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已经是深夜,伊地知还在战战兢兢地等待向上级汇报情况。从他详细的阐述中,你们完整了解了事件的起因和经过。
这不过是个想要拯救亲人的少年在急切心情下做出的错误判断,却因宿傩的故意利用和推波助澜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责怪是谁的错误没有任何意义,你们需要做的,是解决问题,把影响的范围降到最低。
迫在眉睫的,就是要唤醒伏黑惠,并了结宿傩这个随心所欲的杀人狂魔。
离开高专后,五条悟喃喃自语了一个时间。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于是拉着他的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一周?"
"诶~说出来了吗?哈哈,刚刚在心里想着,差不多一周时间吧,把该处理的处理了,就去把惠带回来。"双手插兜的五条老师向你耐心地解释着,并且告诉了你决战的日期。
"宿傩很强吧。"你没有直面过宿傩的力量,只是听漏瑚曾经那么提起过。
他的手指无法被破坏,所以咒术界才需要虎杖作为容器解决手指的存放问题,这也侧面佐证了他的强大。
而且你能感受到五条老师轻松神色下暗藏的凝重。
"当然咯,毕竟是诅咒之王啊。"没什么不可承认的,五条悟不是那样乐于在背后贬低对手的人。
你没有说出"会赢吗?"这样的话。
能让五条悟感到凝重的对象,绝非等闲之辈。
你害怕听到否认的答案,不敢也不愿去询问这样的问题。
在你心中,五条悟就是最强的。
不会有如果,也不会有疑问。
你绝对不会再一次见证他的离开。
咦?为什么是再一次?
你对着自己脑袋狠狠拍了一下,对自己自然而然的想法感到无比奇怪,浓烈的不安将你团团围住。
发现你莫名其妙拍脑门的动作,五条悟把手从兜里伸了出来,揉了揉你的头顶,像往常一样戏谑地开口:"把我们小洄拍傻了怎么办?再拍几巴掌,小洄就要从小天才变成大傻瓜咯。"
如果是之前,你可能要炸毛的反驳,但是现在你一点玩闹的心情都没有。
可是不能让五条老师的话落空,不能让他因为你的不安而分心,于是你强装成不满的模样,把他的手从你头上甩了下来。
"小洄还是熟悉的大骗子啊。"把你的头扭回了面朝自己的方向,五条悟恶狠狠的捏了捏你的脸,还是很不解气的又对着你脸上的软肉咬了一口。
"才在飞机上说好了,在我面前不用装模作样,这才过去多久啊。小洄绝对是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你这下是真的又喜又悲又恼了,如果一张脸上可以实现好几个川剧变脸的效果,那你的表情一定异彩纷呈。
"没有装模作样啦!就是有点不安,但是不想让老师和我一样不安。"你率先败下阵来,收起脸上的伪装,深感无奈地坦白。
五条悟比你阅历丰富那么多,你在他面前装都装不好。好废物啊苍井洄,老师说得对,你演技真是太烂了。
"如果小洄感到不安却不告诉我,那才会真的不安呦。"五条悟捧着你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你,苍蓝色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没办法给女朋友安全感的话,那也太逊了吧,唔,不对,应该改口说老婆大人~不过领证这件事得暂时缓缓,等处理完那些烦心事就把小洄拽去结婚,大家齐声痛骂我是变态也没关系。"
在他专注的目光和诙谐的话语中,你的心情逐渐归于平静。你把胸口的项链轻轻拉了出来,对着他摇晃了两下:"那小洄到时候要狠狠的炫耀老师送我的钻戒,嘿嘿,好漂亮哦,小洄超级喜欢的。"
五条悟抿唇笑了笑,把你搂到了胸前整个人挂在你身上逼问你:"喜欢它比喜欢我更多吗?天啦!那可不行,小洄还是应该最喜欢我才对。"
"噗。"你不客气地发出嘲笑,"老师真的是什么醋都能吃呢!小洄当然最喜欢老师了,最最最最最喜欢哦,全天下的人在我眼里都没有老师重要呢!"
这不是你哄他的情话,而是你内心最诚挚的想法。
没有人比五条悟更重要,包括你自己。
47
不知道五条悟怎么和宿傩谈判的,后者欣然接受了一周后决战的邀请。
整个咒术界为了这次决战,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五条悟又变得异常忙碌,你没有询问他都在做些什么,你心里其实很明白。
你不愿意去思考战败的可能,但五条悟显然比你考虑得更多,不是说他觉得自己不能赢,而是作为一个习惯了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他需要为可能性不为0的战败做出充分的应对。
在逃避了两天后,你也主动加入了谈论之中。
已经决定好要一起承担责任,哪怕感到万分痛苦,你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背负。
生活不会因某件事就停止运转,大大小小的任务还是需要有人接手。
五条悟现在没那么多空余时间,你主动接手了他的大部分任务,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去承担的责任。
你也是特级咒术师,没道理老师和乙骨都在忙碌,九十九在负责守护天元的时候,你却只能暗自忧心。
除了任务外,你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第一件事,你需要进一步明白自己和淡蓝色花瓣的关系。
你隐隐约约梦见过自己在裂隙边被撕裂又重组的画面,醒过来之后梦境变得不再真切,可你却还是记得自己在苏醒前的念头。
你应该去裂隙边看看,你需要为五条老师尽一份力,无论他需不需要你的援助。
你不知道怎样才能重现那样的场景,在你小心的尝试都毫无动静后,你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五条悟知道后一定会骂死你的那种。
你在距离裂隙口非常近的地方,对着自己施放了苍,并且竭力控制着咒力的流动,让自己不去抵抗能危及生命的一击。
你觉得自己不会死,你会变成梦里那片淡蓝色花瓣,短暂的从这个世界中抽离。
但你也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你一直犹豫着没有去做,在第六天的时候,你才隐蔽气息偷偷溜了出来,鼓起勇气进行了自杀式的尝试。
你成功了,梦中的画面再次显现。
10cm距离,可以实现。
50cm距离,也可以实现。
1m之内行不行呢?你有点忐忑,却还是想要再次实验。
你最近总是感到不安,乙骨说五条悟的无下限是最坚固的盾,宿傩和魔虚罗的斩击理论上无法突破无下限。
可这也是只是一种猜想,如果领域对拼失败了呢?如果受到必中效果的影响呢?如果魔虚罗能适应他的防御,使出能穿过无下限的攻击呢?如果宿傩手上拥有着能让术式失效的特殊咒具呢?天元的话,你并不会全然相信。
宿傩和虎杖共存了很长时间,对五条悟术式情况了解很多,你们却有严重的情报缺失。
千年前的最强诅咒师,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你当然相信五条悟是最强,但你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你很强,却也不够强。
有什么是无下限可能无法抵抗,你却能抵抗的东西呢?你一直在思考,而那个梦境给予了你提示。
如果你能把宿傩引到距离裂隙足够近的地方,或者你能掌握这样的能力,无论什么样的攻击,你都能承受,就算不能,你也可以替老师打探出情报。
想到这里,你又退了几步,准备进行1m范围内的尝试。
你结印的手势才刚刚比好,对准自己的苍还没来得及放,就被一股强大的压力逼退,似有所感,你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浑身却散发着滔天怒火的五条悟。
完蛋了,你在心里冒出哀嚎。
被老师发现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乙骨忧太缠着老师谈星星谈月亮了吗?该死。
你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收到来自乙骨的未读消息,但你不敢点进去看,五条悟现在像是恨不得把你绑起来关小黑屋的样子。
你火速放好手机,对着老师举械投降。
"其实这是个误会!"你费劲脑汁地狡辩着,"呃,是这样的。我就是想看看瘴气能不能吸收..."
"够了哦。"五条悟把你打横抱起,臭着脸打断了你的谎言,"说实话。"
完·蛋·了。
老师绝对是超级超级生气了。
怎么办?
五条悟明明好好的抱着你,你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快要窒息了。
生气起来的五条老师好可怕,你真该死,你怎么能让他那么生气。不行,不能这么想,这么想他肯定更生气了。
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他的衣袖上,决定真假参半地老实交代:"老师...不要生小洄的气了嘛。小洄就是觉得,我可能有第二个生得术式哦,刚刚小洄领悟的一瞬间名字都浮现在眼前了,就叫溯洄穷流,是一个类似被动的术式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狗屁溯洄穷流,你才没有那么好的文化水平,在被五条悟发现之前你就编好了一套说辞,从以前看过的书里随便挑了个可能对的上的名字。
这是你最心机的一次,如果你被发现了,你要先表现出不知所措,在被逼问后假装老老实实地回答。
除了这根本不是个术式外,你说的也都是实话,你确实有着这样的能力。
你猜测是因为你来自裂隙,而距离裂隙越近,你与裂隙间的联系就愈发紧密。
你不是人类,所以在你的状态更加偏向于另一种存在时,你无法被人类的攻击所伤害。
你隐瞒了这个能力需要在靠近裂隙非常近的时候才能使用,他要是问起你为什么在裂隙附近,你就说你是过来泡温泉的。
五条悟紧绷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却没再多问什么。
你不知道他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惶恐不安地抱着他的腰,努力撒娇求饶。
"小洄。"沉默良久后,他收起那些锋利的刺,低着头蹭了蹭你的脸颊,"重逢之后,是不是没对你说过那句话。"
"什么?"你趴在他的怀里,哭过的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
五条悟把你放在树下,轻吻着你因紧张而不断颤动的眼睑。
决战前夜,在发现你这样的行为后,他郑重而又温柔的,说出了对其他人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脱口而出,对他来说却总是难以启齿的话。
他说:"我爱你。"
在这样蕴含了无数感情的告白中,你深刻的明白自己的错误。
你当然知道,他是爱你的,但你在一刻才那样清晰的感受到,五条悟爱你,就像你爱他一样。
他不需要你自作主张的牺牲,也不需要你为他奉献一切。
他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幸福的活着,正如你对他也有着同样的心愿。
48
之前说过,你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件事,就是对虎杖悠仁进行魔鬼特训。
五条悟在面对高层时说的话,被你牢牢放在了心上。
"悠仁对宿傩来说很特殊,要想杀了宿傩,悠仁肯定会有巨大的贡献哦。"他是这样说服烂橘子们的。
虎杖悠仁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你主动提出的特训,看起来比你还激动得多。
你不像之前那样温和的陪练,而是非常严厉的要求着他,他也没有任何怨言,被你打在地上满身是伤,还是努力的爬起来一次又一次的继续。
可是这并不够,他还是太弱了,这样真的能成为面对宿傩的秘密武器吗?
在他又一次瘫倒在地无法动弹后,你没有对他使用反转术式,而是居高临下地站在他旁边。
你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虎杖,你知道自己最缺乏什么吗?"
你蹲下身凑近他的脸,无机质的双眼冷漠地看着他:"除非正在经历绝对的恶意,否认你很难产生真正的杀意,也很难保持住杀死对方的决心。你总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在合理的条件下,你愿意去死。一个随时做好死亡准备的人,不会迸发强烈的生存欲望,也自然没有彻骨的杀心。"
你利落起身,在他错愕复杂的面色下,说完了你想表达的话:"没有能逼你做个恶人,善良当然是一种美好的品德。但你和我对战的时候一点杀意都没有的话,是不可能伤害到我的哦。"
你并不是个合格的老师,你在用偏门的方式刺激对方,你是五条悟口中揠苗助长的典范。
很抱歉,虎杖悠仁同学,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你收敛起了在他面前所有的温和模样,尽量往反派的方向靠拢,想要以此减少他对你下手时的犹豫。
不知道是因为你的表演,还是因为你对他说的话,虎杖的攻击变得凌厉了很多。
他已经从胀相那里学会了赤血操术,不再是只会使用拳头的体育生。在他用尽全力想要对你造成伤害后,你确确实实受了一点小伤。
看到你脸颊上的血痕,虎杖立马从作战状态退了出来。你朝他挥挥手,仗着他对你的存在并不了解,明目张胆地欺骗他:"别忘了我有反转术式啊,这点小伤都懒得治疗好吗?"
于是你们又开始切磋起来。
虎杖的攻击能够打击到灵魂,这可能是他的特殊之处,不过这对你没什么用,对真人和宿傩那样的人,或许会有点效果。
赤血操术的上限比较平庸,你不指望这个能帮上多大的忙。
既然能攻击到灵魂,那应该会有灵魂层面的术式才对。
你把真人的理论对着虎杖又解释了一遍。
"也就是说,灵魂加肉/体等于术式?而术式又等于世界?"虎杖握着拳头,听得懂你的文字,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术式即世界的这个世界,你可以理解为你眼中的世界,术式不同的人,看到的世界应该也是不同的。"你继续向他解释着,"领域展开是将生得领域具现化到现实中,并在其中注入自己的术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展现了你的内心,是你对世界的构想,也是你灵魂的体现。"
虎杖悠仁终于听明白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并不会展开领域,领域本质是一种结界术,他在这方面所知道的并不多。
"唔,钉崎在你面前展现过未携带术式的不完整领域吧,你先往这个方向探索,等你找到自己灵魂的答案后,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摸到领域的边界了。"
说完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太温和了,于是你又龇牙咧嘴的恐吓他,"别告诉我那么简单的不完整领域你都不会,不会就去学,这都学不会的话,钉崎醒过来我就告诉她,让她狠狠嘲笑你。"
虎杖悠仁摸摸头嗯嗯了几声后,略带犹豫的给你提个了建议:"苍井...呃、你能不能别顶着这么张脸做颜艺,好违和啊!!!有种文艺片骤变搞笑片的感觉!我知道你是想严肃一些的,但是板着脸也还是很温柔。"
你破防了,怎么谁都能对你的演技大放厥词!!!
你把他从地上踹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颇有种要大战三百回合的即视感。
虎杖悠仁:.......早知道不说了。
可怕,炸毛起来比严肃起来可怕多了。
原来苍井同学和真希前辈一样,都是死傲娇吗?
49
在备战的期间,也就是约定期限内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你非常非常生气的事,气到想把人类一锅端了的程度。
在教学完虎杖悠仁,也造成了所有任务后,你终于能忙里偷闲一会儿,你想去找老师贴贴,缓解一下你的疲惫。
你还没有走到五条老师的办公室,就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本来想跑出去打招呼的脚,在听到内容的那一刻被钉在了原地。
"老师...大家讨论了很久,虽然这样说很不适合,但我还是来了。如果您战败了,就由我来接手您的身体。"
你简直震惊了,这是乙骨忧太的声音?他在说什么屁话?震惊过后,熊熊的怒火开始在你的体内燃烧。
"我可没打算输哦,不过我的尸体嘛,那根本无所谓的。虽然硝子没反对的话,想想是有点火大,但也没什么咯。"
你躲在拐角处,遮掩着自己咒力的痕迹。
你看不见两个人的神色,但却能完整的听清他们所说的话。
愤怒和痛苦从你的胸腔深处不断的开始蔓延,足以烧毁你所有理智的大火让你浑身都被负面情绪充斥,你甚至想现在就冲过去杀了乙骨忧太。
他们怎么敢的?
怎么敢背着你们提出这样的计划,怎么敢跑到五条悟面前大言不惭的将这种计划说出口,怎么敢在五条悟说无所谓之后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感受。
你死死地掐着拳头,血液顺着你的手掌不断流下。
在他们谈话结束后,你悄然转头离开,来时的好心情已经完全付之一炬。
晚上吃饭时,五条悟询问你是不是心情不佳,你避开了他的对话,没有告知五条悟你已知晓这件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通过威胁伊地知,你找到了乙骨忧太的任务列表,"碰巧"偶遇了正在执行任务的乙骨忧太,将你的咒力标记成深黑色,在对话的时候悄然施加到了他的身上。
你在高层发布任务时假意去执行任务,偷偷跟踪他乙骨来到秘密会谈地点,怀着一丝荒谬希望的隐藏了自己的咒力,趴在门板上透过猫眼窥探着里面的一切。
"上面怎么说?"日下部笃也询问着自告奋勇去和咒术高层交涉的乙骨忧太。
乙骨还没说话,禅院真希先忍不住嗤笑出声:"那群烂橘子说什么重要吗?"
乙骨忧太投给禅院真希一个安抚的眼神,回答着日下部笃也的问题:"他们觉得这个做法可行,但是需要立下不能伤害普通人的束缚,不然换脑就会失效,我同意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禅院真希很不满,"这样完全是把乙骨架在火上烤。"
"我没事的。"乙骨忧太安慰道,"上次提出这个方案后,我已经问过老师了,老师说无所谓。一直以来,我们都把成为怪物这件事推给五条老师这人,如果需要有人接替老师成为怪物的话,就让我来吧!"
在乙骨忧太说完这句话后,你蓦地推门而入,冷笑出声:"能考虑到乙骨忧太的情绪,却没有人考虑过五条悟的情绪是吗?"
看到你的出现,众人面露震惊,从他们惊讶的神色中,你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派去执行一堆垃圾任务了。
"他不需要。"日下部脸上的惊慌很快褪去,他对着你反驳道,"自己都说了无所谓,你这样揣测他的心情,对那样的强者来说是一种侮辱。"
"哈?"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所以五条悟在你们眼里,就是不需要爱不需要关心只需要替你们工作维持咒术界运转的怪物?"
"请别那么说。"七海建人插话道,"五条他和我们不同,举个例子,我自律是因为自律能带给我更好的生活习惯和质量,他自律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已,咒术师这份工作同理。"
你扭头看着这位据说是你曾经的同期,心中奔腾的杀意在不断的咆哮着。
"我们不是不想理解悟。"熊猫也站在了你面前,"悟和我们之间是有隔阂的,作为绝对意义上的强者,很多时候我们难以理解他的想法,如果他哪天暴走要摧毁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五条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乙骨忧太出声反驳自己的朋友,有些紧张却坚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你,"但是,我们面对的是宿傩,千百年来最强的术士,只要能提高战胜的希望,我愿意接替老师做那个怪物,不择手段达到目的。"
"你们的话真是让我作呕。一口一个怪物的称呼自己的老师,自己的战友。"
你已经不想再去聆听和理解这群人究竟是为何产生这样的想法,你为自己以为这之中有什么误解而感到可笑又可悲。
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糟糕到那个地步吗?为什么不考虑怎样才能在战局中帮上一分忙,而是在这里慷他人之慨,营造出这样我们都是逼不得已我们也没有办法的氛围。
如果对于这个计划真的不感到任何心虚的话,就不会把你们支开,也不会在五条悟不在场的情况下去谈论了。
你无法理解为什么人能这样冠冕堂皇的包装自己的丑恶。
比起这个迫不得已的计划,他们对五条悟的看法和态度更让你难以接受。
你像在涉谷时一样,开领域把所有人冰封在了原地,这次连下巴和嘴都封得严严实实,你根本不想听他们说什么,只留个鼻孔方便他们出气。
"真可笑,你们厌恶烂橘子,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或者将来,也是烂橘子的形状。"你随手拿了把椅子缓缓坐下。
"五条悟为什么不只做个人形杀器,为什么会成为老师,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也会孤独,也会想要被人认可,也会想要拥有同伴。他努力的在融入这个世界,你们却只觉得他任性、不靠谱,是笨蛋,是怪物。"
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在你的心间不住的燃烧。
这个世界根本不值得五条老师那样的付出。
这群人也根本不值得。
"他为了这个该死的世界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明明可以把所有讨厌的人都轻易除去,却忍耐着三番五次地与你们口中烂橘子交涉。因为是最强,所以什么都需要去做,而你们把所有担子甩在他身上的时候,用一句他喜欢,他不在乎,他乐意,就能掩盖自己的无耻吗?"
你看着那群和他同龄的大人们,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的荒谬。
同行者的漠然固然可笑,学生们的无视更是令人感到悲哀。
"他把学生看作花,花就觉得自己不受尊重了是吗?因为他与花朵之间存在着隔阂,他细心呵护花朵、投入心血浇灌,就是假的是吗?他可以不对你们有所期待和要求,不代表你们就能对他毫无回报之心。"
你把手撑在下巴上,拖着脸看着这群你所谓的同学和伙伴,无机质的双眼在此刻显现出了极致的冷漠:"谁再敢提议这个计划,谁再敢表露出对他的不敬,我就先成为真正的怪物,从你们的尸体上碾过去。"
你说话的期间,乙骨忧太已经展开了自己的领域中和了你的领域,但他没有对你动手,也没有就此反驳,只是低头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你发出对他们最终的审判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从人群中脱离出来站在了你的身边。
"对不起。"乙骨忧太带着哭腔的向你道歉,他内心无比愧疚而自责,情绪在高楼中摇摇欲坠。
见证过宿傩的实力后,乙骨忧太并非不信任老师,只是无法控住内心的担忧,要是老师真的失败了怎么办?
当有人提出这个计划后,他没有犹豫就同意了,甚至开始主导这个计划的推行,他不想让老师一个人独自成为怪物。
他很在乎五条老师,却也自然而然的把怪物这个词脱口而出,把为胜利牺牲人性看作是伟大的,把让自己也变成怪物当做是对老师的支持和亲近,却完全没有考虑过最在乎的、对他来说如师如父的五条老师,其实根本不想成为怪物,也不想有人和他一起成为怪物。
他没有真正考虑过五条老师的心情,不过是在自我感动、自我满足。
你随手捏了把椅子让他坐下,转过头缓缓朝着他开口:"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在这群人中,你相对不那么怨恨的就是乙骨忧太,是,他确实提了这样的计划,但他也是为数不多还为五条老师着想的人,是想承担责任的人,是唯一主动和老师交涉的人,只是用错了方法。
而其他人,尤其咒术界在场和不在场的需要承担责任的成年人,表面看似关爱同伴,实则却把难题都抛给他人,明知是过错,却让一个孩子独自背负。
咒术界的烂,真是从根部就开始腐烂。
他们有错吗?当然,他们错到让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老师还活着,已经考虑他死后怎样利用他的尸体,势必要榨干六眼最后一丝价值。
他们真的罪大恶极吗?也不见得,他们认为不选择这样的方案,面对宿傩的胜率就会降低,他们只是从大多数人的利益思考,这完全是人之本性。
也正因如此,你终于深刻的明白了为什么五条悟不直接杀了那群高层。
这群人的想法和烂橘子的想法,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烂橘子,烂橘子是永远杀不完的。
乙骨忧太和你统一阵线后,其他人完全不足为惧,面对两个特级的威慑,他们是不是真心认错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们无法反抗。
即使不杀人,你在这一刻也已经成为了他们口中的怪物,但你完全不在乎。
"放大家离开吧,这个计划不会再提了。"乙骨忧太有些哀伤地看着你,你知道如果你现在真正动手的话,乙骨忧太一定会和你拼命,五条悟也不会原谅你这样的行为
你和乙骨忧太一起解除了领域,你拽着他的衣领无视商讨的所有人,踹开天台的大门离开。
"苍井...我们要去哪儿?"被你像拎沙袋一样的乙骨忧太声音弱弱地询问。
你从暴怒的情绪中彻底冷静下来,把他放在地上,回答了他的问题:"去找虎杖悠仁。"
"我需要制定有用的方案,而我现在不相信除了你和虎杖之外的任何人。"你坦然告诉他,"虎杖之所以被排除在这个会议外,就是你们知道他不会同意这样的计划,不是吗?"
乙骨忧太哑口无言,脸上的愧疚和痛苦之色愈发明显。
"走吧。"你没心情当他的心理医生,你只不过是把他们内心的阴暗面毫不留情的挑明了罢了,承受他们阴暗想法的对象,却在知道这样的计划后只是说了句"无所谓"。
五条悟对此是不是真的无所谓,你不知道,但你为了他愤怒,也为他感到哀伤。
五条悟面对宿傩赢面究竟如何,你也不知道,但你无条件相信他,你会想办法提高他的胜率,倘若最后真的战败,你只会比他更早一步离开。
也许你并不够了解他,也许你是在多管闲事,也许他本人不介意也不在意外界的想法。
但你无比的介意,你替他而在意,你憎恨他们对五条悟的态度。
这群人胆敢真的那么做,你一定会让他们比你更早看到天国的阶梯。
"小洄。"在你拖着乙骨忧太离开的时候,追出来的家入硝子叫住了你。
你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冰冷,五条悟在医院里出于对她的信任,才向你点头让你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可这个被他赋予信任的人,却参与到了这样的计划里。
家入硝子与你对视一会儿后,扭头避开了你的视线,语气中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请求,征询着你的意见:"能单独聊聊吗?"
你看了一眼乙骨忧太,让他先去虎杖那里等你后,和家入硝子一起走上了另一片空荡的天台。
你大概是认识她的,在医院见到的那一面,你就这样觉得。但对方当时并没有与你叙旧的打算,于是你也收起了这份好奇。
在她叫出你的名字后,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台的凉风从你们中间呼啸而过,刮起了家入硝子的长发,露出她浓重的黑眼圈和无比疲惫的脸色。
"小洄应该不知道吧,我最后顺利考过了医师执照哦。如果小洄还记得的话,应该会开心的祝贺我吧。"这么说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你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却莫名感到一丝难过。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能对同一个人同一时间,因她愤怒,也因她难过。
"以前觉得当医生是件了不起的事,我不像那两个人,也不像小洄和冥冥学姐,拥有那样既能毁灭又能守护的力量。我只能做个后勤人员,那些危险的任务也不会让我充当一线,听起来,救死扶伤,好像也不错。"说完这些后,她略带嘲讽地轻嗤了一声:"现在想来,呵,医生。"
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骂的你已经骂了,在愤怒之下你无法安慰对方,只能沉默当着她的听众。
"介意我抽根烟吗?"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摇了摇咨询你的意见。
你下意识地想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却也没有开口,默许了她的动作。
"其实本来是不该说这些的,但是今天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香烟的味道在你们面前弥漫,硝子淡淡吐了一口气,"死人见多了,解剖手术成为一种习惯,人就开始变得麻木,医生这个职业好像也变成了一种对我的诅咒。救死扶伤啊,面对真正的死亡,我又能做些什么?"
可能觉得有些好笑,她稍微摇了摇头,又吸了一口手中的女士香烟后说:"在生死的界限上,人总是无力的。"
你对她的愤怒慢慢熄灭,好像读懂了她想要表达些什么。
她不反对这样的计划,是因为她无力改变。
她完善计划的细节,因为那是她的职业。
你理解了她,却不能原谅。
当人被裹挟着失去自己的私心,当人因无力改变就随波逐流,当生活变成一种行尸走肉的形式。
那么,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但是,你应该反对的,他不是别人,是你认识多年的朋友。"你难过地看向她。
十二年,你记得这个数字。
家入硝子认识你,所以他们相识的时间,只会比十二年更长。
在时间的长河中,你不知道人是否会彻底改变。
过去的五条悟,和现在的五条悟,大约有了不小的变化。
过去的家入硝子,和现在的家入硝子,也应该有了很大的区别。
可你还是天真的希望,友谊这样的感情,不会随着时间就褪去颜色。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很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并非不在乎五条。但是,算了。帮我和他说声对不起吧。"
"为什么不能当面告诉他呢?"你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明白人类为什么都喜欢传话。
家入硝子缓缓把烟放下,看着你十年如一日的面庞,那些青葱的回忆仿佛又在眼前展现。
手机铃声滴滴嗒嗒响起,她把烟丢进垃圾桶,朝你挥手作别,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对着他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啊。"