着那人继续说着海云商场：“我现在就在海云商场工作，这商场有时候是不太正常，最近更是经常出问题！比如我同事前几天坐电梯，电梯就一直失灵……”
他话音刚落，电梯突然失灵，屏幕上的数字闪烁不停，已经升到二十多层的电梯骤然下坠，电梯里登时传来一阵尖叫。
直播间内也是一阵恐慌。
池海满脸惊惧，他伸手拉住了池星的胳膊：“怎么这么倒霉啊！”
池星没说话，只摸着玉佩，玉佩如常，就代表这是小事。
电梯最后停在负三楼，没有人按就自动打开。
负三楼是地下美食城，平时生意一般，人不多，这个点更是没几个人。
电梯门刚打开就有一股阴气森森的凉风吹进电梯，紧接着，电梯超载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电梯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疯了一般跑出电梯。
经常去各地灵异探险的主播伸手拦了一下：“说不定是电梯坏了，你们别怕啊！”
就算不是电梯坏了，真的上来了什么“人”，这也代表外面的“人”更多啊！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连刚刚和他说话的商场工作人员都跑没影了，现在电梯内只剩下他和池星以及池海。
他也想下去看看，但看着绿光盈盈的美食城和跑到没影的众人，愣是没敢下去。
他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想和剩下的人说话壮壮胆。刚一回头就看到池星双手环胸满脸不耐烦地对着空气踢了一脚，他似乎听到了电梯外传来重物摔地的声音。
本来凉飕飕的电梯也没那么冷了。
他有点发愣地看着池星，池星扬起下巴对他指使道：“去顶楼。”
他愣愣地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愣愣地按着电梯，直到电梯继续上升，他才猛地回过神，他指着池星的方向，磕巴道：“池、池、池、池……”
池星对他点头：“池星。”
主播“啊”了一声，然后有些抓狂地挠了下自己的头发：“我、我、我、我我……”
池星有些疑惑：“你刚刚说话也没结巴吧？”
主播结巴得更厉害了。
池海抽了下嘴角：“可能见到你激动的吧？”
主播拼命点头，不止他激动，他直播间的观众也很激动，还有不少人给他刷了一波礼物。
「啊啊啊真的是池少！」
「他刚刚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踢出电梯了……」
因为池星出现在直播中，直播间的人气也意外上涨了不少。
主播能正常和池海说话，但只是池星一看过来，他又变得结巴。
池星：“……”
池星索性不再跟他说话，也不再看他。
电梯一路往上，但没直接去顶楼，而是停在十八楼。
“十八楼有人要上来？”主播有些纳闷，他探头看了眼十八层，外面分明没人。但他想要关电梯门，电梯也一动不动就停在十八楼。
“下去看看。”池星对池海说道，“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池海点头，另外的主播不等池星叮嘱就主动走出电梯跟在池星身后。
十八楼灯光明亮，看起来比负三楼要好多了，就是刚下电梯没走几步，几人远远看到在走廊尽头摆放着一个红木桌子，桌子上是数不清的相框。
还没靠近，池海就抖了下身子，他说：“我怎么感觉这么冷。”
主播也跟着身体发颤，他回：“根据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经验，这栋楼绝对有鬼，说不定就在我们身旁。”
池星没说话，因为他身边围着不少鬼，这些鬼都好奇地看着池星，还有胆子大的小鬼扒着池星的腿。
这小孩头发很长，眼睛空荡荡的只有眼眶，看着格外吓人。
而除了这个小孩子，身边的其他鬼身上也都各有不同的伤痕，有缺头发的，有缺嘴巴的，还有缺指甲的。
池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抖了下腿，没抖掉腿上的小鬼。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小鬼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自己果然很受小孩子喜欢的念头不合时宜的在脑中飘了下，连小鬼都喜欢扒着他。
池星的动作不算隐晦，主播和池海都看到了，俩人同时离池星远了点，主播结巴着问道：“池、池、池……”
池海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哎呀卧槽，我听你说话真费劲！”
他直白地问道：“池星，咱们身边是不是有鬼？”
池星：“你在问你身后吗？”
池海“草”了一声：“你别吓我。”
主播和池海又贴近池星。
池星走到桌子前，他看着桌子上的黑白照片，又看了眼在自己身旁的鬼。
“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层？”池星随手拿起一张照片，对扒着自己小腿的小鬼问道。
这小鬼的相框背面还用朱砂写了死亡原因和出事的时间日期，是二十年前火灾意外没能及时跑出去的小孩子。
这是个小女孩，照片上的女孩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眸，因为是小孩子的眼睛，又特别水润明亮。
池星感觉这双眼睛有点熟悉。
但是火灾怎么会失去眼睛？
小女孩也看着自己的黑白照片，身为鬼后，并不是完全依靠眼睛视物，除了刚死没多久还不适应的鬼，死去很久的鬼就算失去眼睛也能看到东西。
小女鬼又看向池星，她发出咯咯咯的阴冷笑声，站在池星身旁的主播和池海都打了个冷颤。
“今天来人给我们烧香啦！我们在十八楼等着吃香。”
池星放下相框：“谁在给你们烧香？”
小女孩：“一个哥哥。”
池星追问：“他烧完香走了？”
小女孩指了指楼上：“在楼上烧香呢。”
池星立刻意识到这个楼上是指土地庙。
能在土地庙中给鬼烧香，池星猜测可能是某个大师听到楼内最近不平安才会烧香。
他没细想，只是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对她商量道：“我也想去土地庙看看，能让电梯恢复正常吗？”
小女孩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盯着池星看了好一会儿，问他：“那你还会来陪我玩吗？”
池星点头：“等我忙完就来陪你玩儿。”
他这副和空气自言自语的模样让池海和主播汗毛直立，俩人瑟瑟发抖，不知道该靠近池星还是离池星远点。
还是经常灵异探险的主播胆子更大，他一步一挪地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照片一一查看着。但他越看越觉得瘆得慌，看了几张就不敢再继续翻看。
他运气很好地翻到小女孩的照片，小女孩的眼睛实在漂亮，他没忍住说了一句：“这眼睛真好看。”
池星侧头看向他，对他说了声谢谢。
主播一头雾水。
池星：“她让我对你道谢。”
主播嗷了一嗓子，将照片放下，举着手机自拍杆蹿出去好久。
池海都开始结巴起来：“有、有、有鬼、鬼、鬼……”
池星听不下去了，他揪着池海的衣角，将他带到电梯旁：“去楼上。”
主播害怕得不行，但也好奇得不行，十八楼他不敢继续待着，只能跟着池星和池海一同走进电梯去顶楼。
这次的电梯没再出问题，将几人捎上了顶楼。
池星下电梯后走向天台，天台四角都雕刻着瑞兽的图案，迎风昂首，威武霸气。
在天台正中间的位置则建着一座宏伟壮观的土地庙，这是缩小版的土地庙，做工精细复杂，大门宽敞，门额上镌刻着精美华丽的彩绘图案。庙台上则摆放着土地神的神龛，神龛两旁点缀着两根龙凤呈祥的红烛，看起来庄重肃穆极了。
土地庙虽然是缩小版的，但也占地极大，甚至能走进其中，只不过建在楼顶处处彰显着诡异，也没人敢走进去祭拜。
庙身挂满了祈福牌，木牌随风轻轻飘荡传来好听的声响，庙内也燃着青烟，香烟袅袅，端得是一副仙家庙宇的神圣肃穆感。
只是……池星的视线看向庙宇后方，那边正燃着烟雾，后面有人！
整个楼上都是香烛和线香的味道，还掺杂着一股纸钱的焦味，除此之外，池星还隐隐觉得有丝奇异的香味飘来。
“这味道……”池星觉得熟悉无比，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主播的胆子大，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说了一句：“好香啊。”
他走向土地庙后方，池星拦了他一下：“后面有人。”
主播一跟池星说话，又开始结巴：“池、池、池少，你、你、你确、确定是、是是人？”
“……”
池海也松了口气：“是人没事，就怕后面是鬼。”
在土地庙后的人似乎被主播和池海逗笑，一道轻快的少年笑声被风吹到几人的耳中。
这笑声愉快，带着几分阳光洒在草地上的朝气，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这少年明丽的长相。
池星听到这少年声音的刹那总算想起那股香味的来源，是剥皮鬼身上的！
土地庙后出来一道身影，正是额前一点红痣的少年。
海市的天气炎热，他没穿上次和池星见面时的红色外套，而是穿着白色的休闲装，他长得过于得天独厚，就算是再普通的衣服被他穿在身上都自带一股仙气。
他没看池海和主播，而是将目光落在池星身上，对池星笑了下，额前的红痣生动无比：“又见面啦。”
任谁都能听到他语气中的欢快。
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少年。
少年手持线香，他从庙后走出，将线香插进神龛面前的香炉中，随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下。
拜完后，他也没在意池星的警惕，而是笑着说道：“上次不是说了嘛，等下次见面，你不要这么提防我。”
他对上池星略显冷淡的眸色，眼神暗了暗，轻快的尾音下降了几分：“我对你……没有恶意。”
池海看向生人勿近的池星，又看向长相俊俏的少年，突然明白了一句话——
原来裴余然说得好看的人不分男女是真的！
至于灵异探险的主播反应就更夸张了，他找了一个能将池星和少年全部拍进镜头的好位置，举着手机杆开始直播，嘴里还在嘟囔着：“接下来请尽情欣赏池少求爱者爱而不得的精彩画面！”
好端端的灵异直播愣是变成情感节目。
并且最恐怖的是，池星看到空中出现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纠缠不休，杀了吧。】
第070章 阿茗
池星和剥皮鬼自然都看到了那行字。要不是有人举着摄像头对着池星, 池星早就开始安抚裴钦了。
裴钦很少出现这种红色字体，但每次出现都要哄许久。
简而言之，红色字体是裴钦吃醋升级版。
剥皮鬼神情微变，但他知道裴钦不会在众人面前出现, 所以有恃无恐, 目光只在那行字中停留了短短一秒, 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远离池星。
他和裴钦本就有仇, 裴钦想杀他是因为吃醋, 而他想杀裴钦就是真真切切的仇恨了。
不过他想贴近池星, 池星也对他很防备。
池星绕过他, 也在土地庙前也拜一拜。
土地庙在, 土地神不知道是不在还是不愿出来，就算被拜也没有任何反应。
剥皮鬼又绕到土地庙后, 递给池星三炷线香。
池星无声拒绝，没接这线香。
剥皮鬼手持线香, 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池星。
“……”
沉思了一秒, 池星还是接过线香，要不然会被这剥皮鬼盯到地老天荒。
在拍着俩人的主播看着这俩人之间的气氛, 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直播间也发出“哇”的声音。
不过裴钦没让这个主播继续拍，一股凉风从玉佩中传出, 摄像头凭空炸开，发出一道“砰”的炸响声。
主播被吓了一跳。
池星摸了下玉佩，对这个主播似笑非笑地说道：“谁让你没经过允许就偷拍的？”
主播又开始结巴了：“我、我我、我我……”
池星听他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没经过允许偷拍也就算了, 还当着裴钦面前说什么求爱者……
裴钦可被气惨啦！
池星又看了眼在空中尚未散去的血色大字，弯眸笑了笑, 他对池海说道：“你带他去楼下商场买新手机，等会儿我给你报销。”
主播呜呜呜地哭，结巴着说自己的手机里有很多资料，怎么会突然坏了。
池星若有所思地说：“应该只是摄像头坏了，手机其他地方应该没出问题。”
他了解裴钦，裴钦就算生气，也不会把别人整个手机损坏，裴钦不想让主播继续拍那个剥皮鬼，自然只会损坏摄像头。
主播听到这话，小心翼翼地点了下手机屏幕，果然像池星所说，手机除了摄像头有问题之外，其他功能并没有受影响。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是人为损坏，还感激地看了池星一眼，差点认为池星是修手机的，竟然能一眼就看出来手机的问题在哪里……
池海则悄悄地看了一眼玉佩，咳嗽一声带着主播去买新手机。
剥皮鬼一直看着池星，他看着池海和主播离开的身影，忽然说道：“你很信任他。”
池星理所当然地反问：“他是我哥，我不信他要信谁？”
“哥？”剥皮鬼笑了一声，他笑声好听，长得好看，站在土地庙前不像鬼，反倒像哪个从天上跑下来的小神仙。
“我没有哥哥，只有姐姐。”剥皮鬼的视线终于从池星身上挪开，他往土地庙前走了几步，伸手取下一个祈福木牌。
木牌底部的红色流苏很长，被风吹得轻轻摆动缠在他的指尖。
“她不是我的亲姐姐。”
“不过我跟她墓碑相近，平时关系也很好。”
池星双手环胸听着，反派死于话多，非要感慨一下生前，往往就是从回忆他人到回忆自己，能说一长串——
他等着剥皮鬼说后面的事，但剥皮鬼说到这直接暂停了。
他转头看向池星，问道：“后来她死了。”
“……”
池星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中间部分。
“……”
他问道：“过程呢？”
哪有说话跳过中间的反派？！
剥皮鬼哈哈大笑，他笑起来眉眼更漂亮了，颇有一种少年意气风发又秀气俊美的感觉。
池星都被他的笑闪了下眼睛，这笑在夜晚中让人眼前一亮，五官着实好看。
池星看着剥皮鬼的眼睛，没有被他的长相吸引，看他的目光和看土地庙中的神龛并无差别。
剥皮鬼脸上依然带着笑：“中间那部分我不想说，太……惨了。”
池星微怔。
“不过你要是愿意信我一次，我可以把你拉到我记忆中，我记忆中不止有我，还有我姐姐。”
他说完后，笑吟吟地看着池星，并不觉得池星会相信他。
但池星略微沉吟之后，竟然答应了。
这下轮到剥皮鬼发愣了，他问：“你不怕我对你动手？”
池星指了下自己的玉佩：“你当裴钦吃素的？”
剥皮鬼：“……”
这理直气壮的信任让剥皮鬼收起脸上的笑，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池星，这次没笑，只是表情平静地说：“我和我姐姐也是这样互相信任。”
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姐姐的所有事情，姐姐甚至会毫无保留地告知他如何成为剥皮鬼。
【池星。】
裴钦出声了。他连名带姓地喊池星。
池星将玉佩取下放在掌心中，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还没见过你之前的样子呢。”
裴钦顿时哑然，池星这不是想去看剥皮鬼姐弟的记忆，而是想从别人的记忆中看他——
看他。
玉佩在池星的掌心微微发烫，裴钦没再继续制止。
【我守着你。】
要是剥皮鬼敢把池星拉进记忆中做什么，让他魂飞魄散就是。
剥皮鬼看着这行字，倏地笑了：“我说了，我对他没有恶意。”
池星侧头看向剥皮鬼：“要怎么看到你的记忆？”
剥皮鬼对池星伸出手，态度落落大方。
池星盯着他的掌心看了几秒，这是一个会死于火灾的手相。
池星没将手放在剥皮鬼手上，而是牵住剥皮鬼手上祈福牌的流苏。
他这副带着十足嫌弃的模样让剥皮鬼眼中闪过笑意，他对池星实在宽容，就算池星对他的嫌恶流于表面，他也完全没有生气。
剥皮鬼轻轻抖了下手上的流苏，无数根流苏顿时缠住池星的指尖，池星感到一阵天昏地暗，记忆中凭空多出许多画面。
池星好像在一处极为逼仄的空间，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头上，让池星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他听到一阵敲击碗的声音，头上传来少女清脆又柔软的声音：“宣宁，吃饭啦。”
随着这少女的声音，让池星觉得压抑的空间有微风拂过，好像有谁把盖在头上的东西挪开了。
池星看到少女的长相，秀气又婉约，她身形是半透明的，是鬼，手上拿着一个碗蹲在一座坟前。
池星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向坟——这是一座很简陋的坟，只有一个薄薄的棺材，棺材板被挪开，露出一个少年的脑袋。
少年的头发乱糟糟的，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模样，他长相秀气，对少女喊道：“姐，哪有一大早上喊鬼起来吃饭的？”
他一说话池星才察觉到这长相秀气的少年竟然是剥皮鬼少年，声音和池星认识的那个剥皮鬼略有差别，但能听出来相似的地方。
只是长相实在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池星一下子没能认出来。
少女叫阿茗，死了两个月，身边好不容易来了个年纪相仿的宣宁，所以两个鬼之间的感情很好。
阿茗的年纪其实看起来更小，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她说自己是活着时候营养不良，实际上比宣宁要大。
她性格腼腆，说宣宁很像自己家里的弟弟，她除了和宣宁说话之外，和其他的女鬼说话都会脸红。
宣宁则看起来要活泼许多，整天飘在阿茗身后姐姐长姐姐短。
池星看着宣宁和阿茗脸上的笑，现在这两个鬼只是普通的鬼，按照这两个鬼的感情，只要不做坏事，去投胎时说不定真能投胎成姐弟。
这处荒坟没人祭拜，没有供品，每个月都会有鬼消散在这世间。
一天深夜，住在这荒坟附近的鬼聚在一起，说继续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消散，得找活人上供祭品烧纸钱。
但这时期正值战乱，活人自己都要吃不饱了，哪还会给鬼上供？并且还是陌生的鬼。
不知道是哪个鬼出了个阴损的主意，说找个女鬼去当剥皮鬼勾引有钱的活人老爷，然后给坟里这些鬼上供。
坟里的鬼其实都很弱，只是因为大家住在一起又分外团结，这些年才没被其他鬼给吞噬，要不然在缺乏供品的如今，这些弱小的鬼早就魂飞魄散了。
众鬼商量了许久。
阿茗和宣宁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在他们心里，这事怎么都轮不到他们。
宣宁是男鬼就不用说了，阿茗的年纪还小，去勾引也轮不到她，这坟里还有其他长相艳丽的女鬼呢。
和阿茗和宣宁猜测的相同，坟里的鬼并没有让阿茗出去勾人，而是派了坟里最漂亮的女鬼。
然而第二天，那女鬼就飘飘悠悠地回来，说有钱家的老爷看不上她这款，更喜欢清纯可怜又年纪小的。
这下子阿茗就倒霉了，其他鬼都看向阿茗。
没有比阿茗更合适的了。
阿茗连声拒绝，说自己鬼力太低没办法出现在人前。她话音刚落，之前出去的女鬼就娇笑着打断她：“我鬼力也低呀，你不用担心这点，大家都会把鬼力借给你，咱们这么多的鬼，一次的鬼力能让你维持一个月。”
她抚摸着阿茗的长发，语气中带着羡慕：“那些有钱老爷就喜欢你这种年轻清秀又头发多的。”
其他的鬼发出笑声：“我看是你喜欢头发多的吧。”
阿茗更怕了，提到有钱老爷这个词就联想到各种凶神恶煞又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她怕得瑟瑟发抖：“能换个鬼吗？”
娇艳的女鬼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哪来其他的鬼呢？我知道你生前过得苦，家里穷，你生病没钱给你看病你是被活活病死的。镇里的有钱老爷就喜欢病美人这一款，你去老爷家还能享福，有奴仆伺候你呢。”
宣宁听了半晌，飘到阿茗身边：“姐姐，你要是不想去……”
娇艳的女鬼笑着说道：“她要是不想去你能怎么办？”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宣宁：“你去代替她？镇里的老爷可不喜欢男孩子哦。”
顿时一阵哄笑声响起。
宣宁耳根都红透了。
阿茗也脸红起来。
娇艳的女鬼又继续说道：“阿茗，你是非去不可的，不止我们等着你上供，宣宁他也等着呢。”
宣宁的耳尖更红了，不过这次不是害羞，而是被气的：“我宁愿魂飞魄散！”
阿茗扯住他的衣摆，她声音轻轻地飘在夜空中：“我去。”
阿茗当天就要去找镇子里的有钱老爷，在临出门之前，娇艳的女鬼给她化了一个妆，将她身上的尸斑遮住，还对她叮嘱道：“每个月都要回来上供，这上供也是为了能让大家把鬼力借你。”
“我知道了。”阿茗的声音很轻，不再清脆，而是沙沙哑哑的，还带着几分鬼的阴森。
娇艳女鬼摸着她的长发：“你也别怕，要是被普通活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回来。”
“对啦，你最好换具身体，你用自己原本的尸体……这尸体的腐败会越来越快，我们太弱了，就算全部鬼力都借给你用，也只能撑半年，你要尽快找活人的身体剥皮。”
剥皮两个字让阿茗身体微僵。
娇艳女鬼发现了，凉冰冰的指尖怜爱地揉了下阿茗的脸颊：“找到新的身体之后切记不能暴露，要离开之前的老爷，去找新的老爷……要是暴露了，有钱人家就会找看事的把你收了！”
阿茗更怕了，长相虽不算特别漂亮，但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眸跟小鹿似的楚楚可怜。
娇艳女鬼很满意，带着阿茗去和有钱老爷偶遇。
她们选择的是白天，本就怕阳光的阿茗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怜。
阿茗和有钱老爷的第一次见面就被带回宅中。
宣宁一直跟在阿茗身后，看到阿茗被带走时，他急得去扯阿茗的衣角。
阿茗拽出衣角，没有看他，去向活人的世界。
宣宁愣了下，又对着娇艳女鬼大骂，这女鬼咯咯直笑，逗弄他：“你想换阿茗回来不如去试试有钱老爷喜不喜欢少年。”
宣宁还真就去试了，奈何有钱老爷看不到他，他想勾引都没门路。
他每天也不回荒坟，就晃荡在有钱老爷的家门口。倒不是不想进去，只是宅子中活人太多，他进去过一次，感觉要魂飞魄散了，只能躲在宅子外的角落处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看到阿茗一天天的开始变化，一开始还会胆怯，但在这待了两个月后，她身上的害羞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宣宁年纪还小，不懂阿茗脸上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但他把阿茗当作亲姐姐，看到阿茗这样，他自己心里也难受。
不过短短三个月，宣宁再次见到阿茗的时候差点没能认出来，因为阿茗换了一张皮。
她离开这个老爷的家中，带着宣宁回荒坟。
宣宁一路上一直在看阿茗，阿茗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兴许是第一次换皮，她的动作还不够完美，这张皮在她身上看起来有点奇怪。
阿茗没说话，她也说不出话，一张嘴，吐出满口的血。
月光下，她的影子非常明显，和身边没有影子的宣宁形成强烈的对比。
宣宁怔怔地看着阿茗的影子。
两个鬼回到坟地时，娇艳女鬼迎了上来，她也没有名字，死的时候头上飘了朵桃花，后来大家都喊她桃姐。
桃姐看到阿茗陌生的皮囊略微一惊，随即她笑着说道：“还以为你会拖到最后才换皮，才三个月就忍不住了？”
阿茗咳出一摊血，她声音很虚弱：“我晚上遮尸斑的时候被府上的人发现了。”
“估计不止这么简单吧？”桃姐摸着阿茗的长发，“我听说府上有个丫鬟被烧死了，七姨太也就是你不见了。被烧死的就是你剥皮的丫鬟吧？”
阿茗顶着那张陌生的脸看着桃姐：“她是其他姨太太派来的，她给我下药让我生不出孩子，还给别的姨太太下毒……”
桃姐掩唇笑了：“你本来也生不出孩子呀！”
阿茗点头，又摇头：“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动手，她真的发现我的秘密，我、我就把她剥皮了。”
她说到这，神情之中不见往日的丝毫天真单纯，一双眼中只有仇恨：“要不是她大声囔囔还能多活几个月。”
“我、我从来没有住过那么大的房子，原来有钱人每顿饭吃得那么好，我不喜欢那个老爷，但他会给我买东西……我喜欢那些首饰。”
阿茗的表情有些癫狂：“为什么那些姨太非要针对我，我只是想吃好喝好而已……”
纵然是桃姐，见到这样的阿茗也不免愣怔了一瞬，她将阿茗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去找下一个有钱的老爷吧，有了这次的经验，你下次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了。你现在有了皮，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
“找到下一个老爷，你就算想待十年八年都行。”
阿茗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
从跟着阿茗回来后，宣宁一直呆呆地看着阿茗。他不知道阿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但是在他心里，姐姐就是姐姐，只要姐姐能过得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阿茗在坟中待了一个月和整张皮融合，她之前每个月从老爷家带回来的供品多，也没有其他鬼催她赶快出去。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阿茗对富贵的渴望也达到了巅峰。刚和皮融合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前往其他镇子。
宣宁还是跟在阿茗身边，他看着阿茗后面又换了两张皮，都是更为漂亮的皮。
在阿茗打算继续换更漂亮的皮时，他拦住阿茗：“你现在的脸就很漂亮了，还要继续换吗？”
阿茗这时候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她对宣宁依然带着笑意，甚至看起来比以前要更温柔了，但宣宁却在她的视线中毛骨悚然。
“我过够了苦日子，再都不想那么苦了，家里人没人要我，我是硬生生咳死的，我死的时候又痛又饿，连喝的水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经历以前的那些穷日子。”
“我就是靠着皮才越过越好，所以这皮呀，当然是越漂亮越好呀，只有越来越好看，我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呀。”
宣宁沉默起来，他没反驳阿茗的话，只是连夜去偷了和剥皮鬼有关的书籍。
书上说，剥皮鬼的鬼力低微，但在一次次换皮之中擅长玩弄人心，最后永不知满足，只会自取灭亡。
宣宁感觉阿茗和书上说得有些像，他心里害怕阿茗会自取灭亡，但他又劝不住阿茗。
此后阿茗又在几十年中接二连三地换了许多皮，除了宣宁担忧之外，坟里的其他鬼都一个劲儿地怂恿阿茗继续换更漂亮的皮。
只有阿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钱，送上的供品才会越来越好。
宣宁找到阿茗，拉住她的衣服：“姐姐，你还要继续换皮不可吗？我很担心你，我看到书上说……”
他将自己找来的剥皮鬼书递给阿茗，阿茗仔仔细细地看完，然后笑了下：“我现在不就是在自取灭亡吗？”
宣宁听到这话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只不过他是鬼，两行血泪有些吓人。
阿茗都被吓了一跳，然后她笑得很开心：“宣宁啊宣宁，虽然我没有家人，其他的鬼也只是在利用我，但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就算最后魂飞魄散也圆满了。”
宣宁抿唇，认真说道：“姐姐，我不想让你魂飞魄散。我修炼了几十年，现在鬼力比以前厉害多了，整个坟里没有比我更厉害的，我带你走，我们别管他们了。”
阿茗现在这张脸有对梨涡，一笑起来又甜又魅，她将书放回宣宁手中：“宣宁，我已经离不开繁华生活了，就算离开这里我也还会如此行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千万、千万不能学我当个剥皮鬼——”
阿茗每次的换皮虽然很谨慎，但最终还是翻了船。
她最后一次换皮的人家来历不小，在她放火毁尸之时这户人家及时灭火，也自然看到那血淋淋被剥去人皮的尸体。
这户人家想到阿茗深夜还在化妆，尤其喜欢长相漂亮的女孩子。
尤其如今已经不是几十年前，这户人家还在家里装了监控，在监控中发现阿茗之前的不对劲。
阿茗不喜欢太阳，白天基本不出现。
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白天都待在房间中。
她还讨厌寺庙道观等地方，每次出门要是经过这些地方回来后都会浑身发寒。
他们甚至在监控里看到阿茗的影子时隐时现！但是平时的阿茗分明是有影子的。
……
这家人感觉阿茗不太对劲，差点被吓破胆。
就算阿茗在放火后就消失不见，但年纪最小的女儿被活活剥皮而死，这家人又担心阿茗继续回来，在害怕和愤怒的两种极端情绪下，这家人花重金连夜联系了最有名的裴家让他们把阿茗给收了。
裴家来的是裴余然和裴钦，裴余然鼻梁上架着墨镜，听到这家人对阿茗的形容吹了声口哨：“这不是剥皮鬼吗？”
这家人不懂什么是剥皮鬼，但从字面意思上也能理解，当下腿软到站不起来。
他们不敢和话很少的裴钦搭话，但对着裴余然大声哭嚎道：“我女儿死得冤啊！大师，你们一定要把她给杀了啊！”
裴余然是看面相的天才，他视线从这一家人的脸上划过，视线又落在挂在墙上的全家福上。
除去这一家人之外，照片上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
一个女孩年纪小点，大约高中，另一个年纪略大，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阿茗，面相混乱不堪，一张脸上有好多不同的人生。
裴余然摘下眼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将眼镜戴好，看向另一个女孩子。
这就是这家人被剥皮而死的女儿。
高中生，漂亮又骄纵的神态就算在照片中都一览无遗。
但是……裴余然捅了下裴钦的胳膊：“你看这面相。”
裴钦扫了照片一眼收回视线：“剥皮鬼的气息在这附近，去找她。”
裴余然又好声好气地跟这家人道别才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他突然问了这家人一句：“你家小女儿是不是霸凌闹过人命呀？”
这家人瞬间噤声。
裴余然笑呵呵地站起身，丢下几个字：“时也，命也。”
他跟在裴钦离开小区，路上一直叭叭个不停：“我看这剥皮鬼虽然剥了不少皮，但从她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皮来看，那些人也不冤，她还算有几分良心，送到地府就行。”
裴余然跟裴钦出来的几次，裴钦的手段经常很凶。
他心情好可能会手下留情，心情不好甭管是什么鬼，只要生前做过害人的事都会被他一剑斩了。
裴钦没理裴余然，裴余然继续叭叭着：“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裴钦脚步微停：“你面相不到家。”
裴余然露出浮夸的表情：“我可是面相的天才。”
“你能看透我的面相吗？”
“……”
裴余然屈服了：“好吧，那你说说我这次又看走眼了什么？”
裴钦：“她身上的皮虽然死有余辜，但她手上还有其他的命。她这几十年游走在各户有钱人家中，手上沾染的未出生的婴孩性命你有看出来吗？”
裴余然：“……”
他给自己挽尊：“我说我看出来一点，你信吗？”
裴钦没继续跟他扯皮，而是顺着剥皮鬼的气味一路追过去。
剥皮鬼被他们追了几天几夜，不管是在人潮涌动的城市中还是人迹罕至的郊区，死活都甩不掉这俩人。
裴钦和裴余然也对这剥皮鬼烦恼至极，她身上的皮多，气味一直变幻，虽然鬼力弱到完全没办法和他们正面对抗。
但是她皮多啊！
每当他们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她就换张皮，身上的气味都跟着发生改变。
而且最狗的是，似乎还有其他的鬼从暗中帮她，那鬼也知道正面对上裴钦和裴余然必死无疑，他也不出现，就和裴钦和裴余然打游击战，怎么都不和俩人碰面。
偏偏裴钦和裴余然也不敢逼得太狠，这不是普通的鬼，是剥皮鬼，把她惹急了她说不定会立刻剥下活人的皮——
裴钦和裴余然只能把剥皮鬼往没人的地方追，只有没人，剥皮鬼才不会害下一个人。
剥皮鬼最终被俩人逼回了老家。
后面发生的事情池星已经从裴余然口中得知，剥皮鬼避无可避，又被坟中的其他鬼背刺，最后被裴钦一剑击碎魂魄，从此湮灭。
池星从裴钦和剥皮鬼碰面时，视线就一直凝在裴钦身后的发带上。
之后的裴钦转身离开，裴余然去打电话，池星想要跟上裴钦看他去哪里，但在别人的记忆中又走不开。
他远远地看着裴钦的背影，红色发带被夜风扬起，池星的心跳都跟着这发带上下起伏不定。
池星收回视线，他看向宣宁。
被桃姐等鬼拦下的宣宁失魂落魄地看着阿茗消失的位置，他飘到阿茗的身前，对桃姐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她推出来？”
桃姐：“她迟早是要死的！当剥皮鬼都是会被自己的贪婪害死，反正都得死，没必要让我们跟着一起陪葬吧？”
宣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桃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姐姐会有这种后果？”
桃姐眼神闪烁。
宣宁一字一句说道：“其实姐姐早就知道了，当年你说有钱老爷喜欢年纪小又柔弱的是在骗她，你根本就没去！”
桃姐脸色猛变。
“但是姐姐知道后也没对你做什么……她还说感谢你把机会让给她。她这些年早就能抛下你们不管，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宣宁的每句质问都让桃姐的脸色惨白一分，本就煞白的脸毫无血色。
过了许久，桃姐才开口说道：“要不是我们借她鬼力，她也不能在外面这么潇洒。你别在这说我们，你真想救你姐姐，你刚刚怎么不上？”
她话音刚落，宣宁就对她动手了。
后面鬼怪之间的厮杀惨烈又血腥，宣宁这些年被阿茗悄悄开小灶，鬼力要比他们高许多，这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他们已经是鬼，鬼再死，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没了。
宣宁站在原地，他也在问自己刚刚为什么没上？
这些鬼根本拦不住他的……他比他们厉害太多了，只要他想，他们拦不住的。
但他为什么没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到表情淡漠的裴钦害怕了，在那柄剑下他迟疑退缩了。
他不敢、他知道自己对上裴钦会魂飞魄散，知道自己救不了姐姐。
除去恐惧，他看着只剩他一个鬼的坟地，心里又涌上对裴钦的恨。
他恨不得裴钦去死，死无葬身之地。
宣宁离开坟地，独自飘荡了很久，他来到海市，因为这是裴家的地盘，他想着有机会就要对裴钦报仇。
但裴钦很少出门，就算出门身边也不止一人。
宣宁躲在海云商场，日复一日看着裴家的方向，时间久了，他心中的仇恨越发浓郁。
海云商场有其他鬼问他为什么难过，他说不出话。
一个小女孩指着自己的照片说：“你比我还要痛苦吗？我是活活烧死的。”
宣宁：“我不是因为死而痛苦，是因为不能报仇……”
小女孩歪头看着他，笑嘻嘻地拍手：“咱们整栋楼内都是不能报仇的鬼，你只是其中一员啦！谁又不痛苦呢？”
“不一样，我亲眼看着姐姐被人灰飞烟灭却没能救她……我更恨我自己。”
小女孩和其他的鬼都问是什么人能让鬼魂飞魄散，宣宁将阿茗的事完整说出。
有的鬼听哭了：“好惨哦，好惨哦！”
小女孩天真地问：“她杀了那么多人，魂飞魄散不是很正常吗？”
宣宁反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想活着，想活得更好，有错吗？”
小女孩愣住了，她撑着下巴看着宣宁：“好像也没错。那就谁都没错，只是你不如别人厉害。”
这话让宣宁心口一绞，他想起阿茗的话，让他以后千万不要当剥皮鬼。
但是只当鬼不用活人的身体入世，又怎么能手刃裴钦呢？他认定裴钦是个虚伪的大师，不分青红皂白，根本不知道事情缘由，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就将姐姐魂飞湮灭。
他一定要让裴钦死，就算以他现在的能力做不到让裴钦死，也要让裴钦身败名裂。
宣宁最后还是选择和阿茗走同一条道路，只不过他和阿茗不同，他尸体早已腐烂，现在社会又没有新鲜的尸体，他想要走这条路只能直接剥皮——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迟疑。
“这样吧，你帮我找到仇家，我把我的头发给你。”
“……”
宣宁：“我自己头发就挺好。”
“我的更柔顺！”
“我把我的手给你呗，我生前可是手模！”
“那你帮我报警寻仇，我把我的嘴巴给你，怎么样，心形唇，最诱人的唇巴形状——”
“啊啊啊啊谁能找到纵火的凶手我愿意把我的指甲给他！美甲师都说我的甲床很完美！”
宣宁被海云商场热情的鬼吓跑了。
他打算出去找“猎物”。
但他见多了阿茗找来的各种美艳绝伦的“皮”，对街上平平无奇的人皮实在生不出兴趣。
他从南走到北，没有阿茗的供奉，鬼力都变得虚弱了。
他为了吃口香烛，有时候还会跑去和岔路口和车祸的鬼抢吃的。
尤其每年的清明节和中元节，他都恨不得把自己撑死，也经常为了抢夺香灰和一群乞丐鬼又打又骂。
他就是在这种狼狈至极的时刻和池星遇到的。
当时的宣宁跪在地上往嘴里送着香灰，清明时的雨水落在香灰上，再不吃全被淋湿就没法子吃了。
他听到一道脚步声停在身前，有人撑着伞在他身边等红绿灯。
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香灰，一边抬头看了一眼。
大晚上的，这人撑着伞站在路边，路灯模糊了他的面容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但宣宁以自己那几十年的眼光来看，这个人撑伞的手骨很漂亮，是让剥皮鬼都会多看两眼的好看。
就是不知道脸怎么样，要是脸也不错，选他的皮也不错——
他的目光太过露骨，撑伞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低头向他看来。
宣宁的眼睛有点发直，这张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皮——
但他实在狼狈，那人又是站着的，对视的一瞬间宣宁莫名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尤其那人的神态，似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喜欢俯视别人的类型。
但任何奇怪又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他和这人对视的几秒钟中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人似乎跟他对视了，又似乎是普通人并不能看到他，只是在看路边的纸钱。
不过他手中的伞却略微往宣宁的方向倾斜了一点，挡住落在香灰上的雨水。
他给宣宁撑了短短几十秒的伞，是红灯的秒数。
绿灯亮起时，他没多做停留，撑着伞走到马路对面。
宣宁看着马路对面停了几辆车，有人从车窗外探出头，对他喊道：“池星！你怎么步行啊？快上车！”
池星收起伞，坐上车离开，并没有回头。
宣宁却一直牢牢记着池星的名字、池星的外貌，池星给他撑伞那短暂又漫长的四十五秒。
他又一路狼狈地从北回到南，他浑身脏兮兮的，直勾勾地看着海云商场的一众鬼，对小女孩说道：“你眼睛很好看。”
宣宁后面没去找池星，只偶尔从电视上看到池家的动态，不过池星很少出现在社交平台上，他也没听到池星的动态。
他从“换皮”后，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商场里的鬼实在太多了，几十年在这因为各种冤情而死的鬼都喊着让他帮忙找凶手。
他忙到连关注裴钦的消息都没空。
等他忙完一阵子准备去给裴钦找点事的时候，却收到裴钦出事的消息。
对方不是他想象中的虚伪无情冷漠，而是为了救人才死。
池星看到这没继续往下看，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不是看宣宁，而是看玉佩。
“真伟大啊，为了救人而死。”池星忍了忍，但实在没能忍住，冷笑着说道，“太伟大了，伟大的我都不敢看。”
【彼此彼此，你也很伟大，伟大到给鬼撑伞几十秒就能让鬼对你一见钟情。】
池星：“……”
宣宁：“……”
瞧这话说的，这是在把他当成情趣play的一环吗？
就没人来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